第三章 炼狱
“啪啪,啪,啪啪啪…” 宽敞的练功房内回
着因拳头击打而发出的脆响。我双臂紧紧护着头部,尽管身上穿着件象棉背心一样的护甲,但小武的一记记重拳还是打得我疼痛难当!五分钟的抗击打训练已经过了将近一半,再忍忍吧。 “停!” 一脸横
的马教练拎着鞭子走过来,冲着小武劈头就是几下“你他X打拳还是挠
呢?!没吃
饭啊?再不劲使看我不整死你!重来!” 硬藤条的鞭子在小武身上划过的瞬间便留下了条条血痕。他确实没敢用全力,不戴手套进行击打训练,这种做法本身就很疯狂!更何况挨打的是亲如手足的兄弟!他象
木头似的立在那里,不知所措的犹豫着,任凭藤条无情的鞭鞑。 “来吧!我没事。能扛的住!”我忍住痛楚故作轻松的晃动了几身下体,鼓励他道。 “快打呀!”看他还在发呆,我不
有些急了。 小武眼里噙着泪花终于出手,拳头劲道十足,每一击都疼得令我感到窒息。 … 这是进入特训的第三周。教练换成了现在这个姓马的,据听说他几年前曾是河北省散打冠军。此人性格怪异,喜怒难测。我们之间根本没话,如果说还有什么交流的话,就是他手里那
鞭子。 “是头骡子还能拉车呢!你看看你们…!” 这是常挂在他嘴边的话。但他使唤起我们来,咳比使唤比骡子狠多了! 每天早晨六点半起
,第一件事:带上四十负重围着总部跑圈。一般是跑二十个,要赶上他不高兴二十五个也跑过。之后可以休息休息吃早饭,到这时候累得就剩吐舌头了谁还吃的下饭!可是不行啊,他讲话跑圈仅仅是热身,真正的训练还在后边。 休息四十分钟后进行力量训练,二百多斤的杠铃1/3深蹲二十组,每组十五次。所谓1/3深蹲就是扛着杠铃下蹲1/3的距离再站起来。天知道为了这倒霉的1/3我俩挨了多少鞭子!完成了深蹲训练后一旦坐下去就很难再站起来,好不容易扶着墙起来可又坐不下去了,
腿上的
又僵又硬,还不住的哆嗦,无论怎么努力就是不听差遣。 接下来是教练所谓的‘放松’,就是打沙袋。要求一拳将沙袋击起,然后跟进陆续以腕,肘,肩将其打得贴上墙,迅速后退至原地等沙袋
回用脚,小腿,膝盖再将其
待一遍。整个过程要人到劲到,动作要一气呵成,若稍有懈怠,嘿嘿!鞭子伺候!这种‘放松’运动通常会持续一到一个半小时,具体时间要看教练的高兴程度。 上午的最后一课是上肢力量训练,我们要在健身器上轮换进行五十公斤以上的平推和侧推。平推40一组,侧推20一组,平 侧推各二十组。这些数字是枯燥的,但完成它们的过程却异常‘生动’!尤其是愈到最后,就愈要付出成倍的努力!这其间包含了不知多少汗水,艰辛和‘鞭’策! 中午有两个小时的时间吃饭和休息。对于两个只有十几岁的孩子来说,上午的训练无疑远远超出了我们所能承受的负担。我之所以还能坚持,一方面是和小武在不断的相互鼓舞激励,另一方面是被拘留所那一晚非人的经历深深刺
着,一想起当时的痛苦和绝望我都会情不自
的重新振作。一个曾经面对过死亡的人,还能有什么吃不了的苦呢!小武的毅力也是惊人的,他年纪比我小可承受的压力却丝毫不弱于我,每到快要坚持不住时,他都会显示出东北人特有的狠劲与拼劲。 也许这就是一种潜质,拳王的潜质! 中午的休息时间实在是太宝贵了!我们可以利用它进行针灸加调息从而获得最大限度的调整和修养。否则接下来的训练是不可想象的。 下午主要是抗击打训练。我们俩一个打人一个挨打,五分钟轮换一次。其间穿
象跳绳,爬楼梯之类的小运动量活动。三小时后教练会拎来一桶淡黄
的葯水让我们涂在身上进行最后一小时的互相摩按。之后一天的恐怖训练宣告结束。 前两周的抗击打训练我们都是带着拳击手套进行的,可是今天,他却疯狂的让我们赤手训练。要知道毫不留手的赤手击打是极其危险的!很容易给对方造成严重伤害!这个马教练如果还没疯的话那就太冷血了。 顶过小武的一轮击打后我们互换了位置。他摆好姿势然后用一双大眼睛示意我可以开始了。即使套上厚厚的马甲,小武那正在发育的体身仍显得很单薄。我虚晃着双拳却无法对自己的兄弟出手。正犹豫间只觉后背一麻接着是辣火辣的疼。是姓马的疯子
了一鞭!我霍然转头怒目
视着他,他也暴起双眼和我对视。我们象两只斗
一样互相恶狠狠的盯着,大约半分钟后他才冷冷的说:“你还
讲义气是不是?我告诉你,要真把他当兄弟,你就他妈给我狠狠的打!今天他要是连你的拳头都挨不住,那还不如趁早死了算了!省得往后丢人现眼!” “宇哥,来吧!我行!”小武一字一顿道,语气中满含一往无回的味道。 我一把抓起小武细细的胳膊,向着教练沉声说道:“你看看,他还是个孩子!做事情得循序渐进,你这么练,是不是也太没人味了?” 马教练被我的放肆惊着了“人味?吃过人
才有资格提人味!你个小
崽子还他妈跟我讲人味?你觉得你
行是吧?你觉得你拳头
硬是吧?这样!你先打我几拳,要能把我打趴下,以后的训练全免!” 我用力攥紧了拳,骨节发出‘咔咔’的声响,眼睛死死盯着他。他微扬着头也不说话,只是用眼轻蔑的斜视着我。 “哥,你就听马哥的吧!我真行!”小武焦急的话语略带哭腔“马哥,求求您别和他一般见识,啊。求您了。” “没你事儿!一边去!”他怒斥小武道 趁他说话的当口我突然发难!一记用足十成力道的直拳猛扑其右
。 一定要给这疯子点教训看看!否则说不定哪天我们俩就得有一个死在他手里。 这一下来得太突然,马教练根本来不及闪避和挡架只能
起
脯硬接。当然,这都在我意料之中。选择这个时候出手就是要他硬接,不是想挨我的拳头么?哼哼,接着吧! 小武‘啊’的一声张大嘴。 “砰”拳头重重击在他
前厚厚的肌
上,他有意把右肩略向后倾,卸力的同时探出一只手抓住我出击的胳膊往侧身后一带一推,跟着脚底下一勾。我斜着飞出去平拍到地上,五脏六腹被震得差点
了位。 看样子他还真有两下,反应迅速!出手果断,到位!不愧是河北省散打冠军,还真小看了。 “呸!想偷袭?你还
!”他吐了口吐沫,说着趁机活动一下右
。毕竟,我那一拳也不轻! 我缓缓爬起来,刚才那一下摔得有些岔了气。没想到在促然出手下他竟还能反击,倒使自己摔个没防备。深
一口气从前到后默默运行三周,没事儿了!气功就是好啊! “不服就再来!”教练在对面挑衅。看来刚刚那拳倒打出了他的瘾头。 “宇哥…”站在一旁的小武挤眉弄眼低声的叫着,好像生怕教练听见的样子。模样甚是滑稽。这小子八成是看出我没事,开始耍宝。 “两个小兔崽子一块儿上吧!省的说我欺侮你们。”马教练活动了几下胳膊腿,看来是跟我们骠上劲了。 “不用,我一个人就行!”我看了看小武怯生生的样子道。祸是自己惹的,挨打受罚我都认了,没必要拉他下水。说完便击出了第二拳,并不给教练开口的机会。这一拳和第一拳的路线与力道完全一样。显然他不想再白挨我一下,迅速出手叼住我的腕子。他单臂的力量太大!我用力挣了挣,竟徒劳无功!便只得松了手上的劲和身欺上,趁势拐出胳膊肘猛撞他的颈部。这可是打沙袋时练
了的。他后撤半步,同时伸出另一只手托住我的肘部,两只手上下一用力就着我的冲劲再次将我平推出去,末了还抬起腿用膝盖狠狠顶在我
股上。可是他却忽略了我的膝盖!在飞出的刹那,我也
起膝撞在他的
上。其结果就是我再次平拍于地,而他也被我撞的后退了两三步,尽管我冲膝时体身已失去平衡,力量并不很大,但也给他带来了相当的痛苦。 我趴在地上没有马上起来。内脏再次被震;
股被顶得疼到了骨头上;最严重的是胳膊,被他扭了一下差点
臼,已然不能活动了。 “哥?咋样?”在小武搀扶下我勉强爬起来,忍痛
受伤的胳膊又故作潇洒的摇头摇。想笑笑,可咧开嘴比哭还难看。疼啊! “在真正格斗中,象你这样盲目近身攻击和杀自没区别!咝…小东西下手还
黑。”教练一边
着
还不忘教导我。 “我还空着一只手呢!哎呦!”小武想帮我摩按胳膊,反而弄疼了我。 听了这话,教练的眉毛一下子挑了起来“告诉你!我最不待见你这种人!不怎么地还他妈自以为是!行,不服是么?再来!” “不打了。”我垂下眉“讲好了打你几拳的,又没说对打。”后面一句声音小得象蚊子叫。 “啪”教练的鞭子狠狠
过我的脸“不打就他妈给我练去!” 练功房里充斥着他的咆哮声,震得耳朵嗡嗡作响。 … 在以后的训练中我的训练强度增加了近一倍:负重80斤;深蹲最高达380斤;平推和侧推已接近200斤。按教练的说法是:既然你还有精力乍刺,就说明练得不够!但是在抗击打训练里对于是否用全力他也不再叫真,毕竟他算尝过我拳脚的滋味。鞭鞑我们哥俩照常还是教练唯一的乐娱项目,渐渐的,他竟允许我们闪躲,不知这是不是一种奇怪的训练方法,躲过那几下连续
打也就算了,但要躲不过还要落个满身伤痕。 艰苦的训练生活对于我和小武来说没有丝毫的乐趣可言,一旦发现我们适应了现有的训练量和强度,他就会很快的加码,加码,再加,加…我们永远生活在疲惫和痛苦不堪中。为了能坚持下去,我们已经学会在训练中调息。由于小武练气的时间还短,因而效果也就差很多,真难为他竟能承受的住!每当看到他眼中清澈而又执着的目光,我心里都会感到阵阵悸痛!花样的年纪却要承担如此重负,也许,这就是命运! 当你的生活是以每分钟计算的时候就会发现时间过得是如此之慢!没有年 月
,也没有假期和休息,有的只是这一分钟和下一分钟,刚睡着连梦还来不及做就已然天明又要开始下一刻的训练。如此周而复始,循环不休。而这正是我们生活的实真写照! 一年多地狱般的生活就这样慢慢熬过。 感觉上就象过了半辈子。 我的身高已窜到1米80,虽还略显单薄,但立在哪儿也象个堂堂的汉子了。小武也长了六,七公分,大概1米72,73的样子,只是仍很瘦。 这一天… 一
碗口
的木桩前,小武深
一口气,先是左右两记柏拳打上去,木桩发出‘嘭嘭’两声闷响略晃了晃,接着他猛的撞出右肘,随着‘咔嚓’一声脆响,木桩顶部应肘而断! “好!”我高声叫道。 “嘿嘿,一般一般。也就百分之五十的水平。”小武假装腼腆的笑笑。话音刚落又倏的撞出左肘,木桩再次应声而断。他转向我得意的飞了一眼。 “
!就这水平还美!”没等我再次叫好,马教练走了过来“看我的!”说完他一个左直拳打掉一截木桩,跟着一个右直拳又打折一截,看得我俩直发傻。以直拳打断木桩我自信还能做到,但要象他这样不做任何准备轻松自如的随意而为,我还差得远! 教练就是教练啊! “哎呀妈呀!”小武冲我吐吐舌头。 “好啊!”随着一声断喝,一个高大英俊的青年走了过来。 “郑哥。”;“郑哥。” 我和小武不约而同的叫道。 “晓龙,今天咋有空过来?”马教练象征
的拍了拍手道。 “呵呵,咋了?跟你学两手不行啊?”郑哥笑
的在我们面前站定。 “拉倒吧!我跟你学还差不多。”马教练脸上
出罕有的笑容“啥事儿?说吧!” “郑哥,我们先去练功了。”我识趣儿的拉着小武就要走开。 “躲啥?”郑哥一把拽住我“你们也听听吧!郑哥这事儿不瞒人。” “马哥,”郑哥收起笑容,郑重道。“这次…得请你出山了!” 马教练闻言扬起眉,脸上的横
微微颤了颤,但没有说话。 “东
的金老三新请来个高手,叫崔广泰。” 东
县在永顺县南,县内以满族人居多。 “霹雳腿崔广泰?”马教练脸上的横
又颤了颤。看来这个崔广泰是很有名的人。 “嗯!龙哥和李哥还在南边办事儿,一时赶不回来。家里留守的赵
和朱永志又都折在他手上了…” 马教练点着一
烟,缓缓
了一口,没有搭话。 “我知道你老哥有两年没打拳了,可我也没咒念啊!市面上的赔率已经涨到2:15,咱这边要再没个象样的高手震震他们,弟弟我这庄也就不用再作了!你老哥可是当年赫赫有名的‘摧心掌’,打崔广泰,我看是绰绰有余。再说句见外的话,这趟的出场费是10万,老哥你要是拿下‘霹雳腿’奖金至少能得50万…” “啥时候打?” “呵呵,我就知道老哥你是威风不减当年!时间是这礼拜天,也就是后天晚上。”郑哥亲昵的用拳轻轻锤在马教练
脯上。 “打比赛呀?我上行不?”小武奋兴的凑上来,一双大眼烁烁放光。 “行啊!不过得先和我打,赢了我就可以去比赛。” 被教练噎了一句,小武做了个鬼脸,臊眉耷眼的闪到一边。 “就这么地吧!”马教练掐灭烟,冲郑哥点点头。 “那这两天就先别带他们了,让他们自己练。你好好准备准备。” “放心吧!‘霹雳腿’,嘿嘿!这回劈了他的腿!” “那我就不耽搁你了。”郑哥拍了拍马教练的肩膀,随即又冲我们道:“这两天教练不在可别偷懒啊!” “看您说的,哪敢呀!那什么,郑哥,不许我们上,去看看行不?” 看来小武这小子还是不甘心。 郑哥闻言为难的皱起眉,看了看马教练。 “让他们见识见识也好,能看看高手比赛,机会难得啊!” “那好吧!冲马哥这句话,就让你俩去见识见识!” “哦…”我俩听罢
不住欢呼而起。 “小宇,文启,你俩过来。”郑哥走后,教练把我们叫到身边“坐吧。”他指着旁边的凳子道。 在背后被我们尊为马阎王的他,此时显得异样反常。我们乖乖坐好,大气儿也不敢出。 教练又点上一
烟,静静的
了几口,然后缓缓道来:“我祖籍广东,八岁学咏
拳,十二岁随父母移居河北,十四岁进体校练散打,二十岁参加全省比赛拿了冠军,一直到二十六岁都没遇到过对手。” “那您咋没参加全国比赛呢?”小武好奇的打断了教练的话茬。 教练看了看他叹口气道:“因为黑市拳!” “黑市拳?” 我们异口同声的惊奇道。 他点点头“是啊,黑市拳!参加正规比赛一个是次数少,一年就那么几场而且还不一定轮得上我;二一个收入太低,一场比赛的出场费也就百十块钱。当时也是年青气盛,再加上几个朋友的窜掇就去打了黑市拳。它和正规比赛不同,没有规则的限制,是真正的搏命!象我这种水平的,出场费起步至少1万,最多的时候拿过5万,奖金还另算。我打过几场后尝到甜头,以后就收不住了手。二十六岁那年有一个全国比赛,本来我铁定是要上的,哪知道就在比赛前…我在黑市拳上出了事。”说到这儿他顿了顿,脸上
出无限惋惜的神情。 我俩傻呼呼的微张着嘴,已经听得入了
。 “后来咋样了?把人打死了?”小武问。 “人倒没死。在黑市拳上打死人的事倒也
常见,一般由坐庄的大哥们去铲平。那次不知他妈中了什么
!竟有人提前报了官还被逮个现行。其实那场拳我赢得也算侥幸,打完了我自己就折了三
肋骨。对手实力很强。你们猜猜那个人是谁?” “崔--广--泰?”我嘴里嗑嗑巴巴的蹦出三个字。 “那会儿道上还没他这一号!不过那人跟他也大有关系,是他的大师兄崔京哲。说是师兄,其实和师傅也差不多!几个师弟都是他调教的。那一战崔京哲被打残废,我打黑市拳的事也让队里发现被除了名。要不是晓龙出钱托人上下打点帮我铲平了篓子,现在我兴许还在大狱里呢!” “哦。” “崔京哲,崔广泰都是鲜族人,以腿上功夫见长。尤其是崔广泰,出道两年多光死在他腿上的有名高手就得有一沓,战败的更多!我看即使龙二,李卫华从南边回来也不一定是对手。” “您可不一样啊!连他师傅,哦不,是师兄都不是您对手,他又算个球!”小武道。 “要是几年前我还敢拍
脯说这话,可几年没打了…嘿!我心里也没底。不过要说稳胜他倒有个现成的人。” “谁?” “晓龙!” “郑哥啊!” 教练点点头道:“不错!可是姓崔的肯屈在金老三手下,多半还是冲我来的。晓龙为这事手下‘四虎’已经折了俩,我总不能坐视不理!原本我打算再挣些钱回家开个健身房,然后娶媳妇生孩子踏踏实实的过日子,嗨…!” “马哥,我们对你有信心!到时候有我们哥儿俩
阵,您管保能赢!”小武拍着
脯好像要去比赛的是他。 “是啊教练,您没问题!”我也附和道。 “你得了吧!”教练笑着白了小武一眼,:“唉,看我!竟跟你们提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干什么!” “我们
爱听的,是吧?文启。” “嗯!”小武天真的象个学龄前儿童般狂点头。 教练笑着拍拍小武的头道:“说正格的吧,别看我平时打你们骂你们,其实你们两兄弟确实是少见的好料!将来的前途不可限量!我是真想把这身功夫都传给你们。唉,谁成想半道杀出个崔广泰。这次万一我要是回不来…” “那不可能!”小武再次打断了他。 “听我说完!”教练板起脸“这次,万一我要是回不来,你们无论如何也要央求晓龙,让他调教你们。晓龙可比我强多了,有他指导,你们才不会被浪费掉。” “瞧您说的,马哥,就连我们都对您充满信心,您还瞎嘀咕什么?未战怯三分可是兵家大忌啊!您就别
想了。”我安解道。马教练的情绪非常之不对头,看来他当年的雄心都随岁月快
失干净了,要这样下去这场比赛根本都不用打。 “是啊!您现在首要的任务是考虑先摘崔广泰的胳膊还是先卸他的腿!”小武补充一句。 “行了,你们练去吧!别耽误工夫了,我心里有数。”教练把我们轰了起来,但是从他复杂的眼神中我感到了深深的无奈。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从他开始打黑市拳那一刻起就踏上了这条不归路,到现在是
罢不能!而我们正奔着这条路奋勇前进。在他身上,我隐约看到了自己的归宿。可是,我还有的选择么? 星期天。 黄昏时分。 由于比赛要到晚上十点半才开打,郑哥早早的在他的麒麟酒楼摆了一桌酒席为马教练壮行。在座的都是些郑哥的江湖朋友以及其他的几个教练,而我和小武作为他的徒弟也有幸陪在一旁。席间大家无非说些‘旗开得胜,马到成功’之类的话。两天多没见,教练面上略显苍老,也许是记挂着晚间的比赛,他只是应付着略动动筷子,吃得很少。 郑哥取出一小瓶包装精美的白酒在马教练的小酒盅内斟满,道:“这是我收藏的150年长白山老白干,就用这杯酒预祝马哥顺利拿下‘霹雳腿’!”说罢将酒杯递到他面前。 “晓龙,一会儿还要打比赛,这酒,你看…”教练看着酒杯,面
难
。 俗话说:酒撞忪人胆。大概郑哥也看出了他的问题,想以这杯酒来提高士气,不愧是老江湖啊!说什么我也得助他们一臂之力。想到此我端着酒站起身道:“马哥,这杯得胜酒您可一定要喝!再说,一杯酒也不碍事的。来,我也敬您。” 我一带头,席间呼拉拉站起一片,纷纷举杯。 “好!那就恭敬不如从命。”教练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将杯底冲大伙儿一亮说:“谢谢兄弟们的厚爱,我一定不辱使命!” … 晚十点十五分。 郑哥买好票带我们几个走进比武场。门票好贵!要1500块一张。 所谓的比武场就是一所健身房。进门一眼看去大约有二三百平米的样子。场子四周码放着各式各样的健身器材,中间圈出一大块空地。此时四下已站满了观看比赛的人,多数都是中青年男子,也有几个女的不过数量少得可怜。很多看着都不象本地人,他们西装格履,穿金带银的样子一看就知道非富即贵。在强劲的摇滚乐烘托中这些人三五成群奋兴的谈论着,看上去很热闹。场子的一角有两张小桌,上面分别立着两块大大的牌子。 左边的牌子上写着:拳手 崔广泰;绰号 霹雳腿;胜率 35胜0负;赔率 1:1。59。 右边的牌子上写着:拳手 马洪彪;绰号 摧心掌;胜率 74胜3负5平;赔率 1:1。65。 跟教练学了一年多到现在才知道他的名字叫马洪彪。奇怪的是两人赔率竟然相差无几。仔细在周围审视了一圈才明白,原来在场相当多的人已经知道了教练当年重创崔京哲的事迹。这应该是郑哥派人
的口风,好高明的战术! “怎么样?想下注吗?”一旁的郑哥平静的问。 “多少钱?”我反问。 “1000块一注。” “没关系!钱我替你们付。”他看着我们窘困的神情笑着说。 “那我投马哥一注。”小武自打进场后就异常奋兴:面色绯红,双眼放光。这时候终于有了表现的机会。 “你呢?张宇?”郑哥问道。 我面无表情的摇头摇。一时间我还很难将金钱和教练的性命划上等号。而真正令我纠心的是那场即将上演的生死之战。很明显,崔广泰是来复仇的。他必然要将马哥置于死地方可甘心。而马哥要是拿下比赛,那令人乍舌的高额出场费和奖金已足可使他提前荣休。他们之间谁也不会留手,谁也没有退路,不死不休! 不知不觉中,场内摇滚乐的音量陡然增强,拳手上场了。崔广泰身高大约1米85左右,
赤上身,穿一条黑色皮短
,脚上一双皮鞋也是黑的,窄长脸,细眉细眼,双目
着凶光。相比起来,马哥1米75的身量显得矮了许多,但他却是肌
盘亘,
壮结实,表现出另一番的雄壮威武! 两人远远的凶狠对视着,崔广泰的嘴轻微的一张一合不知在念叨些什么。此时场内气氛达到了高
,人们疯狂的呼叫着呐喊着“ 摧心掌,给我狠狠打!”;“霹雳腿,踢死他!”;“整死他!”;“搞死他!”…看着人们奋兴得扭曲的脸,我从内心感到深深的恐惧! 在失去约束的环境里,人类丑恶的一面被暴
无遗! “很紧张吧?”郑哥碰了碰我道,看上去他依然很平静。只是不知在他平静的表面下隐藏着怎样一颗心。 我木然点点头,算是作了回答。侧边的小武则攥着拳翘着脚用有些颤抖的声音说:“哎呀妈呀!可--太--刺
了!” 就在这时,音乐声嘎然而止。墙上挂钟刚好指向10:30 鼎沸的人声随着音乐的停止消散怠尽。有的人紧闭着嘴,激动得双
发白;有的人狠命
着烟,,眼睛却直勾够的盯着场子里,直到烟烧到手才蓦然惊觉;还有的人紧张得不能自
的浑身抖动,就象在过电一般。 场内的两人开始小心翼翼的接近,崔广泰虽身材高大但步法却相当轻灵,反倒是马哥不慌不忙,身形稳健,显得气定神闲。二人一动一静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战在一瞬间爆发!崔广泰抢得先手,上来就是一组快捷凶狠的低位腿攻,一旦稍有接近又附之以直,柏组合拳。他的战术很清楚,就是要利用身高体长的优势压制住马哥,然后寻机一击毙敌。马哥似乎不愿作过多纠
,只是在他四周游走,对于他的攻击尽量进行闪避和挡架。二人甫一
手都显得非常谨慎,要知道哪怕稍微一点点失误都将可能是致命的。 此时,肢体强烈碰撞声刺
着人们的耳膜,在场的观众中已经有人忍不住开始吼叫。 从场面上看崔广泰取得了一定的优势,他凶猛无比的进手招势打得马哥几乎没有还手之力,在几次失误中,马哥的
部
部纷纷被拳脚扫中,不过看起来好象力量并不很大。小武在一旁急得手舞足蹈,恨不得立刻冲上去替换他。 马哥在等待时机!我突然明白过来。他并不急于硬拼就是等着一击致命的时机!对付象崔广泰这样的高大拳手,只能在近身攻击中获得胜机,不过,没有十足的把握他是不会冲上去的。可奇怪的是,看上去他的精力有些不集中,而且也不知他能不能顶得住崔广泰的一轮轮重击。这时我的手心和额头已渗出一层密密的汗珠。 随着秒针一下一下的脉动,他们之间的格斗持续了近五分钟。马哥身上已多处见血,,虽抓住机会反击了几次但成效都不大,仅仅是在崔广泰身上增加了几道血痕而已,看来是还没下最后的决心。再这样下去恐怕马哥的体力都成问题了,而偏偏主攻的崔广泰却是越战越勇。 他还等什么呢? 崔广泰一个高踢腿扫空后,马哥终于冲了上去!眨眼间就传来了骨头碎裂的声音,他出拳的速度快得惊人。我认为多数人甚至并没看清他出拳,这才是他真正的实力!到此时我悬着的心总算落下来,只要马哥随便用肘或膝再来两下比赛就会马上结束了。 “好啊!”小武忍不住高声叫嚷起来。 然而他话音还未落,场上的形势突然发生了逆转!期待中的连续攻击并没有出现,马哥在得手后莫名其妙的打了个踉跄,身形停顿了片刻。就这一顿便要了他的命!崔广泰从剧烈的疼痛中调整过来,用膝盖重重顶在马哥的腹部,接着一脚将他踹出一米多远。 四下买崔广泰赢的赌客们疯狂的嚎叫着:“再补几脚啊!”;“踢死他!”;“哈哈!老子又赢啦!”!“霹雳腿万岁!”… 这时候音乐声再次响起。有人走过去给一动不动的马哥做检查,只是简单几个动作后便摇头摇。崔广泰狠狠的在马哥身上淬了口吐沫,披上件衣服扶着左臂走出场地。他的胳膊明显的耷拉着,看来是肩骨被打碎了。 我们几个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变惊呆了,郑哥的脸色更是惊得煞白。许久小武才清醒过来边呼喊着‘马哥’边扑了过去。我则象个傻子似的呆立在那里,泪水模糊了双眼。比起十月怀胎来,短短的三五分钟就决定了一个人的生死,这未免太过残酷!回想起与马哥朝夕相处的日子,所有的怨恨都化作了悲痛。而他那计划中的健身房也成了永远的梦! 场内的赌客们赢了的在兴高采烈的兑付筹码,输了的则咬牙切齿高声咒骂。他们中没有任何人为死者感到伤怀和惋惜。这就是人的本
么? “男儿有泪不轻弹!”郑哥递过一方纸巾道。接过纸巾的同时,我发现他的眼也早已被泪水浸
!这一战对他造成的损失无可估量。此时受打击最大的应该就是他了。 “郑哥,我要报仇!”在回去的路上,小武悲愤
绝道。 “报啥仇?!在拳场上输赢靠的是本事,败了就只能怪自己学技不
。哪来那么多仇恨!再说,上场前他们都是签了生死状的。” “那让我和他打去!”小武仍在坚持。 郑哥看了看他没再说话。 “你行么?”我拉起他的手似问非问道。 “我行!”他坚定的点点头。 常言:出生牛犊不怕虎。但这句话要是说过了头,就是小武现在这个样子。真是‘少年不知天高地厚’啊! 我用力握了握他的手道:“兄弟,咱差得还远那!” 一旁的郑哥点头表示赞同道:“是啊!你们还是要把功夫练好,比赛以后是有的打。”随后又惋惜道:“只可惜龙哥和李哥被绊在南边…嗨!” “郑哥,马哥曾说过只有您能摆平崔广泰,您一出手不就什么都解决了吗?” 听到我的问话,他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异,而后苦笑着说:“嘿!他倒真看得起我。可你不知道啊兄弟,坐庄的不能下场,这可是道儿上的规矩。哥哥我也没法子!” “哦…” 片刻的沉寂。 “咱不说这些了。”郑哥道“那啥,从明天开始你们先个人儿自己练着,我呢抓紧时间再给你们找个合适的教练。还有,过几天我看看给你们安排个工作,也好让你们哥儿俩挣个零花钱,郑哥的兄弟总不能穷得身上叮当响啊。” “郑哥,您教我们行吗?” “郑哥,给我们安排啥工作呀?” 我和小武几乎不分先后问出了自己关心的问题,搞得他有些不知所措。“你们先别急。小宇,我也想教你们,马哥和我说过多少回,夸你俩是少见的好料子。可你看看郑哥手下有好几百号兄弟!为这些人的生计,我已经忙的快手脚朝天了。哪还有时间带你们?这样吧,但凡我要能
出工夫,一定去指导指导你们。至于工作---”他沉
了一下,道:“你们上午照常练功,下午只练一小时然后好好休息休息,晚上去我手下的夜总会先盯几天,那里现在正缺人手。怎么样?” “好啊!”小武奋兴的回答。 “那好,你们明天还要练功,就趁早回去休息吧。另外,人死不能复生,马哥既然已经走了,就别再想他的事。郑哥只告诉你们一句话:那就是练好功夫比什么都强!” 我和小武听罢都深沉的点头称是,而后和他道别回宿舍休息。 躺在
上我久久不能入睡。马哥踉跄的身影反复在脑中掠过,对于这件事我始终不能释怀。象他这样的高手根本不可能出现这种低级失误!这里面应该有问题!但不知为什么,刚才我并没向郑哥提起这个疑点,也许他应该看的比我们更清楚,也许…虽然没有任何理由去怀疑他,但直觉告诉我多想想比多说会来的更稳妥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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