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小芳，你爸他会没事的！一定会好的！…”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安慰着我。 我摇了头摇，平静地说：“不走了，意大利也无能为力了…” “啊？那不是没…”一个“救”字到了嘴巴皮活生生被蔡芬咽了回去。 其他室友反应却没这么
烈，似乎知道这是意料中的事情似的。 欧
玲今晚从见到我起，就一直没说过话。这时，她悄悄走到我身边，一把将我搂住，忍不住“呜呜”地哭了起来。 我连忙将她拥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肩膀，柔声说：“欧，不哭…没事的，我都想明白了。” “小芳，我知道你很坚强…你一定要面对现实啊！”欧玲呜咽着说道。 “我会的，欧！我会的！”我尽量保持平静的心态，说着还是忍不住滚下泪来。 寝室里顿时一片唏嘘之声。 “我也要坚强！”欧玲突然抬起头，握住我的双手，眼里放着坚定的光，说“小芳，让我们一起勇敢面对生活，面对现实！” “嗯！”我猛地点着头，也紧紧地握住欧玲的手说“勇敢面对！生活永远是美好的！” “啪啪啪！…”田美娟带头鼓起了掌，大家眼里含着泪花，都跟着热烈地拍起手来。 “小芳，你就放心回去照顾吧！我们大家都确定自己的暑期工作了！”崔彩芝首先打破了沉闷的气氛说“刘芳和高淑珍仍做她们的导游，黑皮和我一起到我爱人厂里做‘清洁工’，田美娟、欧玲、邱玉梅去暑期补习班当家教，至于赵宏生他…” “他要接受‘吃苦’教育，锻炼自己的毅力！——到码头去当搬运工哩！”田美娟接着说，显得特别开心。 “未尝不是好事哩！”我笑了笑对田美娟说“可是刘应强不一定吃得了那份苦哦！” “刘应强不跟着你一起回去吗？”田美娟有点吃惊地问道。 “不了，回去也没他的事。”我说。 “小芳，有什么难处就打电话告诉我们，看能不能帮上忙…”崔彩芝说。 “嗯！我会的！” … 第二天早上，我让刘应强送我上了火车。刘应强仍十分担心，执意要跟我回去，我说：“爸爸的病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全指望这几捆‘仙草’起死回生了…我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不管结果怎么样，你都放心，我死不了！…我会尊从爸爸的意愿好好活下去…” 刘应强不再说什么了，把我的手紧紧握住，点了点头。 列车开动了，刘应强便那样追着列车走着，跑着，眼睛一刻也没离开过我望着，直到列车加速，他被远远甩在后面，才站住，右手紧握拳头，高高举着，对我挥了又挥，我知道那是“勇敢”、“坚强”的象征。 我把脸贴在车窗上，直到望不见刘应强的身影，仍紧贴着…俞小芳啊俞小芳，你身上背负的情债太多太多了！你可以漠视这一切一死了之吗？！…爸爸，给我力量吧！给我面对这一切的勇气吧！ 列车到达温火车站已是晚上八点多钟。刚走下车厢，就见刘叔叔与伯父一起接我来了，我知道是刘应强给他们打了电话。 “伯父，刘叔叔，我带葯回来了！爸爸有希望了！”我扑到他们身边，尽管对这些草垫并不抱太大的希望，但我还是欣喜地对他们这样说道。 “唉！…你回来就好！”伯父叹了一口气说“你那爸爸只听你劝，我们说什么也不管用！” “爸爸又怎么了？伯父！”我惊慌地问道。 “你走后，叶青又不肯服葯了，他说犯不着花大把的钱在一个死人身上，还要医生为他做什么‘安乐死’！…他就是一心惦记着你上学的费用啊…”刘叔叔接过说道。 我一听，心头猛一跳，锥心般的痛楚霎时涌遍全身！我忙把提货单交给刘叔叔说：“刘叔叔，伯父，你们把葯运回家，我马上到医院去！”说完冲出站台，拦下一辆的士，一刻也不停地驶往医院。 我气
吁吁，只觉得腿双发软，抖得十分厉害，刚刚爬上二楼肿瘤科病房区的阶梯，就再也支撑不住了，软绵绵地瘫倒在地，斜靠在墙角上坐着，全身虚汗直冒，眼前金星四
… “小芳，听妈一句话，你也老大不小了，再不要由着自己
子做事了…”忽听走廊拐角处传来一个老妇人的声音，我知道不是向着我说的，屏息静听着。 “妈，我知道，我让您担惊受怕了这许多年，我也想好好过日子…你看他现在这样，还不都是我害的！我同样过意不去啊！…”是孟小芳的声音！ “这都是命，怨不得别人啊！…到了这份上，再怎么留也不顶事了！侍候他这些日子，也算还了他一份情了…再说现在他身边也不缺人手…” “妈，不是缺不缺人手的问题。我欠他的情没法还了！由于我的离开，害他如今四十多了也不曾娶
生子，我现在只想以一个子的份身送送他，让他去得心安点，也减轻点自己心里的负罪感…” “侍候着也就得了，还以什么子的份身？你简直是胡闹！人家那头要是听说你是死过丈夫的女人，还能要你吗！再说这种病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死的，拖上个一年半载的你不就什么都毁了？” “妈！哪拖得了那么长时间啊！医生今天说了，他的癌很特别，葯物有点控制不了，可能过不了半个月了…” “啊？！”我大吃一惊，挣扎着站起来。 “是吗？那就好！那就好！可是人家过几天就想带你回海上，自从他老婆出车祸死后，那边的大酒店就缺人照顾，还有个五六岁的女儿靠保姆看着…他知道你情况，对你很满意，也不嫌你坐过牢，满祭年后就可以结婚了！这样的人家以后真是难找哪！” “妈，我知道汉民哥人好，从小一起长大的嘛！可我现在怎么走得开？你就叫他先回海上，等这边料理完了我就去找他…” “这哪成呢？…要不我替你在这守着？” “不用了！”我摇摇晃晃地走到孟小芳母女身边，说“孟小芳，你、你可以走了！爸爸死不了！一定不会死！” “小芳？”孟小芳忙拉住我惊叫道“你终于回来了！” “把你的手放开！”我猛一甩手臂，怒目圆睁地喝斥道“你别再碰我！也别再让我看见你！我见了你就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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