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新婚燕尔,季清儒与惜惜过得甜甜蜜
,不是他帮她种葯草,就是她
着要他雕玉石给她,要不就手牵手在落月湖畔散步,笑语如珠,偶尔还会顽皮地跳到他背上要他背她走。
“二少爷,老爷子已经好久没要你出门了ㄋㄟ,”掰住他的颈子,她腻在他耳边说话。“会不会过两天又要调派你到哪儿去了?”
虽然成了亲,但她依然喜欢戏谑地称呼他二少爷,或直叫他季清儒,视心情而定,想亲昵一点就唤二少爷,有正经事就叫季清儒,想嘲讽他时就叫季大侠,唯有在枕边细语时,她才会呢呢哝哝的低唤他清儒。
所以只要听她如何叫他,季清儒便大约能猜到她的心情如何了。
“这…”季清儒沉
。“我也不清楚,不过少翼在临走前曾说过,义父可能会有好一阵子不会派我出门了。”单少翼在喝过他的喜酒之后便放心回朱剑门去,可临走前却又留下这么一句神神秘秘的话语,教人莫名其妙。
“为什么?”
“我不知道,他没说。”
“好奇怪喔!现在都不叫你出门,反倒叫大哥出门去了。”
“是啊!”虽然他也隐约可以猜得到是为什么,但这种事他终究不好说开来。
“这样一来,大嫂就可怜啦!”
的确,嘉嘉求的就是良人能随时守在她身边,如果上官宇靖如同他以前一样一出门就经年数月,她确实会满怀哀怨。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男人家总有男人家的工作,不可能时时刻刻守在
子身边的。”这点嘉嘉无法谅解,但惜惜想必能体谅…不,她一定会体谅,为了不想见到他痛苦,她宁愿把他赶回朱剑门,这样的女孩怎么可能不体谅他呢?
“不,我是说凤大嫂。”惜惜咕哝。“大哥一不在,她就拚命找大嫂的碴。”
“啊…”季清儒眉宇轻蹙。“她仍在找大嫂的碴吗?”
“本来是啦!”惜惜
动着把脸转了个方向靠住。“不过看她那副嚣张的模样我就不
,所以我就恐吓她说她的胎不稳,若是再这样胡乱发脾气,胎儿早晚不保,她吓得脸色发青,赶紧跑回自己的岚山苑去修心养
,好好笑喔!”
“凤大嫂的胎真的不稳?”
“当然是假的,她的子身可比牛还壮,不过,不这样吓吓她她是不会怕的。”
季清儒笑了。“你真鬼!”
“谢谢。”惜惜娇滴滴地道谢。“可是大嫂若是跟以前一样害怕寂寞的话,那我可就帮不了忙啦!”
那是必然的,但…
“那种事得她自己想得开,谁也帮不了忙。”
“说得也是。”趴在宽阔结实的背上,惜惜舒服得想睡,说起话来好像嘴里含着两颗大铅球。“二少爷。”
“嗯?”
“我忘了告诉你,娘已经完全康复了,而且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来得更健壮,只要她不再纵容自己过得太舒适,应该不会再多病
身了。”
“真的?”季清儒惊讶地停下脚步,侧过脸去。“不是说还要几个月?”
“嫁给了你,她就是我婆婆了嘛!所以我就一口气给她服下四颗雪蔘果,让她即刻便痊愈,免得你再为她
心嘛!”
季清儒有点哭笑不得。
她这么说,也就是表示她原就可以让他娘亲更快痊愈,只是舍不得把雪蔘果给娘服用而已。
“雪蔘果很宝贵吗?”
“六十年才得二十颗,你说宝贵不宝贵?”
闻言,季清儒不由大吃一惊。“这么难得?”
“是啊!所以我才舍不得用嘛!”
六十年才得二十颗,她舍不得用,却给了他娘亲六颗。
“谢谢你,惜惜。”想亲她,但因为她在背后亲不到,季清儒有点懊恼。
“她是我婆婆,应该的啦!”
“你想睡了吗?”
“唔…你的背好舒服喔!”
季清儒又笑了。“我还是背你回去睡觉吧!”他很喜欢她这样对他撒娇,就像只小猫小狈似的,可爱得不得了。
然而走着走着,他又突然停下脚步。
“大嫂。”
“二、二弟。”直到现在,凌嘉嘉依然无法顺利改口,因为在她心底,唯一深爱的仍是季清儒。
“散步吗?大嫂。”季清儒的声音非常平静而温和。
他曾深爱过凌嘉嘉,亦不曾忘怀那段深浓的感情,但那一切也都早已化为回忆,偶尔会回想起来,却不再驻留于心中,往日的深情眷恋业已升华为纯粹的关怀──对亲人的关怀。
若非惜惜,他必然无法如此轻易摆
痛苦,进而对这一切感到释然,甚至一辈子都不能释怀也未可知。
想到这里,他不觉绽出温柔的笑,是为背后的惜惜而发出的笑。
凌嘉嘉却误会了,勉强压抑的感情在那一笑之下溃然决堤“二哥…”幽幽柔柔的、哀哀怨怨的,她低唤,甚至想扑过来,无视身后婢女的注目,投入她思念已久的怀抱中。
心中一惊,笑容即逝,季清儒猛退一大步“大嫂!”他沉喝。
凌嘉嘉一震,踉跄的脚步随即止住,眼神更幽怨。
“二、二弟,我…”
瞥一眼凌嘉嘉身后的婢女,季清儒正
道:“大嫂,很抱歉,惜惜困了,我想带她回去睡觉,我想大嫂最好也回去歇息个一、两个时辰之后应当能够『清醒』一点才是。”
凌嘉嘉咬住下
,泫然
涕地凝视他片刻后,始将目光移至季清儒身后背上。
“她怎么了?”
险些忍不住又漾开温柔的笑,季清儒努力绷紧脸上的线条“她怀有身孕了,老是想睡。”但语气仍不自觉地
出关爱与宠溺。
“你…”凌嘉嘉眨了眨美目,水光盈然,随时都可能滴落。“幸福吗?”
季清儒重重点头。“我很幸福”
“你…”
瓣颤抖,泪水悄然滑落“爱她?”凌嘉嘉目光哀恳,仿佛在祈求他不要变心、不要抛弃她。
不要抛弃她?
她求错对象了吧?
季清儒有点啼笑皆非,但仍坚定地告诉她“是,我爱她。”
一声哽咽,凌嘉嘉踉跄回身,逃难似的半跑回岚风苑。
季清儒头摇,叹息。“大哥可要辛苦了!”
“季清儒。”
“咦?你还没睡着?”季清儒再次举步行向水烟苑。
“刚刚大嫂…呃,我是说你、你是不是依然对她…”
“别说,否则我会生气!”
“…哦!”“待会儿我要出去买把新的雕刻刀,要不要顺便帮你买什么回来?”
“…米肠子和面肺子。”
“嗄?”
“就是羊肺里灌清油、面浆、鸡蛋等,羊肠灌用羊肝、羊心、羊肠油加佐料与大米搅拌加水的馅,然后…”
“惜惜。”
“呃?”
“请你说这边有得买的东西好不好?”
上官宇靖毕竟不如季清儒那般能干,季清儒一个人轻易便能搞定的问题,他不是白费许多时间还解决不了,就是把问题愈搞愈大条,没多久,他就不得不派人回府讨救兵了。
这年刚入冬,季清儒又被召唤至上官鸿的书房。
“…先到豫州,再到襄北帮,然后赶去青月山庄…”
“…水
楼是芙蓉世家的姻亲,最好交给大哥处理…”
“…无论如何不能让他们得逞…”
“…那就由铁筏帮去和他们
涉…”
一个时辰后,季清儒匆匆步出雨梦苑,因为专心思考,没有注意到某人正朝他急步而来,由于不习惯这种匆忙的举动,又是裹着三寸金莲,一颗小石子便教她哀叫一声跌倒于地,季清儒这才转首望去,继而飞身过去扶起那位纤弱人儿。
“大嫂,你没事吧?”
凌嘉嘉趁势贴进他怀里,蹙额拧眉。“我的脚,好痛喔!”
季清儒连忙推开她一些。“大嫂的丫鬟呢?怎地没跟着你?”
仰起绝美娇颜“我是特意支开她来找你的。”无论何时,凌嘉嘉似乎总是一副幽怨神情。
“找我?”再次推开她又偎过来的躯娇。“什么事?”
“陪陪我好吗?”凌嘉嘉又浮上两泡泪水,模样百般委屈。“陪我聊聊就好,可以吗?”
季清儒皱眉,继而目光一转。“来,那边有石凳,先去那边坐下再说。”
以为他同意了,凌嘉嘉便温驯地任由他扶她到石凳落坐,季清儒旋即退开数步以避嫌。
“二哥,我…”
“大嫂,很抱歉,我也要出远门了。”
凌嘉嘉面色一惨。“你也要离开我了?”
离开她?
虽觉得她说的话很不对劲,但季清儒无暇去和她计较那么多。
“我有事要到豫州,而且待会儿就要动身了,所以我必须先去同惜惜
代一些事,恐怕没有时间和大嫂闲话家常。大嫂请先在这等着,我去叫你的丫鬟过来!”话落,他即匆匆飞身离去。
凌嘉嘉呆望着他消失的方向许久,神情哀怨
绝。
“那我怎么办?”
“惜惜!”
喀嚓!“该死!”惜惜诅咒着接住不小心剪错的葯草,懊恼不已,同时头也不回地大吼。“在这里啦!”
“惜惜,我又要出门了!”
“欸!”惜惜愕然回眸,恰好瞧见季清儒飘落跟前。“你也要出门了?”
季清儒颔首。
惜惜起身,皱眉。“什么时候?”
“待会儿就得启程了。”
“去多久?”
“少则三个月,多则半年。”见她脸色沉凝状似不悦,季清儒不由自主想到过去每回他要出门时,凌嘉嘉的怨怼与不满,忙道:“对不起,我知道在这时候离开你不好,但是…”
话还没说完,惜惜已经拉着他往小楼跑。“跟我来!”
入了小楼再奔向卧室,季清儒见她拿来大皮袋放在桌上,然后取出一支葯瓶。
“喏!这一瓶是大元丹,只要还剩一口气,再重的内伤也不怕!”说完即
入他手中,再取出另一小鞭扁扁的瓶子。“这是灵叶膏,保证你找不到比它更好的外伤葯!”用力
入他手中,又掏出另一样。“还有这个,是…”
她一口气不断说了一大串,总共在他手里
进了十几支瓶瓶罐罐,包括腹泻、着凉和食欲不佳的灵葯。
“小心收好喔!这些可是有再多的银子也买不到的!”
她千叮咛万嘱咐,然后脸色严肃地告诉他“你放心,娘我会照看着,也不用担心我,我自个儿是大夫,什么病痛都不怕。总之,家里头你什么都不用
心,你只要小心照顾好自己就行了,知道吗?”
季清儒静静地不动,忽地,他扔开了所有的瓶瓶罐罐,猛然将她纳入怀中,紧紧抱住。
“我爱你,惜惜,我好爱你!”声音中有一抹难掩的激动。
“我也爱你,所以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平平安安的回到我身边来喔!”
“我会的,”托起她俏美的娇靥,他雨点似的密密亲着她的眉梢、眼角、鼻尖、
畔,
切的,热烈的。“我一定会的!”这一刻,他好庆幸娶的是惜惜而不是嘉嘉。
“还有,你若是要到北边去,记得多披件大麾,冬天到了,那儿很冷的!”
“嗯…”她每多说一句关切的话语,他便亲得更急切。
“如果是苗疆的话,记得先吃下避蛊毒的葯丸,那葯
起码可以维持三个月,别忘了喔!那儿的人可是很会施蛊的,我…啊!你干么?”惜惜惊呼着被放至
上,错愕地瞧着季清儒竟然开始
衣服。
他要换衣服吗?
“我要你!”
“欸!可是你不是说待会儿就得启程,我还得帮你整理包袱和…唔!”
好吧!她懂了,他的计时方式与别人不同。
飘雪了。
着肚子,披上麾,惜惜自雨梦苑里出来,再转向岚风苑而去,瑞香在一旁小心翼翼地扶着主子,紧张得不得了。
“二少夫人,请您走慢一点好不好?这路很滑的耶!”
“我还想飞呢!还叫我走慢一点!”惜惜咕哝。
“无论如何请您小心一点,现在您的子身可不只是您一个人的!”
“哦!难不成你也有一份?是手还是脚或是我的脑袋?”
“二少夫人,”瑞香哭笑不得。“瑞香是说您肚子里的孩子啦!”
“安啦、安啦!”惜惜拍拍自己的肚子。“别忘了我是大夫,自个儿的子身我还不清楚吗?”
“总之,二少爷临出门前特地吩咐过瑞香了,”主子不听话,只好搬出大主子出来了。“您要是不听话,瑞香尽管记住,二少爷回来后要打您
喔!”
一听,惜惜的小嘴儿撅高了,但还是不情不愿地放慢了脚步。
“这样可以了吧?”
果然还是只有大主子
得过小主子。
“可以了,二少夫人,可以了!”瑞香满意地点点头。“啊!对了,二少夫人,您说这回大少夫人会不会又是自己想出来的病?”
“谁知道,不过…”惜惜想了想。“一半一半吧!”
“一半一半?”瑞香一脸不解。
“往常『二哥』不在,总还有个『大哥』在啊!可这会儿那两位都不在她身边了,她一定更寂寞,日子再拖得久了,她便开始觉得自己好可怜,然后愈想愈可怜,愈想愈凄惨,结果就…”惜惜耸耸肩。“病啦!”
“原来如此,那二少夫人打算怎么个医法?”
“我也不知道,看着办吧!心病是最难医的,总得她自己振作才行,我只能尽量想办法开导她啰!”
但是就某方面而言,凌嘉嘉也是很固执的。
“没有人陪在我身边,我、我…”
畔坐着惜惜,注视着凌嘉嘉半躺在
上那副有气没力奄奄一息的模样,简直想掐死她。
“哪里没有人啊?府里上上下下起码五、六百人,你全当他们是大萝卜吗?”
哀凄地瞅她一眼“我是说,没有人照顾我…”凌嘉嘉幽幽怨怨地说。
“你是死人啊?自己为什么不能照顾自己?况且你这边不也有七、八位婢女伺候着吗?若是说大哥不在你身边,我们家二少爷也不在我身边哪!可我并不觉得有多清闲,而且还整天都忙得要死呢!”
“忙?就照顾着葯草圃,会有多忙?”
“谁说我光只照顾葯草圃来着?”
“二少夫人才忙着呢!”瑞香突然在一旁
上嘴。“一大早起来用过早膳就先去巡视葯草圃,这至少得花上半个时辰,然后代替二少爷去向老爷请安,之后陪夫人散步聊天下棋直至用过午膳,待夫人午睡后,二少夫人也得回绿烟苑午睡──这是二少爷吩咐的,不睡也得躺着休息休息。”
瑞香嘻嘻一笑。“二少夫人好生不愿意,但也没可奈何,因为二少爷说二少夫人若是不听话,回来要打二少夫人的
!”
惜惜哼了哼。“他敢打我,我不会逃吗?”
瑞香没理她,径自又说:“午睡后,二少夫人便开始作女红,要给凤少夫人娃儿的礼,还有自个儿孩子的衣服鞋袜,又想着要亲手为二少爷作两件长衫棉袍和鞋履,好似怎么做都做不完,所以用过晚膳后还得继续做,直至瑞香催她上
,二少夫人才不甘不愿地睡觉去。”
“我又不是三岁孩儿,老要你催我上
!”惜惜又在嘀咕了。
“可那些叫下人们做,或者去买来便可以了呀!”凌嘉嘉
口道。
两眼一翻“所以我说你啊…”惜惜不耐烦地摇头摇。“记得我曾问过你,在你要求别人之前,可曾为那人做过任何事?虽然那些东西买来就可以,但我想亲手做,那是我对孩子的心意,对我们二少爷的心意,难道你都不曾为任何人做过这种事吗?”
凌嘉嘉垂首沉默不语。
“你真是…”惜惜叹气。“不说别的,就说你的女儿吧!她可是你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你不想疼她、爱她吗?听瑞香说你总是把孩子扔给
娘照顾,最多去抱抱她,你不认为自己亲手照料孩子更好吗?”
“我每
去看她几回,也抱过她了,这样还不够吗?”凌嘉嘉辩驳。
这女人到底懂不懂作娘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这怎么会够?换了是我,举凡喂
把屎把
我都要自个儿来,想想那可是我们二少爷的孩子,光只这一点,我就想一个人霸占住他,想用全部心力去照顾他,哪容得他人分享!”
凌嘉嘉
言又止地张了张嘴,又合上。
“如何?试着亲手照料自己的孩子,我保证你一定不会再觉得寂寞了。”惜惜婉言劝
。
但凌嘉嘉为难地想了老半天后,还是头摇。
“不,那太辛苦了,我、我的子身不好,不适合。”
惜惜突然合上眼,努力按捺下甩她一巴掌的冲动,还有踢她一脚、揍她一拳、扁她一顿…睁眼。
“好吧!辛苦的事你不干,那就去陪娘散散步聊聊天,那可就够轻松了吧?”
“我…”凌嘉嘉回开眼神。
惜惜又叹气。“我知道了,你只想男人…呃,不,大哥陪伴你、呵护你,自己完全不想对任何人付出,对吧?”这点上官夫人就比凌嘉嘉“懂事”多了,上官夫人只要有人陪她就行了,并不坚持一定要上官鸿的呵护。
“我、我也想啊!但…”凌嘉嘉嗫嚅地,委屈地为自己辩护。“但我只是个弱质女
,哪有能力付出什么?”
“不,你不想!”惜惜斩钉截铁地说。“如果你真想,你就会有能力付出,因为你不想,所以就付不出。”算了,她放弃,跟这种女人说话太累了,若是有成果还好,偏偏这个女人一点也不受教。
“我会替你开点补葯,但你自己若是想不开的话,喝再多葯也是没用的。”她起身。“女人哪!不是只有弱者这个名字!”瞥去一眼,见凌嘉嘉又在暗暗垂泪,一点反省的样子都没有,她不由得喟叹一声,真的放弃了!
世间人百百种,就属这种女人活得最累!
除夕,上官宇靖特地赶回来陪伴娇
,凌嘉嘉好不容易绽开一丝笑容。
至于季清儒则没能赶回来,但他托人送回来一尊玉雕像,是惜惜,眉梢眼角依然是狡猾与顽皮,
畔却挂着慈祥的笑,双手保护
地包住隆起的腹部。
好神!
不仅是因雕像雕工精致细腻,维妙维肖维妙维肖,最厉害的是他居然猜得到她最近的确常常出现这种姿态,仿佛他亲眼瞧见了似的。
她
足了!
展开随着玉雕像送回来报平安的家书,她起初看着还
漾着
快的笑容,可看到最后却撅起了小嘴儿嘟得半天高,哼的一声把信收起来了。
瑞香只瞄得最后几句,不
噗哧失笑,惜惜一瞪眼,她忙又捂住嘴,转过头去继续窃笑不已。
“…记住要乖乖听从瑞香的话,否则回去后看我怎么惩罚你…”收好信函,再捧起玉雕像,想象他在寒夜里为她雕像的模样,那份溢自心底深处的甜蜜与温暖,令惜惜立时忘却适才那一丝丝小小的不
,再度扬起开心的笑,这一份心意已足够让她在没有夫婿的陪伴下度过一个温馨的年了。
即使在除夕夜围炉时,李凤娇有意恶劣地、刻薄地嘲笑她,她也没在意。
“弟妹真辛苦啊!
着一个肚子,二弟也不回来看看你,真是没良心。瞧瞧你大哥,他都特地赶回来了!”
“男人家有男人家的工作,为人
者理该默默支持,让他没有后顾之忧,哪有扯后腿的道理。倒是凤大嫂你自己,你不是爱吃兰花鲍吗?怎不请大哥多挟一些给你呢?都快没了瞧!”挂着不在意的笑,惜惜狠狠的咬回去。
是快没了,因为都被上官宇靖挟到凌嘉嘉碗里头去了。
李凤娇脸色铁青,上官宇靖忙将剩下的兰花鲍全送进她碗里。
“凤娇,来,你爱吃,都给你了!”
都给她了?
错,她只得几片,其他的全在另一个女人碗里!
肚子里一把火,不冒出来会烧死她自己“少吃一点又如何?”李凤娇依然将矛头对准了惜惜。“男人在身边就行了。就怕你临生产,二弟还不肯回来…哟哟哟,搞不好他回来时,还会给你带个妹妹回来呢!”
“他又不是大夫,也不是稳婆,我急他回来干么?”惜惜依然笑容可掬“不过凤大嫂可就真得担心一下了,肚子那么大,而且…”她不怀好意地往下瞄了一眼。“胎位好像不太正哟!”
刷的一下,李凤娇的脸色顿时白得跟外头的雪花一般。
惜惜又故意叹了口气“说到这,我想我得先说一声抱歉,届时就算我想帮忙也帮不了,”她歉然道。“瞧瞧我
着这个肚子,干啥都不方便,你说对吧?”
话还真让她给说着了。
恰恰好在二月二龙抬头那一天,李凤娇开始阵痛,匆匆忙忙请来稳婆,一见李凤娇果然胎位不正,心里就开始七上八下,再一瞧见胎儿的脚先冒出来,马上吓得一溜烟逃了,闻讯赶来的惜惜只好
着肚子上阵。
“不准用力!”她卷着衣袖大吼。“我得先把胎儿推回去,转个方向后才能让他出来,听见没有?否则你们两个都会没命的!”
幸好李凤娇比凌嘉嘉强悍多了,她很识相的一一听从惜惜的命令。
“…忍住,不准用力…再一会儿…快好了…忍住、忍住…好了,用力推!”
李凤娇平安产下了一个大硕的男婴,相对于凌嘉嘉生女时只有上官宇靖一个人开心,欣得长孙的上官鸿
快得即刻命人放鞭炮,霎时间,上官府上下一片
声雷动,唯有凌嘉嘉哀怨地拉长脸,又开始可怜起自己来了。
“没关系,嘉嘉,下一回你一定可以生儿子!”上官宇靖只好这么安慰她。
凌嘉嘉咬
不语。
生孩子那么痛苦,她根本不想再生了呀!
不过比起李凤娇的惊天动地,惜惜的生产状况更是惊险万分,虽然她是顺产。
“二、二少夫人,您…您真的不请稳婆?”
惜惜咬住牙关忍过一波阵痛,再继续准备生产的用品。
“看看大嫂和凤大嫂她们两个,你说稳婆有用吗?”
“可、可是…”瑞香脸色发绿、手足无措,濒临崩溃边缘。“您、您真的要自个儿生?”
“否则你以为我现在在干么?”
“但、但…”眼见惜惜愈来愈痛楚,瑞香也愈来愈惊恐。“还是让瑞香去找人来帮忙吧!”
“我有你帮忙!”惜惜
着气说。
“欸?”瑞香尖叫。“我?”她没有昏倒就已经很了不起了,还能帮什么忙?
“叫什么叫,还不快去准备热水!”
一阵手忙脚
,终于万事俱备,只欠…婴儿。
“你过来,”惜惜一边自己躺上
,一边把手脚发软的瑞香唤到
边。“我告诉你该怎么作,待会儿…”
“惜惜,我回来了,你在哪里?”
“二少爷!”瑞香又惊又喜的大叫,马上带着一脸得救的表情跑去
接大驾,甫一见到季清儒便哇的一声大哭出来。“二少爷,救命哪!”
欢迎快喜进门来,见到的却是惊恐大哭的瑞香,季清儒一颗心马上窜到
腔子口。
“什么事?二少夫人呢?”
“二、二少夫人要生了,可是、可是她不要稳婆来替她接生…”
季清儒脸色大变,马上往里冲,边气急败坏地大叫“她这笨蛋,为什么?”
“因为两个月前凤少夫人生产,稳婆居然半途落跑,二少夫人说请那种稳婆来也没用。”
“该死!”飞奔到
前,见惜惜满头大汗,下
几乎要被她自己咬出血来了。“惜惜!”他心疼又焦急地握住她的手。“你感觉如何?”
“哈哈,二少爷,你回来啦?真及时!”亏她还能轻松说笑。“不用这么紧张嘛!瞧你,脸色肯定比我还难看,我…”
说一半,她蓦然噤声,并闭紧嘴巴拚命深呼吸,脸部线条有点扭曲,季清儒心焦如焚,却只能无助地握住她的柔荑,用微颤的手为她拭去额上的汗珠。
“瑞香,去叫…”
“不,不要!”惜惜大叫。“我不要那种笨蛋稳婆来为我接生!”
“但你…”“你来,季清儒,你来帮我接生!”
“欸!”季清儒脸上马上冒出同瑞香一模一样的惊恐表情。“我!”他什么时候变成女人了?而且还是稳婆!
“对!来,我告诉你该怎么做…”
季清儒这辈子从不曾如此惶恐过,虽然惜惜很详细地告诉过他该怎么做,但这种事并不是知道该怎么作就可以顺利完成的。幸好惜惜是顺产,体力足够又坚强,孩子也很合作,并没有突然出现什么会让他昏倒的紧急状况。
不过,也没有多少男人有机会亲手接生自己的孩子,而当季清儒亲手把自己的孩子
接到这个世上来时,他知道自己的眼眶
了。
“惜、惜惜,是儿子,你帮我生了一个儿子,辛苦你了,真的辛苦你了!”
“儿子?”惜惜一脸“终于完工了”的表情。“啧,我还以为是女儿呢!好吧!下次再生女儿。”
把儿子交给瑞香去清洗,季清儒横手抹了一下眼,继续替惜惜处理善后。
“惜惜。”
“嗯?”
“谢谢。”
“不客气。”
“还有,很抱歉过年时我赶不回来。”
“啊…说到那…”惜惜突然愤怒地
起上身,看着季清儒小心翼翼为她处理伤口。“你什么意思啊你,居然要我听瑞香的话?好过分喔!不过…”忽又躺了回去,微笑。“看在那尊玉像分上,原谅你!”
季清儒迅速抬眸看了她一下,随又低下眼。“你喜欢?”
“好喜欢!”惜惜
足的笑。“你的雕工真不是唬人的,我说以后你干脆做雕玉师好了,肯定赚翻了!”
“不,往后我只为你一个人雕玉。”
在季清儒为惜惜处理好的同时,瑞香也把干干净净包在襁褓里的孩子放到惜惜身傍,注视着孩子,季清儒
不住眼眶又热了。
为他有了儿子,更为他有一个如此善体人意的好
子。
她是如此痴爱他、体贴他,所有的一切都只为他一个人着想,所有的一切都只为他一个人付出。
他暗暗发誓,必定要以更多的爱来回报她。
“二少爷,得去通知老爷夫人了吧?”瑞香问。
“不,缓一些,”深深凝住
子,一手抚着孩儿的小脸蛋,一手紧握
子的手,季清儒轻轻道。“先让我『独占』他们子母俩一会儿。”
惜惜笑得粲然。
“不用独占,二少爷,这一辈子,我们都是专属于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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