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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允恬承认,在结婚前夕的确有几个父亲的友人曾出面劝阻她。

 但是没有人可以告诉她该怎么办,尤其她身边有著太多只想要挖空她财产的人,那是父亲辛苦了大半辈子才累积的成果,她并不是想独享,而是不想这些事业就这么毁在自己手上,而且是经过那种不堪的过程。

 而维枢却替她挡下了一切,还鼓励她找寻自己的人生。

 所以有时候允恬也想对他好些,至少在她能力范围内,好好的照顾他的起居,尽心的让他没有后顾之忧。

 尤其是找到好吃的,她当然也不能让维枢错过。

 “就是这里。”把车停好,两人下了车,跟著绕过停车场,来到了那间装潢华丽的餐厅。

 果然在门口就人满为患,但是允恬早早就订了位子,所以他们直接走向了服务人员,才走到门口就听见了里头的吵闹声…

 “我排多久了!你们还是没处理啊!我们来吃饭的又不是来当受气包,为什么还要等这么久?你有没有搞清楚我是谁啊!”她可是拍过第四台广告瘦身和丰葯的女演员耶!

 “‮姐小‬,不好意思,我们今天客人比较多,有些客人是之前就已经订位了,所以没办法临时排出座位给您。”

 “你知不知道我是谁啊?我认识的人可多了,如果你们三分钟之内不给我安排…”

 哪知道服务人员根本不理会她,直接转向了她背后的人。

 “巩先生您好!”服务人员的笑容极为夸张,她怎么也没想到会见到巩维枢本人,对于这张帅到没话说、比模特儿还正点的脸孔,她当然不可能忘记:没想到他本人居然这么帅!

 碑维枢朝她笑笑,差点就又电晕了她,但是他只是转向了身边的大‮女美‬,示意要她说话。

 “没关系,没关系,我直接为您带位。”

 开什么玩笑,他们店里一向都为贵宾保留席位,而巩维枢绝对是属于贵宾级的人物,哪还要说什么,直接进去就是了!

 “可是我们有订位。”允恬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她的确是订了位,因为早先来这里消费的时候,她便已经打听好了这餐厅的状况,所以事先订好了位子。

 “你们有订位啊?”‮姐小‬觉得很惊讶,因为以巩维枢的身分地位,是根本不需要订位的啊!

 “喂!为什么他们可以直接进去?”

 原本还在跟带位人员据理力争的‮姐小‬马上冲了过来,而且直接就拉住允恬的手。

 “放手!”巩维枢眼神一变,想也没想的就直接怒喝要她放开,语气之严厉让大家都吓著了。

 凶巴巴的‮姐小‬这才认出了他,马上噤了声。

 “巩先生,是我啊…我叫安安,我之前跟宝妮一起见过你的…我是宝妮的朋友啊…”刚才还在吵闹的女子结结巴巴的说。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巩维枢马上就否认了。

 “这位‮姐小‬,巩先生他们本来就有订位的,我们有订位纪录可以查证的啊!如果你再影响我们的营业的话,我可能要请保全过来了。”

 带位的服务人员显然也有些火了,尤其是巩维枢这样的贵宾,他们没能耐可以招惹,人家肯赏光来吃饭高兴都来不及了,要是被一个上过几次排排站节目、穿少少玩游戏的临时演员玩掉这天大的宣传好机会,老板可能会先气死。

 一心想惹事的女人想认识巩维枢却被拒于千里之外,丢脸自然不在话下,偏偏那位服务人员又开口要请保全来,而等在旁边的人又很多,几乎大家都伸长了脖子在看这场好戏,更是让她下不了台。

 只好故意踏著生气的步伐离去,不过话说回来…就算泼妇走了也没人多看她一眼,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巩维枢夫身上,直到他们进入了餐厅的包厢里,大家羡的目光才止住。

 “你今天很凶喔!”

 吃完了饭,开车的重责大任还是回到男主人手上,两人一路聊著天回家。允恬想起了在餐厅门口的那一幕,当时她吓了一跳,没想到巩维枢会这样;他一向很有自制力,也很温和,可是却为了一个女人抓住她的手而翻。

 当时他怒斥的那声威力十足,让听者胆寒。

 “那种女人不用跟她客气。”

 “我还真怕你会把她抓起来过肩摔。”她笑着说。

 “你最近还常看摔角节目啊?”没好气的看了老婆一眼,总觉得她是个奇怪的组合,看起来明明就是温温顺顺的一个人,可是当她第一次转台看到了‮国美‬摔角节目,竟然被得晕头转向,而且兴致,完全不会被那‮力暴‬
‮腥血‬的动作吓著。

 “那都是假的啊!看一下又没关系…”允恬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反正她现实生活中不敢做的,都可以转嫁到电视上,就是因为知道那些摔来摔去的动作都是假的,所以她才放心的看嘛!

 “那为什么还要买那节目卖的衣服呢?”她竟然还上网找到‮国美‬的网站,买了节目里摔角选手穿的衣服,这是不是太过火了些?

 “你不要这样嘛!连记者都说你的嗜好很特别,不是吗?”

 因为她帮维枢选了一件T恤,他穿在里头,出了字样,结果被眼尖的记者认了出来,马上认定他也是喜欢看摔角节目的人,这样人化的嗜好也拉近了他和其他人的距离啊!而且它可爱的嘛!

 “人家会以为我有‮力暴‬倾向,你不懂吗?”

 “会吗?我看到的新闻明明都说你很酷。”

 “你还笑得这么开心?”真拿她没办法。

 “至少我也觉得你很酷啊!”“你不怕我把你过肩摔?”

 “你舍不得…嘿嘿!”允恬笑着说道,她可是很有自信的,反正这世界上不会有其他人比维枢还爱她了!

 至少在事件发生之前,她一直都是这么想的…

 蓝色的好?还是咖啡的好?

 站在男士专柜前,允恬有些犹豫不决,好像都没帮维枢买些亮系的衣服,其实他还很年轻啊!也不用整天穿得死气沉沉,只要别太花稍,买件浅黄的应该没关系吧!

 算了算了!还是不要好了!鲍司里的人年纪都比较长,如果穿著太过年轻时髦,可能会给人轻浮的感觉,所以她还是选定了‮全安‬系。

 “全部包起来!”

 挑好了衣服,她脸上也出心满意足的笑容。反正每天光是搭配维枢次的穿著就有够忙的,她可以在衣柜前站上一整晚,连维枢都差点要发脾气了才爬回上去。这样买了够多的衣服,以后她要怎么搭,都够她选择了!

 提著一大堆的袋子下楼,最近她已经不再请唐阿姨陪著自己逛街,尤其唐阿姨‮体身‬不好,老是让老人家陪著走上一下午,其实也很累人,而自己逛也能自得其乐的,反正是买给自己心爱的人,不管‮体身‬怎么累,精神总是充实的。

 正想结束今天的购物行程,突然有一个女子出现在允恬眼前。

 “包‮姐小‬,我可不可以跟你借一步说话?”

 对她说话的是一个戴著眼镜的女子,她穿的衣服就像一般上班族,而且多了些时尚感,讲话口条也清晰,感觉上…有点像是记者,而维枢曾叮咛她别和记者打交道。

 “对不起,我有事。”

 “请你听我说,我是巩先生公司里的职员。”那女子急急的唤住她,脸上有著忧心的神色。

 “你是…”

 “我是维海的张经理,”她口气流明显的焦虑“就是他自己公司的员工。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你说,请你一定要给我一点时间。维海已经快垮了,你真的狠心要看维枢的公司就这么毁掉吗?”

 然而留下允恬的不是维海要垮了的消息,而是这女人叫他…维枢。

 为什么?如果只是同事的话,他们不也应该尊称他一声董事长或是执行长之类的职称吗?为什么她直接喊的是维枢的名字?为什么她喊得这么自然?为什么她会为了保住维枢的公司找上自己?

 允恬坐了下来,沉默的听她把话说完…

 她是张平真,维海的职员,而她担心维海的前途会毁在维枢手上。因为维枢把所有的心力都放在包氏,而维海的经营正面临‮大巨‬的危机,当初维枢就是为了自己的公司才找上允恬的父亲:哪知允恬的父亲已经允诺了会拨款让他渡过难关,却在紧要关头意外去世,维枢不得已只好帮她扛起一切,因为只有包氏可以救他的公司。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娶你?当初他说过不会结婚的,可是却娶了你,你知不知道他的牺牲有多大?现在他抢救了包氏,却要牺牲掉他自己一手经营的公司,你知不知道这对他来说有多不公平!他就算从虎口中救回了包氏,没让股东争权的事情闹大、让包氏垮台,可是他自己的公司却快要没救了!

 “因为他不想让人说他是靠著老婆才掌管包氏的!以维枢的个性根本不想背负那种恶名,但是他太有原则了!我们都知道你不管事,他就算拿了你的钱你也不会晓得,可是他却不愿意做这种事。公司下星期有笔款子再拿不出来,就得宣告倒闭了,你知道他背了多大的压力吗?

 “当初同甘共苦过来的同事,个个都指责他背信忘义,认为他是因为娶了你,才不担心自己的公司垮台,但是我比谁都了解他!维枢不是这样的人,他天天在包氏里游说股东买下维海,让维海死里逃生,可是包氏里的人却处处刁难他,他等于是腹背受敌!可是你这当子的人却一无所知。

 “我并不想伤害你,但是我可不可以请你睁开眼睛,去感受一下他的痛苦?你除了有钱以外,是不是也能有些能耐?你如果不懂得去帮他,又凭什么牵绊他!”

 张平真说到最后甚至有些激动,语气也跟著提高,像是做了很大的决定才出现在允恬面前。

 “你应该看得出来我是爱他的,我爱他比你爱的还要久,来找你之前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不管结果如何我都愿意接受,因为我不想看到维枢的事业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消失,我不能让他的心血毁掉…我一路陪他走来,看着他一步步往上爬,他的背景使他要比别人努力,才能走到今天的地步…可是他却因为一时的仁慈,还有那奇怪的原则,几年的努力都要化为灰烬。而你呢?那对你来说根本就不是什么大数目,除了你以外,没有人帮得了他了。”

 “你真的很爱他?”允恬开口,给的第一句竟是如此。

 “你看不出来我有多爱他吗?我连前途都可以不要!”她一心一意的待在维海,就是以为自己可以有机会。“我认为我是有机会的,至少在你出现之前,我跟维枢一直都是有机会的,可是他却娶了你,你不觉得这对我很不公平吗?我陪在他身边这么多年,我奉献了一切…”

 张平真话还没说完便被允恬打断。

 “爱是可以用时间来衡量的吗?谁爱得久就等于谁爱得深?难道这对我就公平?”

 她不过是晚一点遇上巩维枢而已,说到爱…允恬不认为自己输了。

 “你连他有多痛苦都不知道,要跟我说你爱他?爱不是只爱那个人而已,你要在意、关心他的一切,而你又知道巩维枢多少?”

 “至少我知道你不知道的他。”

 允恬认为她的回答很漂亮,不过她的世界却随著张平真的话语而垮了台,像是一下子被人打入了十八层地狱。但是她心里仍存著一丝期盼,只求维枢回来告诉她这一切都不是真的。他要钱,她可以给,但是她不要这样的婚姻,不愿意维枢是为了钱而娶她,她单纯的只想爱一个人,也想要对方爱著自己。

 可是这世界不只是靠爱维持,除了爱以外还有更多的事情挡在前头,生活本来就是由一连串的琐事构成,而爱只是其中的一部分而已…甚至就算没有爱,人一样可以存活得了。

 “你告诉我,不是这样…求求你。”

 在维枢回到家之后,她马上就向维枢求证。她不想从其他人口中知道这些,但是既然她已经知道了,就要选择相信维枢。

 允恬紧紧抱著他,不希望世界就这么毁去,她前一天还是有人爱的,还是有人在意的,她没有做错任何事,为什么世界不能照著她的方式走?为什么还要出现这一段曲?

 “公司最近的确有了些困难。”

 他连骗她都不肯…她以为维枢至少会哄哄她,告诉她事情不是那样。

 “她说的是真的吗?你是为了公司才来接近我的?”

 见他点了头,允恬只觉得自己打从心底了气…她的腿撑不住她的‮子身‬,几乎要崩溃了。

 “为什么不骗我一下也好?”

 “因为我真的需要钱,我没有办法再假装这些事是不存在的。这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我一个人要是垮了,或许就我一个人受罪,但是公司里有那么多人,大家都靠这一份工作养家活口,如果我垮了,公司也垮了,我要负担的是其他人的生计。允恬,你该明白,我也有我的压力。”

 “那我呢?”她的爱情变成了一场笑话,她又该怎么去面对自己的失败?

 看她那般难受的模样,巩维枢只觉得心痛,或许打从一开始他就不应该实行这样的计画。

 “我知道我不应该向你提起这件事…”

 这也是为什么他一直没有提起的原因。这阵子他一直在思索要怎么向她开口,但是始终没有说,他并没有料到允恬会是这样的女孩,她太美好、太单纯,对他完全不设防,甚至是全盘的信任,如果他告诉允恬自己接近她只为了她的财产,那她会怎么想?

 “没关系,是我先提的。”她收拾了情绪。维枢一直没有告诉她,甚至没让她知道,既然她知道了就该想办法解决。“你只要告诉我情况有多糟就好。虽然我什么也不懂,但是我知道我可以帮你。”

 他困难的点了点头,说了一个数字。

 “好…我知道了。”

 她看来像是受了很大的打击,美丽的小脸维持著苍白,连步伐都有些不稳。

 “允恬!”巩维枢忍不住上前拥抱她。“我们还是可以这么过下去,我的事情我自己可以处理。”

 “你怎么处理?那么大的数目只有我可以帮你啊!”她眼里全是泪,即使他正拥抱著自己,她还是感觉不到任何暖意。

 “我不想毁掉我们之间的关系,你懂吗?”

 碑维枢也不希望事情变成这样,允恬的父亲过世后,他介入了股东之间的对立,造成之后公司出货不顺,再三延期的后果只是造成公司信誉受损,而他迟迟不肯向允恬求援,也造成了公司内部的不满,大家都认为他已经把金矿带回家了却想私,他的压力也很大。

 “我懂。”她点头,眼泪跟著落了下来,但边却勉强扯出微笑“我又不是傻瓜,我知道该怎么做的。”

 她当然愿意帮他!她是这么的爱著巩维枢。

 但是她的爱只有值得的人才能得到,所以她留下了一封离婚协议书,还有一只保险箱,里头锁著他要的支票,不过这一切不包括保险箱的密码。

 解不开保险箱的密码,就等同于他拿不到那笔钱。

 如果巩维枢真的爱过她,他就该知道属于她的“真爱密码”那她的钱也给得心甘情愿,只是她还能再爱他吗?

 这段爱的开始竟然只是因为她有钱…

 她不相信维枢会背著自己和其他女人来,至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他的确是一直都在保护著自己,就道义上来说,她不认为维枢哪里对不起自己,只是她怀疑他对自己的好是因为爱吗?还是因为不得已?

 允恬一时之间无法决定,所以选择离开,她要找一个地方静下心来,重新设定自己心里的真爱密码。

 她远离了‮湾台‬,搬到纽约一待就是五年。

 一开始她每天都从哭泣中醒来,她得狠狠的压抑住想打电话给他的心情,将自己关在浴室里。她没有一个人出过这么远的门,她想家,却认不清自己的家究竟是哪一个?

 最后她发现,她根本没有家!她居然是个无家可归的人…

 所以她开始了生涯,这五年,她在纽约的街头,遇抢、被偷,甚至跟肥胖的黑妞吵架。以前武术教练教她如何防身,她怎么也不敢用在其他人身上,可是现在居然为了保护自己而动手打了人,她甚至还因为打架认识了餐馆老板,没钱的时候就在老板的餐厅里表演功夫赚点外快。

 那些时候,她都只有一个人。她窝在‮央中‬公园的角落里,听著‮湾台‬去的老嬉皮诉说年轻时的故事,但她心里却只想着维枢,好怕他解不开密码。有好几次都想拿起电话传讯息给他,想告诉他真正的答案,就怕他解不开密码拿不到钱,而让他的公司垮台,让相信他的员工对他失去信心,让他的心血付诸水。

 但是…她不敢。

 允恬只怕把答案说了,知道维枢根本解不开密码,她会更难过,更气自己。

 当初决绝的离开就是要留下那密码,要考验巩维枢!

 可是她一离开了,却开始担心他根本解不开,或许她自己也怀疑起他是否真的爱过自己,才会担心他解不开答案吧!

 如果他真的爱了,如果她真的不在意了,那么结果是如何?

 最令她难过的是她总想起张平真的话:“你又知道他多少?”

 她的确不够了解巩维枢,只知道他疼爱自己的那一面,人是多面的,不可能永远只有那副样貌,但是她却只沉醉在巩维枢和自己甜蜜的关系上头,忽略了其他。

 这样的她又算是什么好子?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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