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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冲出大梁城(7)
 疲惫,无尽的疲惫,如海狂袭,波卷全身。

 东光照不知道自己守了多久,他的头脑已经无法计算时间的流逝,意志与‮体身‬对抗,意志要求作战,‮体身‬则渴望躺倒,‮体身‬受的伤多到已经数不清,却全然不觉得痛苦,麻木的神经疲惫一切,包括了痛觉。

 在这汹涌狂猛的进攻中,东光照还活着,既是个奇迹,也不算是奇迹。有很多战士为了保护他不惜用自己的‮体身‬去为他抵挡来自敌人的刀剑矛。

 一个又一个的战士倒下了,尽管他们身上披着厚重的铠甲,却终究挡不住敌人一次又一次的砍削。铁甲被剁开,翻卷的皮出森森白骨,鲜血在脚下淌,整片土地已经染成赤红与紫黑之

 八百死士拼死的抵抗牢牢抵住了护民军的追击,他们用生命在换取战友撤离的时间,当烈下这些不屈的灵魂迸发出自己昂扬的斗志并渐渐湮灭时,东光照的心也在痛着。

 他们,都是最优秀的军人,却将尽数战死在这里,时间,仿佛每一秒都是如此漫长√短的坚守里,东光照仿佛已度过了自己的一生。

 曾经的峥嵘岁月,士兵们欢笑的言语,大碗喝酒,大块吃,纵情狂歌,悲离合一切尽在心海重现。

 听说人死了,就会回忆起自己的一生,看来,我也快要死了~光照‮头摇‬苦笑。

 仿佛是一个预言,一柄锋利的长矛在下一刻横空刺出,东光照无力地挥动着手中大刀,这刀挥得如此之慢,以至于他只能看着那长矛刺向自己的口。

 身上厚厚的铠甲发出当的催响,长矛穿透甲胄,狠狠地扎进了身上。

 “将军!”身边的惊呼声响起。

 鲜血里,东光照无力地松手,长刀落地,整个人仿佛被这一矛戳穿的气球,渐渐委顿下来。

 他单腿跪立于地,强撑不倒。

 就是死,老子也要站着死!

 “扶起我。”东光照嘶哑着声音喊。

 几只大手将东光照扶了起来~光照睁大自己那双峥嵘血目:“咱们守了多长时间了?”

 “该有半个时辰了吧。”一名战士回答。

 “那不够。”东光照摇‮头摇‬:“我说过要守一个时辰的。”

 “将军!”

 东光照嘶哑着嗓子嘎嘎笑了起来,全身的精力似乎在这刻回,他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伤口,仿佛那伤不是属于自己的,顺手从地上再抄起一把战刀大吼着向敌人冲杀而去。

 “杀!”他如此放声大叫。

 这是一场没有悬念的阻击战,它不会载入史册,也不会成为什么经典战例。但是在这场阻击战中,止水人真正的明白了什么叫做真正的勇士。

 那个时候,周之锦远远地望着这场战事,终于长叹了一声:“我终于明白天风军为何如此强大,浅水清又为何可以在止水内纵横来取,如入无人之境了。一支小小的八百人的队伍,竟然可以死挡住护民军如此攻击这许多时间,他们虽死犹荣了。”

 一旁的冯然冷冷道:“咱们再不出手,他们就真得顶不住了,差不多已经只剩下三百人了,总不能真让他们全部死光吧。”

 “是啊。”周之锦点点头淡然道:“传我命令,大军出击,给我救下铁狮营剩下的这三百多号人。”…

 对石容海来说,今天的这场战斗打到这副局面,可以说他又是吃了一次败仗。虽说护民军已经全面拿下大梁城,但是铁风旗的主力却安然突围。数十万大军的包围没能消灭对手,反被其从容离去,对上浅水清,石容海受到的几乎就只有屈辱。

 就在他镇住所有作的护民军战士,重整军伍准备全灭这八百殿后军出气的时候,战场之外,竟又有一支军队浩然而来。

 这支军队,最前方的骑兵队盔甲鲜亮,高头健马,军纪严明,且人数众多,兵种齐全。

 或许他们还比不上天风军那样飙悍狂野,勇猛无畏,但显然同样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劲旅!

 前放骑兵队大旗招展,一个周字昭示出来者的‮份身‬。

 是周之锦的十万大梁守军,他们竟然在这个时候出现了,而且出现的方式如此诡异。

 本作品1,未经同意不得转载,摘编,更多最新最快章节,请访问。1。!当先的骑兵队一出现,就冲向这最后的战场,骑兵队以狂野之态掠过战场,硬是用马蹄群生生两支作战的部队分开,当先的一名骑兵军官大声吼叫道:“周将军有令,战事到此为止,铁狮营已是笼中困兽,不必再行捕杀,我们自会将其拿下,交给周将军发落!”

 石容海气得整个人都要炸了,他大吼:“周之锦这个墙头草,打仗的时候他不出现,这个时候想来捞便宜?”

 那军官冷笑道:“这位就是石容海石大将军吧?石大将军常败之名在下也算久仰,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佩服佩服。”

 石容海在马上晃了一‮身下‬子,险些没被气得吐血落马,那军官却已冷冷回答道:“石将军指责我们不出现在战场上,看来是对我们不帮铁风旗攻打护民军有所不满了,不知是不是这个意思。”

 石容海破口大骂:“我去你妈的!你们身为止水军人,不帮着我们打天风人,还敢做壁上观!”

 那军官怒哼:“石容海,你最好清楚一下当前局势。当时铁风旗控制大梁城,我们这支军队连兵器都没有,拿什么去打!一旦强行攻击造成城内大,到时候大梁城里又会死多少百姓你可明白?周将军仁义天下,不忍害我止水百姓,但也不愿投降天风军,所以只能旁观。铁风旗一走,我们打开兵库取出武器你知道需要多长时间吗?你们困不住浅水清,能怪谁来?”

 “一派胡言,强词夺理!”

 那军官却冷笑着不再理他:“不管怎么说,我们至少是没帮浅水清对付你们,否则护民军要想拿下大梁城,走铁风旗,怕也没那么容易。我说的话,石将军你是信也好,不信也罢,反正这铁狮营的三百多人,我们是要定了。如果石将军不愿意,没关系,我家将军就在后面,你大可找他讲理去。你若是不服,咱们省掉这一步骤,先手底下见个真章也没问题。你们护民军不是很厉害吗?铁风旗都被你们打跑了,既然如此,我大梁城十万守军,想必也是不会放在眼里的。”

 石容海一滞,竟是半天都说不出来。

 他现在是有苦自己知,别说打铁风旗打到护民军自己损伤惨重,就是力气也同样耗得七七八八了。

 铁风旗固然在透支精力作战,护民军又岂是杀人不用力的?这种情况下,想赢大梁守军怕是就难了。

 如今大梁城十万守军在这个时候杀出来,要强夺战利品,除非他真得不计后果马上开战,否则就只能打落牙齿和血。不管怎么说,大梁守军这次没有参与守城,那就是表明立场是站在护民军这边的,易星寒固然要拉拢他们,自己也不能不给周之锦几分面子。大家好歹都是“友军”又怎么能窝里反呢?

 这刻,他狠狠瞪了远处正得意微笑的周之锦一眼,只能无奈道:“好,大梁守军不参与守城这个人情,我们记下了,不过抢我战俘一事,我们同样也记住了。如今大梁城已为我护民军所下,易首领正在指挥人手参与救火,维护治安稳定。有什么事…咱们进了城再说吧。”

 那军官嘿嘿一笑,抱拳道:“悉听尊便,慢走不送!”

 看着石容海一路远去,那军官终于拉下脸道:“马上救治铁狮营所有还活着的战士,给他们最好的待遇。”…

 远处,大梁城的火势已渐渐熄灭,看起来易星寒已经成功控制了城内局势。

 周之锦远远望着那渐渐散去的硝烟,一双凤眼却眯得只剩下一条隙。

 这个人长得凤目长髯,风度翩翩,年轻时也是个浊世佳少,就算现在人到中年,行为举止间也气度从容,和楚鑫林有几分相象。他左右两侧的冯然和章秀易,一个长得干瘦小,但目光炯炯,另一个却是顶个四方大脑袋,看上去强横之极。

 罢才和石容海打交道的那名骑兵军官这时候正策马飞奔而来:“回周大将军,铁狮营剩余战士已全部救下。”

 周之锦淡淡问:“东光照死了没有?”

 “受了重伤,体力消耗过度,已处在昏之中,不过我看死不了。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他伤得太重,我估计他就算是救活过来,只怕整个人也要从此元气大伤。再想带兵作战,怕是难了。”

 周之锦点点头:“对他这样的将军来说,能借此机会归家养老,也算是有个善终了。”

 那军官言又止,显是有什么想说却又没敢说,周之锦微笑道:“小飞,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要救他们?”

 那叫许飞的军官微微点了下头:“将军行事高深莫测,属下看不透。”

 周之锦一笑:“你自然是看不透的,否则我这大将军的位置就要给你来坐了。”

 那许飞的脸一红,冯然和章秀易两人却嘿嘿笑了起来。

 周之锦却叹气道:“其实如果可以,我又何尝希望自己去救他们呢。我巴不得他铁风旗全部死光呢!可惜啊…护民军太是无能,如此之众却困不住铁风旗。浅水清既然不死,我们就总得为他做些什么。如今我们救了他铁狮营的殿后军和东光照的性命,浅水清感了我的恩,承了我的情,以后再想找我的麻烦也得先顾忌一下。毕竟将来,大家都是要同殿为臣的,为官做事,非必要之时,做事需尽量留个台阶,将来也好见面,不可结无谓之死敌。再说野王那里,将来谈判时也好有个代,说起来我们也不是什么都没做,总是为天风人做出过贡献与努力的。当然,他铁风旗若是全员战死,我到也省了如此麻烦了,到时候还不是我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那许飞这才明白过来,忍不住问:“既然这样,为什么我们不直接出手把铁风旗留下?”

 “蠢货!”周之锦有些怒了:“止水将灭,天下一统已成定局,为将来计,有参与攻击天风军者全部都不会有好下场。野王虽然宽宏大量,但能容忍我等见死不救,却未必能容忍我等主动攻击。这样的冒险太不值得。得罪浅水清,我们尚有弥补之道,得罪天风皇帝,那就是百死难赎其罪了。你这小子以后脑子清醒些,再敢胡说八道,我就先斩了你。”

 那许飞再不敢言。

 冯然看了周之锦一眼,嘿然道:“下面咱们该怎么做?”

 周之锦反问:“你那个好文妃没再给你支招吗?”

 冯然的脸色有些悻悻:“这女人此次和楚鑫林一其甘冒奇险跟着浅水清一起突围,显然是决定将一生命运都在了浅水清的身上,再不看好你我了。”

 章秀易沉沉说道:“姬若紫心计歹毒,眼光毒辣,她不看好你我,自然有她的道理。”这个人早年曾被人一刀看中颈脖,声带受损,因此说话极为嘶哑难听。

 周之锦看了看章秀易,问道:“你的意思是…”

 章秀易遥指大梁城。

 周之锦望着那里,眼中出一片森然:“是那易星寒吗?…铁风旗是走了,护民军却来了。大梁城你来我往,这城门进出到也甚是热闹。只是自古以来,打山河的人未必能坐山河。浅水清是如此,易星寒也是一样,那不通时世不明世间轮转真理者,能活着都是一份运气了,又怎可奢望太多。”

 冯然更是笑道:“这话说得一点都没错。大梁城虽为护民军所下,但是到底由谁来做主,还是未知之局呢!”

 三个人在这刻一起遥望大梁城,眼中同时出贪婪的神光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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