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春风送暖,南方的江水也渐渐暖了起来。
浣纱江的江水,注入浣纱湖,再沿着蛛网般的水渠,
入浣纱城。
这儿
雨如酒,柳如烟,盛产丝绸,富甲天下。
秦不换刚进城,人们就急着争相走告,还没踏进方府,大厅里就已摆好洗尘的好酒好菜。
到底说来,他可是浣纱城里数一数二的人物,撇开那俊美的模样不提,在楚狂尚未成为浣纱城城主前,他已是黑衫军麾下第一军师,谈笑用兵,计谋诡谲,剽悍的黑衫军有如虎添翼,在北方战无不胜。
三年前,楚狂
娶方舞衣,成了浣纱城的城主。
弟兄们不需再过着刀口
血的生活,全成了安居乐业的老百姓,大部分的人,都娶了南方的姑娘,在此定居。
一马一驴在方府大门前停下,白色骏马上头坐着英气
人的秦不换,杂
小驴上,则坐着灰头土脸的月儿。
她跟在他
股后头,一路上吃了不少灰尘,如今正忙着吐掉嘴里的砂土。
守在门前的,是方舞衣的贴身丫环
步,远远瞧见秦不换,连忙上前福礼。
“秦公子,城主跟夫人已经在厅里候着了。”她殷勤的说道,眼睛往后一瞄,瞧见月儿的瞬间,表情有瞬间呆滞,向来伶俐的小嘴,一时语
,说不出半句话。
“多谢。”秦不换点头,
出亲切的微笑。
步脸儿一红,虽然早有论及婚嫁的意中人,但是面对这倾国倾城的笑容,仍是忍不住、心儿怦怦跳。
他俐落的翻身下马,笔直住爱内走去。所经之处,总不吝于施以温和微笑,让所有丫环们看得傻眼。
后方不远处,月儿拎着大包小包,滚下小
驴的背。
“喂,等等我啊!”她喊道,连忙跟在后头跑着。
这男人好差劲!进了浣纱城,也懒得跟她解释什么,无论她如何叹息惊呼,或是好奇询问,一迳沈默以对。倒是面对旁人,他就嘴角上弯,笑得优雅斯文,任谁经他那么一笑,全都如沐春风,像被勾了魂似的,痴
的望着他。
唉,那可是她从未见过的表情呢!
这一路南下行来,秦不换总是冷着一张脸,她问上十几句,大爷他要是心情好,就回她一、两个单音,若是心情不好,就任她自言自语上一整
。
进了浣纱城,她才知道,原来那张俊美的脸庞,不是仅有冷淡的神情,他也是能够和颜悦
的!
这就怪了,她又没得罪他,干么唯独对着她净摆一张臭脸?
月儿一面思索着,还不忘四处张望,追着那脚步奇快的秦不换。
话说回来,这座城好美呢!
季刚到,城内满是飞花,无论朝哪个方向看,都像是一幅画,每个人脸上都是友善的笑,让人打从心里觉得舒服。
“杨柳山庄”已是号称景
冠绝天下了,跟这儿一比,却又马上被比下去了。浣纱城的景致,简直像是人间仙境呢!
步跟在后头,有些困惑,瞪大眼睛,看着这圆呼呼的姑娘。
“呃,姑娘,你…你是秦公子的…呃…”她可是头一次瞧见,有人如此大摇大摆,也没通报半声,迳自就往府里闯。
胖嘟嘟的手伸向前方,指着那高大男人的后脑勺。
“我是他赢来的。”她宣布,嘴里嘿咻一声,将沈甸甸的包袱甩上肩头。
为了怕饿肚子,她花光了临出门前,山庄里众姊妹
给她的铜钱,每晚秦不换对她咆哮后,她就躲在被窝里,一面骂他没血没泪,一面含泪啃着乾粮。
“嬴…呃…嬴来的?”
步低叫一声,更加诧异。
“是啊!”月儿理所当然的回答,才一分神,那高大的身影就消失了。“他上哪里去了?”她回过头问道,一面探手入包袱,拿了个山东大饼往嘴里
。
“你跟我来。”
步说道。
知道这圆悯姑娘是秦不换带回来的,
步心中疑虑一扫而空,态度也转为亲切。她领着月儿走下长长回廊,穿过庭院的月
门,直接到了大厅门前。
“军师肯定在里头,几个时辰前,城主跟夫人就已在这儿候着了。”她轻声说道,拍拍月儿的手,这才转身离开。
月儿站在门外,边啃着大饼,边打量四周。
浣纱城果然是富可敌国,院落雅致不说,就连门窗也格外讲究。这些窗棂,用的全是上好的黑檀木,还糊上一层烟雾似的红纱,看来漂亮极了。
里头传来断续的谈话声,她嚼着大饼,侧耳倾听,考虑着该不该进去。
一路上,秦不换总用那双漂亮黑眸睨着她,冷冷的告诉她,不许做这做那的。这会儿,她要是贸然闯进去,那如冰似箭的目光,是否又会在她身上留下好几个
?
“你的天下第一美人呢?怎么没瞧见?”里头传来好听的声音,软软甜甜,像刚温好的桂花
。
“出了一些差错。”悦耳的男
嗓音响起,斯文有礼,让人心旷神怡。
啊,这声音好熟悉…
窗户外的月儿,贴得更紧了些。
那温和的声音,真的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吗?在里头说话的,真的是那个比腊月寒冰还冷上几分的男人?会不会是听错了?
圆脸贴在纱窗上,形成一个圆圆的剪影。
“是空手而回吗?”这次,一个低沈严峻的声音响起,仅是几个字,就有不怒而威的气势。
这次,温和斯文的声音里,掺入一丝僵硬。
“不是。”秦不换简单回答。
“那你是带回了什么?”女人的嗓音里,带着暖暖笑意。
月儿眨眨眼儿,急着想听听,秦不换会怎么回答。
她像一只壁虎,全身贴平,尽力往窗上趴,拉尖耳朵,屏气凝神的偷听。
“嗯啊…嗯啊…”里头传来模糊的声音,还伴随叮当铃声。
那声音愈来愈靠近,一只小小胖胖的手,摸着门槛,接着小脑袋探出门,一双清澈的大眼睛眨啊眨,错愕的看着月儿。
那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娃娃,只有一岁多,刚学会走路。
她穿着一身红袄,
前挂着长命锁,脚上套着小小的绣鞋,鞋上还绑着红穗
苏,跟两个银铃,每走一步,铃铛就响个不停。
“小绫,你要上哪儿去?”桂花
似的声音,也渐渐接近门口。
一个美丽的妇少出现在门前,晶亮如晨星的眸子,往门外看来。看见月儿时,她也为之一楞。
这妇少跟那小娃娃,有着一模一样的眼睛,一大一小都是美人儿。
“包、包、包!”小绫指着月儿,口齿不清的说道。
大厅里传来低沈的问句,是那个威严的声音。
“舞衣,怎么了?”
“没事的,只是个小姑娘。”舞衣走来,丝裙飘逸如
,姿态优雅,
上噙着友善的微笑。“你是谁?怎么窝在这儿不进去?”她轻声问道。
“呃!呃!”月儿慢慢从窗上滑下来,抬起双手,尽快拍掉粉颊边的饼屑。
“你刚进府里吗?”舞衣又问。
月儿提起裙角,咚咚的跑到门前,指着正坐在厅内的秦不换。
“是他带我来的。”她宣布道。
俊美的面容有一瞬间的僵硬,他举起酒杯,仰头饮下,看都不看她一眼。
舞衣挑起柳眉,神情有些古怪。
她仍清楚记得,当初秦不换去北方前,还夸下海口,回来时,身边必定带着新婚
子。只是,呃…莫非,这位就是他的新婚
子?
舞衣退开几步,打量着月儿。
这姑娘容貌不差,肤
如雪,却跟南方的纤瘦美人截然不同,那圆润的脸儿可爱讨喜,让人一瞧见,就手
得想去捏捏。瞧那神情,还有着几分的稚气。
呃,看来秦不换不是眼光独到,就是对年纪小的姑娘有特殊偏好…“你叫什么名字?”舞衣问、笑意不减。
“月儿,施月儿。”她礼貌的回答,眼儿滴溜溜的转着,往大厅里头瞄。
厅内摆设富丽堂皇,有着一整套的檀木桌椅,在铺着绣毯的主位上,坐着一个高大的男人。如今,他正拧着眉,锐利的目光扫向门口。
啊,这个男人,肯定就是浣纱城的城主楚狂。
月儿火速收回视线,不敢妄动。
身上的
皮疙瘩,被那双眼睛一瞪,全都乖乖立正了。她早听过传闻,在统领浣纱城前,楚狂可是战无不胜的将军。
楚绫叮叮当当的走到月儿面前,一脸期待的看着她。
“看来,小绫喜欢你呢!”舞衣笑道。
月儿粉脸一红,有些高兴,先把乾粮搁在一旁,再跑回来抱起小女孩。
“包、包…嗯包、包!”小绫还在嚷着,迫不及待的扑进月儿怀里,脸儿红扑扑的,愈来愈奋兴。
月儿笨拙的抱着她,很怕她摔下地去。怀里的小娃儿软软香香的,像刚俦好的糯米团似的,那
的肌肤,让人很想咬一口。
真的好香好软喔,好想咬一口,或许可以偷偷的、不太用力的咬她的小指头。
“啊!”发出惨叫的,是月儿。
小小的嘴,正咬紧了月儿的脸。
这娃儿竟先下口为强!
“嗯包,嗯包…”她一面咬着,还含糊不清的说着话。
“哇!不要咬我、不要咬我!”月儿连连惊叫,一双手在半空中挥个不停,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小绫,放开。”舞衣上前抱住女儿。
“嗯包、嗯包,包包。”楚绫还在说着,小小身躯都被拉开了,就是一张嘴抵死不放开,咬得紧紧的。
舞衣叹了一口气,拍拍女儿的小
股。
“那不是包子。”
“唔?包包?”楚绫偏着头,困惑的看看娘亲,再看看捣着脸逃进大厅去的月儿。
“不是。”舞衣再度头摇。
小女娃儿松口,一脸沮丧,很是失望。
逃过一劫的月儿,三步并作两步,奔逃到秦不换身后,扯着他的衣袖,从他的肩上探出小脑袋,盯着那个小食人族,那圆呼呼的粉颊上,已被咬出一排整齐的小牙印,像豆沙包似的,被点上红印。
“她咬我。”她可怜兮兮的说道,仰头望着那张俊美的脸庞,拿起他的衣袖,擦擦颊上的口水。
“少不了你一块
。”他淡淡说道,眼睁睁看着上好的白绸,被染上一片濡
。
月儿嘟起水
红
,喃喃抱怨。
“但是,会痛啊!”这回,他勾着
,保持微笑,笑意却没有到达那双黑眸里。
她不死心,用力扯扯他的袖子,非要正视那张俊脸。瞧清他的表情后,她惊讶的大呼小叫。
“哇,你也会对我笑?”她喊道,小脸
近,直勾勾的瞪着他。
嘿,这一路上,他可是从没对她笑过呢!
秦不换保持笑容,轻轻
回衣袖,就将圆滚滚的她从地上扯了起来。他的劲道用得极巧,刚好能拉起她,又没弄疼她的手腕。
那双手腕,又软又
,像棉花糖,也难怪小绫一瞧见她就想咬。
“当然会。”他不着痕迹的移开视线,回答得极为轻柔,笑容可掬,以往的森冷,此刻
然无存。
月儿皱起眉头,搔了搔头。
“你是秦不换对吧?不是他的孪生兄弟什么的?”她努力确认,还伸手捏捏那张俊脸,确定上头没有黏着一张面具。
“我是。”秦不换伸手,握住那双肆
的小手。
俊脸上的笑容,仍是十分温和,只是黑眸深处,闪过些许愠怒。
月儿呼了一口气,不再追究,但粉颊上的刺痛,让她不
又嘟起红
。
“你刚刚怎么不救我?”她质问道,胖嘟嘟的指戳着他的
膛。
这一戳之下,她赫然发现,秦不换的
膛结实得很。在那身月牙白的素衫儒衣下的,竟是结实有力的体魄,她这么胡乱戳着,反倒是疼了自个儿的指尖。
哇,还真看不出来,这男人颇为“有料”呢!
秦不换淡淡一笑,黑眸盯着她。
“我为什么要救你?”他问。
“因为我是你带回来的啊,你赢了我,成了我的新主子,当然要为我负责,怎么可以见死不救?”她理直气壮的问,气愤他之前杵在那儿,任她被小娃儿咬着玩。
舞衣从门前走了回来,眨着双眸,很感兴趣的听着,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游走。
“他真要娶这小丫头作
子?”她抱着小女儿,走到丈夫身旁,话中带笑,吐气如兰。
小绫把握机会,往爹爹身上爬去,在他怀里占了个好位子。她伸出手,扯起一绺垂在宽阔
膛前的黑发,放在嘴里,津津有味的嚼着。
楚狂拉开黑发,黝黑
壮的手掌,力道却出奇的轻柔。
“那丫头才多大?他难道想娶回去当女儿?”他皱起眉头,看着多年的属下兼好友。一块儿出生入死多年,他可不知道,秦不换有这等特殊“嗜好”
“或许他口味变了,爱拣
的,留在身边好好养着。等着她长大,
子就全由得他捏圆捏扁。”舞衣挑着秀眉,红
上有一抹笑意。
着大老远,两人的轻声谈话,却全被秦不换听得一清二楚。
他以素扇格开月儿的戳
攻击,转头看向城主夫妇。
“夫人,请别胡说。”秦不换简单说道,黑眸子着舞衣。
他早就料到,此行没带回绝世美人,反倒带回个圆润得有如十五明月的小丫头。这伶牙俐齿的方舞衣,绝不会放过调侃他的大好机会。
这女人美貌超群,智慧也超群,运筹帷幄的手腕,可比男人还厉害,不
让楚狂头疼,连带他这外人,也不时会遭到池鱼之殃。
尚未开口解释来龙去脉,一旁的小脑袋,却已经摇得比博
鼓还
烈。
月儿往前一跳,双手
摇。
“不对不对,老爷说了,我只是给他作丫头的。”她坚定的说道,彷佛嫁给秦不换,是她避之唯恐不及的酷刑。
秦不换那双笑意难达的黑眸,扫见舞衣莞尔的表情,一抹光亮,闪过瞳眸的深处。
任谁都看得出,舞衣正在心里暗笑,他的俊美首度失效,竟被一个小丫头嫌弃。
“你不需要否认得那么快。”他转头,略略眯起眼,盯着那张圆润的小脸,很想拿出包子,
住那张小嘴。
“不快些否认,让他们误会了怎么办?”月儿眨眨眼睛。
敝了,她这是替他解释呢,他非但不领情,那双眸子还冷硬得像冰块似的。
啊,她说错话了吗?哪里说错了?
“是否该要让他们误会,由我来决定。”秦不换语气平淡的说道,森冷的神态一闪而逝,再度恢复温文儒雅。
他站起身来,摇着素扇,往门外踱步而去,姿态如同行云
水,令人移不开视线。
舞衣挑着眉,仍是那莞尔的表情。
“月儿怎么办?”她问道,首次发现,竟有人能在秦不换那温文的假面具上,凿出一个缺口,她觉得很是有趣。
他没有回头,身形已飘
到门外,只有醇厚低沈的声音传来。
“就
由夫人安排。”
舞衣先安排她去用餐。
吃饭!
太好了,吃了好几
乾粮,她都快忘记米饭是啥滋味了!
月儿马上觉得,舞衣夫人是个难得的大好人。最起码,这位美丽夫人的心地可比秦不换好多了。
方府里的总管,是和善的徐香,她也带着一脸微笑,领着月儿往厨房走去。
“你们是刚从北方赶回来的?”徐香走过回廊,一面问道,好奇的打量着月儿。
“嗯。”月儿跟在后头,仍是一身翠绿,远远看来,像颗翠绿小球儿。
“连
兼程,真是辛苦你了。”徐香怜惜的说道,拍拍月儿的手臂。
这小丫头的模样,实在讨喜极了,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勾起其他人的保护
。她那无辜的眼儿,跟胖呼呼的子身,让人只瞧一眼,就恨不得将她搂在怀里,抱得紧紧的。
话说回来,秦不换怎舍得让月儿累着呢?
他靠着一张俊脸,跟能言善道的本事,
倒不少姑娘。但这些年来,他总是屡过花丛不染香,既不见他带过任何女人回来,更不见他跟哪个姑娘纠
不清。
这回,倒是开了个特例,这枚圆润润的月儿,跟在秦不换的
股后头,进了方府。
厨房里空无一人,几个厨娘丫头们,都去屋后头清洗晚膳时要用的食料。桌上搁着腌好的小炒
,篮里有着几把青葱蒜苗,桧木桶里的米饭已经炊好,正在冒着阵阵香气。
哇,米饭呢!
月儿
了口口水,圆亮眸子发直,瞪着那冒烟的桧木桶,就怕那桶饭长脚跑了。
“你肯定饿了,先坐下,我替你盛饭。”徐香殷勤招呼着,拿了个瓷碗。
月儿用尽自制,才能将视线从桧木桶上移开。
“呃,我跟大夥儿一起吃好了。”她低声说道。初来乍到,总得装装样子,客气一点。
只是,她的肚子不争气。
本噜…
徐香一愣,疑惑的偏头。
这回那声音更加响亮了。
本噜咕噜…
老天!
月儿粉脸羞红,圆脸涮地成了红苹果,简直想挖个地
钻进去。
徐香豁然开朗,微微一笑,轻拍她的手,仍是一脸和蔼。“可别跟我客气啊,在浣纱城里,可没有半个人会饿着肚子的。”
月儿捣着肚子,制止那令人羞窘的声音持续冒出来。
“呃,那…嗯…好吧,请给我一些酱菜,我随便吃一吃就好了。”她细声细气的说道。
“这才对。”徐香打开刚炊好的白饭,拿着饭杓,从桧木桶盛了些饭。怕小丫头客气,她还特地多盛了一些,白饭几乎要满出瓷碗。
未了,她走到墙角去,抱出一瓮酱菜,挟了两块酱瓜搁在饭上。
“这可是京城里『六安酱园』产的酱菜,夫人最爱用这酱菜佐粥,城主特地差人带回来的,你吃看看,合不合口味。”
“谢谢。”月儿
出灿烂的笑容,用力点着小脑袋,差点没扭了颈子。
接着,就看她走到桌前,完全忽视那碗白饭与酱瓜,直接捧起整瓮酱菜,笔直走到墙边,将酱菜连同酱汁往桧木桶里头倒,再用胖嘟嘟的手拿起木杓子,大力搅拌均匀,然后半个人就栽进桧木桶里,埋头吃了起来。
长达半刻的时间里,徐香就僵在那儿,目瞪口呆的看着月儿那圆滚滚的子身,愈来愈往桧木桶里滑去。
终于,桧木桶底传来“咚”的一声。
她挖到底了!
一会儿之后,月儿抹抹嘴,从桧木桶里爬出来,慢
的走回原处。
“谢、呃,谢谢香姨。”六安酱园的酱菜真好吃呢!为了怕吓到这里的人,她只意思意思的吃了一点,不敢太过放肆。
徐香全身僵硬,呆呆看着月儿,满脸错愕。
糟了,今晚的晚膳,米饭肯定不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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