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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慕宁的说辞
 “无霜,这次你帮了我的大忙,这是我的一点小意思,一定要收下。”

 风轩内,慕宁春风满面地将一个紫檀木的小匣子推过来。

 匣口大开,端的是满匣的宝气珠光。那是一套珍珠的饰品,一串小巧的珍珠项链,两只镶嵌满东珠的双蝠银簪,一对极精致的嵌细小珍珠的金累丝手链。

 相比较司牧狐送的那些贵重而样式泛泛的首饰,还是慕宁挑选的这几样小东西更合夏无霜的心意。果然是皇宫中长大的女子,对如何挑选饰品有着透彻的理解。

 面对这些精美无伦的小东西,夏无霜却奇怪的并没有多少占有的**,只是漫扫了一眼,便将那檀木匣子缓缓推了回去,淡淡道:“公主,无霜不过是略做了一点小事,不值一提。这礼物太过贵重,无霜断然不能收。”

 “无霜,我知道你在风轩从来不缺这些东西,可一码归一码,这是我的心意,你可千万不能不要啊。”慕宁像是怕她真的不要了,将那东珠双蝠银簪拣了一支出来“来,就这支,我帮你戴上。”

 说罢,真就站起身来,凑近夏无霜,将她头上的四蝶簪拔了出来:“首饰这东西,讲究可不小。这四蝶簪是你们公子送的吧?材质是不错,可就是样子太花哨了些,不如咱这只银簪来得精致娴雅。无霜啊,这你蓬蓬的头发怎么也不好好梳理一下,我看着怎么这么别扭?”

 夏无霜头上的发式依然是改良版地花苞头。慕宁若是看的入眼那才叫怪。夏无霜无心解释,任由她在自己头上忙活着,淡淡道:“见天在风轩闲着,什么人也不见,我也就懒得悉心打扮了。”

 “无霜,你这话可就不对了。”慕宁已经给她装饰完毕,满意地打量着那珠簪“司牧公子成天围着你转。他不就是你每天要见的人么?人家都说,女为悦己者容,女人的打扮品相是最最重要的。照我说啊,你这不拘小节的子可得改一改…”

 一提到司牧狐。她的眸光和眼角便都是暧昧的意味,夏无霜不愿意在这个问题上闲扯,眼见她要无休无止地说下去,便打断道:“公主,那你和我说。我家夫人地死…”

 慕宁作了个“嘘”的手势,四周看了一下,低声问道:“这话叫你家公子听见了可不太好。”

 夏无霜道:“公子有事出去了。这里就咱们两个。”

 心下却不疑惑。闵柔地死跟司牧狐有什么关系?

 慕宁这才恢复常态。故作玄虚地一笑:“无霜。你和我个底。闵柔地死。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糊涂?”

 夏无霜一怔。茫然道:“我如果知道。就不会拿这个做条件和你换了。”

 慕宁呵呵冷笑了两声:“你道真正害死闵柔地是谁?我?还是王爷?”

 夏无霜不置可否。反正就是双选题。难道还有第三个答案?

 慕宁看她仍不开窍。便抬起下巴,嘴巴朝司牧狐的书房努了努:“就是他。”

 夏无霜先是一愣。然后无奈的‮头摇‬苦笑:“我知道公主一向跟我家公子不太对付,可您也不必这样给他扣帽子。”

 慕宁严肃道:“我说的句句是真。”

 夏无霜冷笑道:“是他给我家夫人喂的金屑酒?”

 慕宁一愣,道:“那倒不是。”

 夏无霜继续问:“那么,是他下地命令处死我家夫人?”

 慕宁‮头摇‬:“也不是。”

 夏无霜笑了一下:“如果我猜的没错,对我家夫人下手的,是王爷吧。”

 慕宁倒也不争辩:“也可以这么说。而且你一定认为,王爷是为了讨我心,而杀死的闵柔。”

 夏无霜反问:“难道不是吗?本来我猜想,可能是因为您自己容不得夫人…”

 慕宁冷笑道:“闵柔早已是废人一个,对我根本构不成任何威胁,我为什么要将她赶尽杀绝,白白地给自己留下骂名?”

 夏无霜答不出话来,她说的不无道理。跟慕宁的这三两次接触,她已经有些了解眼前的这个女人,她固然是一个非常自我中心地女子,但绝不是那种鼠目寸光的愚昧之辈,相反地,她心机不浅。

 “你虽然聪明,但毕竟入府的时间晚,这穆王府里地有些事情,是你绝对想不到的。”慕宁漫不经心地端详着自己地手,那如葱管般的指甲上涂满了鲜红地丹寇,跟她接下来说出的话一样触目惊心:“就比如跟你朝夕相处的小鲍子,这么俊秀轻灵的妙人儿一个,你一定对他充满了好感,甚至是爱慕之心吧?这不奇怪。我第一次见到司牧狐的时候,也觉得这是个人中之龙,对他喜欢得不得了。”

 夏无霜警觉起来,双手叉互握着,在无知觉中绞得越来越紧:“您想说什么?”

 慕宁伸直了手,翻过来覆过去地查看:“他这个人,心里有病。”

 夏无霜几乎跳了起来,莫名的愤怒让她的脸迅速的阴沉下来。

 这摆在面子上的反应,完全落在了慕宁的眼里,对此,慕宁只是报以一哂:“别这样,你不是想听实话,想知道闵柔是怎么死的吗?我现在告诉你,闵柔归结底,就是死在你家公子的手里。”

 夏无霜只听得自己的声音变得机械起来:“你自己都说了,下令和安排鸩杀她的都是王爷,为什么还要这么讲?”

 慕宁终于将目光从手指上移开,眼神变得犀利起来:“我说过,司牧狐心理有问题,除了他自己之外,他见不得王爷对任何人用情。而王爷宠他,简直到了无命不从的地步。所以,自从他出现以后,王爷身边的宠姬爱妾,一个个全都消失了…再告诉你一件事情,在此之前,闵柔是王爷最宠爱的妃子…现在,你该明白我的意思了?”

 夏无霜一点一点的听她说完这些话,只觉得舌头发木,脑中也是一片空白,机械地道:“闵柔,还有那些人,都是被他害死的…”

 “不,绝大部分的人只是被驱逐出府,不过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这跟死也没什么两样了。当然了,这些事司牧狐是没有出面的,唱黑脸的一直都是王爷。”慕宁低了声音“闵柔还算是这些人里最幸福的一个了,王爷当初将她冷弃到蔷薇稼,为的就是保护她…可惜,末了还是没能逃过一劫。那天夜宴上得知闵柔还在府中,司牧狐的面色就一直很难看很难看。王爷鸩杀闵柔,多半也是出于无奈。唉,依我看,司牧狐多半是懂心术,否则,王爷怎么可能对他依从到这种地步…”

 屋外烈炎炎,夏无霜却只觉得手脚冰冷,心脏也似乎被麻痹了,慕宁后面还说了很多话,可她一个字也听不见了。

 假设慕宁说的是真话。假设。

 闵柔死后,司牧狐对她说,是她害死了闵柔。

 她那时还自责不已,以为是她的鲁莽,害闵柔重新暴在众人视线之中,最终至她于死地。

 现在看来,没错,还是因她的鲁莽,闵柔才遭遇非命,可是…

 可是!可是!

 她却是把闵柔暴到了他的视线之中,这才招来了闵柔的杀身之祸。

 而他却可以那样平淡地对她说:“闵柔死了,因为你的错。”

 对于一个因他而死的女人,他完全没有愧疚之心。

 森然的冷意,笔直地贯穿心脏。

 这就是司牧狐,她将情感深深寄托的那个人。

 现在才发现,她真的对他一点都不了解。他的身世,她不了解。他的立场,她不了解。他对赵之阑的感情,她不了解。她对他意味着什么,她不了解。他的价值观人生观,她一无所知。

 心冷,意更冷。

 或许倦意从前就有,只是从来不曾像现在这般汹涌。

 她是个懒人,只想和一个简单的人,过简单的生活。

 他可以没有出众的容貌,显赫的家世,却一定要有一颗温暖的心。

 司牧狐在前两项上都是满分,却独独缺了最重要的一项。

 残酷而纠结的情爱小说看起来很过瘾,适合在无聊时用来心,可轮到自己头上,谁都是祈求越平和越好。

 她曾经天真的以为,做他的丫环也好,不必介入他的生活,依然可以远远地注视着他,尽自己一点微薄的力量,让他过得开心一点。

 可是现在,她已萌生退意,萧瑟的退意。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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