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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喂,你过来一下。给我一杯柳橙汁,要新鲜现榨的。”泳池边穿着仿豹皮花纹三点式泳装的长发女,闲闲地躺在椅上做光浴,连眼睛都懒得抬地代吩咐。

 王印加傻了眼!难得一天提早回来竟遇上这等乌事。

 “玛莉亚呢?”她自然问道,看向也闲闲地躺在泳池边的纪远星。那是玛莉亚的工作,她一向不管这些的。

 打纪远星回来,一大段时间,她看他做的事不是跑步打球兜风和一票狐群狗瞎混,就是像这样闲闲躺在游泳池旁,身边还陪一两个女人,十足纨绔子弟一个。

 当然,她知道纪远星不纯粹只是个窝囊的公子哥儿,只是像许美说的,他比较享受生活而已。不过…呃,她听他不打算订婚了,倒替对方庆幸,真要嫁个纪远星这种男人,她光是想都替对方难过。

 “不知道。”纪远星目光斜睨。“端一杯果汁给客人,给我矿泉水。”架子虽然不是太大,但却是一副上对下的姿态。

 王印加忍着气,把不满回肚子里去,咕哝一声算是回答。

 她不喜欢纪远星,所以直觉地,她也觉得纪远星不喜欢她。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就算是神,也不是每个人都会信仰都会拜;有人喜欢,有人不喜欢,这是很正常的。可是,王印加怀疑,纪远星是故意使她难堪的,把她当下人就是了。她心理建设不健全,这一点看不开,还是很在意,耿耿于怀。

 “气死我了!”越想越生气,走到厨房时,她低咒了起来。

 “你在气什么?”厨房有人,对她招手,赫然是许美。

 王印加愣一下。只见许美闲闲地嗑瓜子,一边看午间重播的连续剧。

 “你怎么这时候回来?”她走过去。

 “哪。”许美抬抬脚踝,上头包了绷带。“扭到了。”

 “我也扭到脚就好了。”王印加说了句气话。

 “怎么了?谁得罪你?”

 她朝外挪了挪下巴。“还能有谁!叫我端果汁过去。”

 纪远星带回来的那些朋友,环境相当,养尊处优惯了,都很有那种理所当然使唤别人的态度。被“使唤”的王印加当然一肚子窝囊气。

 “别理他们不就行了。”许美张着涂了鲜红的大嘴嗑瓜子。

 “我能不理吗?”王印加边说边恨恨地榨柳橙。

 “所以我不是叫你快点搬出去?”

 “你还说!你少陷害我就得了。”

 许美咯咯笑起来。“你还在生气啊?”

 “怎么不气!你那么一闹,纪远东以为我对他有什么企图;我离开他房间时又正巧撞上纪远星,他以为我去投怀送抱!那感觉很差很侮辱人你知不知道!”

 想到那件事王印加就没好气,也懒得用手榨果汁了,把柳橙连皮带丢进果汁机。“你敢说你真的都没有那样想过?”许美还要讨她嫌。“谁像你!”王印加一瞪眼,抓了瓶矿泉水“不跟你说了!你也别再待在这里省得待会被撞见。”

 说实在,如果没事,王印加绝不想走进这大屋子的,跟许美没事就赖在这里恰恰相反。因为心理不平衡,在她看来,许美的大方就成厚脸皮,许美的自若自在就是自不量力外加盲目无知。

 比较起来,她很自觉的,甚至太自觉了。

 **

 罢走出厨房,不巧王印加面碰上纪远东走进客厅。他没预期碰到她,似乎愣了一下,十分地轻微。见她手上端的果汁和矿泉水,眼神起一丝小小的诧异。

 “玛莉亚呢?”纪远东问。

 “不知道。”王印加再次着气,说:“大少爷还有其它吩咐吗?”

 “你一定要用这种口气说话吗?”纪远东皱眉。

 王印加却错愕住,抬头望着纪远东,眼里有些惑。

 她用这种口气说话有什么不好?他是雇主,她在底下,以事对事,那里不对了?

 看着她眼里的惑,纪远东暗暗口气。王印加口气并不冲也不带讽刺,很平常。但不知为什么,听到“大少爷”那三个字,他觉得非常的刺耳、不舒服,觉得她是故意的。

 “把东西给我吧。”他走过去。

 “可是…”王印加简直莫名其妙,不知他想干什么。

 纪远东把盘子接了过去,手碰到了她的手。

 “远星在泳池边是不是?”他问。

 “嗯。”王印加点头。“大少爷…”

 “我有名字,叫纪远东。”

 这话教王印加瞪眼。

 纪远东说:“请别开口闭口叫我大少爷。”

 什么意思?

 突如其来的莫名其妙让王印加恼红脸…不是害羞,最讨厌的不明不白…她抢回盘子,声说:“我没心情听你开玩笑!”大步走开。

 纪远东跟了出去。王印加忍着不回头,皱紧了眉头。

 她机械的把果汁和矿泉水端给纪远星和他的女伴。泳池边又多了另一个穿比基尼的女孩,布料少少的,有穿跟没穿差不多,一个比一个。跟她们比起来,王印加觉得自己好像在穿太空衣。

 “远星,”她听见纪远东在她身后说:“这种小事你自己来就可以,别什么都麻烦别人。”

 纪远星抬头望了一眼,看得出来有些讶异,但他没表现出来,只是说:“我知道了。”转头对王印加说:“谢谢。”

 这种教养他们是有的。王印加却一点都不领情。

 穿比基尼的女孩笑说:“纪大哥,天气那么热,你要不要一起下来游泳?”看来他们都是认识的。

 “不了,我还有事情要忙。”纪远东说。

 王印加没兴趣听他们聊天,掉头走开。走到小径,听见后头有脚步声,停下脚步回头,瞪眼看着那人走到她身侧。

 “你到底想干什么?”这个讨厌的纪远东,究竟想干什么?

 “你讨厌我?”纪远东劈头便问,又回答:“对,你说过了,你讨厌我。”

 王印加皱眉瞧他。“就算你是神,也不是每个人都会信仰都会拜。你大少爷万人,也不见得人人都喜欢。”这个语气带刺了。

 纪远东点点头。“你是说,你不喜欢我…还是讨厌?”

 “这有什么差别?”王印加又皱眉,真不知纪远东在故弄什么玄虚。

 “没差别。”纪远东目光盯着她。“我只是想修正,你那个朋友有句话是对的,但只对了一半。”

 到底是什么?谁说了什么?

 王印加不耐地瞪着纪远东,看进那黑黝的瞳孔里头,看见她和邱怡颖胡言语那一景,看见自己长篇大论,邱怡颖不以为然…

 “啊!”她蓦然红脸,恍然大悟,恶狠狠地瞪住纪远东。“你是什么意思?”

 邱怡颖说,女人可以凭借青春美貌飞上枝头变凤凰。

 纪远东一脸平静说:“我只是想修正我的话而已。那只是基本条件,充要条件在于蜕变的过程。”

 “你到底在说什么?”

 “你不懂也没关系,反正也不是太多人符合那充要的条件。”

 马彦民说的“改造栽培”过程谈何容易?且又有几个男人风花雪月到那般程度!

 王印加火气一冲,大声说:“既然如此,那你就不要莫名其妙来说些让人一头雾水的东西!”

 纪远东看着她生气的脸,从容的表情下冷静地在打量。马彦民对王印加有兴趣,他于是更加留了意。但他还是看不出王印加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光只是年轻、漂亮,那是不够的。勉强要求,就她那些“惊人之语”以及“讽刺”的态度。

 但那绝对不是吸引男人的特点。他仔细盯着王印加,看得很专注。他看她先是皱眉,然后还是皱眉,蓦然,脸儿就恼红起来,整个人到他面前。

 “纪远东!”她用哼的。“你看够了没有!”‮子身‬狠狠一转,太过用力,脚步一个不稳,整个人直直地栽下去。

 谤本来不及惊呼,就那样狠狠地栽撞到地上。她手肘、膝盖、鼻子全都撞伤了皮。脸上还沾了一些碎石粒,脸颊、额头满是擦伤;鼻子差点歪了,血污一片,一张脸差一点就变形。

 她痛得歪嘴,眼泪不争气冒出来。更惨的是,在讨厌的纪远东面前丢这么大的脸。

 他拿出手帕,小心地帮王印加拂开脸上和身上的碎石粒。王印加不想领情。但她才一动,就被纪远东抓得紧紧的。他仔细检查她的伤口,说:“还好,不太严重。我送你上医院。”

 “不用!”王印加不领情。“我自己消毒擦个葯就行。”挣动一下,想挣开纪远东的手。

 纪远东盯看她三秒,放开手,说:“你想在脸上留下疤吗?”

 对女人来说,这恐怕是最大的威胁。

 王印加大眼一瞪,由喉咙咕哝一声,声音含糊,像在说她自己会去看医生。

 她知道她现在一定很狼狈,全身都在痛。不争气的泪顽强的还挂在眼角。

 “过来…”纪远东不由分说将她拉过去。

 她还没反应过来,已经挨到他身前。然后,他微俯身,掉她眼角的泪。

 王印加震住!僵硬的抬起头。

 纪远东一脸平静无事。

 她几乎怀疑起自己。不,是彻底的。

 她甩甩头,那只是错觉。

 **

 天才都死得早,脑能量过早又过度开发的关系。上天给人那么多,却不给用,是有它的道理的。消耗太快,死得也快。别看爱因斯坦活到一把年纪,比起八十岁还能开车转兜风跳舞的,那点年轻就呜呼哀哉的爱因斯坦算是早夭了。

 所以,对自己的平凡庸碌,王印加也没太放在心上。被通知她的小说得奖时,她还有点诧异。不过,她一点也不高兴,还闷了好几天。

 “你干嘛?”邱怡颖推推她。“得了奖还不高兴!评审奖耶!”

 “有什么好高兴的!”王印加翻个白眼,很不起劲。

 因为首奖被另一个学生摘去。虽说是校内文学奖,但文学奖就和其它比赛一样,第一名才有意义,其它的都是狗。第二名就更可恨了!

 她的评审奖等同第二名,更是可恨!

 “当然要高兴,”叶家达简直是邱怡颖的传声筒。“得了奖,小说都登在刊上,还有,奖金…”他口口水,觊觎的就是那个。“你应该好好庆祝,用那笔奖金去吃一顿。”

 “对啦!你要请客!印加。”两个人难得地意见一致。“我建议去吃铁板烧!”

 王印加斜眼瞄他们两人一眼,二话不说,收拾东西站起来。

 “要吃你们自己去吃。”丝毫不‮奋兴‬。

 “你要去哪里?”邱怡颖问。

 “回家。”王印加头也不回。

 “印加,”叶家达拉住她“你不行回去。你不去,谁付帐啊?”

 王印加了他一记淬毒的金钱镖,把皮包掏出来给他,哼说:“这样行了吧?”

 叶家达眉开眼笑,说:“你放心,你那一份我会帮你吃的。”

 邱怡颖用手肘撞了他一下,说:“印加,你真的不去?”

 “我不能去。你忘了,我有门。还不都是叶家达害的!”想起那件事,王印加依然咬牙切齿。

 叶家达缩缩头,不敢再吭声。

 “等等…”邱怡颖走过去拽住她,顺手拿走叶家达手上捏着的钱包。“你不吃铁板烧,那我们去逛街,反正时间还来得及。”转头朝叶家达摆摆手。“你自己去吃吧。”

 “嘿…”叶家达哇哇大叫。

 邱怡颖充耳不闻。王印加硬就这样被她拉去逛街,一路埋怨,一路被赶鸭子上架。

 邱怡颖喜欢买些小东西,特地去逛了百货公司专卖日本货的小饰品店…这里摸摸,那边碰碰,一点都不嫌烦。

 “帮我拿一下。”她把背包给王印加。

 “怡颖,”王印加苦着脸。“这有什么好看的…走了啦!”‮体身‬动一下,碰着一旁放钥匙圈的台子,连带扫到凯蒂猫手表,没注意它们掉进了她背包开着的前袋。

 她连连催了好几声,邱怡颖才不甘不愿的跟着她离开。经过门口时,拦路的电子探测器哇哇叫起来。

 王印加还不明白怎么回事,一个穿制服的警卫把她们请到警卫室去。

 “请你们把背包打开。”警卫还算客气。

 “什么啊?你怀疑我们偷东西是不是?”邱怡颖十分生气。

 “对不起,公司这么规定,请你们合作。”

 邱怡颖忿忿不平,一边打开背包,一边不满说:“就有你们这种店家,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老是把顾客当贼,一点都不懂得尊重顾客的权益…”

 她挑衅地把整个背包翻开来。“看吧?什么都没有!”

 警卫不理她的挑衅,转身王印加。王印加将背包打开,把里头的东西倒出来。

 这一看,傻了眼。

 警卫拿起那凯蒂猫手表和钥匙圈,在王印加面前晃了晃。“请你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我…”王印加光是瞪眼,口吃起来。“我…不…知道…”

 她看看那晃个不停的粉红色手表,又看看邱怡颖,完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邱怡颖马上说:“一定是不小心掉进去的,对不对?印加。我记得你好像撞到了什么东西,一定是那时候掉进去的…”

 王印加僵硬地点头。“我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警卫板起脸孔,表情有些不屑。“每个被抓到的人都这么说。”

 “你别侮辱人!”邱怡颖大声说:“印加不会做这种事的!”

 “那么,这是什么?”警卫指着“人赃俱获”的证据。

 邱怡颖语,强词说:“这有什么了不起!看多少钱,我们买就是了…”

 “本来我也想这么做,但你们的态度太差了。长得人模人样,好的不学,硬要当贼,做错事又不懂得反省,还…”

 “你别太过分!”邱怡颖一肚子乌烟瘴气,拍桌子说:“我们没有偷就是没有偷!请你的上司出来!苞你是有理说不清!”

 “怡颖!”王印加拉拉邱怡颖。她什么都没做,但东西在她背包内被发现是事实,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警卫说:“事实俱在,就是请总经理出来也一样。”

 “好,那你就请你们总经理出来!”邱怡颖火了。

 因为生气,她叫得特别大声,引起外头一些人注意。不知道是不是刚好凑巧人在附近,百货公司的总经理真的出现。

 啊!

 但看到那个人,王印加差点昏倒。

 纪远东!

 死都没想到这是他家的百货公司!

 看见王印加,纪远东瞬时也愣了一下,但只是不到一秒钟的时间。他很快明白是怎么回事。警卫还是恭敬啰唆地说明一遍。

 “这没你的事了,我来处理。”纪远东将警卫支开。

 邱怡颖高兴笑说:“太好了!没想到是纪先生。还是你明理。那个臭警卫居然把我们当小偷!”

 纪远东却面无表情说:“他那样处理并没有错,他只是尽忠职守。”

 邱怡颖被纪远东没温度的态度冷了一下,有些尴尬,看看王印加,王印加木头一样,难堪到了极点。

 “东西是在王‮姐小‬背包发现的,和你无关。你可以先离开了,邱‮姐小‬。”纪远东说道。

 “你该不会把印加当小偷吧?我要陪印加…”

 “怡颖,”王印加打断她。“你先回去好了。”

 “这怎么成?”

 “没关系。”王印加催着她走。

 “可是…”

 “真的没关系。”王印加推了她一下。她不希望邱怪怡颖留下来。她不明白她心中那种难堪。好像被剥光了衣服,关在马戏团里,被全天下的人观看。

 邱怡颖想看在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的份上,纪远东或许会手下留情;虽然不放心,还是照着王印加的意思离开。

 王印加像被老师罚站的小学生,生硬地站在那里,无法动,提不起勇气去看纪远东,简直比死还痛苦难堪。

 纪远东久久不说话。空气像水泥一样硬起来。

 **

 久久,地球冰河期也不过那么久,王印加发出一声便秘似的呻,挣扎说:“你到底打算怎么样?”

 “我在想。”纪远东倒像很欣赏她那种挣扎的模样。

 “我没有…呃,拿…”那个偷字怎么也出不了口。

 “东西却在你背包中发现。”

 纪远东竟像有意为难。王印加咬着,嘴很快白起来。

 “那是意外。我也不知道…呃,怎么回事…”在他眼中,她变成一个小偷了是吧?

 “也许吧。”纪远东回个?饬娇桑鋈凰担骸澳愕氖种夂拖ジ呛玫忝挥校苛成系酿銮嗪孟穸枷恕!?br>
 他突然提起这回事,王印加没料到,一时反应不过来,愣了几秒,才呐呐说:“呃…差不多了…不碍事。谢谢。”

 皮外伤,痛的时候痛得很“痛快”但也好得快。才几天,就不痛不,她几乎都快忘了。他这一提,又教她想起来,连带唤起那个“错觉。”

 一时,她的目光又虚弱的不敢遇上他的。

 “看来你的再生能力很强。”顿一下,突如地又是一问:“待会你有什么事?”

 王印加又被猛问得一愣。

 她不望向纪远东,不明白他究竟在想什么。

 “我想那跟这件事没有关系。”虽然不舒服,但她现在猖狂不起来,实在无法太有“骨气。”安分老实说:“大少爷,请你告诉我你究竟打算怎么办?”她指指桌上赃物。

 那句“大少爷”纪远东听得相当地刺耳,反问:“你说呢?该怎么办?”

 王印加下意识又咬。“我真的没有…呃,拿那些东西。你不相信我也没办法。”

 “这种事虽然不大,但也可以很严重,不是一句‘没办法’就可以推托一切。以后涉及法律的事,难道你也要像这样天真的说‘没办法’吗?”

 “我…”王印加面河邡赤起来,嘴显得更死白。“我已经实话实说了,还能怎么样?”

 两人对视了有十秒钟。王印加头皮又发麻起来。

 “好吧。”纪远东终于说:“你先出去,在后门等我。”

 王印加迟疑一下,也没办法,只能任他宰割,照他的话做。

 等她出去后,纪远东拨了内线吩咐一些事。不一会,有人拿了卷录影带进来。

 他将带子快卷,找到关键部分。萤光幕上,清清楚楚地显现王印加不小心撞到钥匙圈台,东西掉进她背包的情形。

 他抿嘴笑起来。

 五分钟后,他把朋驰开到后门,招手说:“上来。”

 王印加没摆骨气的,乖乖地上了车。

 “回家是吗?”纪远东问。绝口不提录影带的事。

 王印加默默点头,没注意纪远东朝她瞄来的那一眼。

 车子在红灯前停下来。王印加言又止,挣扎了一会,还是硬着头皮说:“纪…呃,大少…”

 “我叫纪远东。请你别叫我大少爷,听起来讽刺的。”

 “我没那个意思。”王印加脸颊一热。在这之前,或许…好吧,她的确有那个讽刺的意味。但现在这情况,她没心力讽刺,其实也叫得尴尬。

 但她总不能叫他名字吧?没熟悉到那个程度。

 “纪先生…”

 “纪远东。”才开口,纪远东又打岔。“你可以叫我名字。”

 叫他名字?这比叫他“大少爷”还尴尬!

 “好吧,纪…嗯,”王印加吐起来。加个“先生”两字比较好说话。“那个远东先生,我爸那里…呃,我是说…”

 “你希望我别告诉他,是不是?”纪远东接下去说。

 对,她就是那个意思。

 “是的,拜托你…”纪远东不置可否,说:“我是个生意人,不会平白无故帮人办事的。拜托我做事情,都要有代价的。”

 王印加心凉起来。“你能不能说明白一点?”

 “我已经说得够明白。这样吧,反正我也还没吃饭,我们一起去吃饭,我什么都不提。”

 “这是条件?”

 “算是吧。”

 王印加沉默一会。纪远东惯上的不是高级餐厅就是饭店,她哪付得起?鲜邓担骸拔颐挥心敲炊嗲氩黄鹉愠苑沟摹!?br>
 原来她琢磨了半天竟是在想这个!纪远东忍不住看了又看着王印加。

 “我没说要你付钱。”突然不知要用什么眼光打量她。

 “你不是要我请客?那么是为什么?”王印加不解。

 “我只是不想一个人吃饭而已。”

 王印加突然警觉起来,戒备地望着他。“这不是约会吧?”

 “啊!”纪远东愣一下,车子差点滑了出去。他连忙稳住方向盘,才说:“当然不是。你想到哪里去了。”

 其实他这想法也是很突然。王印加那么问,他才会愣住。他怎么会想找王印加一起吃饭?他自己也不明白。

 王印加说:“不是,那是最好了。”

 “你以为我有什么企图?”

 那倒不是。他大少爷心血来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那也不是不可能。但她可不想又被误会想“攀龙附凤。”那感觉很差的。

 “我才怕又被说是有什么图谋呢。”她‮头摇‬。“别说你忘了,你自己警告过我别‘痴心妄想’的。干嘛要我陪你吃饭?”到最后眉头皱起来。

 纪远东目视前言,缓缓说:“我刚刚说过了,我只是不想一个人吃饭。”这不是好理由,他自己知道。

 “那回家吃啊,反正要回去的。”王印加眉心依然打着结。

 纪远东干脆把车子停在路边,熄了火,转向王印加,好整以暇说:“这是我的事,我想在外头吃,而且不想一个人吃饭。现在,回答我,你去是不去?”

 王印加屏息一会,小心翼翼问:“这是条件?”

 “你刚刚问过了。没错。”

 “既然是条件,那我能说不吗?不过,先把话说清楚,我身上没带太多钱…”

 “我不是说了,我没要你付钱。”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王印加便不再吭声。

 “你想吃什么?”纪远东问。

 “随便。”

 他看看她,也不知道在看什么。然后点头边发动引擎说:“好,那就吃随便。”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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