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字条
回到顾家才过晌午,顾锦荣过来蹭饭,说要吃她做的荼蘼
粉角。
等他吃过了粉角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下午他和顾锦贤约好了在院子里蹴鞠:“…他不喜欢读书,大堂兄又不喜动,做这些事总要叫上我陪他,”顾锦荣说,“我晚上还要过来。”
锦朝笑了笑:“你再来就要把我吃穷了,晚上去陪祖母进膳吧,她可念了你几天了。”顾锦贤原先是和叶限作伴,如今叶限是没空陪他了。
顾锦朝又想起前世顾锦贤可是累官至刑部尚书的。今世长兴候家没有出事,顾家也不会针对五夫人,五夫人没有一尸两命,他也就不会走上前世为虎作伥的路子…却再也做不成刑部尚书了。
顾锦荣就说:“祖母昨天才把我叫去说话…您不是才让我换了书童吗。她想拨两个丫头在我身边伺候,我以不需要为由拒绝了,她也没有说什么。不过却拨了身边的一个婆子过来,说照顾我衣食的。”
冯氏相对来说还是很看重顾锦荣的,自然要在他身边穿
眼线。
顾锦朝问他:“你觉得这婆子如何?”
顾锦荣想了想,道:“还算勤快,不过经常找由头和我说话,偷进我的书房…我不太喜欢,就让她去管灶上的事了,平
里书房的门也都锁着。不过倒真不想她在我那里伺候,总是碍手碍脚的。”
锦朝就说:“祖母拨了人伺候你,你也不能赶了她回去。不过这拨给你用的人就是你的了,平
里多赏她东西,软硬皆施地拿捏着,她也是会听话的。”她让青蒲去找一对赤金祥云纹的镯子过来,跟顾锦荣说。“你送了这个给她,让她天天戴着。”
顾锦荣接过赤金镯子,却有点不明白:“长姐。你送她金镯子做什么?”
锦朝微微笑道:“她一个
使的婆子,哪里见过好东西。锦帛动人心。咱们也不是不要她伺候,只是要她专心地伺候你,别的事可不能做。给了她这对赤金镯子,她随时看着,也能在心里提点自己。”
而且冯氏看了这对金镯子,肯定也会猜疑这婆子被顾锦荣买通。即便不是如此,她心里也会有隔阂。毕竟人是在伺候顾锦荣的,没有放在她眼皮子底下。
顾锦荣才明白过了:“长姐放心。我知道了。她要是真的事事说给祖母听也罢,我身正不怕影子斜,随她打探去就好了!不过祖母这样防备着我也太过了些…”
锦朝和他说了两句,他才去和顾锦贤蹴鞠了。
她打了个哈欠,倒是觉得困乏了,唤了一声‘青蒲’说:“…点了炉子,我想午睡一会儿。”
青蒲的手攥得紧紧的。她俯身下小声和顾锦朝说:“大姐小,您先别睡。刚大少爷在这儿我一直不方便拿出来,您看看这东西…”她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纸卷递给顾锦朝。
纸卷因为汗渍发腻了,顾锦朝展开一看。不过寸长的纸条,就写了司庾主事四字,字体是读书人常用的馆阁体。工整干净。顾锦朝合上纸条,睡意顿时没了。她问青蒲:“这东西你哪儿来的?”
青蒲却去关了西次间的槅扇,才过来和锦朝说:“…上午咱们离开德众坊的时候,您刚上了马车,就有一个人把这张纸条
给奴婢,吩咐说‘给你们家姐小’。奴婢看他长得高大
犷,而且有功夫在身…”
顾锦朝听着觉得耳
,想了想就问道:“那人是不是上身穿了件蓝布短衣,脚上穿皂
布鞋?”
青蒲点了点头。突然反应过来:“对了,好像是咱们在罗缎庄里见到的那个车夫!”
顾锦朝心道果然是陈三爷的车夫胡荣!
胡荣目不识丁。不可能写了字条给自己,何况他根本不认识她。
这字看起来并无特别之处。但其运笔笔力遒劲,没十多年是练不出来的。应该是陈三爷写了,让胡荣交给她的。但是陈三爷写的这四个字究竟想说什么,他为什么要给自己这样的字条?
顾锦朝沉思起来。
司庾主事,就是户部下仓部的主事,父亲任职户部,管的就是仓部司庾。
陈三爷是户部尚书,父亲的上司的上司。
但这事无论如何都解释不通,陈三爷和她不过一面之缘,为什么会写了这四个字给她?
他当时看到自己在那儿了?
他这四个字,是想和自己说什么,还是想借自己之口和父亲说什么?
顾锦朝觉得后者的可能
比较大,毕竟陈三爷没必要写这四个字给自己。
青蒲小声地问:“姐小,这人究竟是谁,为什么要写这样的字条给咱们呢?”
顾锦朝喃喃道:“我也想知道啊…”
她让青蒲服侍她换了衣裳,打算去前院找父亲。户部的事她是不清楚的,如果陈三爷真是有什么要紧的要和父亲说,那她必须要和父亲谈一谈。
顾德昭这
正好不用去衙门,正在书房里和顾五爷顾德秀一起下围棋。
小厮通传了,顾德昭让锦朝进来,锦朝屈身向他和顾德秀行礼请安
顾德昭召她过去说话,“你来得正好,看看父亲这棋局,处处被你五叔父堵得死死的…”
锦朝笑着说:“父亲又不是不知道,女儿的棋艺实在不好。锦朝找您有事,不如借一步说话。”
顾德昭和顾德秀说了一声,就随着她出了书房。顾锦朝很少来找他,要是来了一般都是要说正事的。因此他也正
问她:“…你有何事和父亲说?”
锦朝顿了一下,她不知道陈三爷是否值得信任。如果他给的是错误信息,而她因此误导了父亲,反倒是父亲掉进了陷阱之中,那就不应该了。因此她换了个方式问道:“父亲,和您共事的司庾主事是谁,您对这个人熟悉吗?”
顾德昭失笑:“你问这个做什么?原来那个司庾主事是房山良乡人,你及笄的时候他还送过礼来。不过如今他被调任到司度了,算是司度主事,现在司庾主事还空缺着。”
父亲毕竟是正经的六品官员,他觉得不该和顾锦朝一个深闺女子说的事,都会尽量避讳着。
顾锦朝无奈笑笑,拉了他的衣袖去正堂小坐,让水莹沏了茶上来。
她脸色严肃了许多:“父亲,事情紧急,您好好把这司庾主事的事和我说说。他在您手下做的是什么事,怎么突然调任到司度了…您觉得他有没有不寻常的地方?”
顾德昭用奇怪的眼神看了自己长女一眼,却还是出于信任慢慢说道:“他是管粮仓的,京城有一处,大兴两处的粮仓都是他在看管。如今山西那边闹饥荒,这些粮食都要运去山西赈灾,他要随着钦差去山西,因此调去了司度。要说不寻常的地方,最多是他几
称病未去六部衙门…朝姐儿,你打听这些,难不成是别人和你说了什么?”
顾锦朝听了之后却蹙眉细思起来。“他这几
称病,您去看过他吗?”
顾德昭头摇笑了笑说:“仓部令史十二人,书令史二十三人,计史一人,掌固四人,要是每个人生病父亲都去探望,哪里看得过来呢!不过山西那边饥荒严重,袁大人已经递了好几道折子上来,他不会不知轻重的。父亲不担心他,自然没有去看过…”
顾锦朝听到这个袁大人的名号,就问顾德昭:“…可是袁仲儒袁大人?”
顾德昭点点头,“就是那个当年名满天下的状元郎袁仲儒。”
顾锦朝前世听过此人,他和陈三爷是同科进士,当年陈三爷少年就点了榜眼,袁仲儒那时候才三十岁,是钦点的状元郎。后来累官至陕西布政使,和范川
好…如今范川一
砍头的砍头,
放的
放,能够活下来的寥寥无几。袁仲儒那是会明哲保身,又谨慎小心,才活到现在。
这事和袁仲儒有关…顾锦朝眼皮一跳。前世袁仲儒最后还是死了。他回京述职的时候被御史弹劾,因贪墨入狱,没过几个月就病死狱中,都说是染了鼠疫,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她想了想,和顾德昭说:“您不如去看看他的病情如何了。要是耽搁了山西那边的赈灾可就麻烦了…到时候您也得担一点责任…”
顾德昭
言又止,顾锦朝今天确实有些奇怪。这些朝堂的事…她为什么要问?
锦朝知道父亲还心存疑虑,但要和他解释字条的由来,别说顾德昭不明白,连她都觉得莫名其妙…她就和顾德昭说:“您知道我有个账房曹先生,他原先做过尚宝寺卿家的幕僚。我也是今
出门听曹先生说的,他原先认识这个司庾主事,觉得此人很不寻常。您先去看了再说吧…要是真有什么不对的,您再回来和我说…”
顾德昭犹豫了片刻,才和顾锦朝说:“既然是你说了,父亲就去看看。不过这个曹先生你择
可要找来与我看看。”这个曹先生也是,这些朝堂的事怎么能随意和锦朝说,她知道这些
七八糟的做什么。
顾锦朝点头允了,看着父亲套了马车出门,她才稍微松了口气。(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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