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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好不容易摆胡少韦不甚情愿的臭脸,任达骅一行三人走出酒吧,随意叫了辆计程车就上路了。

 先将老田送回家后,任达骅和祁淇坐着原本那辆叫来的计程车回到车行,直到下了车,两人才发觉附近的店家都已打烊,骑楼下几乎没有行人,除了他们两个夜归人之外。

 “时候不早了,上去休息吧!”眉心,他的确喝多了点。

 就在他掏找口袋里的铁门钥匙时,祁淇霍地喊了他一声。“阿达。”

 “嗯?”

 “…谢谢你。”在不经意之间帮了她一把。

 任达骅的手在口袋里,藉着路边的街灯投而来的昏暗灯光,看着她那背光的脸,却怎么也看不真切。

 “为什么不跟他交往?”整个回程在脑子里运转,却始终没有答案的问题,在几经挣扎之后,他终究还是问出口。“我以为你对胡先生的感觉还不错。”

 转身准备上楼的脚步顿了下,祁淇抬起茫然的小脸。“感觉…是不错啊,可是、就只是同事,不是‮女男‬之间的那种。”她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可是感觉就是同事关系而已嘛,没他想像的那么复杂。

 “他的条件很不错。”虽然不是很愿意承认,但这是事实。“人长得帅又有稳定的工作,每天干干净净的上班下班,比我们这种天天将自己搞得脏兮兮的人体面多了。”不是他妄自菲薄,因为这也是事实。

 “谁说你脏兮兮了?”仿佛他说了什么天理不容的白痴话,她以带着薄怒的美眸狠瞪他两眼。“而且他干干净净是他的事,你总不能因为这么肤浅的理由,就规定我非得要对他产生什么莫名其妙的感觉,那未免太瞧不起我的智商了!”她不屑地冷哼了声。

 任达骅倒挂着眉,似笑非笑地睇了她一眼。

 这女人还真是得理不饶人呐!他才说了一句,她就回了五六七八句;那不打紧,要紧的是她说自己瞧不起她的智商,其实她说反了,应该是她看不起他的智力才是真的。

 忍住笑,他闷声说道:“我很怀疑,到底是什么条件的男人,才有办法征服你那颗老爱搞怪的脑袋?”

 一她突然走向他,一只纤纤玉指戳刺着他的肩窝。“臭阿达!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老爱搞怪的脑袋?我这可是黄金头脑欸,普通人求都求不到呢!叫你不要瞧不起我,你是听不懂人话吗?”

 “嗯!”忙挡住被她戳疼的肩,大手不假思索地包住她使坏的小手。“别再来这一招了,很痛欸!”

 “废话,不痛我戳你干么?”

 稍稍用力想将小手回来,可惜不晓得是不是她的错觉,怎么觉得他似乎…不是很想放开?

 “况且我还年轻,也不那么急着将自己推销出去,你不要点鸳鸯谱啦!”猛力一,总算达到目的,她的手自由了,她也莫名地感到安心了。

 “当心留来留去留成仇。”

 “你又不是我妈,管我那么多做什么?”

 “上次祁妈妈来看你的时候,我答应过她要多关照你一点。”

 “我是不介意你多关照我一点啦,可是连男朋友的事都要管,你不觉得你管得太…宽了吗?”

 “不会啊,你年纪轻不懂事,多个人帮你看看对象的好坏是绝对必要的。”

 “我年纪轻不懂事?”说她搞怪、迟钝她都认,可说她年纪轻不懂事她可没法子认,毕竟她已经成年好些时候了。“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年轻不懂事了?”

 “呃…”老实说,在见过她比例完美的窈窕身段之后,他不得不承认在‮体身‬的“结构”上,她不折不扣是个成的女人,可不知怎的,他就是对她放心不下。

 “说不上来了吧?”她抬高鼻孔冷哼了声,像只骄傲的孔雀。“反正我就是不想让少韦当我的男朋友,与其选他,我还不如选你…”一时口快,她口无遮拦地发闪过脑猴的字串,却在说了“你”字之后凝顿嗓音,更让夜晚的温度在瞬间凝降了几分。

 任达骅似乎震了下却没有答腔,但那双漂亮的眼瞳却较平炒得闪亮,在夜晚时分更显分明,瞧得她心头小鹿莫名撞,感觉脸庞不由自主地烧灼了起来。

 “呃…那个…”完了,他说得没错,总有一天她会被自己这张嘴给害死;哪壶不开提哪壶,她竟在这感的时刻说了这么该死的话,真是自作孽啊!“阿阿阿阿达,你别误、误会,我没什么…别的意思,你随便听听就算了!”

 语无伦次兼结结巴巴地撂下话,她猛地转身往楼梯间冲,却冷不防地撞上还未来得及被开启的公寓铁门。“噢…”她哀嚎了声,捂着撞疼的鼻梁蹲在铁门前。

 微叹口气,任达骅上前扶起她‮腿双‬发软的身躯,好心地让她将大部分的重量全倚在自己身上。“干么那么急呢?痛吗?”

 眼角溢出一滴水珠,她疼得说不出话来,只能用含怨的眼眸谴责他。

 “来,我扶你上去。”

 打开铁门,搂着她的小心翼翼地往阶梯上爬,然后盯着她找出皮包里的钥匙,自然而然地接过手为她开门。

 祁淇始终捂着鼻端,低垂螓首将钥匙由锁孔上拔了下来,然后没敢抬头地向他挥了挥手,鸵鸟地想躲回属于自己的‮全安‬巢

 就在她要将门阖上的瞬间,他陡地伸手挡住门与墙面的隙,黑瞳灼灼地凝着她羞红的颊。“祁淇…既然你认为我比胡先生好上那么一点,而我看起来还算顺眼的话,那么,我们交往吧!”

 “嘎!”没料到他会突然说得这么明白,祁淇一时间张口结舌地不知所措。

 微勾嘴角,他拉开之前被她拢上的门板,大方地切入她和门板之间,抬高她几乎僵成化石的下巴。“好吗?”

 好吗?她的眼带着点迷茫、一点点慌乱,微蹙秀眉地看着他。

 “你不回答,我就当你答应了。”

 吹了口气,吹眯了她茫然的眼,趁着她无力防备之际,他,低头吻了她…

 失神地盯着玻璃帷幕上不经意飞过的飞鸟,祁淇的神情像极了思的慵懒女人,除了脸上如玫瑰的红之外,全身散发着掩不住的懒洋洋气息。

 那就是接吻的滋味吗?不由自主地伸手轻触微肿的红,几乎用不着回忆,那股差点没被人将全身精力光的虚软感又跃上心头,引得她止不住地轻颤了下。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原本是为了逃避胡少韦的追求而求助阿达,演变到最后,竟成了自己和阿达之间莫名的擦走火!

 情况似乎转变得太过突兀,但吊诡的是,她并不因此而感到讨厌或沮丧,甚至有种‮态变‬的甜蜜感…

 怎么会变成这样呢?烦、烦呐!

 “在想谁啊?淇姐。”一道清的嗓音悄悄地在她耳边响起,在未达到惊吓她的程度里轻轻询问。“在想我的淇姐夫吗?”

 “谁说我在想他?”不假思索地直觉反应,祁淇几乎因这个问题而被羞海淹死。“我才没在想阿达,一点都没…熙嬉?”这丫头什么时候来的?她竟然一点都没发觉。

 顽皮地勾起笑纹,臧熙嬉迳自大摇大摆地坐上沙发,伸出食指在眼前摇晃。

 “喔哦,淇姐,你好像不打自招了欸。”

 哎…那张脸红得跟猴股似的,说她不是在想男人,鬼都不信!

 “什、什么?”祁淇手忙脚地在桌上胡乱摸索,却什么东西也不曾拿上手。“你今天怎么有、有空来?”要死了!她结巴干么?一个小丫头而已,没什么好怕的!

 “当然是偷溜喽!”不然她哪有空可以到处跑?

 “你偷溜!”冷不防地扬高声量,却又惊觉此举似乎不太适宜,因为她正跟一个“偷渡者”处在同一个空间里。“那你…经纪人咧?他会不会杀到这里来?”

 臧熙嬉的案子已经紧锣密鼓在推动了,连她这颗明之星也陆续被安排上‮热火‬的综艺节目、电台亮相,相信有不少观众已经注意到她的存在,她怎能还这么任呢?

 漾起一抹恶的笑,臧熙嬉早有准备。“所以我们不能在这里待太久啊!”“不、不会吧“”祁淇顿时感到满天全金条,要抓没半条,夭寿喔,她怎会惹上这个灾星呢?“那你…”总不会要她开小差吧?

 “我好久没见到淇姐夫了,我去你家玩好不好?”虽然淇姐夫的表情不多,可是她就是爱看人家谈恋爱嘛!

 谁教经纪公司不准她传绯闻,她只好以‮窥偷‬别人的小情小爱,来足自己的视觉享受喽!

 “不好!”她下意识看了跟臧熙嬉的海咪咪,不知怎地,心头泛起一阵凝缩。“呃…他、他忙…”

 “是喔?”晶亮的眼盯着她的心虚,臧熙嬉无害地笑着,却让祁淇忍不住头皮发麻。“我记得淇姐夫很闲的,他不是你的专用司机吗?”淇姐说东他不敢往西,加上完全免费,这么好康的司机怎不给她遇上一个?

 祁淇心虚地低下头,认真地反省。

 她真的把阿达当成自己的专用司机了吗?每次穿裙子就让他载,酒醉了也让他载,连老妈由花莲坐飞机过来台北,也同样叫他载自己去接机,好像…她好像真的过度依赖他了耶。

 包恐怖的是,她一直觉得理所当然,半点都不觉得有任何不妥,这样算不算“欺人太甚?”

 可怜的阿达,竟会倒楣地遇上她这个恶房客,那她以后…以后就只好对他好一点,以资补偿喽!

 “不行吗?”装出一副天真无的无辜模样,臧熙嬉看起来因她的拒绝而受了点伤。“我快出片了,也没多少时间可以再跟你们见面,难道连见个面、吃个饭都不行吗?”她蹶起嘴,满脸哀怨。“算了,反正大家都讨厌我,说我太会人了。”

 原来这丫头知道她自己的毛病嘛!祁淇心虚地睨着她的委屈,这下子可没了拒绝她的坏心肠。

 “那…仅此一次?”

 事实证明,任达骅真的很闲,非常闲,闲到有空陪两个女人到游乐场大玩一场。

 无聊地拿着两杯红茶坐在公共座椅上,祁淇失神地盯着在头上冲过来飞过去的云霄飞车,搞不懂那种会让人心脏麻痹的游乐设施有哪点好玩?

 像她就不会那般‮忍残‬地‮磨折‬自己的小命。为了保障自己能够长命百岁,她对那种超刺的游乐方式敬谢不敏。

 由于今天是非假,所以游乐场里的人也少得可怜,不过一个假的收入,就足以弥补他们平的亏损;看来阿达和熙嬉今天有得玩了,每种设备玩上十次都没问题,因为根本不用排队。

 当云霄飞车终于停止它对人类的折腾,三三两两的人由出口走了出来,口中还不断形容适才乘坐时的刺感,最后走出来的才是任达骅和臧熙嬉,但两人脸上迥异的神情颇令人玩味。

 “好玩吗?”看着熙嬉不容置疑的笑脸和阿达略嫌苍白的俊颜,祁淇莫名地漾起发笑的冲动,可是她拚命忍住,就怕伤了阿达的自尊心。

 男人呐,都是爱面子的。大部分的男人全都死爱面子,就算心里怕得要死,在别人面前也得打肿脸硬撑;她猜想阿达可能跟她一样,不是很适应那种恐怖又吓死人的云霄飞车,但为了让熙嬉玩得尽兴,才不得不陪着熙嬉一起疯。

 “好玩得不得了!”臧熙嬉看起来很快乐,大概是因为从和经纪公司签约之后,她就再也没机会到游乐园玩了。“后!尤其在那个转角的地方,那种好像要冲出去、脚底板都麻起来的那种酥麻感,实在是太刺了,好想再玩一次!”

 “好玩就好。”笑着将她的话听进八分,祁淇比较在意的反而是阿达泛白的。“阿达,你…还好吧?”她其实不想问的,可是他的表情着实令人担心。

 摇了‮头摇‬,任达骅的脸色更苍白几分。“不太好,可能年纪大了,不再适应这么刺的‘运动’。”

 很好,他还有心情说笑话,可见被惊吓得不是很严重,只是“看起来”颇严重而巳。

 “拜托!这叫做‘休闲’,休闲好不好?”臧熙嬉才不认为这么有趣的行为适合被称为运动,嘲讽地纠正他。“阿达‘叔叔’,你也没多老啊,不应该这么不济才是。”

 祁淇和任达骅同时翻了下白眼,为她那声大剌剌的…“叔叔”…感到啼笑皆非。

 为了让自己免于再被臧熙嬉的好玩因子摧残,任达骅急忙弯下佯装虚弱,就怕再让那丫头“赶鸭子上架。”“不,我觉得自己真的老了,可能比较适合益智的游戏,祁淇敢玩的那一种。”譬如碰碰车之类的。

 “喂,臭阿达,你不要拖我下水!”祁淇闻言忙加以撇清,对臧熙嬉可能因而将注意力转到自己身上而担忧。“我承认我胆子小,这样自粕以了吧?”将自己的底牌亮出来,料想熙嬉不会那么‮忍残‬地迫她。

 任达骅抬高下巴,以鼻孔瞪她。“熙嬉,你怎么说?”

 惊恐地将视线转到臧熙嬉的俏脸上,祁淇很难不被她的海咪咪所引。“熙嬉?”

 “当然…”和任达骅换一个诈的眼神,两个人异口同声地将祁淇打入地狱。“不可以!”

 臧熙嬉的想法是,好不容易逮到机会让他们两个多点时间相处,尤其又在这种超容易表现出男人保护者姿态的场所,哪有那么容易让这两个“表演者”逃离?

 而任达骅的想法就卑鄙了点。他明知自己躲不过,好歹拉个倒楣鬼做陪,所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是吧?他这个当人男朋友的在受‮磨折‬,没道理让女朋友好过,因为情人有同甘共苦的“义务。”

 “淇姐,既然人都来了,不玩上那么一、两种实在说不过去,这样我会有内疚感欸。”臧熙嬉最拿手的,无非是装无辜,每回都让祁淇舍不得拒绝她。“如果你是觉得我这颗电灯泡太亮的话,那你和淇姐夫去就好,我在这边等你们。”

 一句话堵得祁淇哑口无言,俏脸得绯红。

 要死了这丫头,口齿越来越犀利,让她答应也不是、拒绝也不是…

 “淇姐夫。”臧熙嬉还没完,一转身拉起阿达的手,努力表现出“含情脉脉”的样子。“对不起,我不能再陪你了,你就安心地跟淇姐去玩吧!我祝福你们。”

 哇咧!这丫头在诅咒他们玩游乐设施玩到出意外吗?那些一话听起来多恐怖啊!“熙嬉。”忍无可忍之下,祁淇发飙了。“不然你自己去玩好了,我们两个‘老人家’在这里等你。”

 “才不要!一个人玩多无聊啊!”好玩的地方就是可以和认识的人一起尖叫,自己一个人的确无趣。“你们陪我嘛!”

 “不!”祁淇的拗子也犯了,老大不高兴地撇开头。

 “淇姐,拜托嘛…”臧熙嬉的第一百零一招,装可怜。

 “绝不!”

 “淇姐!”

 “再吵,我就打电话给你的经纪人!”

 “…”委屈地撇撇嘴,臧熙嬉的嘴角微微搐,转过身背着他们按下手表的计时器;她要计算看看这两个人,需要多久的时间才会向她“投降”这是她从小到大最爱玩的游戏。

 祁淇和任达骅当然不晓得她打的鬼主意,任达骅一见苗头不对,不安地点了点祁淇的肩。“欸,祁淇,借一步说话。”

 眉头打结地瞪了他一眼,再将懊恼的眼扫向臧熙嬉微颤的背影,不知怎的,祁淇突然漾起要不得的罪恶感。

 “干么啦?”愠恼地拉开自己和臧熙嬉的距离,她突然觉得自己变成仙度拉的后母之,‮忍残‬地摧毁熙嬉的想望。

 “你不用对她那么凶吧?”看了眼臧熙嬉的背影,任达骅还真的感到不忍心。“她不过还是个孩子,玩心重也是理所当然,瞧她伤心的…”

 “你心疼啊?”一把心头火更是直接窜烧起来,她难掩焦躁的口气。“那你自己陪她玩,我要回去上班了!”

 “祁淇!”拉住她急转身的手肘,任达骅似笑非笑地将她拉到角落边的大树下。“你这是做什么?别告诉我,你这是在吃醋。”

 “谁、谁要吃什么大头醋?”心口一提,祁淇青红错的脸色实在经典极了。“你未免太瞧得起自己了吧!”

 “嗯哼。”摆明了不相信地哼哈两声,任达骅微扬的角弧度更大了。“你确定你不是?”

 “不是!”低下头,她打死不愿承认这么没志气的举动。

 她低头,他就微侧着头偷龃她的表情。“熙嬉还是个孩子。”

 她的眉心皱出一条细纹。“孩子又怎么样?发育比我这成年人还好!”“还说你不是吃醋,睁眼说瞎话。”他微叹口气,将她揽入怀里。

 莫名地鼻头一酸,她更感到委屈了。“不是就不是,你到底要我怎么说才懂?我才不会做这么不理智的蠢事!”

 “好好好,不是吃醋,不是。”任达骅忍着笑意哄骗她,难掩心头泛起的甜蜜感。

 “为了证明你的诚实度,就算吓到心脏麻痹也得陪我们玩到底!”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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