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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眼睛怎么可能冒汗?”玫姨纳闷的看向外甥女。

 “你们没听过天天天蓝吗?就是那个谁唱的呀!”依苹眨着眼说。

 “是出汗吧!”贵美喃喃道—虽然她也忘了“那个”的名字,歌词倒记得很清楚。

 “出汗?冒汗?”依苹思髁艘幌拢胺凑际且谎囊馑肌!?br>

 “差很多吧!”玫姨一副无法苟同。

 好好一个美丽的词句,被她硬是改成“冒汗”诗意全消。

 “反正…我就是那个意思啦!”依苹赖皮地说,精灵般的美眸转了一转,落到贵美睑上。“贵美姐刚才眼睛有出汗吗?”

 斌美尴尬的迥避她的注视,对自己竟然会在她面前掉泪的表现感到羞愧。

 以前不管经历什么,她都会忍住不在人前落泪,今天却屡次有掉眼泪的冲动。早先是痛得想哭,现在则是…面对依苹的关怀,她既感动又心虚,明明是没资格接受的,又像一朵向的花朵,渴望靠近她阳光般闪亮的温暖关怀,她真是不应该。

 “贵美姐,你是在难过吗?”

 “不是,我只是伤口痛。”她避重就轻地回答。

 依苹怀疑地看向玫姨,后者投给她一个不要紧的眼神,便起身离开诊疗室,留下两人独处。

 依苹也不多问,旋身从推进来的餐车上取了一碗甜点,语气轻快地道:“贵美姐,这些都是姨爹家的厨师伯伯精心准备的下午茶点心喔。现在都差不多五点钟了!你也饿了吧〈,先喝一口热热的河诠西米,清不甜腻。”

 精美的骨瓷汤匙在她说话时—举到她嘴边,贵美只得张嘴含住满满的香甜。

 “好吃吧。”

 “嗯。”混杂着软绵的河诠和细滑的西米一入喉,贵美发觉自己饿坏了。

 “贵美姐,这个也很好吃〈,张开嘴。”

 新鲜的鲑鱼三明治、香浓酥脆的芋头馅饼、入即化的葡萄乾烤饼、松软的起司甜点,随着依苹重复着同样一句话,一道道喂进贵美嘴里。

 “我吃不下了。”口腔里仍充满香薯球的香甜滋味,看见依苹从小竹笼里又了另一道点心,贵美连忙捂着膨的胃部‮头摇‬。

 “别这样嘛。这道酸樱桃蒸饺大饭店才有卖,厨师伯伯去吃了两次,才捉摸出作法的,比饭店做的还好吃呢。”

 “呃,那…”

 嘴巴才微微开启,马上被袭击,得逞的依苹开心地咯咯直笑。

 面对那张天真无的娇靥,贵美怎样也无法生气,只能被迫咬下她进嘴的酸樱桃蒸饺。味道出奇的口,樱桃酸甜适中的滋味,以及马铃薯独特的口感,让她以为再撑不下任何食物的胃袋豁然又开启了。

 “好吃对不对?”依苹满意地笑问。

 斌美在点头的同时,别开脸,口齿不清地说:“我不能再吃了。”

 “噢!”依苹的笑脸垮了下来,嗜吃美食的她同时也喜欢把认为好吃的料理分享给好朋友,听见才吃了七道点心?*圆幌碌墓竺勒饷此担幻庥行┦?br>
 回到诊疗室差不多有一分钟的玫姨,被她沮丧的表情逗笑,宠溺地道:“别勉强贵美了。你去陪你姨爹,玫姨要帮贵美把冰袋拿开,替她敷上你姨爹调配的青草膏。”

 “好。”一想到青草膏刺鼻的气味,依苹脚底就像抹油般,溜得比谁都快。

 她推着餐车还没走出诊疗室,便见李培伦面而来。

 “依苹,你看谁来了!”

 不是她多心,姨爹的笑容有点暧昧喔。

 眼光懒懒地飘向他身后,只是为了和嗅觉的印象做个确认,依苹其实是不需要看的。拂面而来的空气中弥漫的古龙水味道,对喜欢它的人是‮悦愉‬的气息,对鼻子极端感的人则成了呛人的味道,依苹非常遗憾出自己属于前者,以至于无法昧着良心做出掩鼻闪躲或是嚏连连的样子。

 ChristianDior的EauSauvageExtreme,正是那人最常用的古龙水品牌,柑橘花香调的气味一如成为她目光焦点的男子般高雅,有着令人无法忽略的人魅力。

 哼哼,可惜再令人无法忽略的人魅力,也无法让她热情的上前去

 “不就是姗姗来迟的方大少嘛!”她站在原地,从鼻孔哼出她的不悦。

 “生我的气呀!”俊美的笑颜俏皮地从李培伦身后探出。

 “你做错什么了?”依苹的语气甜如,目光却锐利如倚天剑般迅速的扫过男子年轻健实的身躯。

 杀杀杀,想像着他一身华贵的衣料在目光下成为碎片,呃,那会不会太情了?她可不想看他体的样子,事实上,也没有太多可以期待的,书纶只穿条泳的样子,她看得不要看了!

 “咳咳…”被她凌厉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的书纶以咳嗽掩饰心虚“我…”

 “哦…”她拉长声调,视线在他咖啡系背心衣搭配白衬衫的装扮上下打量,鼻子故意耸了耸“换了衣服嘛。我知道,你穿着燕尾服四处跑不方便,所以回家换车时,想到该换套衣服,顺道洗了个香的美人浴…”

 “战斗澡。”他嘴更正。

 依苹似笑非笑地瞟他一眼“洗好澡后,再顺便把整瓶古龙水洒在身上?”

 “哪有这么夸张!”他耸肩“顶多洒半瓶!”说着,还对她抛媚眼。

 这家伙!依苹气得暗暗咬牙。

 “我是要你回去换辆大车来接我们,可没有要你洗澡、换衣服、香水!”

 “我知道你们没这么快。”他一脸无辜“我早来也是在这里等,干脆把自己弄得乾净点,再来见你。依苹,你说我是不是很尊重你?”

 “尊重我?”她翻了翻白眼,语气不肩。

 明明是他自已有洁癖,还要扯上尊重她,真赖皮!

 “依苹,书纶说得也没错。”怎么听都觉得是外甥女的嗓门大了点、气焰高了些,李培伦忍不住为弱势者说话。“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你别怪他了。”

 “我没怪呀。”她不情愿地收敛脾气,乖巧地道。

 本来想借题发挥,以娇蛮的坏脾气让他这个自以为是的情圣在消受不了的情况下打退堂鼓,可惜这招在长辈面前施展,徒然让自己变得可憎,反倒让书纶得到同情。看来,得另想他法。

 “没怪就好。”李培伦满意地颔首。

 “李叔说黄‮姐小‬在做冰敷,情况怎样了?”书纶问。

 “玫姨正在帮她敷青草膏,包扎一下就好了。”她以目光指向身后十远处布帘围着的区域。“我说,你要是再慢个一时半刻,我们就自己叫计程车走人!”

 说来说去,就是为了他回家洗澡、换衣服的事生气。

 书纶无奈地轻喟出声,难道爱乾净也是项罪恶?

 也不想想是谁把烂摊子丢给他收拾!在抱起那位‮姐小‬时,他身上不晓得沾到多少灰尘,回去洗个澡算过分吗?

 书纶心里虽这么念,语气却是温柔的“幸好我及时赶到,来得及接你们。对了,我带来黄‮姐小‬的背包。将机车送修时,正好听见隐隐约约的铃声,便自作主张地以她的车钥匙打开车座下的置物箱,发现里头有背包,顺便接听电话。是黄‮姐小‬的母亲打来的,我告诉她,黄‮姐小‬出了车祸…”

 “你说什么?”听到这里,贵美再也按捺不住,匆忙拉好衣服,扬声问着布帘外的人。

 “贵美姐…”依苹几个箭步溜进布帘里,发现贵美只剩脚踝的伤处在包扎,干脆拉开布帘,招呼书纶。“快点过来跟贵美姐讲清楚。”

 虽然没戴眼镜,但贵美还是认出了站在不远处的美男子就是之前抱过她的男人,心跳怦怦嫌诏。

 尽管他手上拎着的背包是一个一百元的地摊货,但贵美有种错觉,仿佛那咖啡的背包被他这么一拿,便像镶金镀银般,有了不凡的身价。

 她纳闷为何会如此,眼前的他似乎比记忆中还要俊美,随着他越走越近,她的视线也越发清晰。换穿休闲式服装后,除了依然拥有无与伦比的高贵气质外,他更潇洒了。时髦发型自然的往后梳,出宽阔的前庭,俊朗的眉目闪烁着某种促狭,她连忙移开眼光,落进眼里的那双果冻般的嘴,令贵美心头火热,颊肤灼烫了起来,慌乱下只能垂下眼睫掩饰无来由的惊慌。

 这动作却让书纶感到有趣。

 女的仰慕对他并不陌生,但像她这么害羞的,他是第一次遇见。

 “黄‮姐小‬。”他忍住笑,礼貌地打招呼,低下视线在她垂下的发瀑里寻找空隙,想看清楚她羞红脸的模样。

 “贵美姐,就是书纶把你抱进计程车里的喔。”依苹对那张淹没在发瀑里的脸介绍,不明白她干嘛低着头,忍不住伸手起遮住她整张脸的长发。

 咦,她的脸怎么红成那样?

 “贵美姐,你的脸好红,是不是发烧了?要不要让姨爹给你瞧瞧?”

 “不…不用了。”她急忙‮头摇‬,试着平抚内心兴起的异样情绪。

 懊死的,她又不是没见过帅哥,为什么看到这个漂亮的男人就发…嗯,烧呢?

 一定是因为他的嘴让她想到果冻,忍不住想吃…不行再想了,明明肚子吃得好了,她不该再想吃果冻…不对,就算肚子一点都不,也不能把他的嘴当成果冻想吃下去呀!想到拿他的嘴当果冻吃,血气便拚命似地往上冒,所以不能再想了,这样就不会脸红了,不会脸红了…

 像是要催眠自己似的,她不断地在心里重复,至于有没有用…

 书纶得紧咬着牙,才能阻止直咽喉那股想大笑的冲动。这女人太有趣了,居然可以脸红这么久,让他不要开始担心继续下去的话.她将成为第一个因为害羞而脑充血的人了。

 “咳咳…黄‮姐小‬,我刚才说到接了令堂打来的电话,你不是想问清楚这件事吗?”运用每一分自制力将笑意压抑下,他绅士地提醒她。

 “呃,对…”该死的,她怎会忘了这件事!斌美没空再理被挑起的怪异情绪,顾不得脸上的红未退,急急忙忙地追问:“你真的跟我妈说我出车祸了?她…”

 “你放心。我跟伯母讲,你应该只是皮伤。”他边说,边梭巡她从手臂到膝盖、脚踝的各式包扎,语气不确定了起来。“是这样吧?”

 “是这样没错。”像是不愿意他担心,贵美用力的点头。

 “才不呢!斌美姐的、背都有拉伤的现象,脚也扭伤了。”依苹却否绝了她的答案。“书纶,贵美姐的妈妈还有没有说什么?”

 “她是有点担心,但我安慰她,一等我赶来跟你们会合后,会拨电话告诉她结果,黄‮姐小‬的母亲留给我她的电话号码,拜托我要尽快…”

 “人家都要你尽快了,你居然还有心情回家洗澡、换衣服?方书纶!你实在…”

 “哎哎哎,我知道错了,别用你的龙爪手掐我!喂,这件衬衫很贵的,是最新一季的样品,‮湾台‬还没有进口…”

 “掐一下又不会破,小气鬼!”依苹像是不甘心地又打了他两下才住手,一旁的贵美看得目瞪口呆。

 甜美可人的依苹,温柔地喂她点心的依苹,跟眼前这个凶巴巴又鲁的依苹是…同一个人吗?

 “呵呵呵…”玫姨掩嘴轻笑,朝贵美挤眉弄眼地道:“你看习惯就好,这两个人老喜欢这样打情骂俏的。”

 “谁跟他打情骂俏!”依苹气鼓鼓地说,发现在场的人全都以一种自以为了然的眼光看她,不免暗叫糟糕。看来,她再说什么都只是越描越黑。

 “算了,现在最要紧的是打电话给黄妈妈报平安。书纶,还不快拨电话!”

 在她的催促下,书纶很快拿出‮机手‬拨号,他才喂了一下,‮机手‬便给依苹夺去。

 “您是黄妈妈吗?我是依苹啦。就是我把贵美姐撞伤,真的好对不起…”说到后来,甜沁如蜂般的声调转为惹人怜爱的哭腔,书纶纳闷在这样的声音下,有谁狠得下心来生气。

 “…我没哭,我只是好抱歉…谢谢您不怪我。什么?贵美姐很好,她的伤处都受到妥当的包扎了…嗯,您要跟贵美姐讲话,好,等一下。”

 依苹很体贴地拿着‮机手‬放到贵美耳上,后者迫不及待的喊了声:“妈,我…”

 “贵美,你还好吧?”

 “我很好。”听到母亲的声音,她忍不住热泪盈眶。“我等一下就回去了。”

 “你一个人可以吗?要不要妈妈去接你?”

 “不用了。”她赶紧道,尽管心里好希望能马上见到母亲,但还是理智的说:“今天是星期天,店里的生意一定很好,我还担心您忙不过来呢。”

 “这里有你雄叔在,妈不会忙不过来,倒是你…”“我不要紧,搭计乘车就…”

 耳际的压力一轻,贵美怔了一下,听见依苹的声音接着响起。

 “黄妈妈,您放心,我会把贵美姐平安送回去…不会啦,是我把贵美姐撞伤的,贵美姐以后的事都交给我负责,您放心好了。”

 这番话听起来是很义气、负责任,但会不会有点不伦不类?

 以后的事都交给她负责?

 难道对方结婚、生子、买房子、换工作…她都要负责?又要怎么负责?

 书纶‮头摇‬叹气,但一点都不影嫌谠着话机讲得兴高彩烈的依苹。

 “我也想见黄妈妈哩。您放心,我很快就会带贵美姐回去。嗯!就这样,待会儿见。”她合起‮机手‬,递给书纶,转向一头雾水的贵美。“贵美姐,我现在就送你回家喔。”

 “不用了,我…”

 “书纶,备车!”

 她根本不给人拒绝,旋身看向她的姨爹和姨妈,聆听有关伤患需要注意的事项。

 “玫姨,你这里有轮椅可以借我们啊?太了,这样明天我带贵美姐来复诊就方便多了。”

 什么?贵美怀疑她听错,她不但要送她回家,明天还要带她来复诊?

 心里错着复杂的情绪,一方面是感动,一方面是…

 不该接受她的好意,她没资格,不配呀!

 “你真是天才!”

 尖锐的叫声还在耳际迥响,紧接着脸颊被柔啃了下,但他还来不及领略其中的旎,那道翩然的身影便如蝴蝶般投向他开来的那辆休旅车。

 “你怎会这么聪明!”左右两手分别捂在泛红的两颊上,一双精灵的美眸里灿起了赞叹的星光,让她看起来是那么天真无的美丽。

 书纶晕陶陶地注视着她,一天下来,这还是依苹第一次赞美他,虽然是为了他的车,但他已经很足了,毕竟这表示他终于取悦了她。

 其他人则为眼前如偶像剧般的唯美画面悸动不已。

 此时夕阳西下,天色已暗沉下来,庭园灯投出橙黄的光线,将气氛营造得浪漫唯美,女主角天真烂漫,男主角温柔深情,此情此景是如此动人呀。

 斌美忍不出轻声叹息。她就跟每一位对爱情怀着浪漫憧憬的女一样,在看到俊男‮女美‬演出柔情款款的一幕时,一颗心总是紧紧地被画面所传达出的情真意挚所捉住,并从中得到难以言喻的足,连不时动的伤痛都能暂且遗忘。

 虽然因为近视的关系,眼前的画面显得朦胧,却一点都不影响她欣赏的心情。目光逗留在男主角修长优美的身躯,记起那双有力的男臂膀曾几度稳稳地圈住她,最近的一次还是几分钟之前的事,他将她从诊疗上抱起,安置在玫姨准备的轮椅上。那动作是那么温柔,让她觉得自己好像是脆弱、受到珍视的宝物。想到这里,贵美悄悄红了脸颊,心跳再度不试曝制地加速。

 “我可不可以开开看?”依苹的声音充满渴望地传来。

 “不行!”强烈的拒绝出自三张不同的嘴,分别是书纶、李培伦和玫姨,就连贵美也有点头附和的冲动。

 “为什么?”依苹不依地娇嗔。

 “因为你要照顾黄‮姐小‬。”书纶圆滑地道。

 他很清楚若说他们害怕她再驾车肇事,依苹准会不高兴,便拿贵美当挡箭牌。

 果然,一听见他这么说,依苹马上愧疚地奔到轮椅旁。

 “对不起,贵美姐。我一个‮奋兴‬,把你给忘了。”

 “没关系。”

 “贵美姐,你真好,人家好喜欢你喔。”

 因住她肩膀的女臂膀带着令人不设防的温柔,一下子攻陷贵美的心,引起一阵蚀痛。她有种不过气的感觉,很想告诉她,她其实没她想像的好。她不好,一点都不好。但在她能开口前,依苹便放开她,绕到身后推动轮椅,把她推到休旅车旁。

 书纶已经把车门打开,他走到贵美面前,果冻般人的美丽嘴微微上扬,湛黑的眼眸里充满友善。

 “我抱你上去。”他朝轮椅上的她彬彬有礼地弯‮身下‬,一手托住她背部,一手绕到她‮腿大‬下,小心翼翼地抱起她。

 斌美的心咚咚敲着,虽然被他抱过好几次,但那种心醉神的感觉依然不减。

 她不是很确定那种感觉是什么,懂事以来,今天还是第一次有被异拥抱的经验,在帅哥怀里的感觉让她既觉新奇,又感到刺

 若要确切地形容这种心情,只有情窦初开时被所欣赏的异意外碰触的经验可以比较,那是种在心慌之中夹杂着莫名期待的感觉。尽管这样的期待无异是痴心妄想,然而,是人就有作梦的权利,偷偷地作个小梦并不会伤到任何人,不是吗?

 这一刻,她只想捕捉待在他怀中短短不到一分钟的美好感觉,烙印进神魂里,留到以后慢慢回味。

 令人留恋的男手臂妥善地将她安置在事先调整成平躺的座椅上,让她能舒适地躺在上头,依苹则从另一侧的车门上来,从书纶手上接来一张毯子为她盖上。

 “贵美姐,这样可以吗?”

 “嗯。”她足地轻声回应。

 此刻她方领悟到依苹称赞书纶天才、聪明的意思了,一股泉水般的温暖热淌在腹处。方书纶不仅俊美人,连心思都细密体贴。他一定是考虑到她受伤的‮体身‬在平躺时会最舒适,才会开这辆休旅车来接人。

 看出她脸上的疲倦,眼皮几乎都快闭上了,依苹体贴地说:“你好好休息,到了再叫你喔。”

 “嗯。”她口齿不清地应了声,合着眼任意识浮啊沉沉。

 依苹摇下车窗,嗓音甜美地对车外的人喊道:“姨爹、玫姨,我们走了。”

 “小心开车。”李培伦格外谨慎地对驾驶座上的书纶叮咛。

 “我会的叔、玫姨,再见。”

 “晚点打电话给你们。”依苹在书纶将车驶出时,热情地朝外头招手。

 “好,一路小心。”

 闭着眼休息的贵美这才想到她忘了跟李医生夫妇道谢了,然而眼皮沉重得难以撑开,只能放任这思绪溜走。朦胧问,耳边隐隐约约地飘起轻柔的乐声,没多久,一阵如梦似幻的歌声应和地响起,像一只温柔的手抚触着她疲惫的灵魂,哄她沉进梦乡。

 “糟糕,我好像忘了问贵美姐她家里的地址了。”

 喃喃的低语渗进离的意识里,是依苹在说话吗?

 “贵美姐,贵美姐…”

 想回应,可好累,好累…

 “讨厌啦,都是你放恩雅的歌,让贵美姐睡着。”

 “你不是很喜欢这张牧羊人之月吗?”男优雅的声音从驾驶座传来。

 “对呀,可是恩雅的歌声,还有这种乐声,会让人想睡觉。我忘了问贵美姐家里的地址,刚才也没问黄妈妈,你看要怎么办啦!”

 “我问过黄妈妈了。”温柔的声音丝毫不受依苹的撒赖所影响,仍是那么平和。

 “你问过了?”

 “放心,我知道怎么走。从这里到富基渔港…”

 “富基渔港?贵美姐的家在那里?”

 “大概吧,黄妈妈是这么说的。”

 “富基渔港…在富贵角附近嘛,我去过耶,居然没遇上过贵美姐…人生真是好奇妙…”

 “谁说不是呢?”书纶感叹的嗓音里有着掩饰不住的宠溺。“到那里大概要四十分钟到一小时左右,为了程羲和丁铃的婚宴,你也累了一整天,何不睡一下?”

 “你一个人…”

 “放心,我不会打瞌睡。”

 “我不是担心这个。”

 “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

 依苹没回答,车厢里只剩下不断飘送的乐声歌声,吸引人的神魂沉沦。就在贵美的意识快被睡意完全征服时,耳畔传来低微的呢喃。

 “书纶…讨厌…对不起…”

 心弦像被什么用力拨了一下,贵美惊醒过来,别转过头看去。昏暗的光线下,她可以辨识出依苹的轮廓。那张甜美无的脸容在睡梦中显得更年轻,她盯着那双粉瓣,平静得就像未曾开启。

 罢才是自己的幻听,还是依苹的梦话?

 她无法确定,目光移向前座,只能勉强看到椅背,却看不见驾驶座上的人。

 车子平稳地行驶,乐声歌声依然是惑人入眠的甜美,但她的睡意已悄悄溜走。

 当车子抵达富基渔港,她听见书纶以免持听筒跟她母亲通话的声音,在她母亲指示下,寻找明显的路标。

 他一定是以为她睡着了吧,贵美心中泛起一阵暖意。

 默默在心里品味他体贴的行为,直到车子终于停下来,书纶唤醒依苹,贵美知道与他俩的缘分旅程到了终点。

 懊说再见了。

 **

 不是应该在送她下车后,彼此道声珍重,从此各奔天涯吗?

 为什么依苹和书纶会跟着她们走进位于餐厅后面的住家?

 斌美一个头两个大,打一开始她就想避免这种情况,可她忘了知会母亲,结果毫不知情的她,轻易就被依苹的热络所惑,在礼貌的招呼把女儿送回来的两位贵客到屋里奉茶,对方也不推拒的情况下,形成了这幕宾主和乐融融的画面。

 “黄妈妈,原来你们在这里开餐厅。富基渔港我以前来过,但只有买过海产,没在附近用过餐。早知道贵美姐住这里,我挨家挨户也要找到她。”依苹对着正为女儿的伤势心疼不已的黄母亲热的说,后者的表情明显带着问号。

 “黄妈妈,您不知道,贵美姐让我找得好辛苦!”她跟着解释。

 “你找贵美?”听的人是越听越胡涂。

 “对呀,她是我的救命恩人。”

 “救命恩人?怎么没听贵美提起过?”黄母转向爱女求证,发现后者脸上只有像是筋的苦笑和无可奈何。

 “十四年前,我跟贵美姐都读薇阁国小时,贵美姐把我从绑匪手里救下来。后来我有去找她,可是你们搬家了。如果不是刚巧撞到贵美姐,可能一辈子都找不到她呢。哎,不得不让人相信冥冥中自有天数呀,该你的就是跑不掉!”

 这句话是这么用的吗?书纶忍不住嘴角搐。看贵美的表情比较像是法网恢恢疏而不漏,一个逃了多年的罪犯最后还是在终极警探锲而不舍的追捕下落网。

 虽然这样的比喻荒谬了点,但贵美的样子还真的有那么点像。

 “都这么久的事了,难得蔡‮姐小‬还记得。”黄母感叹道。“如果不是你提起,我都不记得贵美念过薇阁国小。当年要不是她爸爸做生意失败,我也不用为了躲债,带着贵美四处奔波,过着居无定所的日子。幸好贵美懂事,体谅我,不然我…”

 “妈,您别说了。”贵美局促的说。

 往事对她而言是一段不堪回首的伤心伤情记忆,她不想也不愿去回想。

 “过去就让它过去,我们现在不是过得很好吗?”她挤出一抹笑容。

 “说得也是。”看出女儿的心事,黄母没再多说什么。

 “黄妈妈,您不要喊我蔡‮姐小‬了,喊我依苹就好。”依苹以撒娇的语气说。

 显然黄家母女不想重提以前的事,可是,她想帮忙,所以必须问清楚。她沉了一秒钟,以轻快的语气接着问:“债务问题都解决了吗?要不要我…”

 “谢谢你的好意,三年前我们就把债还清了。”黄母那张历经风霜的睑容上隐隐浮现一丝骄傲“差不多是十年前,我跟贵美在这里落脚,跟朋友合夥开餐厅,就是那种帮人现煮海鲜的餐厅,由于生意不错,陆陆续续还了债务,后来还有储蓄,在半年多前,又开了这家餐厅,走的是高级路线。当然,在你们眼里也许…”

 说到后来,她的语气有些不好意思,依苹连忙表明立场。

 “黄妈妈,你心千万不要这么说。其实我觉得您好了不起喔,不但还清债务,还建立了自己的事业。这不是每个人都做得到的,有许多人,一旦跌倒就爬不起来,您不但爬起来了,还走得更更好,这点很值得人敬佩哩。”

 “哪里。”

 这番话说到黄母心坎里,这些年来,她在生活压力下,只能埋头苦干地打理生意,并没有多少时间停下来思考。依苹的话却将她这些年来的艰辛和成就全都道尽,顿时让她觉得血汗都没有白,因为有人懂得她。

 她的激动全都看在书纶眼里,视线落向将手伸向母亲安慰的贵美,从两人的神情可以看出依苹的话对她们的影响,他忽然有了领悟。生活对黄家母女而言并不容易,就算这时候的她们已经苦尽笆来,但从两人相似的脸型仍可以看出端倪。

 斌美跟她的母亲都有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彷佛曾被一把无形的刀严厉地刻凿过似的。那把刀叫岁月,叫沧桑,叫生活。然而,即使曾被岁月的刀磨砺过,即使被生活不过气来,两人都没有被打倒,同样明亮的眼眸里充满信念,坚强得让人动容。

 他的视线从那张年老的移向年轻的。在短暂的相处之后,贵美充满个性的坚毅脸容逐渐在他记忆里加深。她的外形或许不抢眼—比不上依苹的娇,丁铃的媚,书雅的帅气,及他认识的其他千金‮姐小‬的时髦,但看起来…他不太会形容,总之,他知道以后不管隔多久再见面,他都能很快地认出她来。

 “黄妈妈,我看店里的生意不错,您跟…”

 “碧云,听说贵美…”

 依苹正想打探更多贵美这些一年来的生活状况,却被一道鲁的声音给打断,视线里闯入一条壮黝黑的身影,浓眉大眼里溢满浓烈的关切,她想当然耳的热情招呼道:“这位一定是黄伯伯吧?黄伯伯,您好,我是依苹…”

 男人铜铃般的大眼瞪来,神情显得怪异,就在依苹感到不解时,贵美轻咳了声介绍“这位是我母亲的合夥人吴伟雄先生。雄叔,我不要紧,让您担心了。”

 依苹的喉咙发,瞪着搔着头、显得不好意思的无尾熊?呃,她以最大的自制力压抑下往上冒的笑意,警告自己别想歪了,人家的名字一定不是那个无尾熊嘛!

 “对不起,雄叔,我是看您对贵美姐这么关心,还以为您是她爸爸呢。”她不好意思地说。

 “没…没关系!”那张黝黑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目光偷偷地往黄母的方向瞄。

 咦?书纶心里一动,两人间有点暧昧喔。

 “阿雄对贵美一直很关心的。”黄母的神情维持平静。“对了,你们一定还没吃晚餐吧?要是不嫌弃的话,我请厨房做几道菜…”

 “那怎么…”

 本噜咕噜的声音不晓得从哪里发出来,截断了依苹的客套话。她怀疑地微挑起柳眉,似笑非笑地看向书纶,后者俊脸上浮起一层红晕。

 “你知道我中午没吃什么。”他尴尬地解释。

 是喔,身为‮女男‬傧相,的确没什么时间卯起劲来吃,可她也是呀!

 “你肚子饿喔?”她明知故问。

 “对呀,都七点多了。在李叔那里时,我只吃了块酸樱桃蒸饺,就被你催着离开了。”

 这么说,好像是她待他。其实她也只比他多吃了五、六道点心而已呀!

 依苹不悦地噘着嘴,还想说什么时,听见雄叔说:“就留下来吃饭。我去拿菜单,看你们喜欢吃什么。”

 “不用客气了,雄叔。您出主意就好,我相信您介绍的一定是最好吃的料理。”依苹嘴甜地道。

 “好好。”说着,他咧嘴笑了笑,转向黄母“你招呼他们,饭菜很快就来。”

 “谢谢你,阿雄。”

 “应该的。”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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