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能在飞机上睡个好觉是所有长途旅行者的好运,而莫
正是幸运儿之一,只不过,他的幸福短暂。
“莫先生。”
叫醒他的是那从他上飞机后便不断向他抛媚眼示好的芬兰籍空姐
雪儿,不过,这会儿她嘴角的微带
搐,倒不像是因著莫
过人的男
魅力。
“有事吗?”他嘴里问得斯文有礼,双
眸子却毫不遮掩好梦被打断的不开心。
“能不能请您现在…”北欧女子向来观念开放,可这会她的语气却明显迟疑“到化妆室一趟?”
莫
乍然清醒,化妆室?
很令人起遐想的地方。
他曾听说过有空姐和机师在长途飞行中,不耐寂寞跑到化妆室里“办事”但传闻毕竟只是传闻,当这样的事情真降临到了自己头上时,他反倒却步了。
不是对方条件不佳,而是他的观念还没那么前卫,做那档子事时还是宁可“脚踏实地”免得因为
而断了不该断的“工具”
“对不起,”他用抱歉的语气说“我现在并没有『那方面』的需要。”
“对不起,莫先生!”
雪儿语气非常坚持“不管您目前有无需要,我都一定要请您现在、马上、马上跟我到化妆室一趟。”
“真这么急?”莫
挑高了俊眉。
“就这么急!”
看在佳人除了坚持外还多了份焦虑,他终于起了身。
苞著
雪儿由头等舱来到化妆室门口,空姐唰地一声拉紧了遮廉,将其他旅客的视线隔在幕外,他轻咳了声,一方面是掩饰自己些微的不自在,另一方面却是因肾上腺素的分泌增强而亢奋。
他虽不贪女
,但终究是个男人嘛!
现在正是深夜时分,大多数的人都已睡得东倒西歪,很有一份夜阑人静好办事的味道。
“麻烦您待会,”
雪儿将食指抵在
上“小声一点。”
“我尽量,”他点点头很配合“可你该知道这并不容易。”
“我明白,这是可以谅解的,”
雪儿面带同情“想要撞开一扇门又要尽量
低声音,真是难了点。”
撞开一扇门?这是什么意思?
“您那位同行的友人在化妆室里呆了好长一段时间,方才我们同仁上前敲了半天门却没有回应,我们想…”
雪儿咬著下
“她可能在里头睡著了。”
睡著?
不会吧,那个唐朝来的怪怪猴
女将化妆室当成她大姐小的睡房了吗?
莫
不由得拧紧了好看的眉。
不过那丫头的思绪本就不能以常人的逻辑来推断。
带她搭乘飞机这种对她而言,算是超出了想像的现代科技产物,本就冒著不小的风险。
可是由德国柏林到国美旧金山,除了乘坐飞机实在是没有更快的选择了,而且为了这唐朝来的小妹妹,他第一次做了不法的勾当,到黑市买了本假护照为她捏造了个新的身分,这才顺利将她带上飞机。
一上飞机她样样好奇,尤其最爱那化妆室里的冲水马桶。
在他的不解中她振振有词的解释著。“喂,你肯定是没有过那种蹲在粪坑上头,边努力解手边观察茅坑里肥蛆
动的亲体身验,所以才会不明了我的惊喜。”
她说得没错,他是没见过,所以也很难理解她对于
水马桶的情有独锺。
可喜欢是一回事,待在里头睡觉?
那也未免太过火了吧!
“瑶儿,”莫
敲了敲门“是你在里面吗?”
“你是莫
?”门内传来瑶儿的声音。
废话!否则在这机上还有谁认识她这号头疼人物的?可奇怪的是,丫头她的声音并无睡意,反倒有些嘟嘟嚷嚷像是嘴里含著食物一般。
“糖炒栗子!”他没好气的喊著他为她取的绰号,这丫头脑袋就像糖炒栗子一样,非得用力咬才能够咬得开。“快出来,那里头虽有你最爱的冲水马桶,但可不是让人睡觉的地方。”
“谁在睡觉了呀?”
她声音含糊得像是快被噎著了似的“我只是、只是…哎,这样吧,我让你进来,只是你不许偷吃唷!”
偷吃!
他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丫头还真是躲在里头吃东西!
可吃东西需要这么偷偷摸摸的吗?尤其他们买的是头等舱的机票,这傻丫头是在害怕吃不
吗?
她轻手轻脚的开了个门
让他钻进去,结果进去一瞧他傻了眼。
马桶盖上、洗手台里,甚至墙上都被扔上了香蕉皮,而那香蕉贼现行犯却还在大口大口地嚼著手上的香蕉。
“喏!你瞧,我没骗人,我没睡觉没干坏事,我只是…”瑶儿眨著无辜的大眼睛“在吃香蕉。”
只是在吃香蕉!
瞧她说得多轻松,他却听了一肚子的闷火,她是以为捉鬼的人都很穷吗?穷到买不起她想吃的香蕉,竟给他丢人现眼地将飞机上的香蕉全部偷到化妆室里来吃。
“想吃为什么不问我?我可以帮你想办法呀。”是呀!只要有钱,别说是一
香焦,就算是十个货柜的香蕉他都买得起。
“我整天吃你的、用你的,已经欠你太多了,”她漫不经心的甩掉手上吃完的香蕉皮,顺手又扳了
新的“既然我可以自己办得到,又何必麻烦你?”
“很好,你倒是满能自立的嘛,不过我真的很好奇你是怎么拿进来的。”
是呀!这么多串的香蕉,想要一串串偷渡进来还真的得有些本事,加上那些空中姐小老是定来定去,怎么可能视而不见由著她去?
“用手拿那就太笨了,”她一脸笑咪咪“我走过去和她们一直笑一直笑,然后趁她们不注意时,就伸出我的长尾巴去拿喽!”
“长…”莫
差点咬到舌头“尾巴!”
“是呀!”她笑得更得意了“来来来!和我的尾巴握握手做朋友。”
她边说话边由身后探出一条粉金
的长尾巴,那尾巴灵活得紧,一个勾探便圈起莫
的手热情地摇晃著,还真像是人们的握手礼一般。
莫
看着那条长尾巴镇定如昔,反正他就是看着这种“异物”长大的,这会儿假使她把自己的头转下来当球踢,或许他才会感到比较惊讶。
若无其事和那
猴尾巴握完手后,他淡淡开了口“你原先不是说,你会的特异功能只有石化术吗?怎么这会儿又多了个会变出尾巴的本事?”
“嘿,别说笑话了!”她啃著香蕉一脸受辱地瞪著他“变尾巴出来能算本事?你忘了我是只猴
吗?要说不会变出尾巴那才叫做奇怪呢。”
“好吧!现在你的香蕉快吃完了,总该
足了,那你的尾巴也可以变回去了吧?”
“喔,对了!我还忘了告诉你一件小事情。”
她慢条斯理的扔开了香蕉皮顺道抹了嘴“我的法术,嗯…还不算修练得很好,控制变身的能力也、也还不是很完整啦,所以我的尾巴若变了出来就得再过七天才能收得回去。”
“七天!”他瞪大眼只差没
火。
五分钟后,莫
在
雪儿的目送下,终于将他的同夥拎出了化妆室,瑶儿还笑嘻嘻的向她挥了挥手,只是她身上怪异地披了件莫
刚刚高价由机上其他乘客身上买来的长大衣,一件足以将娇小的她全身掩盖至脚踝的长大衣。
“对不起!”莫
给了
雪儿一叠大钞,再
出一个歉意的微笑“我这朋友有『恋蕉癖』,只要见了香蕉就会管不住自己,不好意思她『借』用了你们的食物,这些钱当做补偿,此外,还包括了厕所清洁费。”
清洁费?
雪儿一脸狐疑的开了厕所门,接下来就踩进一个满地满墙是香蕉皮的空间,那有恋蕉癖的少女规矩还真不是普通的差,化妆室里头根本是满目疮痍、惨不忍睹。
莫
两人在经过走道时,一个醒著的小男童突然瞪大眼睛推了推身旁
睡的母亲。
“妈咪、妈咪!那个姐姐大衣底下好像有条长尾巴,和Monkey的一样耶!”
“小孩子别
说话,”做母亲的一个旋身将孩子拥入怀轻轻拍背“你一定是在作梦,小痹乖,快睡觉吧!”
莫
不动声
的和瑶儿走回了座位。
他也希望这只是在作梦,只可惜,它并不是。
侧过头,那方才惹了麻烦的猴
少女,不到几秒钟的时间竟已呼呼入睡。
他真不明白自己当初是怎么会突然善心大发,明知她将会是个惹祸
,却还好心的将她留在身边照顾。
就著飞机上晕黄的灯光,他头一回仔细打量起难得安静下来的瑶儿。
她有著细致且古典清灵的五官,这么一个典雅灵秀的美少女,若非他亲眼所见她那条碍眼尾巴,真是无法相信她竟会是只来自于千百年前的猴
。
但猴
又如何?
莫
无所谓的想,天地万物俱是幻化生灵,对于非属人类的生物只要不作恶,他向来均能一视同仁并给子当有的尊重。
只是这回,除了惯常的尊重外,对于她他似乎还有点不一样却又形容不出的感觉,就好像在很久很久以前他就认识她似的。
荒谬!
他打个呵欠暗骂了下自己,倾过身将瑶儿的头枕上自己肩头,再用
毯将她盖密,他半侧过身也捱著她闭上了眼睛沉入梦乡。
…。。
旧金山的太平洋岗是个立独社区。
这儿有著各式各样极具特色的屋宇,由屋宇外表不难看出居住于其中的屋主的个性。
社区的尾端近山崖的边角处,有十分惹眼的建筑物。
这栋建筑之所以会特别引人注目,其多角形的角楼外形及鲜亮的
黄
外墙只是原因之一,那高据在三楼角楼顶上的霓虹灯招牌,在入夜后更是醒目到让人想忽略都难。
招牌上写的是…
GhostBuster。
意即,捉鬼克星!
在国美,挂著Buster招牌大街小巷帮人除虫杀跳蚤的专业猎捕人比比皆是,可这招牌却写明了在此执业者与其他Buster的不同。
虽然,他做的同样是维护客户家居安宁的事,可他的工作是要替人追捕鬼怪妖物,以求得客户住屋的平安。
屋子的主人正是长相帅气、笑容开朗,外表看来与他那吓人职业八竿子打不著边的莫
。
他年纪虽轻,但他的本事已不单是旧金山、北加州、美加地区,而是世界闻名了。
他多年的研究与成果报告受到了世界灵学组织的一致肯定,他的名字被刊登在世界级的驱魔人专刊上,致使那些身受不明物体干扰的人士,常会不远千里来求助于他。
可这几天霓虹招牌却不曾点亮,连门口都贴了“主人有事,勿扰!”的警告标语,歇业几天不做生意对向来视钱如命的莫
是件极罕见的事情,可他却不得不这么做,是的,在他那新助手的长尾巴消失前,他都必须熄了招牌灯关门,以免客人上门时被吓坏了。
“你知不知道你这屋子很闷?”
坐在餐厅圆桌旁的莫
抬起头,将视线转向那正用长尾巴勾在餐厅水晶灯架上倒挂著身躯的猴
少女,她那披落的如绢长发甚至还会偶尔飘拂到他的脸颊上。
幸好这丫头子身够轻,他眯了眯不太开心的眸子,否则,他这座价值昂贵的水晶灯肯定会遭殃。
“闷?我记得前几天你刚到这里时,还开心得楼上楼下直跳,奋兴得不得了。”他淡淡提醒她。
“那是刚开始的时候,我现在不觉得了。”她晃动著身躯像
秋千一样,一绺长发扫过他脸庞,也顺道騒动了他的呼吸和神经系统。
他的神经紧绷不是因怕她跌下受伤,反正她是只猴
,肯定是不怕摔的,可他的水晶灯却不一样了。
“你能不能别这么晃?”晃得人心惊
跳。
“你能不能让我出去走走?”她适时的讨价还价。
“我已经和你沟通过了,在你的尾巴消失前,你惟一能活动的地方就是我的房子,我不希望放你出去之后,得面对记者及好事者的騒扰。”
“既然不能出去…”她晃得更加带劲儿了,摆明著想害他得心脏病“那就别管我怎么玩儿。”
“你玩可以,可别忘了我曾警告过你,这屋里的东西若有毁损就得…”
“就得记在我的帐上嘛!放心吧,我清楚得很!”她回答得一派无所谓“我向来敢做敢当,该你的,自会还给你。”
他皱起眉头,这才是他最不放心的地方,这样的帐目再如此
积月累下去,要到哪年哪月她才能离开他?
可若在此时将她赶走,那他的损失又该如何索偿?
就在他心底正盘算时,突然一
香蕉送到了眼前,他原没注意想伸手去接,却恰好触著了
绒绒的尾巴。
“糖炒栗子!”他睨著那不知何时已由水晶灯上跃下,改为笑嘻嘻坐在他前方的小丫头“我说过了,你有手,别用尾巴去卷东西。”
“要我说呢,”长尾巴掠了掠,她改将香蕉送到了自己嘴边,俐落地拨去了香蕉皮后吃得津津有味“你不让我用长尾巴只是在嫉妒罢了。”
“嫉妒?”他几乎是怪叫出声。
“是呀!我有而你没有,不嫉妒才怪呢!”
“你放心吧,别的事情我或许会同你计较,”他连看都没看她“至于你的这项『绝技』就甭算了。”他看着她的长尾巴,不得不承认在经过了数
的相处后,对于这条尾巴的存在他已经愈来愈习惯,但习惯是一回事,嫉妒!这小丫头也想得太多了吧!
“既然不嫉妒就别管我怎么用。”
瑶儿笑
的伸长尾巴开了电视机,继
水马桶后,这个会有人在里头唱歌跳舞演话本儿的古怪盒子已成了她的新宠“你瞧,这尾巴可比你说的什么遥控器要方便得多了吧?”
“不!遥控器比较好用,”莫
一本正经的哼气“至少,它不会被剁掉,也不会长蛆化脓。”
“你说什么?”她赶紧将可爱的长尾巴缩起“你敢动我尾巴的坏主意?”
“这就难说了,”他坏坏的眯了眯双
瞳仁“如果它老不听话爱使坏,我可不敢担保,会不会趁你睡觉时给它来个一刀两断。”
“如果你敢这么做,”瑶儿用力瞪眼努力培养火气“我保证会让你先变成一颗大石头的。”
“你最好先想清楚了,如果我成了石头,在这世界里你就举目无亲了。”
“举目无亲总好过六亲不认!”
“只要你能改掉滥用它的坏习惯,我就不去动它。”
出不了门,无事斗斗嘴,竟成了两人消磨时光的重要课题了。
“你们人类可真奇怪,”她用心爱的长尾巴摩挲著娇俏的脸蛋儿,阖上眼十足享受的表情“不过是条尾巴嘛,有什么好大惊小敝的。”
“你若真想带条尾巴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人群里,就乖乖等万圣节再说。”
“万圣节?”
莫
点头解释“那是个西洋人的鬼节,这一天人们是被允许打扮成各种妖魔鬼怪的模样,上街走动或去人家家里讨糖吃,这样比较起来,拖著条长尾巴的女孩也不怎么引人注目了。”
“是吗?”她笑咪咪的应著。
“好!为了能在那天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我决定了,我现在得加紧练习,不单要用长尾巴捉东西,
秋千,还要设法做更多你们这些没尾巴的人不能做的事情,好为咱们猴族扬眉吐气!”瑶儿对著莫
下了战帖。
恰好此时门铃响起,莫
一句“你给我上楼去!”的话还没说出口,她就已蹦蹦跳眺地跑到门口,接著尾巴一扫的开启了门扉。
“
光临!”
站在门边,瑶儿笑嘻嘻说了句从电视里学到的用词,门外是个华人老妪,在乍见瑶儿时,她先是吃了一惊再堆起亲切的笑容,可一句答礼的话还没出口,眼神却被那还挂在门把上,而且连结在少女身上的长尾巴给吓出了一句…
“MyGod!”
“麦嘎得?是握手的意思吗?”
瑶儿的长尾巴放开门把,伸至门外老妪的眼前,灵动如蛇。
“您好,初次相见,我叫…”
瑶儿的礼貌规矩全用不上了,老妪眼一翻、身一软,恰恰倒在奔过来的莫
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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