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霜雪满天,夜
诡魅,过了掌灯的时间,常静提着灯笼,靠着微弱的灯火照亮路面的雪泞,小心翼翼地往水房的路上走去。
孰知,她才刚踏上庑廊,便被一双有力的手给捂住嘴,双手更是被擒于身后锁住。灯笼掉落在雪地上,飘扬的火花如同她尚来不及呼喊的声音,在微融的雪地上瞬间化为一片黑暗,她随即被拖到庑廊偏僻的另一头去,吓得她冷汗涔涔。
“到这里来,想必连玄烨也护不了你了吧!”
她的耳边猛地传来一道森冷无情的声音,令她的心猛地
痛。
是他?
常静想旋过头,却被他紧紧地捂住嘴,整个人被箝制住,令她只能柔弱无力地靠在他冰冷的怀里;他是站在霜雪中等她吗?否则他的身上为何沁凉得令她惶惧?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是在想本王到这儿等你是为了什么吗?”玄胤温热的气息拂在她雪白的颈项上,然冰冷的薄
则是有意无意地触碰着她
感的耳垂,挑起她一身惊悚的战栗。
难道他打算杀她?
整个景端王府全因为她一个人而牺牲了,难道他觉得这样还不够?
“你还记得你欠本王的?”玄胤不理会她的感受,径自以
和温热的气息搔着她、调戏着她。
我已经付出代价了,是不?常静潋滟醉人的水眸怒瞪着,直想要回头斥责他一顿,却苦于被他紧紧擒住,只能在心中无声呐喊。
“本王要你把所有亏欠本王的,一次全还给本王。”他冷戾如鬼魅,温热的气息在瞬间冻结,化为浓烈的薄雾。
他突地松开箝制,让她惊慌失措地逃开他的身边数步之远,却又见她猛地停住脚步,迟疑了半晌,又转回子身,
直背脊走到他的面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跪下。
“你是打算求饶?”玄胤狂肆地笑着。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透过银白的雪光,瞧见他那张妖诡的俊脸。“太迟了,本王饶不了你,尽管有玄烨为你作主,本王仍是饶不了你。”
“本宫没打算求饶!”常静傲然地
起背脊,张着一双无畏的水眸睇视着他;不能逃,即使明知道自个儿的命留不到明儿个天亮,她也不能逃,好歹她亦是个格格,她有她的傲气。
“本宫?”玄胤放肆地讪笑着。“你以为你是谁?现下的你不再是景端王爷的掌上明珠,不再是景端王府的常静格格,你居然还敢自称本宫?”
“本宫宁可被杀也不受辱,醇亲王大可一刀要了本宫的命。”她抬起雪白的颈子,等待他的赐死。
即使是死,她也要死得有尊严;当年委身在宫中是皇上为她安排的,容不得她抗拒,但现下他既然是为索命而来,她便得无惧地面对,但愿她的死可以化解他的怨恨,换得景端王府的安宁。
“你想死?”他微愕地瞅着她,瞅着她坚定的神色,有一股异样的感触飞掠过他的心;倘若她不是害他伤了腿的人,他定会欣赏她无所畏惧的气势,但是,毕竟她是个罪人,亦是玄烨一心保护的女人,他更是无法原谅她!
他会要她付出代价的,只是这不是一条命那么简单。
“这一条命本王收下了,你别想要逃,本王明儿个晚上会再来找你,你等着本王吧!”
玄胤冷冽地瞥视她一眼,随即隐身没入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只余错愕的常静仍跪在地上,无法了解他到底想做什么。
他真是如此恨她?
***
雪
风饕,狂风袭雪飘落一地的冰冷。
一抹暗黑妖诡的身影,轻松地闪过紫
城内的重重护卫,足不点地地直往养心殿东庑跃去,身如潜龙般地游移着,在尚未惊动任何人之前,他已进入后殿里的水房,然而却见不到常静的身影。
灿亮的月光在隐晦的云层后头迸
出一丝丝的银色光束,透过层层叠叠的竹帘筛落出光痕,映出一抹颀长的身影。
玄胤魔魅的黑曜眼眸犀利地注视着水房内的一举一动,然而却没有发现那一抹倔傲的背影。
“难道她把本王
代的事给忘了不成?”
玄胤低喃着,冷鸷冰寒的眼瞳仍是不放弃地四处梭巡,然而仍是徒劳无功。
“亏本王真是信了她的傲气,原来她不过是耍耍嘴皮子,在本王的面前装出一副凛然的模样罢了,而本王竟蠢得相信了她。”玄胤讪笑着,想不到自个儿真是那么简单地信了她。
也罢,她躲得了一时,他不相信她可以躲得了一世!
***
翌
顶着漫天风雪,天地如同一片初开的混沌灰白色,令人搞不清现下到底是什么时刻。玄胤掸了掸身上的风雪,站在养心殿后殿的庑廊上,耐心地等候着那个昨儿个夜里该出现却没出现的女人。
他眯起黑曜眼瞳,令人猜不出他的思绪,他只是静静地等待,直视着养心殿外的花园,望着扶疏的林木早已枯槁,然而每一干涸的枝节上头却排列着一列列的白色花苞,含羞带怯地绽
着粉
的花蕊,飘散出沁冷的清香。
“天啊,想不到她竟然可以由一个宫女变成贵人。”
神魂飘
之间,玄胤忽地听到庑廊下有着一干宫女边整理着园子边嚼舌
,令他不
转移视线看向那群宫女。
“她才不是宫女,以前她也算是个格格的,是不?”另一位宫女回应。
“那又怎样?她现下也跟咱们一样是个宫女。”
“不,她现下是贵人了,咱们以后见着她,可得要跪在地上对她行礼,还得对她叫声娘娘哩!”那一位宫女摘去树枝上过多的花朵,一脸的不以为然。
“是呀,像今儿个,她不就是得往太和殿陪皇上听宴?”
“不只如此呢?”一位宫女叹了口气,又是羡慕又是嫉妒。“不过是个小小的贵人,皇上竟然赐了永寿宫给她。”
“想不到皇上居然坏了宫中的规矩,赐宫给嫔妃以下的贵人?”
一群宫女闻之哗然,难以置信。
大清律例可是清楚得很,后宫之事必须由皇后作主,况且惟有后、妃、嫔才能独居一宫,而嫔以下的贵人、答应、常在都得跟在妃、嫔的身旁,以妃、嫔的居所为居所,岂能像她那般气派!不过是贵人份身罢了,居然可以独居永寿宫。
“唉,要到什么时候,咱们才能飞上枝头当凤凰?”
“想得美,咱们可比不上她的娇,比不上她的媚,更比不上她蛊惑皇上的本领,咱们凭什么当凤凰?”
“说的也是。”
“咱们还是认命一点,乖乖地当着奴婢,别想要学狐媚,更别奢望能窝在大殿里,躺在炕上,什么事都不用干;咱们是奴才命,是一辈子的奴才命,就算双手都冻伤了,又有谁疼惜咱们?”
“是啊。”一干宫女附和着,摘满了一篮子的花朵,举步维艰地往另一头走去,随即消失在银白大雪中。
一句句尖酸刻薄的话,随着肆
的狂风送入玄胤的耳中,像是让他懂了什么,心中又多了一分计划。
鳖
的幽邃眼瞳轻轻地眯起,就连
角也勾起一抹
气的笑痕。
***
常静头戴雪冠,雪冠上头镶着金凤,金凤上头缀满珍珠和
珀,身穿绣有八团四爪行蟒的香
衣袍,加了件紫貂云肩,配着朝珠,踩着花盆底鞋,在一片刺寒的雪地中走着。
尽管身穿华服,但是无人在旁服侍,只会令她看起来更狼狈。
眼看即将走到太和殿外的东道,常静更是咬紧牙关,双手扯起下摆,想要走得快一点,可是一急,一个不小心便踩着了埋在雪中的小石子,脚踝一扭,眼看着即要倒下。
千钧一发之际,一双有力的臂膀适时地抱住她的
侧,令她免于贴覆在冰冷的雪堆之中。
常静抚着跳动剧烈的
口,抬起惊魂甫定的潋滟水眸,方要启口答谢,孰知话硬是卡在舌尖上说不出口。
“怎么?舌头被猫给吃了,说不出话来了吗?”玄胤勾起魔魅的笑,长指放肆地在她的
上游移。
“你…”常静惊颤得说不出话来。
他怎么会在这里?
“你在想本王为何会知晓你在这里吗?”玄胤如蘸墨般的黑眸直视着她
雕细琢的粉脸,心猛地为她微点的粉妆悸颤。
她便是凭这一张醉人的玉颜
惑玄烨?
“你…”她仍是说不出话。
“你忘记本王对你的
代了,是不?”玄胤傲然地挑起飞扬的浓眉,双手更是占有
地在她的柳
上头摩挲。
“我…”她咽了口口水。
她当然知晓他所说的事,但是昨天皇上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竟然封赐她为贵人,将她自养心殿后的水房调至永寿宫,且没得到皇上的允准不得随意出门,因此昨儿个夜里,她才会错过了约定。
“怎么?你以为有玄烨宠你,你便可以不把本王当一回事?”玄胤优雅地扶直她的子身,不容置喙地拉着她往一旁静寂的偏厅而去,关上了门之后,他将她拽到一旁去,魔魅的俯视着她。
“我、皇上他…”不是这个样子的,皇上根本不曾碰过她,连她也不明白皇上为何会将她封为贵人。
“你用不着提玄烨,他现下在太和殿里,救不了你。”他勾着佞笑,一步步地朝她走去,蹲在她的身旁,以掌指勾起她尖细的下巴。
“不是的,我的意思是…”
常静急着想解释,然而玄胤却丝毫不领情,无情地打断她的话。
“你以为你求玄烨将你封为贵人,本王便不能拿你如何吗?”他笑得
情诡异,大手猛地捏紧她的下巴,抬到他的眼前,
瓣几
靠在一块地说:“原本,本王倒还
欣赏你的骨气,结果…啧,你真是令本王失望,打从心底地厌恶你。”
“昨儿个夜里是皇上…”下巴被他掐得死紧,令她说不出完整的句子,所有的解释全都哽在
口,急切地跳动着。
“嗯?是他宠幸过你,尝过你的滋味之后,便在夜一之间决定将你封为贵人?”玄胤伸出
热的舌,轻
着她粉杏
的
瓣,沿着完美的
线勾划,挑
着她。“你到底是用什么手段让玄烨将你封为贵人的?是用你的
,还是用你的舌?”
玄胤忽地贴向她的
,轻柔地磨蹭着,犹是尝不够她的甜美似的,
热的舌再放肆地钻入她的口中,逗挑着她粉
的灵舌,在滑腻的
之中,强行勾
着她的感官,却感觉到她青涩得像是不懂人事般。
“原来你便是用这样的方法
惑玄烨的?”他在她弥漫着芳香的
齿之间呢喃。
“不是的。”
她不断地往后退,想要逃避他放肆的行为,孰知他硬是不放手,直
得她退无可退。
原来他一直是这样子的人吗?
她看错了、真是看错了,原来他同宫中一些无
的阿哥一样,全然不懂得尊重她,没把她当成人看待,只会用力暴
迫她就范!
“不是?”他轻佻地笑着,全然不当一回事。
原来她是爱玩
擒故纵的把戏,爱玩大家闺秀的戏码,是
新鲜的,也难怪玄烨会一头栽进她的温柔乡之中,忘了自个儿的兄弟。
不过这游戏对他无效!
玄胤勾着狂妄诡
的笑,大手擒住她的雪冠,狂烈而不容拒绝地吻着她,任由野烈的
望逗挑着他,纵容着他的想望,直到急促的火焰在下腹中燃起炽烫的
念,他才忽地停下强势的吻。
常静半眯水眸地睇着他,心跳快速得令她无法自持。
“你真的是很不错。”他低喃着,喑哑的嗓音像是无以抗拒的魅惑。
她长得不是顶美的,但是却有一张可以魅惑男人的脸,还有那柔
的肌肤,像是外头的雪般白皙,像是可掐得出水似的。
“你别太过分了,我…”常静以手捂住
口,不断地调整呼吸,却仍遏止不了他所掀起的狂颤。
常静呀常静,你千万别自作多情,他不过是在羞辱你罢了,你别真以为他是对你有情。常静在心中不断地告诫自己千万别痴心妄想,否则她往后所得到的羞辱将不只这些。
“本王过分?”他挑眉,敛下魔魅的寒眸,似笑非笑地瞅着她。“静丫头,你别忘了,你直呼本王,不加敬语,本王便可以治你的罪,况且本王相信五年前的事,你必定仍是记得的,是不?而你亦说过,这伤还得拿你的命抵押的,还记得吧?”
这个伤,真正痛的并不是伤口上的宿疾,而是她带给他的羞辱;是她让他变成一个跛脚的亲王,变成众人
笑的亲王,让他深刻地明白,原来自个儿的命竟是如此不重要,一个无用的格格便能抵去他打下的血汗战绩!
哼,好薄的一条命哪!
“我是说过,可是…”常静努力地安抚着自己。“昨儿个夜里是由于皇上临时召唤我,我才会无法赴约,我并不是蓄意要逃避的。”
有什么好逃的?
早在五年前,他便该取走她的性命了,是不?但万岁爷可怜她,硬是对她从轻发落,救了她的命,她才得以恬不知
地残活到现下;倘若这一条命他真要的话,便给他吧。
“事情这么巧?”他不相信。
怎么他一找她,玄烨也跟着召唤她?若不是她前去勾
玄烨,玄烨又岂会在夜一之间便封她为贵人?
后宫权谋斗争,每一个妃、嫔莫不使出浑身解数,为的便是铲除异己,巩固自个儿的势力;她可以在险恶的宫中存活了五年,在这群宫女之中安然无恙,倘若不是玄烨的保护,他
儿不相信以她格格的份身,真可以忍气
声这么久,甚至尚未被宫女排挤、孤寂至寻死的地步?
“你是亲王,你要信便信,不信便罢,我也没有办法。”常静侧过脸去,不看他可恶的脸。
他是在羞辱她,暗讽她说一堆风光话,却又恬不知
地向皇上求情,要皇上为她避祸!
她并非听不出来,可
加之罪何患无辞?他是个亲王,是皇上的皇弟,而她不过是个小小的宫女、小小的贵人罢了,她能同他斗什么?
“本王不信!”玄胤大手扯过她益发退缩的子身,大手放肆地钻入她的裙底,直探入她的两腿之间。
“放肆!”常静羞红了粉脸,双手抵在他的
前,不懂他为何要如此羞辱她,倘若他要她的命,他现下便可以取走,何必这般羞辱她?
“本王放肆?”
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玄胤低切狂傲地笑着,旋即又将广阔的
膛贴在她柔软的子身上,大手更是毫不迟疑地直探向…
“你!”她想挣扎,然而子身却被他颀长的身躯压制住。
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她,难道他真是把她当成了低下的娼妇吗?尽管是带罪之身,她可也是格格,她身上的血可是旗人的血,他怎么可以这样待她?
“若是要羞辱我的话,你倒不如取走我的命!”常静涨红了粉脸,潋滟的水眸里漾着心碎的泪水。
“你的命这么不值钱吗?”他原本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忽地听闻门外传来一声声寻人的叫喊,不由得令玄胤心念一转。“你的命本王是要定了,不过不是现下,而是在你没有利用价值之后。”
他不在乎自个儿说的话到底有多么伤透常静的心,径自站起身,温柔地拉起她纤细的玉手,替她理好散
的衣物,继而将她斜倒的雪冠带正,噙着惑魂的笑说道:“你要为本王珍重你自个儿的命,知道吗?”
“我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你不如现下便杀了我。”常静噙着泪,心痛得无以复加;她知道他无情,知道他忍残,然惟有面对他真正的薄情言语,才能体会他的话有多么地伤人。
“有的,静丫头。”玄胤附在她的耳边轻轻地道:“本王今儿个夜里到永寿宫找你,你最好别再假藉任何借口离开,知否?现下你赶紧到太和殿去吧,万岁爷正在等你呢!”
话落,他旋即转身推开大门,任由飞扬的霜雪埋没他伟岸的身形,留下滴落泪
的常静。
他是鬼,惟有鬼才会如此伤人而不自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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