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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旅店老板果真如鞋贩子所言,摆明着榨郎兵的气力。从进了店,就开始要郎兵忙着,上从劈柴、整屋,下至替旅客的马清粪、刷洗,都得全部揽下。

 真要把老板代的那些活儿干完,恐怕也花上数个月的时间。

 日子匆匆,半个月过去了…

 “老鬼,生意不错嘛!”旅店前头的鞋贩子说。

 “早就该这样了,生意早点好,也不用每天杵在这里跟你大眼瞪小眼。”旅店老板送走一名客人,站在门边,一张嘴笑得合不拢。

 “你走的屎运,骗到了哑巴神,明明说好只用男的,现在居然全用上了,干脆也叫那小娘子来帮我买鞋好了。”

 那男人虽然跛了条腿,但是力气大又勤快,什么活都干,而为了不让男人太吃力,那小娘子还帮忙作些轻点的活儿,再加上个男娃儿…虽然长得怪模怪样,对安抚马呀骡的情绪倒有一套!

 鞋贩子盯住正在摊子旁边,逗着那头没事就爱踢人的凶骡子的宝驹。

 “你给我闭嘴!他们吃我的,住我的,当然得做我的工!”

 “住破房,每天三餐吃饽饽,这种烂活儿谁要干?要不是人家是老实人,你这样榨可能早惹杀机了,不然你起码添点零用什么的。”

 “你休想要我买你的鞋!无不成商,他这么吆喝,无非是想教他买鞋来添他们,也不算他便宜点,最后还不是肥了鞋贩子的囊。”

 “大叔,我想和他比快。”正当两名“商”斗嘴之际,本来和骡子在玩的宝驹居然凑了过来,对着鞋贩子说。

 “小兄弟,你总算忍不住了,我瞧你一天到晚在摊前溜过来溜过去,迟早有一天会开口,要比是吧?十枚铜钱呢?”鞋贩子将手掌一摊。

 “嗯…这里。”怯生生地递出手里的铜钱。

 鞋贩子接过一看“这里只有七枚铜钱哪,去去去,等凑足十枚再过来,我家大郎可没这么闲!”鞋贩不足地又将铜钱还给宝驹。

 大郎?宝驹望了一下旁正出一脸鄙夷的青年。固然他心里信心十足,但钱没凑齐,根本连比也甭想比,就连他手上这些,还是羽衣半个月下来省吃俭用,一点一点攒下来给他的。

 他真的好想穿新鞋啡!铜铃大眼一瞥,宝驹看向摊上的羊皮鞋子,捧着铜板失望地转身进客店。

 “喂!等等!”许是改变了心意,鞋贩子叫住宝驹。

 宝驹一听,兴高彩烈地回过头,嘴更咧得如血盆儿般大。

 “我…我可以比了吗?”

 鞋贩子搔搔头,有些不情愿,但最后脸将手摊开“来吧来吧,就这么一遭,下不为例。”其实也不是下不为例,眼前这七枚铜钱和十枚铜钱都是稳赚不赔的生意,不赚白不赚!

 宝驹笑嘻嘻地再次递出铜板,并与一脸胜券在握的大郎到比赛起点去。

 …。。

 两刻钟之后,宝驹兴高彩烈地跑回了店里,怀里揣着一双羊皮鞋,手里还抓着七枚铜钱,急关找羽衣。“羽衣、羽衣!快看!我有鞋穿了!”

 宝驹在店内的某个角落找到了羽衣,并将刚刚与大郎赛跑的事,一鼓作气地全告诉了羽衣。

 “跑赢了兰州第一快腿了?”羽衣问宝驹。

 “啡,大郎现在才刚要从山脚下跑回来呢,呵呵。”他得意地笑。

 “我就晓得你会赢。”所以她才替他一点一点地攒那十枚铜钱“走,到后头试穿去。”

 羽衣牵着宝驹,到了店后头,找了把椅子要让他试鞋,只是宝驹坐上椅子,却迟迟不肯掉脚上的旧草鞋。

 “怎么了?不穿新鞋吗?”

 “我…”两只脚成一气,似乎在别扭什么。

 “你要自己换吗?那我到一边去。”从认识他到现在,洗澡、换衣、换鞋,宝驹通常都是避着她和郎兵的,所以她并不觉得奇怪。

 羽衣站了起来准备走开,可宝驹却拉住她。

 “要我帮你吗?”羽衣问。

 “嗯。”羽衣蹲了下来,开始宝驹脚上的鞋,一,就瞧见宝驹一般人不同的脚掌,他的脚无五趾,只有形似蹄状的脚掌。

 为了不让草鞋松,宝驹在草鞋里了许多草叶,里头有枯掉的,亦夹杂了几翠绿的。

 宝驹盯住羽衣,心情微微惧怕,好怕她会笑他那只没成形的脚。

 “这是这只脚,才能跑那么快,是吧?”羽衣看着宝驹,温煦地笑说,低下头将草叶从草鞋里倒出来。“以后这些草别了,改这个,脚会比较舒服。”

 羽衣从出布块到宝驹的新鞋里,预备将那些草叶拿至一旁。

 “那是七星草,不能丢!”宝驹紧张地将草叶全数抓回。然后将里头翠绿的部分一一拣出。

 “七星草?”

 “嗯,我就只剩下这些了。”这些草对他可重要了,如果没有这种草,他可能…

 “那好吧,草不丢,但是也别再到鞋里了,知道吗?”羽衣叮嘱宝驹的同时,也帮他穿好鞋。“走吧,找郎兵去,让他瞧瞧你穿了新鞋的样子。”

 宝驹一听,开心地跳了起来,拉着羽衣就往柴房跑,只是到了那里,却见郎兵一个人坐在柴堆上发楞,低头抓着手掌。

 两人趋近一看,竟瞧见郎兵的掌心血如注。

 “啡!”宝驹惊叫。

 “你们来了。”郎兵急忙以带住手掌胡乱去,而后将后臂垂至身侧,装作一副无事的样子。

 “你的手怎么了?”羽衣问。

 “我的手没怎么,只是不小心让些划破点皮,没事!你们…滋…”

 羽衣抓起郎兵的手,却小心触及他的伤口,害他痛叫一声。

 “怎么受伤的?”

 郎兵咬着牙,自齿勉强出一声:“那把劈柴的斧,终于受不了我的摧残,断了。”

 看住郎兵的硬出来的笑,羽衣竟是一阵心疼。他的手掌和手腕上,新旧伤痕加起来根本不仅一两道,这半个月下来,他到底受了几次伤,她却一点都没有察觉?

 “一点小伤,不用担心成这样,等一会儿拿葯涂一涂就好了。”不去看羽衣拧皱的双眉,郎兵缩回手,站起来将刚刚劈好的柴拾成一堆。

 “休息吧,等我拿葯过来。”羽衣说。

 “不用了,等我把这些弄完再说,你和宝驹先进去吧,这里阳光太晒了。”

 “你也休息吧。”羽衣坚持。

 郎兵一听,忍不住大声说:“我说这些忙完才…”抬起脸,看到羽衣和宝驹望住他的眼神,他不噤了口。

 他们不过是在担心他啊,他怎么可以这种方式来发他的烦躁?

 许久,三个人就这么僵着,直到羽衣转过身,往店里走去。

 “羽衣?”她生气了吗?郎兵拋掉怀里的柴,跟上去。

 “在这里等着,我去拿葯,你的伤口不马上清理不行。”进屋之前,羽衣柔柔的声音传来。

 她的表情…

 不得已等在原地,并找了个凉处坐下,郎兵担心地对着唯一的听众问:“她生气了吧?”

 但宝驹仅是摇‮头摇‬,否定羽衣会生气的可能。

 …。。

 是夜,因为上过葯的伤口仍旧肿痛,所以工作到筋疲力竭的郎兵躺上,却始终睡不着。

 因然疼痛难耐,郎兵却拼命忍住翻身的望,以免吵醒通铺上的另外两个人。只是这头他闭着眼假寐,却不知隔着宝驹,睡在通铺最内侧的羽衣,也是睁着一双眼,迟迟无法睡去。

 视线越过宝驹,羽衣看往郎兵的背影,眼睛瞬也不瞬。她盯住他在黑暗中泛着微蓝光晕的黑发,还有那宽阔厚实的肩幅,脑子里满满都是他一言一行。

 郎兵,他是一个表面枝大叶,可心思却极度细密的男子,真如同宝驹所说的,他很善良,也许他不擅言词,但对人的好,总直接透过举动来表达。

 真情的人呀,是不是就如他这般呢?

 蓦然,原本背对着羽衣的郎兵,竟突然翻身面对她,不过看他紧闭着双眼、微皱着眉头的样子,想必仍在梦乡里吧!

 银白的月光,自羽衣身后的一口小窗洒进来,落在郎兵的脸上,将他的五官凸显得更为深邃。

 他有对长长的睫,直的鹰勾鼻,还有张办匀薄的嘴。虽然他不常笑,也偶尔会发脾气,但那对她和宝驹而言,都只是担心的表现。

 下意识地,郎兵的手探向郎兵,指尖来到他脸畔,只是她并未触及他,而是让手掌的影子游移在他的颊和眉眼之间。

 一个汉子,一个有血有且有心的汉子,如果可以,她情愿自己是个没有过去,且再寻常不过的人,能够与他和宝驹,就这么平淡地生活下去,即使拮据,亦无所埋怨。

 对着郎兵的轮廓浮画许久,羽衣间泛出笑意,收回手,轻手轻脚地翻过身去,这时,一直合着眼的郎兵,才睁开了眼。

 刚刚他虽然闭着眼睛,不过却能感受到眼前那不停移动的光影。

 她在做什么呢?难不成也和他前一刻一样?在辗转之际,脑子里都是想着对方的。

 他想起数个月之前,她与他不过还是陌路人,而今却成了他依赖的对象。也许说依赖,对于刀伤、箭伤都已经痊愈的他并不正确,但不可否认地,他已经开始习惯有她的日子,而且对她心生思慕。

 羽衣,聪慧温柔的美好女子,她从哪里来?有着什么样的过去?眼前,他不想再追问,就当她是个没有过去的人,所有的一切,就从他们识得的那一刻开始,她和宝驹,都是他的家人。

 “唔!”忽然间,夹在中间的宝驹轻呓了声,侧身过去蹬了羽衣一腿,羽衣因而转过脸来,这一瞧,正好瞧见了郎兵睁得大大的眼睛。

 郎兵一怔,本想再背过身去,孰料才蹬过羽衣的宝驹又是一翻身,偏巧打中他受伤的手。

 “滋…”忍住痛呼的声音,郎兵抱着手掌翻身下,跌坐在地了。

 可恶!又淌血了!不能再让宝驹这小子夹在中间睡了,连睡着了还不安分地踹左又蹬右的!

 “你一直没睡?”

 突地,郎兵的身侧伸下了一条白玉的小腿,他猛然抬眼,对上的自然是羽衣一张担心的脸。

 “我没事,你继续睡吧。”郎兵低声音,自地上爬起,并摸到房间角落,坐到一张桌旁。

 羽衣跟下了,来到郎兵跟前“擦了葯,还是痛吗?”她牵起他受伤的手掌。

 “可能还有柴片嵌在里头。”

 羽衣对着郎兵的伤口仔细瞧,最后找到罪魁祸首。“有了,这儿真的有一块碎片,我试试帮你挑出来。”就着月光,她对着他的伤口细细挑着。

 “羽衣,今天早上你可生了我的气?”郎兵盯住羽衣问着,又想羽衣当然不会承认,所以他急着又补上一句“其实我只是心烦,但是又不想你们担心,是以…”

 羽衣一指竖在间,要郎兵放低声量,两人同时看了蒙在薄被里正呼呼大睡的宝驹一眼,这才继续交谈。

 “我没生气,只是你以后受了伤,就别再撑着继续工作,好吗?这样我和宝驹不但会担心,也会过意不去。”

 闻言,郎兵讶然地站了起来。“你们不需要对我过意不去,这些都是我自己甘愿做的。”

 “挑出来了。”挑出了掌心的碎柴片,羽衣对着伤口吹了吹。

 “羽衣…”

 “嗯?”

 凝住羽衣若有似无的笑,郎兵的臆间一阵澎湃,陡地,他再也克制不住对她的好感,将她拥入怀中,并封住了她愕然中微微张启的

 “郎…”她嘤咛着,但他仍紧紧地着她柔办,直到一口气用尽,才放开她。

 双分离,他们两相望,鼻顶着鼻,初次吻之后都不急着开口,而是在绝对的宁静里,听关彼此鼓动的心音。

 扑通扑通!羽衣的心跳得好快,双颊更是霎时红热起来。她从未与人有过这样的接触,一种…让她无法呼吸的接触,他的身上是不是不魔力,就这么一碰,便将她始终潜沉着的情勾起?

 朦胧间,她似乎有种已然无法回头的预感。

 “羽衣,我…还想吻你。”他的脸低着她一颊,说话时嘴亦‮擦摩‬着她的

 吻?这就叫吻吗?是不是对彼此有感觉的人,都会这么做?

 羽衣缓缓抬起眼廉,看着郎兵的脸,她在他脸上发现一丝从未见过的表情,她的呼吸顿时更加急促了。那…是望吗?

 不等羽衣响应,郎兵再次覆上她的嘴,这一次不似前一次温柔,他渴望的舌侵入她柔软的区域,反复地勾引着她羞涩的舌。

 他强健的‮子身‬撑持着她软的双脚,双热情的索取,毫无经验的她从使情感已堆至满满,却不知道该如何响应。

 她只好将掌心贴在他的膛上,感受他急促沉重、宛如战鼓般的心跳声,为着两人的情,愈敲愈急,愈敲愈使人醉…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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