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事情发生时,艾琳正巧走到机舱后面去伸展手脚。一路上由于
确实严重,所有的乘客都只能坐在座位上绑紧全安带地发着牢騒。艾琳坐的商务舱虽然较为宽敞舒适,但在她的左侧坐了个带着婴孩的妇人,从上飞机开始,小小的婴儿就没有停止嚎哭过,使商务舱内的乘客全都不得安宁。
趁着系紧全安带的灯号解除,艾琳沿着狭窄的走廊来来回回的走着,为的就是想逃开婴儿似乎永无止境的哭闹声。走到后面,看到仍有两排位置空着,而机上又开始广播要准备降落了,她随便找了个位子坐定,准备等飞机着陆之后,再回自己的座位。
究竟是怎么回事她也搞不清楚,首先是机长广播说引擎故障,然后所有的氧气罩全都掉下来,空姐们在剧烈震
的机身中忙碌地教导所有的人如何穿戴救生衣及氧气面罩。失速感及来不及做心理准备的陡降,在机舱内引起了一连串的惊叫。
艾琳心跳加快的往窗外看,因为下降太坑邙使窗外的影像都成了模糊的一片白光,她在心里默声祷告,接下来的几秒钟,可能是她这辈子所经历最长的几秒钟。
动人心魄的折裂声响之后,机身整个猛烈朝左边倾斜,在乘客们的尖叫声中,飞机连翻了几个觔斗后,在朝前方大巨的撞击之际,前头传来了第一声爆炸,所有的人立即恐慌地想站起来逃命,空姐们则徒劳无功地一再安抚旅客,并且想办法弄开逃生门。
由于坐在后面,照理说艾琳应该可以在第一时间内逃离飞机的,但因为由前面拚命往后济的人群压力,倒反使艾琳被卡在座位上,动弹不得的干着急。
接二连三的爆炸响声,使机舱内又陷人一片黑暗之中,在恐慌的推挤和惊叫哭泣声里,突然有股强烈的冲击力混合着热气,将艾琳和身旁的人往上托高,而后如同被风吹散的蒲公英种子似的,洒落在破烂机身附近的草坪上。
昏
后不知过了多久,在全身的酸痛中醒过来,首先映人眼帘的是全白的天花板和
单,头上方的点滴架和手臂上包里着的纱布,令刚睁开眼的艾琳感到陌生而害怕。
“你醒过来了,想不想喝些牛
或果汁?”有个金发碧眼的中年护士,带着亲切笑容,为艾琳检查着点滴。
“这是哪里?”艾琳过了一会儿才听出那个
嘎而沙哑的声音是出自她自己的嘴里,令她陌生得心惊。
“飞机爆炸之后,你被弹到外面。很幸运的是,你掉落的地方刚巧有行李散落,所以只受到轻微的伤害。”
“飞机?”张着茫茫然的大眼,艾琳恐惧地瞪着眼前忙碌的护士,泪水不听使唤地挂满眼眶。她在说什么?
“怎么啦,你哪里痛吗?”大吃一惊的护士,马上握住艾琳的手,连声地问道:“
口痛?头痛?有没有想要呕吐的感觉?”
面对着护士一大串的问题,艾琳连连摇着头。“不,我什么感觉也没有,我只是…只是,可不可以请你告诉我,我是谁?我为什么在这里?”
“什么?”护士似乎没有听懂,只是一再地反问。
“我是谁?还有,我在这里做什么?”艾琳重复的询问着,因为她发现自己的脑中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噢,你的名字叫Irene。Irene,你不用太担心,你现在可能会有短暂的失忆现象,这是因为你的头受到撞击,轻微的脑震
所引起的后遗症,不过你放心,你很快就可以记起以前的事了。嗯,我要恭喜你找到这么俊俏体贴的未婚夫,我去找他进来看你。”友善地拍拍艾琳的手,护士端着那些葯品走了出去。
“等等,你刚才说我的未…未婚夫?”
“是啊,查斯特家族是个很富有且久远的家族,尤其文笙先生是社
界的宠儿,想来你们之问的故事,必然很浪漫。”被艾琳叫住的护士带着
羡的口吻说道。
未婚夫?艾琳头脑混沌的闭上眼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名叫艾琳,有个未婚夫,护士说他是查斯特家族的人,文笙先生…除了这些之外,我竟然对任何事都没有印象!
不应该这样的,除了名宇及未婚夫外,我应该还有些什么可以说明自已身分的记忆吧!我的父母、兄弟妹妹呢?还有我的工作…我有没有工作?年龄呢?越想越多问题,却依然茫茫然的没有答案,这令她更加沮丧。
即使闭着眼睛,艾琳却清楚地感受到那股张力,就像草原上的动物,天生对危险有着
感的预感。她伸手摸摸颈背上竖起的寒
,一转身张开眼睛,马上找到令她如此不安的原因—他好高,尤其是在他迈动着结实的腿肌
,踏着充满自信的脚步,向着艾琳走过来的时候,艾琳只觉得他的气息几乎充斥在整个空间内,令她几乎要
不过气来。
黑如檀木的头发不驯地鬈曲在脸庞四周,他长得不像一般的白种人,皮肤黝黑,浓密的眉毛正狠狠地纠结,几乎要成一线了,但眼神中则装满了令艾琳莫名所以的复杂神情。
他是谁呢?他为什么要那样盯着我看?怀着不安的感觉,艾琳缓缓地坐了起来,戒慎恐惧的瞪着他,心里则盘算着是不是该大声呼救!
“护士告诉我你已经清醒了。”坐在
前的椅子上,那个男人握住艾琳的手,面无表情的跟她说话。
艾琳惊惶失措的想要甩开他的手,但一则手上绑着绷带又有点滴的针头,再者他的手宛如铁钳般箝制住她的手,令她想要甩也甩不开。
“放开我,你放开我!”
烈地动扭自己的手腕,但艾琳发现自己只是在做无谓的挣扎。“你听着,先生,我不知道你是谁;事实上我现在连自己是谁都搞不清楚。但如果你再不尊重点,我可要叫人了!”
若有所思地盯着她瞧了几秒钟,那男人放开手,跷起二郎腿望着她。“我是来接你回家的。”
“回家?”艾琳完全摸不着头绪的喃喃自语。“回家,我的家在哪里呢?你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那男人没有做声地走了出去,护士立即抱着一大袋的衣服走了进来,细心的为艾琳换穿便服。
“文姐小,医生已经为你开了葯,查斯特先生会为你解释使用方法,还有我刚也替你办好挂号,在下次到诊之前,如果体身有任何不适,请随时到医院接受检查。”
“对不起,请问你知道我的家在哪里吗?”怯生生的停下脚步,艾琳困惑的问道:“因为我完全想不出来!”
“咦,刚才查斯特先生…噢,可能是受到失忆症的影响,所以你没认出他。没关系的,我相信在爱情的滋润之下,你一定会很快的恢复诅忆,好了,我们可以走了吗?”扶着艾琳走下来,护士亲切的问道。
“我…你是说刚才的那个人…”艾琳诧异叫道。
“他就是文笙.查斯特先生,也就是你的未婚夫。”
“未婚大…”艾琳疑惑的咬着下
,奇怪,如果他是我的未婚大,为什么我对他一丁点儿印象都没有?
“是啊,噢,查斯特先生,艾姐小已经准备好可以出院了。”在见到刚才的那个男人之后,护士将艾琳交给他,随即匆匆忙忙离上。
沉默在他们之间蔓延着,站在高大的文笙身旁,约莫五呎五高度的艾琳,更显得娇小脆弱。她偷偷自眼尾打量着全身高级合身西装打扮的文笙,一不小心和他四眼相
,她浑身不自在的低下头。
“我的车就停在外面,需要我去推轮椅吗?”他搀扶着艾琳,轻声地问她。
“呃,不用了,我还可以走。”艾琳生疏而礼貌的说完,两个人又陷入沉默之中。
文笙并没有再说什么,他扶着艾琳走到车旁,把她安置在驾驶座旁,自己再钻进车里,以纯
的手法,将车倒出停车场大门。
尴尬的气氛一直笼罩在艾琳心头,她不时转过头去,
言又止的想了半天,但总是找不出任何可说的话,只得怏怏的闭上嘴巴,坐在一旁发呆。
天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什么都想不起来?而他…他是我的未婚夫?
可是我却一点儿印象也没有!脑海中空空
的,连要问也不知从何问起,到底我该怎么找出我所缺乏的答案。
窗外连绵翠绿的草原和一问间特殊风味的房子引起她的注意,她尝试着想从这些景物中找到些自己所能记起的蛛丝马迹,但却无奈的发现是全然的陌生。
“祖母正在等着你,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告诉我。”
恋地看着那条蜿蜒如画的小路,艾琳过了好一会儿才察觉他是在跟自己说话,慌慌张张的回过头望着他。
窗外此时扬起一阵风,将艾琳的长发全吹拂到文笙脸上,她腼眺地想将发束拢,但包着厚厚纱布的手却使不上力,令她尴尬不已。
停下车,文笙在艾琳还反应不过来前,已掏出
前口袋中的领巾,轻巧地为她扎好头发。
“谢谢你。”抿抿
,艾琳红着脸地道谢。
“没什么。”文笙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纯
地重新让车起步,按下个小小的遥控器,那扇精美的雕花铁门,马上无声无息自中间向两旁滑开。“琳,
来到幸运堡,这里就是你以后的家。”
听到他的话,艾琳更是充满好奇地观察着四周的景致。时序刚进人孟夏,沿着车子正行驶着的道路,往前一线两旁都是绿油油的参大树林,远远的可以看到路的尽头在座不小的
泉,正有律韵地
洒着时高时低的水柱。
“幸运堡是一百年前我的一位祖先建造的,他自战争中得到不少战利品、金银珠宝、名画宝器、古董或是名贵的波斯地毯,但其中他最珍惜的是Chinadoll。”文笙说着有意无意地瞄了艾琳一眼。
“Chinadoll?你是说瓷器娃娃,或是中国式的娃娃?”想起China这个字可当中国解释,又可做为瓷器解,艾琳礼貌的询问道。
“呃,她是个来自中国的女美。根据我的祖光所描述的她有着乌木般的黑发;
如象牙般散发光泽的肌肤;深邃似海的
蒙双眼,而当她轻启樱
,唱起她故乡的歌时,连夜莺都会被她的美妙歌声所醉倒—到现在,在图画室里还留有幅她的书家。”文笙低沉的嗓音,轻轻地在空气中飘浮,令艾琳忍不住凝神在脑海中想家着耶位中国女美的容貌。
车子缓缓地停在大门
,在文笙打开东门扶她下车后,艾琳仰起头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大房子。典型的欧洲式列柱和罗马建筑的混合体,门厅和外头的柱子都使用晶莹剔透的白色大理石,使得整栋建筑显得分外气派豪华。
在急促短暂的纷扰声后,大门被向内拉开,有个满头银丝的老太太,在身旁两个全身护士装扮的女郎搀扶之卜,出现在阶梯上。在她身后,左右各伫立着一列人员,看他们的服装,大概是厨师或仆慵之类的人。
“文笙,就是她吗?让我瞧瞧她,快让我瞧瞧她。”老妇人难俺脸上的欣喜表情,迫不及待的走下阶梯,握住艾琳的,用艾琳听人懂的话,叽呷咕噜地就了一大串。
“琳,这位是祖母。其它的人是我们所雇用的人,她们会协助你处理所有的家务。”文笙推推艾琳的肘,示意她跟老妇人打招呼。“祖母。”艾琳困惑不已的随他的指示而喊面前的老妇人,但搜尽脑中少得可怜的记忆,却找不出任何跟这位妇人有关的资料,这令她又是股沮丧涌了上来而皱紧眉头。
“你一定很?哿耍宜湍慊胤啃菹ⅰ!蔽捏侠孔“沼行┮』蔚纳砬焦细荆细救
凶∷恰?br>
“噢,文笙,我已经准备好荼等着和琳一起喝下午茶,你要加人我们吗?”
西带着和煦的笑容,以不容反对的语气说道:“我有些事需要跟你们讨论…”
“呃,祖母,我认为琳需要休息,所以…”文笙依然用他不疾不徐的语气,想带艾琳进房子里。
“嗯,我的心脏又不太舒服了。文笙,我看我在玫瑰花房等你们好了。”
西根本不听文笙在说些什么,她将脸凑向艾琳,在她颊边亲吻了一下,颤颤巍巍的由护士扶着她朝花房的方向走去。
文笙在心里忍不住埋怨了几句,真是的,这个甜蜜的老巫婆又在玩花招了,但她以她的心脏病为借口,他又奈何得了她?
艾琳述惘的站在那里,眼前的房舍、树林、祖母,甚至文笙,没有一项是她想得起来的。映着车窗玻璃,她蓦然地睁大眼睛,这…因为太讶矣邙伸手去触摸玻璃上所映照出来的人影,飞快地左右观看身旁,并没有其它人!那么,那个东方女郎就是自己?
“她,我…”由于太震惊以至于说不出话来,艾琳只能用手指不停的指着车窗上陌生的东方女郎的身影。
“怎么了?琳,里面并没有什么东西啊!”文笙听到艾琳的惊呼声,快步地走近她。
“我…这是我?”迟疑地沿着玻璃上的人影瞄瞄,艾琳咬了咬
才再开口。“我是个东方人。”
“显而易见的,你的确是个东方人,而且我可以告诉你,你来自一个叫香港的小地方,是个中国人的地方?”
“那么,为什么你跟我…”
“你是说为什么我们会成为未婚夫
?”
艾琳只能拚命的点着头,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有些突兀,但却说不上来是哪裹不对劲儿。
“因为我们爱上彼此了啊。”文笙搂着艾琳往花房的方向,缓缓地散步。“除此之外,你还想得出任何理由吗?”
老实的摇头摇,艾琳对现在的情况更加感到混乱。她
儿没想到自己会是东方人,而他是西方人…为什么自己会爱上个文化背景差异这么大的男人呢?而又是在什么地方、何种情形下认识并且爱上他的呢?
走进大厅的回廊,艾琳讶异地打量着富丽堂皇的大巨水晶吊灯、宽敞的回廊壁上,到处都挂满了一幅幅的油画,画中的人几乎都有着高而
满的额头,还有看起来十分坚毅不驯的下巴,正如身旁的文笙一般。
廊壁上每隔十来步就安置了座
巧的牛角壁灯,配上
森森的矛及长
,更高的壁上甚至还有斧头,给人一种时光错
的感觉。
“这些都是我的祖先们的画像,我们家族的历史可以上溯到孔雀花王朝时代,历代的英王都曾封赏过我的家族,即使是现在的温莎王室,也很尊重我们。”沿着长而阴暗的回廊,文笙滔滔不绝地向艾琳介绍着他的祖先们。
疲倦地用手按住两边的太阳
,艾琳恍恍惚惚的踉跄而行。天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陌生的地方、陌生的人,墙上那些面孔阴暗不定的画像,更令她的胃像
满了石头般的难受。我到底为什么会在这里?
答案很快出现,笑
的端杯茶给艾琳,
西琥珀
的眼珠灵活且友善地瞅着她看。“琳,我已经将结婚礼服都找出来了,我会请裁
为你量身修改,然后…”
“祖母,琳还没有完全恢复…”文笙硬生生地切进去,阻止
西再说—去。
“啊,啊,我的心脏!”
西突然捂住
口,眼睛朝艾琳眨了眨,而文笙却很不以为然地重重叹了口气。
“祖母,我想你可以不用再提醒我,你的心脏有多差;我完全明白你的想法。”文笙莫可奈何地坐在
西身旁,苦笑地接过
西递给他的茶。
“对不起,能不能请哪位好心的告诉我:我是谁?我…我不知道自己该知这些什么,因为我什么也不知道!”想到这里,艾琳恐惧的用双手紧紧抱住自己,无助的望着满脸莫测高深的文笙和慈徉微笑着的
西。
轻轻一击手掌,
西脸上
出同情的神态。“噢,我可怜的孩子,你是文笙到东方旅行时所认识的可人儿。是怎么认识的呢?我想想…文笙,这是不是该由你来说比较恰当?”
西不动声
地将问题扔给文笙。
自嘲地扁扁嘴,文笙往舒适的椅背一靠,眼中闪烁着讥讽。“祖母,你认为该怎么说就怎么说吧,反正那也没什么差别了,不是吗?”
“呵呵,文笙.查斯特,我还是觉得我并没有将你教导得很好,怎么可以用这么
鲁的言词对一位女士说话,但是,我想以后有了琳,你大概可以稍微收敛些坏脾气了吧?”
西佯装不悦地指责文笙,但任谁都可听出她并没有真正的责骂之意。
“或许吧!我得走了,公司里还有些事要处理。”伸伸懒
,文笙漫不经心地扯扯西装外套,就要离去。
“文笙,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看到文笙疑惑地扬起眉,
西指指呆坐在那里的艾琳。“你忘了亲吻你的未婚
了。”
在
西的坚持下,文笙的
轻轻地掠过艾琳的颊。由
西不甚满意的表情里,他认命地轻托起艾琳的下颔,注视着艾琳无辜又纯洁得近乎无
的眼眸,缓缓地俯下头。
阵阵痳酥的感觉似电
般,时强时弱的冲击着艾琳全身的每一个细胞。她讶异地轻启朱
,两眼眨也不眨地盯着文笙,对那种令她心神不宁的刺
感到不解。
文笙的眼睛也病傲似鹄矗诹饺说拇椒挚螅塘盗挡簧岬呐踝
盏牧撑樱詹乓凰布涞幕鸹ǘ娌灰选?br>
只有
西带着复杂而满意的目光,自顾自地喝着茶。
* * *
火花、爆炸声,还有尖叫声,摇晃得很厉害的飞机…辗转反侧的皱起了眉头,过了很久艾琳才警觉到房里有其它人的存在,她立即坐正子身,紧张的瞪着黑暗中的那个影子。
“琳,你在作噩梦。”伸手捻亮了一盏灯,文笙在白天近似湖水绿的眸子,此刻却深沉得一如琥珀般难以捉摸。他身上的衬衫扣子已全部解开,皮带歪歪斜斜地挂在
前,光着脚,脸上已长出了生新的青黑色胡
。
“我…对不起,吵到你了。”伸手一抹额头,艾琳这才发现自己连发
都已
透。
“不,我还没睡。”缓慢地自壁柜中倒杯酒,文笙在心中盘算着该如何向她说出真相。说老实话,他并不赞成祖母的主意,只是在那种情况下,也唯有这么做,才能使艾琳
离嫌疑犯的行列。
最近国际刑警组织接获密报,指有人将要利用三角走私的方法,将钻石及洛海英经由第三国而闯关进英国。而这个第三个国,一般判断不出湾台、香港和新加坡三地。尤其在上月底的缉私活动中,毒犯们被没收了近八十公斤的洛海英,据说英国最重要的贩卖销售网中,现在已全面缺货,在市场上有货的人惜售的情况下,更造成许多人拚。
因此,有个全英国最大也最隐密的集团,正频频活动,想要一举吃下全国的品毒市场。而警方人员依据所得到的线索研判,走私的管道应该是来自空中,因为时间快速,而且旅客通关频繁,较易利用海关人员的疏忽空档。
正当所有的人都放下一切去抢救空难事件的死伤者之时,一条在附近闲逛的警犭,却意外地自一堆散
的行李中嗅出品毒的迹象,并且找到一名全身沾满白粉的女郎。
那就是艾琳。最初警方人员根本不愿意放弃对艾琳的指控,因为艾琳手里握着一个小钱包,钱包里则装着那个夹层铺满白粉的皮箱的钥匙。如获至宝的警方将那只旅行箱仔细也分解,一致同意毒犯的藏毒越来越高明,竟使这个装满价值上千万英镑的皮箱能全安闯关。
所有的证据都指向艾琳,这令匆匆赶到医院的文笙大吃一惊,也对是否接待她感到犹豫。不料,就在他踌躇不前之际,他那老可爱的祖母
西,却大大方方的向所有办案人员坦陈艾琳是他的未婚
,并且信誓旦旦的替艾琳辩护!指她是一个前来英国探视未婚夫祖母的女郎,怎么可能会是毒犯。
不知是由于查斯特的名声过于响亮,还是他们查过艾琳的档案真的没有问题,总之,他们决定让艾琳跟文笙一起离开,只是不能随便离境,以利候传。
于是乎,无论他们愿不愿意,起码在这个国度之内,他们的命运是紧紧的相系了。
望着孤单地坐在
央中的艾琳,文笙在心里深深地叹口气,现在事情更加棘手:除了警方的调查要配合;艾琳的失忆症;再加上祖母一头热地拚老命要撮合他们…“我梦到飞机爆炸了…”艾琳顿了一下,猛然抬起头望着他。“文笙,能不能请你告诉我,我是个什么样子的人?我是指在我丧失记忆之前。”
“唔,你是个很好的女孩子,有才华,还有好的
情。每个人都很喜欢你的作品,你是个很优秀的广告人才,在一家大广告公司上班。”文笙将自己所知道的全都说出来,事实上他也不明白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就这样?那,我的家人呢?我应该有家人吧?”
“我不清楚,我们很少谈论到那些事。”文笙只能避重就轻地将问题岔开。“你要不要喝杯酒?这个房间你还喜欢吗?”
可是艾琳还不想放过这个话题。“为什么我们不谈论彼此的家人呢?我们已经订婚了不是吗?我的父母还有兄弟姐妹呢?你见过他们吗?”越来越多的问题如泉涌而来,艾琳干脆溜下
,赤着脚跑到他面前,仰起头专注地等着他的回答。
“因为…因为…”骞然一幅画像自眼前闪过,文笙不自觉地眨眨眼。眼前皎洁的月光在天地万物间全镀上一层银光,照耀着伫立在窗畔的艾琳闪闪发亮,她身上那件纯丝裁制而成的睡衣,在习习凉风吹拂下,令她优美的曲线毕
无遗。
她柔细直顺的发丝被风拨动着,如跳跃音符似的
拨着他的眼神;而她那柔软得令人几乎移不开目光的
,更是令他没来由的感到一股几乎窒息的口干舌燥。
“精灵。”他眼前的画面和他记忆中的某一幅画面重合,使他忘情地喃喃自语。
“什么?”仰起头望向被窗帘的阴影所笼罩的文笙,艾琳困惑地摇头摇,好似自己曾经如此的看着他,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令她激动得想哭。
“精灵,你知道这个房间的名字吗?、我们叫它精灵之屋。”文笙突然心血来
地将所有灯光全部打开,室内剎那间大放光明,晶亮的琉璃和剔透的水晶做成的瓶罐器皿,景泰蓝所绘烧出来的各
屏风、宫灯画片,将这个房间妆点成极富异国情调的中国风。
“精灵之屋?”好奇地触动了几片吊着做成蝙蝠状叶片的风铃,清脆的响声,叮叮咚咚地悦耳极了。玩心大起之下,艾琳踏起脚尖,将那排各式各样的风钤都摇动,像个孩子似地来来回回跑着。
沉默地啜着酒杯中的酒,文笙像着
似的望着那个如同精灵般的她在风钤声中奔跑。艾琳飞扬的发丝和嘴角浅浅的笑意,在在使他想起那本自他幼时就非常喜爱的手记。
那是册用羊皮所刻写的杂记,记述的正是他那个骁勇善战的祖先,如何获得许多奇珍异宝,及那个叫“云”的中国女子的故事。其中有一大部分是用在描写那个名叫文森的祖先,加人军队后,在一次跟西班牙船打仗,大获全胜的事迹。这对十三岁的文笙而言,更是令他崇拜得五体投地。
尤其是当他在那幅文森画像后面找到被最精致的丝绸所包里的“云”画像之后,一次次重读手记,脑?镒懿挥勺灾鞯乇荒俏换埙锴颐览龅脑扑?br>
初到幸运堡的云是沉默寡言的,黄皮肤黑头发,加上她浓郁的异国情调,使得她在后宫美眷无数的幸运堡中,常受到欺负,但她并没有什么反抗,只是
复一
,坐在窗畔唱着故乡的歌;或是玩赏那些风钤,冷清度
。
文森终
连在那些名为战俘,实为宠姬的各族女美中,根本已经忘记自己曾自西班牙海军手中抢到一位中国女美,直至有一天—略带酒意的文森,踉踉跄跄地打算到他所惯于过夜的名女美房间时,被一团纯白的圆球所吸引,他跟着白球走到门外,为了那阵悦耳的歌声而停卜脚步。虽然听不懂,但他也可感受到曲调中的忧郁,为了一探究竟,他探出头,自窗外向内望去。
谤据他在手记中所记载的:他以为自己到了天堂了!
因为,他看到有位黑眼黑发的女郎,正抱着他以为是球的一只
猫,在风钤下旋转地唱着歌,全身是
白丝袍,只在
际用金线织成的细带圈出她的歼
,在明亮的月
中,她宛若从天而降的精灵。
云并不会说英文,她总是默默地望着向她倾诉心声的文森,在当初那个封建的社会中,男人,尤其是如文森.查斯特这般的贵族,是被允许拥有许多的妇情的。一般人对东方国家,尤其︽马可孛罗游记︾出版之后,都怀有好奇又蓄意贬低的意味,所有的人都抱着等看好戏的心理,等文森将云踢出幸运堡的一天。
当时甚至有些著名
院的老鸨登门拜访,希望能捷足先登地得到云。在盛世中的伦敦,查斯特家的中国娃娃,不仅是市井小民争相传诵,就是连贵族也都好奇的在荼余饭后,啧啧称奇地议论纷纷。
但文森却一反常态的并没有很快的厌倦云,相反的,或每夜坐静对看,或仅是静静地伫立在那里聆听云的歌声。
后宫的佳丽越来越少,连老查斯特,也就是文森的父亲都感到不对劲,但文森仍是痴痴狂狂地
夜夜只和云相对两无言。最后连国王的指婚,文森都胆敢在王公大臣面前强硬抗旨,这下子使老查斯特都无法忍受了,于是开始展开拆散文森和云的计谋。
云所居住的精灵之屋自然成了最严密的牢房,以往还有些同病相怜的黑种或棕色人种女孩,会偷偷的跑到精灵之屋,彼此抱头痛哭。但现在,精灵之屋已成了
地。
云被迫孤立无援地独居在偌大的精灵之屋内,她每天倚在窗口风钤下,等待着文森的归来。但老查斯特自粕以找出千百种的理由,将文森支开。
渐渐的,窗畔的歌声越来越稀少,风钤也已久不再扬
出清脆的铃音。云逐渐地如枯萎的花般迅速萎靡:她向来光滑细致的肌肤已黯然失
:乌黑如缎的秀发也变得如稻草般的枯黄,但仍不能减少文森对她的爱慕之心。
在一个夜黑风疾的夜晚,老查斯特终于按捺不住地借着文森去打猎未归的机会,发动仆役,想趁机将云送到伦敦最声名狼藉的
院—玛丽夫人酒吧—希望将这个沉默的眼中钉从此除去。
雷雨
加的刺骨寒风中,文森在一堆仆人的
头接耳中拼凑出真相,在几乎将爱马折腾死的情况下,满脸分不清是雨是汗的文森,愤怒地自保镖的手里抢救仍静默如常的云回来。
从此文森再也不顾家人的反对,将云迁移到他位于乡间的别墅里,但他对云仍心存敬畏,未曾想过越雷池一步冒犯她的贞洁,只是能守着她便心满意足了。
文森的痴情在偷情如喝白开水般平常的伦敦,简直就像是个天方夜谭的异数:有人喝采,也有人当成笑话。更多的是由着
道诗人的口口传诵,远播到欧陆。
斌妇们嫉妒着云的美貌,年轻的淑女们则渴望也能找到如文森和云之间如此圣洁的爱情,一时之间这种毫不牵涉
的爱情观席卷了全伦敦。
终于,在舆论的推动下,女王也决定顺从民意的
,愿意给于文森将云正式立为妃的权利。这在那个年代是很不得了的事,因为在阶级制度下,贵族之间的婚配全都
之在女王之手,为的就是她可藉由此种方式,将座下贵族之间的势力加以均衡,便于控制。
文森为感激女王的恩宠,带着云赶了五天的马车来到伦敦谢恩,另一用意是要将云介绍给伦敦的社
界。但命运之神却在此开始了她恶意的玩笑—查斯特家的中国娃娃一如预期,风靡了全伦敦那些长舌妇长舌公们所组成的社
圈,但也引起了文森所没有预料到的后遗症。韦伯家和查斯特家族向来不合,虽然彼此之间有过婚嫁以谈和的例子,但大都以悲剧收场。韦伯族所嫁到查斯特家的女人,有的意图弒夫,有的企图毒害查斯特家的下一代,甚至包括襁褓中的婴儿,也丝毫不放过。
因此,都被查斯特家族送去审判后处死,或者入狱。
而韦伯家报复的方式则是诬指查斯特家族嫁过去的女人是女巫,在那个民智未开的时代,女巫的唯一下场便是绑在火刑架上活活烧死。这件件血案,也使得查斯特家族和韦伯家族间的心结越来越深。
中国娃娃到伦敦的事,韦伯家当然也注意到了。在几次盛大的皇室舞会中见识到云的东方神秘气质之后,韦伯家的长子—马修—又将矛头对准了文森最心爱的云。
在老查斯特的默许下,文森浩浩
地将云风风光光
回查斯特家的精灵之屋,并且也决定好婚礼的
期。由于女王允诺届时将携王夫及王子公主们参加文森和云的婚宴,格外的恩宠使得查斯特家所在的幸运堡笼罩在一片
天喜地的节庆气氛中。
而
恶的势力,也就是从此时开始渗进幸运堡。
由于婚宴需要大量新鲜蔬果、
和谷物,大批的农民涌人幸运堡,可能是因为工作量加重而疏于防卫,也可能是被
欣的气氛冲昏头了,城口的守卫并未确实做好全安检查的工作,致使
细混人堡内。
一场场的舞会夜以继
,
复一
的进行着,终于到了婚礼的那天清晨。由数字侍女陪同到教堂祈福顺便受洗为教徒的云,在短短两百公尺不到的距离,眼睁睁地在文森眼前被抢走。
为了追回心爱的云,文森单
匹马,和绑走云的蒙面歹徒格斗,直战到最后一座高塔。在出其不意的攻击后,被挑掉面巾的马修.韦伯老羞成怒地狂啸着冲向文森。在云的尖叫声中,文森只能无助地看着身上
出的血。
彷佛为了将文森彻底地羞辱,狂妄的马修开始企图剥掉云的衣衫轻薄她,但在文森还来不及阻止之下,云已仓皇失措地逃到塔边那块凸出的小屋檐,悲戚的望着一步步向她
近的马修和焦急地想爬到她面前的文森。
“我…我爱你…我爱你。”凄美而哀怨的云用字正腔圆的英文说出这几个字之后,她向后一退,整个人便如朵随风飘落的小白花,轻盈娟秀地往地面那片青翠的草地坠下去。
猝不及防而愣在那里的马修被涌了上来的兵民扭送到国王面前,而因震惊过度而心神俱碎的文森,却自此如同失了魂似的,整个人失去求生意志,只能在精灵之屋内,浑浑噩噩的游
度
。
马修被判刑,根据手册上所记载的,他似乎颇有悔意,在出狱后即进入修道院,专心地为自己的罪行忏悔。
文森在云死后的周年忌
那天,趁着守他的人不注意,偷偷爬上云坠楼的高塔,在众人找到他时早已气绝多时,但
圈却挂着一抹安详的微笑。
老查斯特在伤心之余,将幸运堡关闭。查斯特家族整整离开幸运堡近一百年,直到文笙的祖父,也就是
西的丈夫,心血来
带着他的吉卜赛
于
西,迁居回来。
而文笙的幼年时光,也几乎全是在僻静、但风景优美秀丽宁静的幸运堡度过的。
此刻,全身穿著丝袍的琳,神采飞扬地拨弄着那些风铃,当初的文森,是不是也有如我此刻的悸动呢?文笙仰头饮尽杯中的酒,若有所思的病捌鹆搜劬Α?br>
玩得气
吁吁的艾琳掠掠翻飞到脸上的发丝,优雅地盘腿坐在他面前的长
地毯上。“这里好可爱,充满了东方,呃,中国的感觉…”
她玩着手里抱的抱枕,突然将抱枕旁的扣子解开,
出了条精美刺绣的丝帕。“咦…”她全神贯注地看着。
“那是什么?”文笙好奇地俯下头,却不料艾琳会抬起头,两个人不偏不倚地撞在一起。有些不好意思的,艾琳不假思索即伸出手去轻抚他的鼻子,因为她认为撞到她的头,文笙的鼻子可能比较痛。
“你不要紧吧?”担忧地望着他,艾琳期期艾艾道。
“不碍事,你在看什么?”
“这…应该是云所刺绣的东西,因为上面绣满了中国字。”艾琳指指白色丝帕上,细细的黑线绣得密密麻麻的文字。“你想知道她说些什么吗?”
文笙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地点点头。
“云为广州人氏,随爹娘至中原省亲,中途遇巨风
,船破而
落野鸟,爹娘因热瘴而病亡,云幸赖巡察御史搭救,收云为义女。义父
耿介正直,与朝廷
逆不合,辞官携云及家眷返乡。未料途经海上,因洋人侵犯而成虏,飘洋过海,又遇另支洋舶,再成俘虏而至此豪宅之中。主人未明言云应何所为,终
忧闷。近
与主人
久生情,允诺嫁娶,云自忖上无尊长可做主,只得厚颜自主婚配,感念父母生育、义父母搭救上恩未报,惶恐刺此书信,望焚与父母与义父母,以表云心意于一二。”
艾琳一句句地解释给他听之后,长长地叹了口气。“这应该是云打算烧给死去的父母和义父母的信—。”
“哦?”文笙听完了,冉想到云的惨死,以至于和文森的婚事无疾而终,心里也为之惋惜不已。
“在中国,有时我们习惯将所想要说的话写成信,然后再烧掉,我们相信如此一来,死去的亲人便能接收到我们想要他们知道的讯息了。”
“唔,这倒
有趣的,在我们的观念里,唯有透过到教堂的祷告,亲人跟上帝才能得知我们的心声。”两手抱在
前,文笙懒洋洋地回答。
将那封信很快地再浏览一遍,艾琳嘟起了嘴巴。“真想知道这个叫云的女孩子最后到底怎么了。”
“为什么呢?”看她仔细地将那条丝帕折好,又
回原来的钮扣
里,文笙忍不住追问:“你怎么知道它是放在那里的?两百年来很多人玩赏过这个织锦的抱枕,却从来没有人发现过那封信。”
“我不知道…我是直觉地认为这里会有某些东西…它应该是从以前就在这里面的吧!”
“应该是,因为根本没有第二个中国人进到幸运堡,直到你。”文笙认真地盯着艾琳。她会跟贩毒有关?
“是吗?”艾琳被他看得有些心慌,虽然现在的她对一些切身的事仍感到空白。但面对一个长得如?吧耢蟀憧∶赖哪腥巳绱撕敛谎谑蔚亩⑹樱墓唤呱习讼逻诉丝┑芈蚁煲煌ā?br>
“嗯,你是除了云之外,第二个进到幸运堡的中国娃娃,也是中国新娘。”想到
西的坚持,文笙还是感到有股不安。那个甜蜜的小老太婆,她怎么可以凭着残梦的片段
印象,就这样硬要将我跟眼前这个女郎撮合呢!包何况,她现在还处于丧失记忆的失忆症中,如果有朝一
她记起了一切…我真是不敢再想下去!
缓缓地在屋内绕了一圈,艾琳闻言停下脚步。“你还没有告诉我,究竟我们是怎么认识、何时订婚的。我想,或许你多告诉我一些事情,可以帮我早些恢复记忆!”
文笙话已经到了
畔又硬生生地
下去,他眼前几乎已经浮现祖母
西不悦的谴责表情了。
“时间已经不早了,你该休息。我想关于这些事,我们再找机会好好地聊一聊,我就住在你隔壁,有什么事的话叫我一声。”很绅士地在艾琳腮帮子上吻了一记,文笙快步地走出精灵之屋。
怅然地目送文笙的背影离去,艾琳挑挑眉地安慰自己:起码我已经做梦梦到飞机爆炸那些事了,或许这是我将记起一切的预兆。别再想那么多了,再想下去头发都快变白啦!
她切掉了电灯开关,踏着月
投
在地毯上斑驳不一的光影,躺到
上之后,她发现白已在哼着一首从没听过的曲子。她困惑地坐起子身。奇怪,我怎么会知道开关在哪里?她莫名其妙的盯着被张漂亮的挂毡所遮住的开关方向,心里纳闷不已。
还有,这条曲子是什么歌呢?为什么每当我一哼它,心里就感到一阵苦涩
过?到底是什么歌呢?这个问题在她脑海中一遍遍地回旋,直到她沉人梦乡,都不得其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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