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下午时分,初冬的骄
灿烂。
唐家西班牙式大屋的厨房里,正飘出暖洋洋的干酪香。
厨房洁净清
,动线也极为
畅,现代化的一
设备井然有序地摆放着,恍若杂志上才有的场景。
以大型的中岛料理台作为分隔,左面是最新颖的厨具设备,包括烤箱、微波炉、电磁炉等一应俱全;右面则是明亮的落地观景窗,可以看得见后院大树林立、一望无际的青翠草坪。
“各位,新鲜的法式可颂焗烤海鲜出炉喽!”唐芸依走向敞开的落地观景窗,柔柔软软的甜美嗓音扬起,呼唤正在后院里打扫的女佣们一同前来享用。
她秾纤合度的身材,穿着韩国空运来台的当季丝蕾洋装,洋装外围着一件
式乡村风的全罩式围裙,修长匀称的腿双底下,则是一双秀气的亮片娃娃鞋。
长及
间的秀发编成麻花辫子,烘托出天生灵秀甜美的小脸。
身为唐家唯一的千金姐小,她不仅外表清新动人,更重要的是拥有一颗善良的心,个性温柔善感,平易近人,浑然天成的美丽可说是由内而外散发。
二十二岁的她大学刚毕业不久,学的就是烘焙,并且已经取得烘焙师的证照。
家境富裕的缘故,使得她什么都不需要
心,父亲经营的地产事业也从来不让她
手,所以她没事就常常一个人在厨房做做小点心,或者研发新口味的面包,请女佣一起享用。
而在毕业后经过一段时间的沈淀,最近她终于决定好自己的未来,计划请爸妈投资,让她开一家烘焙坊。
她生平无大志,就这么点小小的梦想,她相信爸妈一定会支持她的。
可他们平
都忙于唐氏地产公司的事,家里时常就只剩她和佣人,如今双亲又难得一起到日本旅游去了,她很期待他们回来后,跟他们商量开烘焙坊的事。
“好的,姐小,我们就来了。”女佣们远远听到唐芸依的声音,纷纷放下手边的工作,迫不及待地想进厨房看看姐小又做了什么好料的。
她们都已经闻到弥漫在空气中的香浓干酪香气,忍不住食指大动,肚子都饿了。
唐芸依恬适地笑着,走到烤箱前,弯下
从烤箱里端出两只大型烤盘,放到厨房央中的料理台上。
烤盘里一个个状似牛角的可颂上镶着浓稠的金黄
帕玛森干酪,干酪内隐约可见虾仁、花枝等海鲜配料,光用看的就觉得
香味俱全。
这些可颂都是她亲手做的,从
面到发酵完工全不假他人之手,今天新作品出炉,不晓得试吃后会得到什么样的评价?
“姐小,好香哦!妳今天又做了什么?我们在后院就闻到了。”
“我肚子突然饿了,冻未条地跑来了。”
“姐小,这个像牛角的东东是叫什么?”
一群女佣围了过来,在料理台前看着烤盘里闪亮亮的极品
口水。
“是法式可颂焗烤海鲜,妳们先去洗洗手,大家再一起吃。”唐芸依雪白明媚的小脸上漾着可亲的笑容。
女佣们全跑到后院的洗手台洗手,再进来时,唐芸依已经把可颂盛到盘子上,她们一一端起自己的那一份,开始享用。
“姐小,这可颂好香脆,海鲜和干酪热呼呼的,好好吃哦!比外面面包店做的还要好吃,真的是人间美味耶!”女佣甲吃得赞不绝口。
“姐小,我想所谓的幸福滋味,一定就是这样了,感觉吃在嘴里,温暖在心里。”女佣乙一口接一口地吃着会“牵丝”的香浓干酪馅料,感动到都快流泪了。
“姐小,其实应该是我们做点心给妳吃才对,可是妳做的反而比我们做的好吃太多了,妳做的面包和甜点,都让我吃起来有在天堂的fu哦!”女佣丙小嘴吹了吹热腾腾的可颂,大口给它吃了下去,一脸快飞起来的
足样。
“姐小是学烘焙的,当然比我们还专业。”女佣丁也大口品尝,话都快说不清楚了。
唐芸依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都笑瞇了。
她很随兴地坐在料理台旁的高脚椅上,和众女佣一起吃着她所做的法式可颂焗烤海鲜。
瞧她们吃得不亦乐乎的样子,她也感到开怀无比。
“姐小妳是天生公主命,真看不出会做面包的样子耶!”女佣乙忍不住说。
“真正的公主其实就是要像姐小这样啊!家境优渥,外表又甜美出众,举止优雅,待人亲和力十足,最难得的是还有一技之长,并不是那种家里很富有的骄纵姐小,就能被称为公主哦!”女佣甲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对对对,我们家姐小最难能可贵的就是生来娇贵,被捧在手心里呵护着长大,但是一点架子也没有,天生的公主就是要像她这样呵!”其他人大表赞同。
唐芸依听着女佣们评论着自己,小嘴边带着恬适的笑意。
她知道在人们眼中,自己就像是无忧无虑的公主;而事实上,她确实也没有什么好烦忧的。
从小到大,她都被爸妈捧在手心里,从来不知人间疾苦,唯一有兴趣的,就是烘焙美味的食物给别人吃。
而这个兴趣,她也会藉由开烘焙坊的方式,继续延续下去。
铃铃~~此时,厨房外的客厅传来门铃的响声。
“这种时候会是谁来呢?”唐芸依想了一下。
“姐小,我去看是谁来了。”女佣甲两、三口吃完手上的可颂,勤快地跑到客厅,去接听影像对讲机。
对讲机一拿起,屏幕中出现的竟是唐氏地产公司的董事长秘书何智妤,她在屏幕里一脸焦急地说:“我要找唐姐小,她在家吗?我有急事。”
“姐小在家,妳等一下哦!”女佣甲快跑到厨房通知姐小。“姐小,先生公司的秘书要找妳耶!妳要在哪里见她呢?”
“找我?”唐芸依有点惊讶,她认得爸爸公司的秘书何智妤,她们在公司的尾牙宴上见过,她记得何智妤年约四十岁,是个很能干的人,打理着公司的大小事,包括这回爸妈出国的事都由她一手理办。
但何智妤找她是不曾有过的事。
有什么急事呢?怎么不打电话就好?
“在客厅里见她好了。”唐芸依说,把可颂吃完,跳下高脚椅,
身下上的
式全罩围裙,交给女佣乙,从容地走向客厅。
“是。”女佣甲又勤快地跑到客厅,按了大门的开关,让何智妤得以开车进入庭院,然后走到屋前,打开双并式的气派大门
接她。
其他的女佣也快快把法式可颂吃完,有的泡茶准备招待客人,有的则到客厅去待命,听候姐小差遣。
唐芸依坐到单人法式沙发上等候,神情恬静。
女佣端来托盘,托盘上摆着英国进口的昂贵瓷杯,里面则是刚沏好的英式红茶。
唐芸依连同杯盘端起,轻啜一口地道的红茶。
此时,身为地产公司董事长秘书的何智妤已经将车停好,面色严肃又沉重地走进唐家富丽堂皇的大屋,一见到客厅里的唐芸依,她面
难过地说:“姐小,我要向妳报告的不是什么好消息,妳听了可别激动哦!”
“请坐。妳要说什么呢?”唐芸依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察觉何秘书的神情竟是哀恸的,不
感到有点不对劲。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就不坐了,姐小,在一个小时之前,日本境内发生空难,董事长和夫人所搭的正是那班飞机,航空公司通知公司罹难者名单时,照会我确认了,请姐小现在就跟我到日本去一趟,我会协助妳善后。”何智妤红着双眼,语带哽咽地说。
“什么?”唐芸依
口一揪,突来的噩耗使得她手上的昂贵杯盘掉到地上,碎裂一地。
她愣了半晌,一时之间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这怎么可能?
两行泪迅速地灼疼了她的眼,她的双臂收紧,抱着剧烈颤抖的身躯,一股深深的痛楚从心底迸裂开来。
这突来的打击使得她深感不安和茫然,心像坠落在黑暗的深谷。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还有,现在公司里
成一团,因为公司本来就营运不佳,这两年来更是不景气,用土地向皇家行银超贷的金额十分庞大,大约有一亿元,而这笔土地的所有者是姐小妳,若是最大的债权人雷拓森也得知消息,他不可能会放过妳。他是皇家行银的执行长,向来以冷血闻名,本来那土地是要盖大楼出售的,可是因为不景气没有资金动工,反而成了负债,以土地本身的市值,就算法拍也不够还…”
顿了一下,何智妤本来有些犹豫,但还是决定坦言道:“其实这次董事长和夫人出国并不是去旅游,而是为了向一位旅居日本的湾台友人调度资金,没想到…却发生这种事。”
听到何秘书的一番话,唐芸依既悲伤又惊讶,她以前从不知道公司的情况,父亲也一向不让她
手,现在想来,或许就是不要她一起担心,可当他们那么辛苦地为钱想办法时,她却置身事外地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真是糟透了!如今她身处在内忧外患之中,该怎么办才好呢?
而那块土地…在她成年后,父亲曾用她的名义款贷买了一块土地,说是要在那地上盖大楼,出售后会有数百倍的营收。
她信任父亲,因此毫无异议地答应了。
却没想到那块曾经远景光明的土地,如今却因为超贷借钱而成了负累。
她脸色苍白,泪滚滚直落,无措到了极点。
“姐小,妳别伤心,看妳哭,我们也心疼得想跟着哭耶!”众女佣在一旁惊闻这噩耗,全都围到唐芸依身边,拚命地安慰她,陪着她流泪。
她们从来都没见过姐小哭,她为人乐观,
情天真烂漫。
可任人再怎么乐观,也无法接受父母突然双亡和债务的打击,何况是从小没吃过苦的姐小。
而家中发生这种事,她们大概也快失业了吧!
“我爸妈…不会再回来了吗?”唐芸依声音细碎地问着,她仍然无法接受爸妈去世的消息。
她一直在等着他们回来呢!
女佣们净是哭着,没有人敢回答她。
唐芸依看着眼前哭花了脸的女佣们,再抬眼看看何智妤,何智妤竟然也在哭着。
她颤抖地拿起电视遥控器打开电视,转了几个新闻台,随即看到屏幕上正以快报的方式转播这场空难。
新闻频道的跑马灯列出了湾台的旅客名单,她亲眼看见了爸爸唐任东和妈妈赖美霞的名字。
她心碎了。
她确实已经失去了她的双亲。
纤白的十指掩在伤心
绝的小脸上痛哭失声,泪水浸
指
,心狠狠地
痛着。
她哭到几乎
疲力竭,脑子阵阵晕眩,无法支撑沈痛的打击。
但她命令自己不能昏倒,她得处理父母的后事,她还要去日本,见她生命中最爱的两人最后一面。
此时的她已不记得自己开烘焙坊的梦想,她只知最爱的爸妈再也不会回到这个家里来了。
他们突然地就从她生命里消失了。
她已成为一个孤女,独活在这世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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