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第八章】
三天后,桃园国际机场,甫归国的上官家一行人,带着沉闷低落的心情踏进国门。
此次纽约行的目的并没有达成,人人脸色沉重,思索着该如何弥补这次案子没拿下的订单利润。
屋漏偏逢连夜雨的是,心情已经够低落了,在出口
接他们的,竟是大阵仗的媒体记者以及闪个不停的镁光灯。
“上官先生、上官先生,你跟欧
晴姐小交往多久?你是真心的吗?”
“上官、欧
两家人的敌对不影响你们的爱情吗?”
“你们是约好在纽约掩人耳目约会的吗?”
上官常浩戴着墨镜,禀持着不回应、不理会的冷处理方式,径自推着行李,不回答记者的追问,连推挤都无法让他变脸。
上官家的人早有准备,请来保镖护卫,一行人总算顺利上车,扬长而去。
“你这回事情闹大了。”当车子平稳的行驶在高速公路上,与上官常浩同车的一名男子对他说。男子是来接机安排事宜的,是上官常浩的一名表兄,叫陈又廷,人在上官家集团担任要职,平时两人
情不错。
只见陈又廷
出沉痛的表情,对上官常浩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嗯?”上官常浩仍一派悠闲,像是方才的大阵仗根本影响不了他的心情,他一点也不觉得事情有多棘手,疑惑表哥为何要叹那么大一口气。
陈又廷连翻白眼都没有力气了,直接递了本今早刚出炉的数字周刊给他,杂志封面是一男一女在纽约时代广场手牵着手,旁若无人接吻的模样,底下更有小张照片,跟拍这对情侣的一举一动。
无论是分食一份热狗、排队买咖啡,各种小事都被拍了下来。
画面分辨率高,画质好得不可思议,不像偷拍的分辨率差,因此女男的五官一清二楚,一个是上官常浩,另一个,则是欧
晴。
“数月前那场慈善拍卖会,你不按牌理出牌,花了一百万买下欧
晴的吻,当时你就
怒两家人,姨丈气个半死,你这阵子也没什么风声传出,姨丈才放心,结果却闹这出…常浩,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陈又廷不停埋怨,上官常浩太不小心了,要谈地下恋情,那就好好瞒着嘛,怎么会被拍到呢?搞出这么大阵仗,怎么收尾啊!
自下了飞机之后就没有表情,看不出情绪的上官常浩,听见表哥的埋怨,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上官常浩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笑得没有形象,陈又廷像见鬼了似的看着他,像是第一次看他笑成这副德行。
上官常浩也的确是头一回这样失态的大笑。
“你说的对。”上官常浩笑够了,咳了两声,脸上仍有未退的笑意。“我太不小心了——我爸跟我妈,他们气坏了吧?”他语气听不出担心。
“杂志出刊前,报社总编亲自拿着样版跟姨丈、姨妈说了,姨丈当场就气歪了脸。”陈又廷撇了撇嘴,看向身旁的表弟,不
问:“以我对你的了解,自从数月前那场慈善拍卖会后,你就没有停止跟欧
家姐小的交往吧,既然能瞒这么久,怎么到了纽约,事情却会爆发出来,还是在这个
感的时机?
“上官、欧
两家都没能拿下案子,反而是战神集团杀出重围,而湾台方面你不在的这段期间,我们也没能如预期进展,一些与我们合作多年的厂商不再续约,财务不久会出现漏
,相信欧
家也与我们相同,这回我们跟欧
家共同的敌人是战神集团——你是嫌不够热闹?当纽约很小?出去谈正事还跟女朋友约会?你当你女朋友身分很单纯啊?”
真是敏锐呀——上官常浩心想着,暗暗赞叹表哥的敏锐,脸上却不动声
。
“你跟我说的这些,都跟我爸说了?”没正面回答陈又廷,上官常浩反问。
“我找死?”陈又廷一脸“你疯了吗”的神情。“嫌姨丈不够火大?你人还没回来,我把我的怀疑说出来,头一个当炮灰的是我耶!”
“也是。”
算他聪明,上官常浩暗点头,想着表哥心思敏锐,又这么会察言观
,只当父亲的助理,有那么点大材小用,待事成之后,该给表哥一个适合他发挥的职位…
上官常浩不再言语,闭目养神,等着回家之后,面对父母亲的盘问。
离家月余,上官常浩在夕阳西下时,踩着夕阳余晖踏进家门。
接他归来的不只是一脸阴沉的父母,还有家族众多地位举足轻重的长辈、叔伯。
大阵仗啊,看来今天家人一定要说服他妥协了。
“我回来了。”上官常浩
下微皱的西装外套,将之挂在手臂上,即使面容难掩疲惫,他仍
直背脊,随时做好打仗的准备。
现在,就是一场战争。
“这回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却没有谈成生意,我很抱歉。”
打从上官常浩归国加入上官集团,这是他首次出手失利,也不掩饰自己的错估情势,大大方方承认自己错了。
“你该抱歉的何止是案子没拿到这件事?”上官翰林瞪着独子,一副想把他吃了的神情。
上官常浩闻言也没有为工作之外的事情道歉,仍站得直
的,无畏的眼神直视着父亲。
上官翰林不知儿子是死不认错,还是不知情——可能不知情吗?记者都追到机场堵人了,还装没事?
上官翰林眼角余光看见摆在桌上的八卦周刊,封面正是上官常浩和欧
晴两人甜蜜拥吻的画面,再对照上官常浩事不关己的样子,上官翰林怒极,拿起周刊便往上官常浩丢过去。
“看你做的好事,你脑子在想什么?!”上官翰林怒吼咆哮。
周刊飞过来砸在上官常浩
口后落在地面上,书页翻动大开,正好翻开的页面,是上官常浩与欧
晴又一次去欣赏百老汇演出,造访那家小小的墨西哥餐厅的画面。
“你就是顾着跟欧
家的女孩谈恋爱才误了正事,你忘了要你去纽约做什么?你知道不知道你姓上官?你知不知道我们跟欧
家誓不两立?”
“常浩,你不记得你太祖爷爷怎么死的?是欧
家…”
父亲骂完,族中长辈们你一言、我一语,沉痛的提起了五代之前,两家人之间的仇恨。
不是欧
家的人在官场上害死了祖先,就是欧
家的人抢走了上官家重要的宝物,导致上官家如何的凄惨落魄…那些仇杀、决斗、陷害,是几百年以前的事了?
被念得烦了,这些长辈说了这么多,不就是要引出他的仇恨吗?
“上官欧
两家斗了几个世纪,你们只提起上官家被欧
家戕害,那么——我们对欧
家造成的伤害呢?祖先们手上都未曾沾染上欧
家半点鲜血?”
上官常浩犀利地反问,长辈们一阵沉默,上官常浩见了,嘴角无法克制地轻扬。
仇恨、敌对这种东西,不会只是单方面的伤害,而上官、欧
两家人这种水火不容的“世仇”是双方你来我往的挑衅、攻击累积所造成。
时代在进步,决斗拚个你死我活这种事情在现代已不可能发生,因此战场转了到了商场、政治圈、媒体圈。
上官常浩喜欢赢,但讨厌无止境的仇恨和争夺,以仇恨为基础的商场竞争,太无聊,眼界也太小了——这世上,要打败的对手可不只有欧
一家。
“这样死拚到底,有什么意义?”上官常浩真不能理解,家族中的人,为何要被无意义的仇恨蒙蔽。
“你这不孝子!”上官翰林被儿子的叛逆气到火大,连“不孝”这顶大帽都扣在他头上了。
“浩浩,你少说两句——”见丈夫气得不轻,陈金菱上前安抚丈夫,生怕丈夫心脏病发作了,回头对儿子苦口婆心的劝说,“你从小就有自己的想法,我跟你爸爸也宠你、让你,你在英国多少年都不回家,我们强迫你回来了吗?现在你爸爸就只有一个要求——不要跟欧
家的女孩在一起,记住你是上官家的人…就这么点要求,你不能顺着你爸爸一次?”
陈金菱开了口,叔伯们忙你一言、我一语地帮腔。
“常浩你有能力帮你爸爸扛起上官家,我们看着你做事,很放心。”
“我们都等着你把欧
家打得落花
水…”
上官常浩不再言语,就只是听着然后冷笑。
阻止他跟欧
晴相恋,并不是因为这个女孩品
不佳——他们甚至不了解欧
晴,只因为她姓欧
而反对。
阻止他们相爱,还要他将欧
家当成仇敌,往死里
…到底是什么逻辑?
就这么不愿意和平相处,非要争个你死我活,非要活在仇恨中…
“你们就这么不愿放下仇恨,非要争夺?好,我知道了。”上官常浩不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上官家这头他已经没有顾虑了,那么欧
家呢?该怎么从欧
晴那里得到讯息?
自从那一天电话讲一半,她父亲来访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听见她的声音,隔天的简报,是由她堂兄代为发表,她的机手也已经是空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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