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很快地,芷菱开了新戏,回到摄影棚去继续表演她所热爱的戏梦人生,管成霄这也才如释重负松了一口气,摆
了她的纠
和黏腻,终于能每天准时回家陪靓君吃晚饭,还有,看她练琴。
当成宵第一次看见邱芷英的时候,正是他和芷菱又一次约会回来,靓君练琴到半途的时刻。邰芷英和靓君并排坐在钢琴前,并不理会有人进门来而继续进行教课。她正在教靓君初步的指法,只见她修长白净的一双手柔若无骨地在琴键上抚触滑动,自手腕以至每一吋指节都充满了极度的美感以及极度的认真和尊重,对琴键托付着她全心全意的
情感与信仰。她也不在意背后有人驻足观赏,只是陶然而专注地示范着。她的声音和她的手一样极度柔软婉约,轻言轻语地配合着示范动作而解说。时而,她的柔夷款款轻滑,便如同微风一阵拂动风铃,落下一串令人神为之神驰的曼妙音符,教伫立在后的管成霄只觉一阵阵飘飘然的感动与沉醉,他高高俯看着那一双手,几乎出了坤。
待到一小时的课程结束,邵芷英不慌不忙地擦拭了琴键、阖上琴盖、收好琴谱,起身休息的时候,成霄这才有机会和她打了照面,看清了她的脸。
是一位和芷菱同样五官标致、轮廓出色的女美,所不同的、极大差异的是芷菱是个神情灵动热情的女人,而邵芷英却是满脸的沉静冷漠,她那种慑人的静漠从她明亮双眼所闪动出来的冷冷芒辉中尽现无遗。过肩的长发、素
的飘飘衣裙,朴素纯净的脸庞,简直无法叫成宵把她和刚才的柔曼琴音组合成一体。
不知为什么,和这样一位女子面面相觑竟使成霄感到心虚。
是她那一股
人的安气和沉静使然吧?
还是他实在无法相信她和芷菱是同胞姐妹,迥然的差异使他大感意外以致有些失控?
或许,两者皆有。
他礼貌地和她打招呼,也不多言语。毕竟,他自己也是一个冷漠的人。
邰芷英甚至只以一个若有还似无的点头动作便了结了他们的第一次相遇。
避成霄曾经怀疑,让六岁的靓君亲近这样一个女子是否适宜?
他私下问过靓君,以了解更多她们相处的情况。
“我很喜欢芷英阿姨,她好香好香、好温柔好温柔!对我好好!”“她,不凶?”
“才不会呢,芷英阿姨最温柔了。”
“她,骂人吗?有没有骂过你?”
“才没有呢,阿姨都一直夸赞我,从来不骂我。”
答案令管成霄大出意料,但他不能完全去相信一个孩子,于是他去征询靓君的保母。
“芷英姐小虽然外表冷冰冰的,我却看得出来她是个面冷心热的女孩子。光从她对待亲君的那种耐心就可以观察出来,老实说,我自己都自叹不如!”
年近四十的管家兼保母叶嫂如是说。
避成霄相信保母的阅人经验和能力,何况,久而久之,他自己也能观察得出来芷英对小孩子那种令人叹服的爱心和耐心,虽然一星期只有三个钟头的课,要了解一个人基本上的
情,也足够了。
“来,再试一遍,无名指要在这个位置…”
大半个月下来,成霄感觉靓君实在没有什么音乐细胞,她的进展很慢,芷英却始终不厌其烦,一再地耐心教导。
现在,成霄有很多时间看她们练琴,也比较有机会和这位冷若冰霜的小姨子交谈,但是,无法改变的是他们同样各自吝惜着彷佛千金难买的笑容,而且,唯一的话题永远只是亲君。
“人家说名师出高徒,我看靓君再怎么调教,也弹不出个所以然来。”
教完了琴,靓君被叶嫂带上楼去,成宵陪着芷英喝茶,这么闲聊着。
“我不是名师,如果姐夫想让靓君当一位钢琴家,会误事的。”
邰芷英以她那柔软的声音让成霄碰了一个“软”钉子。成霄暗中苦笑,为什么鄙家姐妹都有这种特异本事,而他偏偏都领教上了。只不过,芷菱那招叫作撒娇、撒赖,芷英可却是义正辞严。
“我倒不是要让靓君以弹钢琴去安身立命,最重要的是教的人和学的人都不觉得那是一件苦差事。她学得没有负担,你教得心情偷快,这样才值得。”
成霄说得自然而诚恳,让芷英听了觉得十分窝心喜悦。她看过很多只顾自己孩子的状况、忽略教师感受的家长。她眼中冷冷的光辉忽然变得柔和起来,嘴角也浮现一抹旁人无法察觉的笑意。
“靓君虽然不好教,但并不排斥钢琴。很多孩子就是被
怕的,一旦怕了,即使能
得出成绩,对孩子实际上并没有好处。”
芷英说完,成霄点点头,表示赞同。
事实上,成霄十分想把话题扩大,和她畅所
言。他们的交谈虽然不多,却充满投
契和共呜。只是…芷英那冷冷的表情使他望之生畏:“姐夫,我告辞了。”
屋外响起了汽车喇叭声,芷英正起身告辟,靓君又磴磴磴地跑下楼来,她可是听了喇叭声特地下来与芷英告别的。
“芷英阿姨,别忘了后天还要来喔!”
靓君挨近芷英的时候,芷英特意蹲身下来,让靓君搂着她吻别。
成霄站在窗边,遥望芷英穿过别墅的庭园,搭乘一辆等待着她的轿车离去。
“叶嫂,开车来接芷英的人,是她的男朋友吗?”
成霄的眼光放在屋外远处,还没收回来,若有所失地问着保母。
“噢,先生,那是芷英姐小的丈夫呢。”
“啊?她结婚了?”
成宵大吃一为。他从来没听芷菱说过她的妹妹已经嫁人!
“是呵!我本来也以为是她的男朋友,所以问她。她告诉我她已经结婚了。”
叶嫂说完,带了靓君又上楼去了,留下管成霄独自一人在客厅上发呆。他喝了一杯又一杯的茶,看着芷英喝过的那一只茶杯,看着窗外,看着钢琴,看着天花板上的水晶灯…他思索,遐想,发愣。
邰家姐妹困惑着他。
芷菱使他困扰。
芷英使他
惑。
然而,此时他想着芷英比芷菱更多一些。为她那冰一样的神情,丝帛一样柔软的手与声音,还有她如黑夜森林一样神秘的内心。
还有,那样年轻的她,竟是名花有主的已婚妇人!既然已经结婚,难道她还是一块无法溶化的冰!
避成霄素有“
刀的心理医生”之名,他接触过形形
的女子,却解剖不了邱家姐妹那莫测的心…尽管芷菱忙于排戏、录像,她的电话仍不时追踩着成霄,无论他正在医院忙碌,或是半夜孤独地看着卫星节目、甚至夜午过后他已疲乏地睡去。
芷菱吵着要成霄去拍片现场看她、陪她。但是成霄是一副绝不到拍戏现场探班的死硬脾气,单是为了这一点,就经常让两人在电话中争执吵嘴、不
而散。
然而,成霄毕竟为芷菱付出过相当的痴
与感情,在她央求他陪同出席一个由演艺圈发起的,为蒙古症患者筹募基金的慈善园游会时,成霄不得不慨然答应,一则是为了他不忍心再拒绝芷菱,二则他认为这样一个活动的意义值得他去肯定,向来极不愿意在公众面前
面的他,这回也不得不勉为其难地让自己曝光一吹了。
园游会在北投山上一栋豪华的欧式别墅中举行。
芷菱穿着一袭桃红色的姜保罗高地耶名牌
你套装,脚踏桃红色高跟鞋,婀娜妩媚地挽着成霄来到别墅,才一踏进大门,就有许多记者拦着他们在草坪上大拍其照,叫管成霄十分不自在,然而芷菱却如鱼得水,面对镜头既老练又开放,尽情地批出最上镜的POSE,出尽了锋头,成为最受注目的焦点。
避成霄干脆放了芷菱让她去满场
飞,自己好乐得一个人轻松自在,偏偏他却也是在演艺圈中知名的人,许多记者和女明星围着他打转、寒暄,他勉强自己耐心应付着,只希望尽早结束这种无聊的应酬。
就在他百般无聊地应付着几个八开杂志的小记者时,一对
面而来的盛装女男引起了他极大的讶异与震驾。那位潇洒俊美的男子倒不是引起他震惊的主要对象,因为他们早已认识,他是成霄高中时代参加救国团寒训活动认识的朋友,名叫罗
魁,是商场某富商的公子,也是电规圈有名气的男演员兼制作人,成霄和他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了,只是偶尔从芷菱口中知道他们一起合作配戏的情形:因为成霄一向对芷菱在演艺圈活动的事兴趣缺缺,对
魁的状况也是所知不多。但是,这次意外的相遇却叫成霄感觉前所未有的内心颤动,因为,
魁身旁的女子竟是邰芷英,而且,
魁的手臂正如假包换地搂着她的
!
“一代名医大驾光临,有失远
请多包涵!”
魁以背台词的潇洒俐落,同成宵伸出右手用力一握,而他的左手,还大方自然之极地停留在芷英的织
上。
“
魁兄,好久不见!”
成霄和他握着手,眼睛却忍不住扫描着芷英。她仍是一副“泰山崩于前而心不惊,糜鹿兴于左而目不瞬”的冷漠神情,虽然脸上有着浅浅的勉强笑容,成霄却看得出来,她那完全不自然的空虚笑容后面掩藏着一个低落而无奈的心情。
当然,她也看到了成霄,也显现出短暂的驾讶与意外之情,随即,以一个矜持的点头致意后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不再看他。
魁看到他们面面相觑的样子,马上打哈哈说:“成霄兄,这是内人芷英,你未来的小姨子,也是令千金的钢琴教师,你总不会不认识吧?”
成霄闻言,真正是彻头彻尾地大吃一驾。芷英竟然会是罗
魁的
子,这简直是天大的意外!
“怎么,芷菱没告诉过你,我是她的妹夫吗?”
魁看出成霄满脸的讶异,也觉得满头雾水。
“嗯,我的确是不知道…”
成霄相当窘迫,支支吾吾不知如何回答。他再一次发现,他对邰家的隔阂感已严重到荒谬的程度,也更对芷菱感到不满。她一向极为排斥芷英,开于芷英的婚姻,可能更是蓄意地不屑一提。
“哈哈哈!这成了什么世界!
友满天下,亲家不相识,这种离奇的怪事如果放到剧本里去,倒真是戏感十足!”
“这也怪你啊!
魁兄,你有好几次来东湖接芷英回家,竟然也不上来打个招呼,
不然,哪有今天这个荒唐的场面!”
成霄被调侃得难为情,仍不忘还以颜色。
“是!是!这条罪名我承认!自从我知道你和芷菱订婚以后,的确想过和你好好叙一叙,回味一下以前寒训时装鬼吓女生、还有抱她们过河的那些鲜事,奈何,我每天都忙得
Missing
芷英冷冷说完,径自走了。
魁又作了个无可奈何的洋式动作,把手
进
袋里,笑笑地说:“找她死
去了。也好,她们在一起有话说,免得像在受活罪一样,要她在这里当一天女主人,好像要她的命。”
“没那个命嘛!我要是有这样一栋别墅,就天天泡在这里,那儿也不想去!对不对,成霄?”
芷菱环顾视野,这栋别墅背出面海,居高临下可瞭望整个淡水河和关渡平原。
成霄对芷菱深感厌恶,不去搭理她,只对
魁说:“原来这栋别墅是
魁兄的,我还不知道你是今天园游会的主人呢!”
“借出来让大家玩玩也好,平时我也很少住这里。”
魁说完,猛又想起地问芷菱:“对了,芷菱,成宵兄居然不知道我和芷英是夫
,你这个人简直是莫名其妙嘛!自己的妹妹像个外人似的,搞什么飞机嘛?”
“好啦好啦!我的大制片、大导演,这里又不是摄影棚,不用你救我该怎么做,行吗?只要扯到你那宝贝老婆,你就念成那样?你拿她当宾贝,我可不…”
芷菱即使损人,声调也是又软又黏,她漫不在乎地数落着,直到发现成霄盯着她的严峻目光才赶紧煞车收嘴。
“好了好了,芷菱,你还是去找几个记者做做关系吧!看看明天能不能上每一份早报的影视版,让晚上的收视率提高一点!”
魁发现气氛不对,赶紧把芷菱顿开。芷菱一副无可无不可的表情,扭着美
走向人群里去了。
“老实说,成霄兄,以你的
情,收伏芷菱这样一个女孩子,还真让我想不透?闲郑艺娴牟涣私饽悖 ?br>
魁说话的表情生动夸张,真是教成霄看了在懊恼中又感到许多可笑。是的,这实在够可笑了,他管成宵怎会配上邰芷菱这样的女孩子,真要叫他所有的亲朋故友笑得掉了下巴。
看成霄无词以对,
魁知道这场别后的叙情不宜再维持下去,在重复表示将请成霄小饮之后,轻松自在地离开了。
满园的靓妆仕女、翩翩男士彷佛正都享受着酬诈的无穷乐趣。只有他管成宵,像一朵失
、失华、失
的花一般萎缩着。他厌恶这里,只想快快离开;可是却又下意识地依恋着。
因为他的心唆使他的眼光在寻找。他还不愿意走掉。
不是找芷菱,而是…
他终于看到了她,和她的朋友两个人在别墅罗马式的正门圆柱边靠着,彷佛正无言地遥望着山下如假似幻的繁华城市。她们的娴静和远离人群,使他觉得他也像自己在人群中萎缩起来一样。
她和他是同样的人?
是吗?
甭独的他,多渴望找到一个同类,一个知音。
然而,她是他未婚
的妹妹,是另一个男人的枕边人。
园游会的新闻第二天上了报。
一大早,医院里上上下下的人都在欣赏管成霄和邵芷菱亲亲热热挽在一起的照片,这也不是管成霄第一次上报了,一些八开、十六开的杂志也写过他,有时是针对他的整形外科医师形象为诉求,有时是报导芷菱的消息连带扯上他…总之,每一次曝光都使他很不开心。
当然,芷菱的感试粕就是大大的相反了,她喜欢引人注目、喜欢出锋头、喜欢上报…中午,她打电话给成霄,说要请他吃晚饭,被成霄拒绝了。
芷菱自然是不死心的。
晚上六点半,正是医院下班的时刻。
纯情派红星部芷菱又翩然降临管成霄整形外科皆院。甜美的脸蛋、一身光鲜的行头。海军风味的宽条纹套装、金色双排扣外套,黑金色系硬皮包和高跟鞋,她真是愈来愈漂亮了,每一次的出现都让医院上上下下的人大
眼福。他们看过很多电影、电视明星,然而无可否认的,邰芷菱是兼具美貌与年轻的顶尖美人之一。
只有管成霄对这样的人间绝
视之无物。因为,今晚他对她的到来显得出奇的冷淡。
“成霄,可以走了吧!我请你吃饭。”
芷菱满脸堆笑,向成霄靠近过去。
成霄没有抬眼看她,兀自收拾自己的桌子,冷冷地讲:“我说过了,不想去。”
芷菱拉位他的手,娇声说:“怎么啦?难得今天我有个空档,陪我去嘛!我们不吃日本料理,去吃你喜欢的台菜好了,好不好嘛?”
成霄不为所动,不理睬他。
“去嘛!人家特地要谢谢你陪我出席园游会嘛!你有没有看到,那么多人到场,我们上报的镜头是最大最抢眼的,这里面一大半的功劳在你这位鼎鼎大名的明星医生,我怎能不好好谢谢你?”
“哦?谢谢我成为让你出锋头的工具?”
成霄终于开了口。
“怎么这样说呢?什么工具,你是我未婚夫,我是
凭夫贵、以夫为荣嘛!”
“可惜,我不以你为荣。”
成霄语气严若寒冰。
芷菱听言,这才正
收起娇
嘻笑,放下成霄的手,怨怒地说:“怎么啦?你说!我什么地方丢了你的脸了?真奇怪,像我欠了你几千万似的,摆一张驴脸给我看!”
说完,看成宵气呼呼地,当真是变了脸,于是换上温柔的声音再说:“说啊!我什么地方不对了?你说出来…我会改的嘛!”
被芷菱一再纠
央求,成霄总算开了金口,讪讪地说:“我不说你什么对还是不对,也不指望你改,只是对你不敢领教。”
“不敢领教?成霄,你怎么这样说我?到底我犯了什么滔天大罪?”
这是他们交往到定情以来,成宵从来不曾说过的唯一一句重话,叫芷菱十分震惊。
“你说,为什么不事先告诉我去的是罗
魁家?又为什么不让我知道芷英和
魁的关系?”
“啊?原来你是为这个在生气?这有什么好生气的?根本都不重要嘛!”
“不重要?你知道我和
魁是旧识,而芷英是你妹妹,我连他们是夫
都不知道,难道你不觉得这是个大笑话?”
“我不觉得。这有什么好笑?和你在一起的是我邰芷菱,和罗
魁在一起的是邰芷英,她是她,我是我,有什么好说的,真是奇怪!”
“邰芷菱,你简直不可理喻!我想不透,在你的脑袋里究竟把你的未婚夫置于何地?你懂不懂得尊重别人?懂不懂得人情世故?你还让不让我做人?”
“管成霄,你今天到底吃了几吨炸菜啦?我只不过忘了告诉你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就让你翻脸把我说得一文不值,说我不让你做人!邰芷英嫁不嫁人、和谁结婚,有那么重要吗?干你什么事?为了这件事来和我翻脸,根本存心找喳、和我过不去!难道你不知道,我讨厌她、不想提到她?”
“是啊!我还知道,你对她的尖酸刻薄毫无保留!”
愤怒下的成宵,将他对芷菱的不满逐一
口而出。
芷菱大怒:“我对她尖酸刻薄,干你什么事?闹了半天,原来你在为她抱不平、为她仗义执言?”
“你对任何人尖酸刻薄我都管不着。问题是,她是你妹妹,对自己的妹妹这样,根本是…”成宵本想说“态变”但他不想伤她太多,还是收了口。
“根本是什么?”
芷菱追问。
“是不道德,是品格的问题。”
“不道德?品格?”
芷菱哈哈笑了起来,轻佻地说:“成宵,你的脑袋倒真像座博物馆,找得出这种历史悠久的老骨董来!道德?品格?拜托别把它拿出来用,它早就过时了!”
她存心气他,只因他竟然为了芷英而与她反目,她不承认她有什么过错。
“邰芷菱,想不到你这么恶劣!”
“管大医师,你的假道学也不是普通的可怕!”
“你让我心寒!邵芷菱!”
“你使我作呕!避成霄!”
两人针锋相对、互不相让。第一次的争吵,他们已把对方刺伤得体无完肤。
盛怒的成霄不再继续与芷菱互诟,他拿起车钥,头也不回地离开医院到地下室去开车。
转动着方向盘在灯火辉煌、到处
车的市区走走停停,他的心情恶劣而混乱。
回家吧!也只有回家,才能给自己这颗沧桑忧烦的心找到一点平静。
摆
了车阵,驶往东湖郊区的车速霎时飞快了起来。夜风一阵阵扑向成宵的脸,却吹不散他心头上的意失与烦恼。想着邵芷菱的种种,他为着终于看到她的真面目而深感悲忿。
这就是他所
恋过的一个女子,他选择来取代那个虚荣奢侈的前
、寄望在后半生互相扶持的一个女子!他已选择了她!这一辈子的聪明、半生的努力奋斗和寻觅等待,已全都放在这两名女子身上…
车子回到东湖在别墅的大门前,他颓然停了下来,熄了火靠在驾驶座上发呆。他需要让紊乱的思绪沉淀下来,再走进家门。
四下一片寂静,只有夜虫的鸣唱律律地在山野间传送。
隐隐地,管成霄听见了钢琴弹奏的声音从家中飘游出来。是靓君在练习吧!琴声虽然生涩单调,却透着清脆朴拙的可爱,叮叮咚咚的简单旋律,使那透出橙黄灯光的家园充满了吸引人的宁静与温馨。
成宵听了一会儿,想要回家的
望更加强烈了。
按下随身揣带的电子摇控锁,管府的大门自动开启,成霄的座车爬进了斜坡上的家园。
进到屋内,果然芷英伴着靓君坐在一块儿,两人的身影背对着他。
看到芷英,使成霄再度百感
集。他不动形
,仍坐在皮沙发上远远地看着她们。
靓君已开始练拜尔6程度的简单乐曲,以她在音乐上的资质来说,这样的成绩已经让成宵很满意了。他知道,这都是芷英耐心调教的结果。
等到练琴时间结来,成宵叫菜嫂送上水果请芷英品尝,小靓君整个人坐到了成霄腿上,和他磨偎亲热着,直到成宵感觉不该冷落了一旁的芷英,想和她闲聊几句时,才发现正英正失神地发着呆,一盘水果原封未动。
“芷英,芷英。”
成霄连唤两声,才把芷英唤回魂来。当她的眼睛望向他,那幽怨而又心事重重的模样竟叫成霄的心弦在暗中颤动。
“芷英,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相识以来,成霄看到的芷英始终是淡漠沉静,即使在应酬的场合中也是如此。但是,现在的她似乎更加不快乐,她面色苍白、愁眉深锁,织弱的身躯彷佛不堪负荷。
究竟罗
魁给了芷英一个怎样的婚姻?或着说,以罹
魁那样一个风
外向的情调圣手,怎会适应芷英这样
情的
子?管成宵真是百思不得其解。他想起罗施魁说过的,自己和芷菱的配对是不可思议的,这种种状况,确实是让成霄不得不承认,人无论如何地英明盖世,一旦为情所困,一
的脑袋也会变成一盆浆糊。他和芷菱,芷英和
魁,
这个世界一定把他们弄错了!
听到成霄温柔的询问,芷英只是默默地摇头摇,随之把脸偏向成霄看不到的一边。
成宵发现她的神色异常,放下了靓君走近过去,看到她竟然强忍着满眶的泪水不让它滚落下来。
“芷英,发生了什么事?请告诉我!”
成霄有一股想去拥抱她的冲动,因为她那如同银河星辰般盈水晶亮的双昨是那么哀切动人,比当年屏幕上的芷菱还要让他动容千百倍。因为她的沉静、温柔和对孩子的爱心都是实真的,她的美与楚楚动人完完全全焕发自她的内在。
芷英经此一问,两颗眼泪反而滚落了下来。他快速地拭去了它,低低说声:“抱歉,我告辞了。”
她拿了手袋便往外走。然而
魁的车子并未出现。
“芷英,我送你回去!”
成宵拿了车钥
追出去。
“爸爸,芷英阿姨今天自己开车咄!”
靓君在一旁叫着。
成霄停止了脚步,不再追上去。
这个世界一定有什么地方弄错了,而且是一团糟…成霄走向酒框,只想大喝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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