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别这样,伯母不说她人品好、家世优,知书达理还善解人意,更何况伯父也称赞她丰肌弱骨、明眸皓齿、仪态万千、风姿绰约…你现在摆了个扑克牌脸,分明是想让伯父、伯母难堪,下不了台嘛!”
柄际饭店的餐厅里,坐了四个人。
何映田的父母,何映田本人及他湾台分公司的负责人兼死
昆佑。
何映田摆了个老脸,主要是因为父母特意把他从纽约召回,明为二老子身不
,其实是丢了枚大炸弹给他。
他能不气吗?
他都去纽约十年了,在那里有洋房、有汽车、有固定的女友,以及意气风发的快意人生…偏偏两个固执又守旧的老人家,居然在这个节骨眼才告诉他,他要结婚了?
天呀,是谁规定父母言,不可违?
他前脚才踏进湾台,后脚就想走了,这里根本不是人住的地方嘛!
别说交通了,就连空气都令他呼吸不顺,只差没用个防毒面具罩住。
然后,他们还使诈的叫出昆佑来当说客!
“映田,你倒也说话呀!”
夹在何家父母及何映田中间,昆佑左右为难。
别说何映田臭了张脸,就连何家父母这对死硬派的老人家,也不遑多让的面如茅坑。
可何映田到底也是个晚辈,就算在外国文化的薰陶下,也不能忘记骨子里的东方人血统吧!
“映田…”
拗不住昆佑的劝说,何映田这才拉下脸来,然后对着父母说了一句“我不同意这桩婚事。”
昆佑听完差点没昏倒。
他是要映田向父母道歉,没想到这家伙居然抗议了起来,气得何爸爸差点脑中风。
“你敢不听我的话?哼,早知如此,当初就让你跟爷爷、
住在乡下,看你这乡巴佬能骄傲个
。”
哇,何爸爸豁出去了。
非但出口成“脏”还故意大声的嚷骂。
何映田当下觉得面子挂不住,站起身想不顾一切的离开。
“映田,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幸好昆佑手快,拉下了他,要不然,这对父子搞不好会打起来。
“别拦着我,反正我不受
。”
看到何妈妈额头青筋暴
,昆佑劲使的拉他坐下,然后还得安抚老人家。
“他日子过得太自由了,欠人教训。”然后,他又得对着何映田假装责骂“别忤逆老人家。”
何映田翻翻白眼,双手一摊。今天一定是他的大难之
!
“伯父、伯母,你们别生气,换了我,才刚坐完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就要来谈结婚大事,也会累得发火,再说,映田在国美本来就有一个要好的女朋友,这件事能不能…”
“不能。”
昆佑还没说清楚,何爸爸已经一口回绝了他。
颇有父威的何爸爸盯紧着何映田,然后将一张纸掏了出来,不客气的丢给了他。
“干嘛?”
“你看呀!”
两父子显然语气
恶。
何映田杵了一下,才将那张纸翻开来,在看了一遍之后,有点不解的交给了昆佑。
“写什么?”
“天晓得!”
写什么都不知道?他以前在湾台读的中文,丢哪去了?
昆佑接过那张纸看了一遍,然后有点吃惊的看着何爸爸。
只见他气定神闲的笑得很得意,然后瞅了儿子一眼,才大声喝道:“念给这个不肖子听。”
何映田蹙紧眉梢,不解他何时成了不肖子?
“念吧,念吧,看他是不是说要跟我断绝父子关系?”
“真要念?”
“念。”
何家父子信誓旦旦,异口同声的回答。
早知道,他就不来了?ビ有睦镏狈膏止尽?br>
“好吧,念就念。何映田的婚事声明,古有云,父母在,不远游,父母命,儿要听,所以何映田若不接受父母之命,那么,请
还这二十八年来的债务。”
昆佑瞅了何映田一眼。他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而且,心里似在盘算真要还钱这桩事。
“多少?”
“呃…”昆佑再看向何爸爸一眼。瞧他点头如捣蒜的模样,大概早算准了映田有多少家产吧!
“从出生到十八岁的学费。四千两百五十七万九千三百六十二元。”
何映田差点没
火出来。
居然还有…零头?
瞅了老爸一眼,他的心,正在滴血。
“然后…资助在国美开公司的二十万元美金…”
听到这时,何映田二话不的拿出支票,准备填入数字,他甚至还想四舍五入。不想占老爸的便宜。
可惜,昆佑还没说完…
“映田,冷静点,还有呢!”
“还有什么?”
何映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老爸居然想对他狮子大开口?
“你听着,还有父母为了栽培你而逝去的青春费,一亿,父母丧失见到你的权利,一亿,父母因想你而落泪,一亿,以及…”
“Huhttal?”
何映田只想知道总计是多少,而且气得连中文怎么都忘了。
只见昆佑支吾半天,他干脆将纸接过手,直接看准那些数字…然后,他张口结舌的看着爸爸…光是无形的费用,就达十亿…美金。
看到这个数字,何映田几乎想杀人了。
“没道理。”
何爸爸却扯了个得意的笑容,看着也窃笑不已的何妈妈,轻松的啜口茶,笑道:“付不起的话,就乖乖跟小淳结婚吧!”
这真的是他的父母吗?
何映田直觉他的父亲比他所遇过的任何狡诈商人,都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映田,我觉得你别无选择了。”
昆佑小声的用英文提醒他。
是呀,他真的别无选择,他有今
的一切,的确是因父亲的大力相助。
可是,他的后半辈子,真得任他这么宰割吗?
“别恼,反正结了婚之后,你爱去哪就去哪,藉由公事来来去去,也许在哪个郊城跟璐偷偷结婚,谁知道呢?”
昆佑不愧是他的死
,这么贴心的话,他还讲得真周到。
“好吧!”
僵持了近二十分,何映田终于肯低头。
只是,他没这么容易对付。
这会儿,他开始想找碴。
“既然是约好见面,她为何还不来?”
何映田的抱怨,早在何爸爸的算计当中。
他虽然没跟何映田住,可他这个儿子有什么招数、什么鬼脾气,他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没错,女方是迟到了,可,他有对招儿呢!
“我知道你一开始绝对不会同意跟她见面,所以约好的时间是两点,现在才一点四十,她不算迟到。”
面对狡猾的老爸,何映田能怎么着?
闭嘴喝他的咖啡。
然后,他开始满心期待女方在路上被耽搁了,管他是车祸还是
车。
只是,他的心愿未能实现。
约略十分钟后,一对穿着精致典雅的夫妇,出现在大门出入口处。
何爸爸一见了他面,马上挥挥手,而当他们走近时,马上忙着道歉。
“不好意思,中途出了点差错,所以…”
“没关系,反正我跟你约两点,这会儿才一点五十多分,你算早到了呢,来,坐,坐呀!”
何爸爸招呼两人坐下,还亲切的招来服务生,先替两人倒了杯水,等到他们的情绪比较缓和时,他才开始介绍。
“那个脸臭臭的,就是我儿子,何映田。旁边的,是他的好朋友昆佑。”
谁会这样介绍儿子呀!
可何映田也没辙。
礼貌
的对着两人点头,心底却一把火无处发。
照他们的穿着来看,他的结婚对象恐怕也是古典中带点呆的书香女子,不过这对父母的长相及体态都不差,所以她应该也不会差到哪去吧?
何映田心里有一点安慰。
至少不会娶个丑女来败坏门风。
他可是有数不完的宴会派对要参加,要是娶了个丑妹,他岂不被那些朋友们笑挂了。
“岳老弟呀,怎么不见小淳呢?”
当何妈妈一提起这个,岳爸和岳妈都有点冒冷汗。
因为看到何映田那张完全没遗传到何家二老的帅脸时,他们直想打退堂鼓。
其实这件婚事,是个人情婚姻。
岳爸是个知名的心脏外科医生,何爸是他二十多年前的老病患,在当年重大发病的时候,都是岳爸把他从鬼门关抢救回来的,所以这桩人情婚事,他也提了近二十年。
小时候呢,岳爸还
把它当回事的,可是当岳淳越来越大时,他就不再那么疑心妄想了。
是,没错,岳淳一直在优渥的家庭里长大,十八般才艺不敢说精通,可都也样样摸过,这长大后也争气的成了音乐家,而且是国家级的,陆大那头还曾来挖角。
但,见了何映田那张稍一浅笑就能
倒众女人的白马王子脸后,这桩婚事,他几乎想都不敢想。
女儿配得起他吗?
要是他见了她,回绝个“不”字时…一向如温室中花朵的女儿,承受得起吗?
“咦?她有事来不了了吗?”
“呃…不,不是…是…”
岳妈也不知该怎么说,刚才在来的路上摆了个大乌龙,所以才会迟到,可,这该怎么说起呢?
“呃,映田,你爸老夸你能干,咱们家的岳淳能嫁给你,是她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呢!”
何映田才不屑这种称赞,这桩婚事,可是冒着父子翻脸的险才得来的,他才不相信老爸私底下会夸他什么,没讲他坏话就算阿门了。
“那这位是…”
“嗅,我叫昆佑,是映田的好朋友,他才刚下飞机,我怕伯父、伯母太劳累,所以自告奋勇的去接机。”
唉,这一切的对白都太假了。
每个人讲话都有点怪怪的,而且很不自在。
然后,介绍也结束了,整个场面突然变得冷清,大夥儿全都无话可说。而且,都希望女主角快点出现。
接着,大概又冷场了五分钟…
“听说你在纽约开公司是吧!”
“唉。”
这是岳妈第三次问这个问题了,连昆佑都快要听不下去了。
就在这时候,一直安静的何妈忽然喜出望外的叫着“来了,她来了。”
由此听来,何家二老应该都见过她。
只是,当何映田和昆也好奇的将视线转往那个从大门走向他们的身影时…
“我的上帝呀,该不会是那只大象吧!”
直觉的,何映田
口说了这么句英文。
“没那么严重…充其量…只是只河马…”昆佑也无可否认的回了句。
而岳爸和岳妈听了之后,全都见腆的不知所措。
包糟的是…这只大象或河马的那身礼服,似乎没换过,而且,刚去洗手间的她,好像也没洗掉一身污黑。
这全是因为她去便利超商买饮料时,不小心跌了一跤的后果。
跌一跤算得了什么?
偏不巧,超商前面才刚铺柏油路…可以想见岳淳的样子有多狼狈。
然后,她终于走了上前。
“小淳,你的衣服是怎么了?”
唯一自在的人是何爸及何妈,他们爱极了岳淳的单纯与快乐,而且,她总是笑待人,这会儿也不例外。
“刚才跌一跤…别说了,耽误了你们的时间,实在是太对不住了。”
她才找了张椅子坐下,昆佑马上以为是轻级地震,瞅了何映田那还阖不了嘴的惊讶脸孔,他终于忍不住的笑了一声。
见他偷笑,何映田马上恼火的啐骂“该死的,不是说她丰肌弱骨、明眸皓齿、仪态万千、风姿绰约?”
“没错呀,丰肌呀,而且弱骨呀,意思是
多,而骨头小嘛!”
两人的英文对话,让岳淳的笑容僵住。
她似乎有一点不解,自己丰腴的外型,难道见不得人吗?
她一向不看电视,多半时间都在拉小提琴,看的杂志也都是财经或音乐
质的书刊,再加上岳爸、岳妈爱她爱得不得了,老夸她丰腴得令人爱不释手,所以二十一世纪肥胖等同于惹人厌的观念,她从不知情。
“妈,他是什么意思?”
岳淳才问完,何映田和昆佑马上闭嘴,一个忙喝咖啡,一个忙整衣服,然后,岳淳又望向何爸爸。
“小淳呀,这就是我家的自大狂,何映田。何伯伯希望你的优越气质能感化这个
子,因为他只留在湾台一个星期左右,所以你们的婚事,得近期理办,等他回纽约把公司的细节都
代给昆佑时,他就会回来跟你定居,你觉得可以吗?”
什么?等一下!
罢才何爸爸讲的内容,是哪一国话?
何映田
没想住在这个令人窒息的城市,而昆佑也不想去国美那个烂苹果市定居!
“爸!”
“伯父…”
两人异口同声想问清楚,何爸爸却举起手阻止他们的发问。
“岳老弟呀,你觉得呢?”
“呃…细节之前都说过了,也准备得差不多,应该没问韪吧,看小淳的意思好了。”
岳爸说完,大家便把目光投向岳淳。
她能感觉到何映田眼里的敌意,也能感觉他哀哀期盼她能说个“”的答案。
这时,岳淳低下头望着自己一身的凄惨,再望着何映田那张完美情人的俊脸。她少女思
的心情,马上有了答案。
“好。”
丙当然很明显,两个年轻男人,同时把原来坐直的身.一一靠于椅背上。
他们失望透了,而且觉得人生的路,最好到此为止。
就在这时候,因岳淳特别
代过,所以服务生来通知她新衣送来了。
她很高兴的
出笑容,然后对着众人说:“我去换件衣服。”
“有必要吗?”何映田才道完,昆佑的手肘已经撞上他的肋骨,而岳爸仍是一脸汗颜的频频乾笑。
“是的,先生,我认为有必要。”
岳淳一脸甜美的笑说,然后准备起身过去。
只是,事情有一点糟。
她这体重过重的身躯,似乎真的有点宽,而这餐厅里的椅子,也有点尺寸过小,这会儿她想站起来呢,可是椅子居然给它有点…卡住了。
“啊哈哈哈…”何映田和昆佑这对好哥儿们,再也忍不住礼节的爆笑而出,而周遭的客人,也都这样的情况给惹笑了。
“映田!”
何爸爸气得想打人,可是被岳爸给阻止了。
“没关系,没关系。”
岳妈连忙将卡住的椅子往下拉,没想到越帮越忙。
她一个劲使,把椅子连带岳淳一起拉倒在地,瞬间弄个四脚朝天,然后,岳淳的“大”内
,就这么春光外
。
接下来的爆笑声有多剧烈,可想而知。
不过,活了二十六年的岳淳终于知道,自己的体重不能再没节制的加了,而且,她得问问爸妈,为什么没告诉过她太胖了?
只是,在做这些事之前,她得先挣脱这只恼人的椅子。
还有,她希望今天穿的内
,不是印有史奴比的那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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