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鲍寓门外,站著两个情绪昂扬的人。
“我从不知道我们可以说这么久的话。”看来,六年的时间,没能够让他们了解彼此的心灵。
“我该走了,保持联络。有任何困难,记得要找我。”程其钺摸了摸珈雨的头,就像对待自己的亲人一般。
珈雨点点头,踮著脚在程其钺颊畔印了一个浅吻。
这一切,全落入那位没让人发现的第三者眼里。
程其钺转身离开,一眼看见不远处站在墙边的人,他反
回头
出忧虑的表情,这种
感时刻,他不希望造成莫名的误会。
“你先走没关系,我会对他说清楚。”珊雨也有些讶异,但很快她对程其钺说道。
她的话听在席杰耳里,成了另一番解释。
她决定回程其钺身边了吗?他心痛地想问出答案,话到了
边却又咽了回去。
他在门外站了一整夜,听著门内偶尔传出的嬉笑声,每一声都让他的痛苦更增一分。
好几次,他想直接冲进去,却害怕门内会有让他疯狂的景象、害怕看见她躺在另一个男人怀里的画面。
他的恐慌与心痛,仿佛无边无际的黑暗蔓延了整整夜一。
门被拉开的刹那,他以为他就要解
了,没想到珈雨亲吻对方的影象,轻易地将他推入痛苦最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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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其钺走后,席杰走过珈雨身旁直接进入屋内,过了玄关一眼看见客厅里散
的茶具。
喝了夜一的茶吗?他随便斜靠在墙面,认真审视走近他的珈雨。
她才要开口,却让那双眼震慑的说不出话。她没办法在他那双带著狂暴风雨的眼神下,说出一字一句。
“我…”她还是想尝试,却徒劳无益。
“嘘,别说。”席杰以强劲的双手捧住她精致脆弱的脸,他不想听她说的一字一句、不想听她说要回到程其钺身边。
就在转瞬间,他彻底失去勇气面对她想说出口的话。
他居然变成如此懦弱的男人,为了一个他苦苦爱了十年的女人!
突然地,他紧紧抱住珈雨,紧得像是恨不得将她
进自己的体身里,将她变成自己的一部分,再也无法割离。
爱一个人原来是这么疯狂的情绪,以前,他只是想她、只是以为他们该相属一生,却从没想过会让她引燃如此强烈的情绪。
“你一定无法想像我想你的程度,为什么你会有这种能力,能够左右我的心情?”席杰勉强自己放开紧抱著的她,他明白以他的力道,一定是弄疼她了。他叹了口气。
珈雨看见席杰眼里,像是痛苦、又像挣扎的光芒。
“我…”她再次努力的想说些什么。她必须承认,席杰的一段话挑动了她的心绪。一种连她都不明白的感觉在心里翻涌著,仿佛接近快乐,却又有著莫名的酸涩。
快乐于席杰对她的思念,酸涩于他对这样情绪的仿佛不满。她不知道该怎么理性分析这种暧昧不明的心情?
“告诉我,你想我吗?有那么一点点想我吗?哪怕是一点点都不要隐瞒我,可以吗?就这么一次,至少诚实的面对我。”
她不确定在那双眼里隐藏的是哪种情绪…痛苦、还是强烈的情感?
可是为什么她会以为,在他眼里放的,是对她浓浓的感情呢?他们才认识多久啊?
“我…我承认我有点想你,可是这并不能证明什么,不能…”珈雨在他的
视下挣扎著,那么炙热的眼神,她从来没见过。
“傻瓜,感情不需要证明,至少我不需要你的证明。我只需要…”席杰没将话说完。
“需要什么?你到底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我的人吗?”
席杰缓缓摇了头摇,用连他自己都惊讶的痛苦语气说:“我要的不是你的体身而已,我要的,恐怕现在的你给不起。”
女人除了体身?还能给男人什么吗!?
除了体身之外,男人还会奢望什么?难不成是心吗!?
“如果连体身都给了你,我不以为还有什么是我给不起的。女人最重要的不就是贞洁吗!?”
“假使我要的,是你的心,你给得起吗?”
望进他没有分毫玩笑成分的双眼里,她只能沉默。
他要的,居然真的是她的心?
虽然他在电话里头说过那句“我爱你”但她并不是真的放在心上,因为男人的“我爱你”常常只是一时
情。
然而此刻,他站在她面前以无比认真的态度对她开口说…他要的,是她的心!
她该相信什么?
她曾经以为把心给了程其钺,可是程其钺要的不是她的心,他要的是人。
如今她把自己给了眼前的席杰,他却告诉她,他要的,是她的心!
男人到底要什么?
曾经以为…一个念头闪过珈雨脑海,是啊,她曾经以为自己的心在程其钺身上,可是事实上她从没爱过他,充其量她给程其钺的只能算是深厚友谊。
那她的心呢?自始至终,是在她自己身上啊!
只是,能给他吗?所谓的“心”是能说给就给的吗?
就算她给得起吧?那他又能给她什么呢?
那句不知道是否实真的“我爱你”吗?程其钺不也口口声声说那句话吗?
结果又如何!
他们才认识两个多星期,他的爱会不会给得太轻易、太薄弱了些?只是他的神情如此压抑,仿佛得用尽全力才
得住不见深度的情感。
她好像在他眼里看见了浓烈的感情!
席杰凝视著沉默的她“你终究给不了我你的心,对不对?”他低语。
“我…”面对他,她似乎只能说出一个字。有刹那的冲动,她想告诉他,她给!
只是,话到
边又被咽了回去。因为,她被自己的冲动吓住了;因为,她仿佛有点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她想回应他,回应他眼底令她向往的深情。
她明显的迟疑与沉默,惹出了席杰的怒意。
瞬间爆发的怒意,让他失去了理智。
他为自己的懦弱生气、为爱了十年无可更改的事实生气、为自己在门外站了夜一痛苦的蠢举动生气、更为了他终究只得到她的人,却碰不到她的心而生气,怒气让他做出了疯狂的举动。
他紧紧吻住她的
瓣,带著怒意与掠夺,一个反身,他让珈雨靠著墙。
如此强烈而需索的吻,很快让珈雨陷入漩涡之中,失了神。
残余的理智要她将一切解释清楚,可是席杰疯狂的举动与深吻,让她彻底失去说话的力气。
她微弱的挣扎著,席杰以单手将她的双手固定在墙面上,不给她任何逃脱的机会。
他的手一把扯裂了她的衬衫,探进前
扯断了她的
罩,在他的大手罩上她
前的柔软后,她跟著陷入疯狂里,热情的回应他。
靶受到她的回应,席杰放开了她的双手,让自己的双手恣意地在她的体身上游走、探索。
要不了片刻,她已经一丝挂不。
她想念他,这一刻她才发现自己竟是如此思念他。
席杰将她抱上餐桌,以最快的速度褪去自身衣物,回到她身前,俯首再度吻了她。
他的指尖探入她的体身里,感受到她为自己准备好了的温热,却不打算让自己的疯狂在此刻得到释放。
“如果给不了你的心,就把你的人交给我吧…至少这个部分的你仍然是我的,是属于我一个人的。”他强烈的需索著,带著绝望的语气在她耳边低语。
他的手指时而狂热、时而轻柔地在她体内进出,惹出她无以控制的轻
。
“杰,求求你。”她的热切急待
足。
“求我什么?”席杰仍是恣意
拨著她的情
,不愿给她真正
足。
“求你要我。”她急切回应。
“像这样吗?”席杰加快了指尖移动的速度。
“不够…”
“这样吗?我喜欢听见你开口求我。”他终于让自己的
望在她的温热里,快意驰骋。
“嗯…”珈雨
足地叹了口气,接著陷入席杰给予的强烈快
里。
他以最猛烈的速度,掠夺她的一切,刺
她最热情的反应。
“只有此刻你才是我的、完完全全属于我!”
在一阵强烈的
昂里,他将全部的热情解放在她的体身里。
热情平息后,珈雨让他抱进卧室的
上。
她夜一未眠加上过度劳累,已经呈现半昏
状态。
在即将阖上双眼时,席杰再度进入她的体身,这一次,他打算慢慢磨折她。
“小美人,还不到你睡觉的时候,我们还没结束,时间还早。”
他看着她
蒙的眼神,笑了。
“我好累…嗯…”她虚弱的抗议著,体身却自然的回应了他的动作。
“你的体身告诉我,你还想继续。”他刻意放慢速度,缓慢却深入的占有她。
珈雨在一波波的
狂感觉里载浮载沉,任由席杰带著她翻越一次次的顶峰,直到她因过度疲累而睡去。
朦胧之间,她模糊地想着,也许她的心早就在他身上了…
*******
等她清醒,已经是五点多的傍晚。身边的
位是空的,她懒懒起身披上挂在
角的浴衣。
走出卧室才知道屋子里只剩她一个人,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在她心里
动著。
他应该还在国美不是吗?
他为什么不问她跟程其钺的事?
他在门外站了多久?又为什么不等她醒过来就离开了?
珈雨越想越无法心安,他看她的眼神、他跟她做
的样子,除了怒气还有一些别的,一些她说不上来的感觉。
忽然她瞥见餐桌上搁了一张纸…
答应我,好好照顾自己。
无论如何、不管你相不相信,我真的爱你。
杰
电光石火的瞬问,珈雨突然想通了,那种说不出的感觉是什么了…
他仿佛是在跟她诀别,用全部的热情在向她道别。
为什么?她真的想不通。
如果,他误会了她跟其钺,那也该给她解释的机会啊。
再读了一次纸上的字迹,她想起那张短笺、想起短笺上的那个“你”…
不再多想,珈雨以最快的速度打理自己,她要当面跟他一次把话说清楚!
本想拨通电话给席杰,却想起自己连他的机手号码也没有。
出了门,她再次确定自己带了那张短笺,还有该还给席杰的支票。
原来还想自己开车直接到席杰家,后来想想,今天的精神状况不佳,她还是坐计程车好了,路上也好仔细想想该怎么问清楚。
¤¤¤¤¤
席杰在红色跑车上坐了一下午,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只要碰著她,他就完全失去判断力。
一颗心像是放在她手上,生死随她判。
他知道他爱惨了她,却从不知道爱会让他连带将所有情绪主控权
出去。
整个下午,他不断告诉自己,爱一个人就是要让她幸福,不管她决定将幸福
到谁的手里。
只是每每想起程其钺在她公寓过了夜一的事实,他的心就不由得痛苦,像是让人拿了把刀随意切割著。
眼前,他只希望她能平安、好好活著。
其他的,他告诉自己…不要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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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五点半,他看见珈雨走出公寓,往街口方向走去。
席杰以最快速度锁了车,跟在她身后。
一个他看过无数次的画面,再次闪过他眼前。
就是这里了,他怎会没想起街口的7-Eleven!
闪过他眼前的景象就是这间便利商店,他怎么一直没能联想在一起。
事情快得让人措手不及,珈雨才踏出街口打算拦下第一辆计程车,一阵突如其来的昏眩朝她袭来。她的脚步一个不稳跨进车道,一辆超速的蓝色福特传来与地面强烈擦摩的煞车声。
席杰由左侧将珈雨从车道上拉回,却让煞车不及的蓝色福特撞进车道,飞了一公尺远才落了地,煞车声与尖叫声此起彼落。
另一辆车速寻常的银粉红色March,在相差十公分就要辗过席杰身躯的惊险距离停了下来。
一切,只不过是一分钟光景,车道在瞬间染上了鲜红的血。
“不!”一会儿,珈雨才发现那声尖锐的叫声,出于自己。
她看见躺在血泊中的席杰,呼吸在当下凝滞,接踵而至的是另一阵昏眩,没多久她就让无情的黑暗
噬了,全然失去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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珈雨转醒时,
边坐著显然刚哭过的席茹。她还没能回到现实,因而看着席茹的表情充满
惑。
她打量了周遭陌生的环境,才发现她躺的地方是医院,失去意识前那幕残酷而鲜明的影像,随之一点一滴回到她的脑海里。
猛然坐直身,一阵轻微的昏眩感再度袭来,她稍微调整了呼吸,才要开口,却让席茹抢先一步。
“你怀孕了。”
席茹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此刻的感受,当她接到电话被告之珈雨和哥都送到医院时,她以为她会同时失去两个人。
然而当她赶到医院,发现珈雨只是昏倒,哥却在急诊室急救等著送进开刀房时,有一刹那她责怪珈雨。
只是,当她看见珈雨白著一张脸躺在病
上、听见医生告诉她珈雨怀孕时,所有的责怪霎时烟消云散。
在她心里换上的,是另一波说不上、解释不清的情绪。
席茹的话让珈雨好一阵子无法说话。
“医生有说我怀孕多久了吗?”珈雨恍惚问著。
“两个星期左右。”席茹的眼神有著探询。
她不确定,珈雨对哥到底有著什么感觉。
此刻,她真的不希望,哥为她作的牺牲最后只换来一句“对不起”
珈雨不知道此刻该有什么样的情绪,是快乐还是悲伤?她有了孩子,而孩子的父亲却为她受了伤…
接著,珈雨抓紧了席茹的手。
“席杰的情况…好吗?”恐惧在她心里蔓延开来,她看见席茹眼里滴落的泪水,忍不住也红了眼眶。
“他、他…现在…在开刀房。”想到哥,席茹根本无法一次完整的说完一句话。
回想到她人一赶到急诊室,看见席杰满身是血的惨状时,她真的好害怕,怕会就这么失去了席杰。
忍著心里的难受,签了手术同意书后,她拨了两通电话,一通给在张妈妈烹饪教室的母亲,一通给黄颢岩。
拨完电话跟著送哥进了手术房后,她才坐到珈雨
边静静等待著。
原本活泼的席茹,此时却成了泪人儿,珈雨心里跟著难过。
“珈雨,我好害怕,我不想失去哥…”席茹突然扑进珈雨怀里,伤心地哭出声,似乎将所有压抑的情绪全都宣
出来。
珈雨抱紧席茹,心情却是急迫的,虽然她也哭了,但是她明白现在还不是她可以放声哭泣的时候,眼前最要紧的是先弄清楚席杰的状况。
“乖,小茹先别哭好吗?我们到手术室外面,等医生告诉我们情况好不好?”珈雨拭去自己脸上的泪水。
“医生说他的情况很糟,要我们有心理准备。”席茹抬起头。
珈雨的心一阵紧缩,回想起席杰飞上车道那一刹那,她明白他不可能只是幸运的轻伤而已。
“走吧。我们到手术室外等,一起为席杰加油。”
“可是医生说,你需要多休息。”
“宝宝也会希望帮爸爸加油的,我们走吧,我没关系的。”珈雨摩抚了仍显平坦的腹部,一句话就这么说出口。
听见那声“爸爸”席茹的心情有了些许安慰,她相信要是席杰亲耳听见一定会欣喜若狂。
此时,她宁愿相信哥的牺牲不是毫无意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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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室外,珈雨不安的来回踱步,脑海中一次又一次重播著席杰飞出车道的最后画面,她的心也一次又一次的承受著强烈疼痛。
席茹见她如此不安,抓住她的手臂,正打算要她坐下时,机手铃声响起。
接过电话后,她对著珈雨说:“别再走来走去了,试著休息一下,宝宝也需要休息。我妈到医院了,我出去带她。”
珈雨心里窜上更浓的不安,没想到第一次见席杰的母亲,居然是在这种情况下。
“小茹,我…”
席茹看着珈雨眼里的歉意与不安,她叹口气说:“再多的自责都没有用,别想太多了。”她能说的,也仅止于此。
她不是不明白席茹所说的道理,只是…她多希望现在躺在手术室的人是自己。
*******
片刻过后,席茹身后尾随了一位气质高雅的妇人。
“妈,她就是珈雨。”两人走到她面前,席茹指著珈雨说。
席母红著眼,深深打量过珈雨后,才正要开口,却听见珈雨说:“席妈妈,对不起,都是我害了席杰,我好抱歉。”接著,珈雨跪在席母面前。
珈雨的举动,让站著的两个人,眼泪落的更为汹涌了。
“别这样,席妈妈没有怪你的意思,赶紧起来。”她扶起珈雨。
“珈雨,我可以告诉我母亲另一个消息吗?”她相信珈雨懂她的意思。
她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妈,珈雨怀孕了。”
席母瞬间睁大了眼,眼底除了讶异,还有更多的喜悦。
“真的吗?”席母低语。
珈雨点了点头,却有些迟疑。
“可是,席妈妈…”她想解释,解释席杰并不知道她怀孕、解释孩子不是造成席杰躺在医院里头的原因。
席茹在一旁猛然头摇的动作,打断了珈雨的话。
她不希望此刻翻涌出更多风波,不管如何,至少让母亲觉得哥是为了救孩子才进了医院,这样比较能获得母亲的谅解。
“怎么了吗?”看着两人的动作、眼神,席母困惑不已。
“没事。妈,我们坐著等吧,手术可能还要好几个小时。”
“真的没事吗?”席母不太相信。
“没事,珈雨只是怕你不能谅解她跟哥还没结婚就有了孩子。”席茹随口编了一个理由。
席母拉著珈雨的手,要她坐下。
“席妈妈不是个古板的人,你不要烦恼。我们都坐下来等,小杰一定会没事的,从小他就没让我担心过,放心吧。”
席茹见母亲如此乐观,心里一阵难过,她不敢想像要是母亲知道哥的“真正”选择,会有什么后果…
沉默,在手术室外开始起跑,没人再开口说;等待,成了最漫长的一条路。
承诺
你说,
每段爱情都是一个承诺…
用生命实现的诺言,
你问我,
愿不愿意,再冒一次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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