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态度坚决
第一百三十六章 态度坚决
王氏越往后说,宝珠眉头越皱越紧,前头说的多少还在她预料之中,可说到订亲这回事,她越发糊涂起来,稍一琢磨便打断了王氏的话儿,“娘说的订亲是啥意思?我怎么越听越糊涂,娘是要跟哪家去订亲?”
王氏稍有错愕,随即笑着嗔她,“这孩子,说的可不就是跟你表哥呀。”
宝珠心头咯噔一下,慌忙问:“这是爹娘的意思么,还是姑提的?”
王氏只当她羞窘的,便笑着头摇,“你爹前些日子才跟娘商量着哩,你姑上哪知道去?”
宝珠紧咬着下
,她从未想过要跟积德哥凑成一对,在她心目中,积德哥从头到尾都是表哥,且先不说他们两个表兄妹的份身,这话儿就是同她娘说了也是白搭。
好吧,即便她学着入乡随俗,看淡血缘关系这件事儿,单凭心里的感觉来说,她对这门亲还是十分排斥的,绝不是积德哥不够好,而是自己恐怕一辈子也难以对他生出女男之情来,且先不说血缘不血缘,单是自己内心这一关便难以跨越。
总而言之,这个消息着实让她所受刺
不小。眼下,瞧着她爹娘的态度显然是乐意这门亲事的,可事关自己终身大事,她决计要向她娘表明态度。
思忖半晌,便郑重对她娘开了口:“我若是不愿意呢?”
王氏咦了一声,微微皱眉道:“可娘瞅着你跟你表哥两个感情极好,跟你姑处的又和气,原想你该也是愿意的。”
尽管有些难为情,宝珠还是红着脸开口了,“我不喜欢表哥,总也不能找个不喜欢的人成亲吧?”
王氏定定盯着闺女瞧了半晌,蓦地捂着嘴咯咯笑开来,半晌才直起子身,拍拍闺女肩头,劝道:“想想娘当初跟你爹成亲,也不过是你姥姥见的媒人,直到两家递了帖子娘还不知你爹长得啥样儿哩就说你大哥跟你大嫂这一桩,他俩人也只提前见了一面,通了两回信,哪像你表哥跟你
处着亲厚?”她只当宝珠前头说的俏皮话儿,又笑着叹:“傻闺女,你跟你积德哥
处着,再没有比这桩姻缘更好的了,若不成,将来换了旁人,兴许连面儿都瞧不上,哪里还有喜欢不喜欢一说?咱们做女人的,将来嫁去了不就图着丈夫待自个儿好些,婆婆公公和气些?”
宝珠知道她娘心头那一套思路是受了封建社会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影响,她大概从未想过自由恋爱一说,因此才觉着宝珠前头那番话可笑的紧。然而,在这个封建社会里,她娘的这一套理论竟也说出了几分道理,着实让她反驳不出一二来。
王氏见宝珠也不吭声,索
叹气道:“娘是过来人,还能害了你不成?你姑向来待你亲厚,将来嫁去了,爹娘也放心。”顿了顿,想起什么,撇着嘴说:“别去学你翠芬姑,眼界儿倒高,到头来嫁个瘫子自个儿受罪。要娘说,遇上个好丈夫对自个好,天长
久的还能不喜欢?”又呸她一句,“哪个本分闺女还能不喜欢自个儿丈夫?”
宝珠见她娘越发有
婚的架势,待她一停嘴,立即摇着头,语气极为坚定,再三重复着,“不嫁积德哥”
王氏瞪她一眼,无奈地叹气,“这闺女得了,娘也不跟你费嘴皮子,这事儿左右也不急,你再好好想想的,你姑那头现如今虽还没传话儿来,娘瞅着也是有那个心思的。”
王氏出了门,宝珠气呼呼在她身后道:“明个就去姑家把话儿说清了”
夜里,王氏便跟陈铁贵说起今个下午的事儿,说是宝珠执拗的紧,死活也不乐意跟她表哥那一桩亲。
陈铁贵到底有些愕然,原想着这事儿算是铁板钉钉的事实了,闺女这么些年住她姑屋里,跟表哥还有个不成的说法?气的就要下炕去问个究竟,王氏忙阻拦了,说是既然娃儿不同意,干脆这事儿也就算了,这成亲的事儿,娃不乐意,她当娘的总也不忍心
着娃儿,赶着鸭子上架。再者,这事儿如今还未提到面上来,过些个时候找个机会跟她姑说一说,总也不至于伤了和气。
陈铁贵哼了一声,“再没哪个娘像你这般惯着娃儿”叹一声,从炕上坐起身来,“你倒说的轻巧,她姑这些年出的力白出了?噢,这亲还没提,你倒有脸子上赶着去拒了?”他心头越想越不是个滋味儿,气的直砸炕,“我咋就想不明白,闺女这是咋的了?她表哥哪里还叫她瞧不上眼?就积德那脑瓜子,将来不比咱老大有本事?”
王氏生怕丈夫明个再去训宝珠,忙劝着他消消气,说是事也没说定,娃儿才多大点儿?自己能有个啥主意?让娃儿再好好去想一想,兴许还有个转圜的余地。忽地又想起今个下午宝珠上魏家那回事,犹豫了片刻,便开了口,“今个娃儿跟思沛见了一回。娃儿她爹,你说,该不会…”
陈铁贵一时也拿捏不准,只烦躁地说:“思沛娃儿那也是顶好的,只是现在哪还有心思去想?前头一直认定了她表哥,这下可好,她姑那儿若说不好,将来两家怕是要生些矛盾。”
王氏也跟着发起愁起来,陈铁贵又哼出一声儿,“去年个福来带着招娣在翠喜屋住上一整年,不算饭钱儿也欠了翠喜不少人情,若不看着宝珠面儿,你兄弟能有那大脸儿?”
王氏沉了脸,“我还偏就听不惯你这口气干脆要把咱娃儿往死里
是不?”深
几口气,“住的地方我兄弟明年个另想办法还非住她屋不可?说起来咱宝珠待她姑也不薄,工钱儿一年就开着两三贯,年底又给着五贯。这些钱儿再请两个跑堂还有余着哩就是这亲不成,你妹子还能有啥话儿说的?噢,照你那口气,这亲还就非结不可?”
陈铁贵一拉褥子钻进了炕,侧过子身背对着王氏,嘴里半
不
地数落着,“结不结还能由了我?老大的亲也是你做着主,到了闺女,左右我也是说不上话儿的,屋里的事儿
就是你一个人说着算。”他哼了一声,“她姑那我反正是没脸儿去,你自个儿瞧着办”
一说起润泽的亲,王氏便气不打一处来,又要跟他争论,他却闭了眼装睡,死活不搭腔,王氏心头又窝火又委屈,她姑这些年所作所为她也不是不清楚,可再大的恩情,娃儿不同意她当娘的还能有啥法子?偏娃儿她爹照旧不谅解,忍不住抹了抹眼角,大力拉扯一下被褥,也跟着躺下了。
到了年上,王氏跟陈铁贵面上倒和气,赶上大过年的,谁也不愿意大白
里当着几个娃儿跟前闹别扭,陈铁贵私下又去问了一回宝珠,答案照旧是不嫁。瞧闺女那坚决的态度便知这事儿没啥转圜的余地了。
这回这事儿,陈铁贵心头还是埋怨着王氏跟闺女的,原本好好的亲,两家关系又和,积德也得他欢喜,就光冲着她姑这些年待娃儿的好,这桩亲就不该拒偏闺女不知咋想的,死活不乐意,媳妇又偏着闺女,不肯去勉强她,反倒要跟娃她姑去摊牌,这个年便过的不是个滋味儿。
王氏闲下来便跟宝珠商量着,说是她姑那还是早早传个话儿的好,若亲事能成,前头她帮的那些忙倒也算不得沾她屋光,既然闺女铁了心的不愿意,也别让她姑一头念想,早早把话说清了,总也早让人安下心来。
宝珠点着头,心里却一点也不好受,前头她姑待她的好,一想起是当她做儿媳般的待遇,心里便觉着愧疚的紧。
受之有愧说的便是她现下的感受。她还不知道积德哥是怎样想的,无论是积德哥也好,她姑也好,姑父也好,他们一屋人诚心诚意地善待自己,衣食住行样样照顾周到,待她入亲闺女般,尽管是存了心思的,她仍旧良心难安。
她姑若知道了自个的想法,到时会是什么样子?别的不说,失望是肯定的,一想起那时姑侄情意不在,便默默地感到伤感起来。
不管他们是如何看待自己的,她却实实在在将他们当成了亲人,往年到了初七初八她便在屋坐不住,惦记着姑跟积德哥,惦记着铺子的开张,可今年的这个时候,却无比希望时间过的慢些,再慢些。
王氏瞅她一眼,“别去想那些个有的没的,亲事不成,到底还是你姑。房子的事儿…”她顿了顿,叹道:“就是不乐意你表哥,总也不好太疏远,让你姑瞧着更寒心。年后先去你姑屋住着,待话儿挑明了,看她是个啥态度,要真为个亲事就翻脸,咱们也就顺势搬出去住,避一避嫌也好,将来我娃儿也是要正经说亲的。”
宝珠点点头,推着她娘往外头去,“我自己呆会。”
王氏嗯一声,忍不住回头叮嘱道:“原先娘不说,既然亲事不成,往后见了你表哥,举止要更得体些。”
宝珠应一声,“娘放宽心,我都知道着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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