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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金佛李将军漏风寻恩人杨世儒不遇
 司令部的李长官得到魏二槐孝敬的一尊小金佛,投桃报李,向他风:之所以叫你来家里说话,是因为担心电话会有‮听监‬。今天保密局长向王总司令长官打小报告,说前天你们特勤宪兵秘密处决的**分子,之中缺少一个名字叫刘飞虎的囚犯。保密局那些特工的手段老道,据说是一个不漏的挖掘出所有处决的犯人尸体挨个查对。王司令长官为人还算公正,想必会派几个有‮份身‬的将军前去查验处决犯人尸体。有事没事我老李算是尽朋友之相告。老弟若是真有不慎,须得及早做好应对之策。再就是保密局站长质疑你们特勤宪兵逮捕的人犯,罪证有捏造杜撰之嫌。你我都是情耿直的军人,比不了保密局那些特务专爱窥视别人的**做文章。今后老弟对保密局那些无孔不入的特务须得小心提防。

 屋子里的吊灯全部打开,矢村少佐见到的晚餐十分奢侈。烤羊腿,烧,一大盆炖,豆芽,时令的青菜尽有。

 客厅里魏二槐虚情假意的与矢村少佐称兄道弟,玛丽亚进来用相机拍下几张矢村少佐与魏二槐非常亲密的照片,立刻就去暗室冲洗。

 照片冲洗完毕,影像的效果非常不错。

 李半秃子得到魏二槐动手的命令,立刻就带领宪兵进来,将饥饿了几天的矢村少佐押赴刑场。换过旧时的囚服处决,尸体就在前面那些处决囚犯掩埋的附近挖坑。李半秃子在处理完矢村少佐的尸体之后,没有返回别墅,亲自将照片送到宪兵监狱里的大竹手中。李半秃子还有许多事要忙活,拍下矢村少佐尸体的照片要尽快冲洗,存入档案,以防备明会有人来查看。

 大竹见到矢村少佐的照片,既庆幸儿女可以乘飞机回国,又痛恨矢村少佐是个败家子。埋藏的财宝是属于帝国与天皇,仅仅是为了搭乘‮国美‬佬的飞机回国而已,怎么就奢侈到浪费五百金条?大竹猜到矢村少佐的五百金条一定是埋藏财宝的一部分。魏二槐今晚要为矢村少佐设饯别,应该不会来监狱。明天若是来的迟?‮国美‬佬的飞机九点便起飞离去。大竹早在维县时期往解放区侦察,那时就已经知道**的国民‮府政‬被**取代只是时间的问题。别说是毒气弹挽救不了,即便是‮国美‬佬援助国民‮府政‬再多的新式武器,也不过是养肥了那些拥兵自重的军阀。既然明知道毒气弹挽救不了国民‮府政‬,为了避免毒气弹的铁证沦为国际舆论的把柄。大竹打定主意,宁可与帝国的秘密一起去死,也不会将毒气弹藏匿的地点告诉魏二槐。

 果然如同李长官之所料,王耀武派出参谋长等几位将军前往刑场验尸。

 “内保”还不想此时就与“军保”撕破脸皮,躲在远处架起一具高倍望远镜窥视验尸现场。

 特勤宪兵变戏法似的,从“内保”人员仔细翻查过的地里又挖掘出一具尸体。使水将尸体的脸面擦洗干净,摆在之前“内保”掘出并排的尸体末位安放。参谋长与几个将级军官手执“内保”提供的刘飞虎照片,捂着鼻子依次抵近核对。之后便是专司摄影的参谋上场,将排在一起的尸体拍下几张照片。

 执行任务的特勤宪兵请示参谋长:这些埋下,又被掘出的犯人尸体,是由之前挖掘的人自己前来处理?还是任由尸体暴在荒野自行腐烂?

 同来的勘验尸体的军官提醒参谋长说:附近有几拨三五成群的闲人在眺望,之中两个前吊着照相机的人像是报馆记者,也不知道他们的照相机开拍了没有。

 参谋长听之大吃一惊,这么多个军队的高级将领在现场指挥宪兵挖掘**人的尸体。倘若在眺望的那两个前吊着照相机的人是记者,将宪兵挖掘**人的尸体当作新闻见报?那么后果还了得!参谋长命令特勤宪兵将窥视的人群驱散,所有照相机的胶片一律曝光,尸体就地架柴焚化。

 “内保”站长在司令部里挨了参谋长一顿臭骂,回去的路上想着要狠狠煽那个几个去挖掘尸体的特工耳光。等汽车回到了站里,参与挖掘尸体的特工都说方圆百米之内全部都经过仔细检查,不可能会有这么大的遗漏。在这处葬岗子挖掘尸体,并未见着有人来此衰地。再则就是不想让“军保”的人知道是我们“内保”在质疑,所以夜里没有安排人在此看守尸体。今天怎么会有二三十人在此眺望?而且还有报馆的记者出在现场。这次行动是一级保密,记者在现场处变不惊的姿态必有蹊跷?显然是事先就知道之中的猫腻?一级保密,尸体没有任何油水,难道内部有哪个无聊到甘冒杀头的风险走漏消息?“内保”站长在听完参与挖掘尸体的特工确定尸体不可能会有遗漏,可是问题出在哪里?拍下的照片那几个将军都在现场亲眼看过,刘飞虎的尸体的确就排在之列。如此看来,“军保”的确是有问题。在司令部里受的窝囊气,冷静分析一番。想要争回面子,还要彻查“军保”是否真的有问题?吩咐手下的特工设法在“军保”的刑讯室,或是会议场所安置‮听窃‬器。

 实在是学不会广东话的二凤,忽然心血来,转而要学习更高难度的英语?这可把乔杏丫累得够呛。河南话的底子,再加上山东青岛与胶东混合的口音,学习英语的发音实在是生硬拗口。这个学生既教不会,却又是顶头上司的领导推辞不得。当二凤的老师,对乔杏丫来说简直就是在受‮磨折‬。

 二凤则是自我感觉良好,为了物资贸易更为直接,想要到‮国美‬去经商。用她刚才学到的半吊子英语,与每天都会过来送一朵红玫瑰的乔治交谈。没想到乔杏丫认为不可能教得会的学生,乔治却认为二凤的英语每天都有进步。而且还说二凤在语言方面有非常可塑的天赋,经常逐字逐句的为二凤的语法进行矫正。

 二凤与乔治接触多了,在聊天之中,乔治对国民‮府政‬的**深恶痛绝。然而对**实行平分土地的做法,身为农场主儿子的乔治也不予认可。乔治认为个人的财产神圣不可侵犯,可是如果要他在国民‮府政‬的官员,与**解放区的干部必须挑一个做为支持的对象,乔治则表示倾向于支持目前还算是清廉的**干部。乔治之所以不相信**的干部能长期保持清廉,那是他在‮国美‬见到的政客在选举之前的清高,与许诺要为穷人办多少实事。而当选之后又有几个不**?几个兑现过选举之前的承诺?乔治所信仰的上帝告诉子民们说:每个人都是罪人,那是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决定了的。所以乔治认为**的干部在夺取政权之前会保持清廉,一旦坐上江山,在利益面前,而且是只要你**,利益就唾手可得的时候,世上还有哪个罪人能够继续保持清廉?

 国际友人的政治态度要求不能太高,只要是不仇视**,都是统战的对象。乔治虽然不相信**的干部能够长期保持清廉,仅以他对国民‮府政‬的**深恶痛绝,相信乔治应该不会出卖朋友。主动让出一间公司的店面给乔治免费使用,免费的条件一是要求乔治也免费为她授课英语。二是要借用乔治是‮国美‬人的‮份身‬,采购和运送一些特殊物资。

 乔治明白的很,他在土狼窝养伤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二凤是**的大干部。至于他离开之后发生的莲台庵休养,以及离**等等一系列的事情,乔治并不知道原由。正所谓当局者,旁观者清。仅从二凤采购和运送的商品都是军需物资,乔治便知道二凤无论怎么伪装自己,其骨子里仍然是地地道道的**人。

 业务落脚在三元公司的店面,人就住在顶楼与乔杏丫相邻的隔壁。每天的朝夕相处,乔治一筋的拼命追求,乔杏丫到底未能守住最后的防线。没有答应与乔治去教堂举行正式的结婚仪式,是乔杏丫考虑到这个‮国美‬的大孩子应该是心血来,谁知道哪天就腻歪了她这个半老徐娘。看在香港这里的人生活方式多种多样,允许乔治以朋友的‮份身‬在她的屋里同居。假如哪一天这个‮国美‬大孩子幡然醒悟过来,则不会受到婚约的束缚,随时可自行离去。

 杨世儒在专司接受物资的部门还没待上几个月,康生的到来使杨世儒又有了启用的老本行的工作。每天陪着康生到处去检查,为下一步进行整风收集各方面汇集而来的材料。不过这一次‮体身‬尚未完全康复的杨世儒却因为过度劳累,加上长期发低烧病倒了。为此不得不住进野战医院治疗。

 不是冤家不对头,野战医院的院长早在大禹山那次整风肃反的运动中,因为当时身在作战前线侥幸逃过一劫。然而他的子却因为哥哥是日本人扶持的汉乡长,没有她的丈夫在作战前线侥幸逃过一劫那么幸运。虽说是受不没完没了的审问‮杀自‬身亡,却实在是与杨世将整风运动儒擅自扩大至专门折腾自己同志的肃反不了干系。

 杨世儒发病的原因主要是在花脸山剿匪战斗中负伤留下的后遗症。土匪使用的枝老旧,‮弹子‬也有部分是土作坊用旧弹壳翻造的劣等货。杨世儒中弹负伤,之中有一发质量低劣的‮弹子‬在‮体身‬内破碎。当时的野战医院开拔去了东北,在大禹山能做手术的只有范医生。

 从花脸山送大禹山的伤号总共有七个人,而会做手术的医生只有一个。虽然说杨世儒的伤情最为严重,却也不能为了救治他一人而不顾及其他的伤号的死活。范医生所学的是妇产科,对外科手术并不那么在行。当时好在大个李的药品中有‮醉麻‬剂,使这个仅有二把刀水平的范医生能够完成所有伤员的手术。杨世儒失血过多,范医生担心做手术的时间过长会导致杨世儒死亡。明知道仍有部分‮弹子‬的碎屑留在体内,却也只能将能找着的‮弹子‬破碎剔出,便草草合创口。

 细小碎屑遗留在体内,造成反反复复的炎症。西药的确是紧张,院长还得担心这个运动专家‮体身‬有病尚且如此的折腾,若是医治痊愈,必定会再往别处去造孽。他给杨世儒开的中药既不配全,也不完全对症,让杨世儒的‮体身‬保持着时凉时热的状态。只有杨世儒的‮体身‬保持着不好,大家的心情才好。

 杨世儒对自己的病因非常清楚,当时为他做手术的范医生能救活他已经是运气。花脸山抬下来的伤号总共有七个,谁受的伤都比他轻。即便如此,还是有一个伤势较轻伤员因为手术排在最后,时间眈搁太久医治不及死亡。伤势较轻的伤员死亡,这与杨世儒的手术占用太多时间不无关系。杨世儒知道自己的伤转为慢病难以治愈,不想占用医院有限的资源。主动要求与轻伤病员一样带着医院给的药,分散到当地的老乡家里去调养。

 医院没有向地方干部介绍杨世儒的‮份身‬,一是出自杨世儒本人不想搞特殊,二出为了保密。毕竟是战争时期,时而敌进我退,时而我进敌退的拉锯,不暴杨世儒是高级干部会相对‮全安‬。

 杨世儒安置在深山老林一户独居的药农家疗养。这户人家也姓杨,男主人的名字叫杨石头,之前已经接待过一位伤病员。

 土地改革打倒了地主老财,大地主王平家的土地,浮财,房屋全部都被贫协会没收,要在土地改革之中与穷人平分。依照‮民人‬
‮府政‬的新婚姻法规定一夫只许一,王平只能留下结发的老,五个妾各带着自己生下的子女离婚。四个家在本地附近的妾有娘家可回,唯有一个艾琬儿的家远在千里之外的南方浙江。自打被父亲卖予王平为妾之后,艾琬儿忿恨父亲将她卖予千里之外的商人为妾。加之经商的王平收入颇丰,虽说是妾的地位卑下,却也是衣食无忧。大房是个吃斋礼佛的女居士,待下人还算宽厚。艾琬儿在王家的日子过得还好,就再也没有与家人联系。可是土地改革之后的‮子母‬俩身无分文,哪里也去不了。‮府政‬干部见艾琬儿‮子母‬俩无处安身,安排她‮子母‬在一户全家都被日本人‮杀屠‬的宅子里暂时居住。军侵略期间抓劳工,惨无人道的大‮杀屠‬死的男人居多。然而‮民人‬
‮府政‬的新婚姻法又只允许一夫一,所以寡妇与没有男人可以婚嫁的姑娘剩余甚多。更何况艾琬儿还带着一个叛逆到其父亲都认为是“朽木不可雕也”的拖油瓶儿子。

 杨石头出山卖药的药铺与当铺相邻,听药铺掌柜的说门外此‮子母‬俩是大户王平家的妾与儿子沦落于此。前些日子已经典当过被褥,此刻恐怕正在犹豫是将换洗的衣服也典当了充饥?还是直接沿街乞讨当乞丐?

 年近半百的杨石头被混沌世道的苛捐杂税盘剥得麻木,此时才恍然意识到这次结算完药材款,保长没有像往常那样守在街口挨个的征捐收税,原来是山外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然而再怎么变化,也不该使大户人家的女人沦落为乞丐。杨石头动了恻隐之心,本意只是舍出卖药材钱无需纳的捐税,为艾琬儿赎回典当的被褥。若是还有剩余,便都留给这对沦落的‮子母‬俩食得几饭,并无别的企图。却万万没想到艾琬儿竟然被此善举感动得愿意下嫁,赎出典当被褥的杨石头善行有报。一个铜子没花就娶到年轻美貌的,连儿子也有了。

 ‮民人‬
‮府政‬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人饿死,正在为艾琬儿‮子母‬的生活着落犯愁之际,杨石头娶了艾琬儿为,这个包袱算是有人担下了。投桃报李,‮府政‬以杨石头缴纳捐税的保甲所在地为依据落籍。并且在户籍所地的村里分给他三口人五亩一分粮田。杨石头感恩戴德,由此成为坚决拥护**政策的堡垒户。杨石头姓杨,杨世儒也是姓杨,五百年前或许还是一家人。庄户人家诚实,当干部的杨世儒也不倨傲,两相里以年龄排大小认了兄弟相称。杨石头从地主家里娶过来的子艾琬儿读过私塾,是农村少有能够读懂唐诗宋词的女人。虽然艾琬儿有文化,却一点儿也不轻慢目不识丁的丈夫,就连在她家养伤的客人也都以上宾相待。药农杨石头年长四岁,杨世儒称之为兄。以此类推,杨世儒称呼比自己小九岁的艾琬儿为嫂嫂。

 杨石头常年在深山老林采药,也会在采药的地点安放些绳套,铁夹子等逮些猎物。就自己留作佐餐食用,皮卖钱。若非民国‮府政‬**,日本人占领期间的捐税又多如牛,采药,打猎的收入应该要比种田的农民高许多。

 多年的采药生涯,使得杨石头掌握到一定的中草药有知识。虽说没有给人医病的能耐,哪些中草药有具有消炎止痛,哪些是具有退烧的功能却是晓得。马齿苋,蒲公英,再拍上几瓣蒜,或切点儿大葱凉拌成蔬菜佐餐。熬点儿连翘代茶饮,遇有发烧再添加一味柴胡。杨世儒就此之后几个月都没有去野战医院去取药,当地‮府政‬的干部也没有人知道杨世儒是什么级别的干部。只有一个知道杨世儒级别的乡支部书记,依照上级命令,按月亲自送三十斤细粮。

 部队正忙着要包围泉城大调动,山中没有书籍,杨世儒不愿意闲着,每天帮着翻晒杨石头采集回来的中草药。艾琬儿的儿子十四岁,从地主家庭的少爷,落魄为贫苦人家的儿子变故‮大巨‬。十四五岁正值叛逆的年纪,杨石头不知道该怎么管,艾琬儿说的道理儿子又听不进去。说来也是缘份,艾琬儿这个谁都不服的儿子,杨世儒仅用两个小时的促膝谈心便使之彻底臣服,而且将杨世儒说的每一句话都奉为金科玉律。杨世儒无无子,见此孺子可教,便向杨石头与艾琬儿建议将这个孩子过继给他。

 此时的艾琬儿正怀有五个多月的身孕,儿子攀上老革命家的高枝,正好可以改换地主崽子的‮份身‬。

 杨石头喜爱的人是艾琬儿,若不是怕惹媳妇不高兴,早就动手揍这个凡事都拧着别扭的小兔崽子。更何况媳妇怀上他的亲骨,有人要这个小坏蛋正巴不得。

 杨世儒得到同意儿子过继之后,将艾琬儿儿子的姓氏由原来的王姓改过姓杨,新名字杨杰也是杨世儒给起的。小杨杰就此胎换骨,每天紧跟在父亲杨世儒的身边,如饥似渴的学习文化知识,革命理论。

 自打进山之后,杨世儒的病状就一再减轻。近两个月也没有再复发过,感觉上像是完全治愈,于是杨世儒便向来送粮食的支部书记要求归队。

 支部书记只知道杨世儒是老革命家,并不清楚其职务究竟高到什么程度?眼下正在为支援前线的工作忙得不可开,加上野战医院转移之后,严格保密的省委机关所在地也的确没处打听。不但没有去为杨世儒打听省委机关在哪儿,反而因为支援前线的民工尚缺人手,将‮体身‬强健的杨石头也动员到支前民工大队。

 杨石头在出发之前,将平生积蓄的十六个大洋都拿出来。特别待怀着身孕的子说:杨世儒是**的高级干部,这个秘密本来仅限他与支部书记两个人知道。现在他要为保卫胜利果实参加支援前线的民工,杨世儒就交给媳妇照顾。要记住,在关键时刻宁可牺牲自己的生命,也一定要保证杨世儒的‮全安‬。

 支前民工大队向泉城出发之后,白天有国民军队的飞机轰炸,夜晚经常会遇到还乡团,或是国民的小股特务袭扰。熙熙攘攘的支前民工大队到达泉城外围清点人数,部分支前民工已经在途中牺牲,杨石头就是在途中遭遇飞机轰炸牺牲的支前民工之一。

 逝者已去,前线在忙着打仗,居住在深山里的艾琬儿与杨世儒都没有得到杨石头牺牲的消息。地方‮府政‬里接受送粮食命令的支部书记亲自率领支前民工上前线,不知道是忘了待留守的干部,还是有其它的原因,再也没有人往山里给杨世儒送粮食。

 着大肚子的艾琬儿只能做些家务,贫苦人家没有别项的收入。少了杨石头上山采药,这日子立马就过不下去。杨世儒因为粮食将要断顿出山去找过当地‮府政‬,才知道他是野战医院留在地方的最后一个伤病员。其他的伤病员早都已经归队,留守的干部之中居然没有人知道这个盛气凌人的老头是来自何方的神圣?

 四处碰壁的杨世儒饿着肚子,垂头丧气的回到山里。杨世儒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满腹学问只教得儿子一人。知识应付饥饿,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艾琬儿是从地主家出门的妾,地主本人都被贫农协会清算得一无所有。而艾琬儿的‮份身‬不过是一个小妾而已,更是被贫农协清算得干干净净。嫁给杨石头的时候,所有的物品只有她与儿子的几件随身换洗衣服和被褥。虽然说艾琬儿是个有文化的女人,在地主家当妾时的地位低下,又有儿子要花销,手里没有攒下私房钱。再嫁这几个月,杨石头将诸事一并包揽,艾琬儿至今还没有出过山。

 既然丈夫离开家时特别待她宁可牺牲自己的生命,也要照顾好杨世儒这个**的大干部。‮府政‬供给不供给粮食,杨世儒都要养到丈夫回来,何况还有十六个大洋可以支撑些时。艾琬儿也不是不担心往战场上去的杨石头会有危险,可是担心又有什么用呢?当年母亲的肺痨病不就是花光了所有的家产?久病至死,欠下王家几十个大洋,利滚利的高利债将她充抵为妾。在夫家虽然地位低下,母凭子贵,三餐饭还是有的。艾琬儿认为贫苦之人命得如一草,天若怜之则活,天若不怜则死。她与杨石头虽说是夫名份,可杨石头是在山野中长大的‮儿孤‬目不识丁。艾琬儿则是读过私塾,又在大户人家生活了十几年,两人连句共同的语言都没有,何来感情?杨石头需要的是传宗接代,艾琬儿则只求与儿子能有个安身之所。两相各有所需,说白了就是凑合在一起过日子的‮女男‬罢了。去年天旱地里的收成不好,又赶上到处都在打仗粮食奇贵。几个月苦熬过去,十六个大洋花光了。艾琬儿着大肚子上‮府政‬去打听杨世儒所在的省委机关,依然是毫无消息,却意外得到丈夫杨石头早在离开家的第三天就牺牲了。艾琬儿受此一惊一乍,肚子里的孩子就提前了半个月在乡‮府政‬里诞生。‮府政‬以支前民工烈属优待,几个干部抬着担架,将艾琬儿连同二十斤赈济的小米一送回家中。

 有道是屋漏偏遭连夜雨,船破又遇顶头风。杨世儒在帮着杨石头晾晒中草药中学到不少知识,想着要自己也是个男子汉,有义务要担负起义兄一家人的生活。至少也得伺候完嫂嫂的月子,才能去找省委机关。

 头一天上山去采药,就被雨淋了个透。山里的风硬,杨世儒单薄的身躯哪里扛得住风吹雨淋。艾琬儿做月子最需要人照顾的时候,杨世儒却病倒了。

 叛逆的儿子,在家庭遭受到危难的一瞬间就长大懂事。端茶递水,做饭,洗布,包揽了所有的家务活。悉心照顾母亲,父亲。然而二十斤小米熬得再怎么稀,又能够渡得几?杨世儒在发高烧,咳到厉害的时候全身痉挛筋。几间换遍了家中所有的草药也不见有好转。

 杨世儒发高烧咳嗽久治不愈,艾琬儿刚出生的儿子也受到病菌的传染跟着咳嗽不止。家中的娘在做月子,父亲病得出不了门,艾琬儿让十四岁的孩子去镇子上请医生。小杨杰跑了十几里路,正赶上那天是大集。少爷羔子出身的杨杰为了医治好父亲和弟弟的病,根本就没有考虑到家境是否可以负担得起诊资,在镇子上到处打听谁是最有名的医生?

 集上请来一个须发,眉毛皆白的老医生归家。老医生姓华,自称是华佗第一百几十代的嫡传子孙。号过杨世儒的脉象之后大包大揽说:斯人所患之疾沉疴久,若非遇到他这个妙手回的神医则必死无疑。

 自打这个号称是华佗第一百几十代嫡传子孙的村医走进门的那一刻,杨世儒,艾琬儿就对这个说话拿腔拽词,不知从哪本残纸生啃下几句半生不的文言用以装幌其医术高深。即便是什么都明白又能怎样?有得医生诊治,总比干耗着等死强。为了给杨世儒和小儿子请医买药治病,还得买粮食填一家人的肚子。艾琬儿顾不得月子里有许多的忌,走到村里去打听有谁家要买土地改革分得的田地。

 地主富农可能有些藏匿的钱,却是不敢为购买土地而暴,免得再被贫协会二次清算。穷人家买不起,再说男人都上战场去支前,各人自家土地改革分得的土地尚且缺乏劳动力耕作。买多的土地不但要撂荒,还得按亩纳公粮?五亩一分粮田,艾琬儿仅卖了三十一个大洋。

 请来那个夸下包治百病海口的老医生也还是有些本事,一老一少在他的治疗之下病情确实有些好转。然而这个老医生的诊疗资费也高,仅仅是几天的时间,诊资连同药钱就索要了十几个大洋。见这一家人穷得再也榨不出油水,便不再管病人的死活拂袖而去。

 正值山穷水尽之际,率领支前民工往前线的支部书记在战场上伤了一条腿回来。他率领支前民工出发之前的时候事情太多,到达前线的时候才想起忘了代留守的干部要照顾好老革命家的任务。

 艾琬儿刚出生的小儿子扛不住咳嗽发烧夭折,杨世儒的病情垂危到陷入昏不醒的状态。支部书记腿有伤不能亲自进山,接杨世儒往野战医院去救治的干部见小杨杰称呼杨世儒为爹,便误以为这个孩子是杨世儒的儿子。已是山穷水尽的艾琬儿晓得儿子对杨世儒的感情更多过自己,没有对来接送的干部说破之中的原由。儿子跟着杨世儒一块儿被紧急转移到野战医院,等到杨世儒从昏中醒来,他派去接艾琬儿的干部回来复命说:艾琬儿加入到妇女支前大队,已经出发数待过地方‮府政‬,看来也只有等泉城解放之后才能接到艾琬儿。

 杨世儒与儿子被干部送往野战医院,土地改革分得的五亩一分粮田艾琬儿已经变卖。山里什么吃的都没有,再住下去只会饿死。一场淋漓了几天的小雨初歇,断了顿的艾琬儿只能舍弃山里这几间土夯的房子。再返回到进山之前住过的空宅子,恍如一场时光倒的梦幻醒来。艾琬儿又回到从地主家出来之初一无所有的原点,只是这一回艾琬儿不用再为她的儿子担心。此番落魄较之一年前既有相同之处,又有些不一样的地方。同样是落魄,上次进此宅还须要干部拿钥匙来开锁。厨房里锅碗瓢盆齐全,屋中箱柜,桌椅板凳,土炕,苇席等过日子的物件一应尽有。此番进宅,别说是锅碗瓢盆,箱柜,桌椅板凳空空如也,就连门窗也被拆得是一件也无。外面的小雨停过了半天,然而房顶上还在滴滴答答的往被拆卸了炕檐板的土炕上滴落。漏雨浸泡得土炕垮塌了一角,艾琬儿站房门口,她不知道自己是应该进去收拾一角暂且栖身?还是直接去走向街头挨门乞讨?或是干脆再返回到在山里的房子饿死了事?

 真也是造化弄人,饥饿到实在受不了的艾琬儿浑身发冷,乞讨第一户人家的主人竟然是支部书记。

 书记家的院子里有七八个人正在忙着写标语,包围泉城的前线部队越来越多,也就需要有更多的支前民工为部队输送物资给养。然而乡里青壮的男人基本上都已经在前线,写标语是要动员妇女走出家门,也参加到支援前线的工作之中。

 支部书记听了艾琬儿述说是如何请医生治疗老革命家的病,乃至将杨石头毕生积蓄的十六个银元,土地改革分得的田地也全部变卖的前因后果。艾琬儿刚才沦为乞丐,却没有想到她乞讨的第一户人家居然是支部书记。

 支部书记这才恍然想起,光顾着将杨世儒送往野战医院去救治,乍就忘记了‮府政‬还欠着应该支付给艾琬儿的几个月细粮!土地已然卖了,支部书记虽然知道卖土地的钱是用于治疗老革命家的花费,却不敢为艾琬儿开‮府政‬为个人赎回土地的先例。

 ‮民人‬
‮府政‬在进行土地改革的时候,为在抗战争期间出走,以及往别处谋生暂时联系不上的人家,失踪人员等等留有部分储备的土地。当下有一些原来在旧‮府政‬时期充任乡村征税的狗腿子,保甲长豢养的打手,社会上靠坑蒙拐骗谋生的二子,懒汉等等。这些游在社会上的闲散人员既不会农活,也不屑从事耕作的体力劳动。基本上都是将土地改革分到的田地随即卖掉,败家子的生活方式无非是吃喝嫖赌,转瞬之间又变成赤贫的无产阶级。艾琬儿虽然是事出有因,然而卖掉的是土地改革分得的田地,这一点与其他卖土地的人并无不同。‮府政‬若是出钱为她赎回卖掉的土地?或者从储备的土地划拨出一块给艾琬儿?势必会给那些卖了土地,又没有谋生手段的闲散人员,有了向‮府政‬厮闹的由头。

 喝下两碗热乎乎的浆糊垫饥,艾琬儿疲惫的‮体身‬恢复了些元气。为了感谢支部书记的两碗浆糊,还耐着子听她许多唠叨。距离吃晌午饭的时间还早,艾琬儿想要在院子里找点儿什么活做报答。却不想第一眼看到的是标语上写的字不但歪七扭八,还缺胳膊少腿。艾琬儿上走前去,以写得一手漂亮的正揩,加入到暂时能解决吃饭的支前民工行列。

 泉城解放,艾琬儿想到所谓的家一无所有,没有随支前的民工一同返回,而是参加解放军。解放军一路追赶着国民军队,艾琬儿所在的后勤部紧跟着南下大军一直到福建沿海那是后话。

 却想不到泉城解放之后,杨世儒在随兵团南下之前派两个干部去寻找艾琬儿。当时参加攻克泉城的支前民工,打扫完战场并没有返乡,而是又转往淮海战场支前。派去打听消息的干部好不容易才找到山里那几间空空如也的草房。可是山外村庄的男人又都在支援前线的战场,妇女们也只知道采药为生的杨石头白捡个大户人家的小老婆。却是山里山外相隔遥远,彼此没有往来。寻访干部没有艾琬儿的任何音讯,只好在村妇女干部那里留下杨世儒现在的地址,部队番号,以及供给艾琬儿往泉城路费的几张北海票子。

 而与此同时的艾琬儿,从一个伤愈的干部那里打听到儿子参加了解放军。至于当时收治杨世儒的那家野战医院,转移到了何处却无人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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