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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五章凌迟(下)
 桑拉听见这样的圣旨之时,反应明显烈多了,他独自在牢内,用他能想到的各种恶毒的话语去诅咒舒默、诋毁舞惜。

 当这些话被传到舒默耳中时,舒默怒不可遏桑拉再怎么诅咒他,他都能置之不理,但是他竟然敢诋毁舞惜桑拉在牢中口口声声说拓跋乞颜死后,舞惜一直同皇甫麟在一起,偌大的军中,只有舞惜一个女子,她同他们朝夕相处

 这些话是让舒默难以忍受的,他听后砸了桌案上能砸的一切物件,对着回禀的奴才厉声喝道:“将拓跋桑拉的舌头给本汗割下来立即行刑”

 那奴才面对着舒默的怒火,几乎快要吓得昏过去,好容易听见这话,连连应是后,急急忙忙地退了下去。

 而那边桑拉犹自兴致高昂地逞口舌之快,就已有内监前去传旨:“拓跋桑拉听旨:大汗有命,拓跋桑拉犯下重罪,不仅不思悔改,还口出狂言。故赐割舌钦此”

 桑拉本来对于来人是毫不理睬的,对所谓圣旨也是全然不在意,然而当内监将圣旨念完时,桑拉被吓住了

 “你说什么再念一遍”桑拉猛地自地上跳起来,冲上前去,隔着铁栏杆,一把揪住来人的衣领。

 内监见状,也并不客气,甩开桑拉的手,喝道:“叫什么大汗的旨意还不够明白吗”说罢转身对身后的人说,“来人啊行刑”

 说话间,铁门被打开,冲进去几个孔武有力的侍卫,其中两人将桑拉死死地按住,一人拿着托盘放在桑拉的下颌处,另一人熟练地将他的脸用力一捏,扯出舌头,只见寒光一闪,一块掉在了托盘上。

 瞬间,疼痛袭满全身,桑拉“啊”一声凄厉惨叫,骤然起身,将按着他的两人甩飞。门外宣旨的内监见状,冷漠地开口:“好了,回去复命吧。”

 一时间,所有人都撤走了,偌大的监牢只听见桑拉满地打滚,凄厉惨叫的声音

 隔壁的阿尔朵自昏清醒后,人就一直是昏昏沉沉的,睡睡醒醒间,并不知晓这边发生了什么。然而桑拉那一声惨过一声的哀嚎,却让她瞬间清醒过来。她挣扎着起身,趴在铁栏杆前,大声喊道:“桑拉,桑拉,你怎么了告诉阿妈,你怎么了”

 阿尔朵声音并不低,然而此刻桑拉什么也听不见,割舌的疼痛令他几乎疯狂,他躺在地上,翻来滚去,用手捶打‮体身‬、地面,大喊大叫然而,尝试了各种办法之后,那剧烈的疼痛仍旧没有任何好转。

 阿尔朵听见他这边发出的抓心挠肝的哀嚎,以及她听不懂的咿咿呀呀,心猛地下沉,她顾不上同样难受的自己,冲着外面大叫:“狱卒,你们把桑拉怎么了他到底怎么了狱卒”

 狱卒听见她的声音,走过来,看一眼地上的桑拉,目鄙夷,对阿尔朵说:“拓跋桑拉诅咒大汗,辱骂大妃,已被大汗下令割舌”

 “什么割舌”阿尔朵喃喃着这两个恐怖的字眼,“割舌”她像是被定身了一样,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瞪大双眼。她自小便生在权贵之家,她曾看过自己的阿爸在对待那些汉人奴隶的抱怨之时,下令割舌。脑中不经意地出现那恐怖的画面,阿尔朵紧捂着嘴巴,喉咙中发不出一点声音。

 那边桑拉的哀嚎还在持续,阿尔朵猛然间回过神来,她看着准备转身离去的狱卒,说:“让我出去,我要看看他让我看看他”

 狱卒瞥她一眼,说:“出去你如今只能在这里等死”

 阿尔朵见状,二话不说,扑通跪地,苦苦哀求:“求求你,让我去看看桑拉求你了让我看看我的儿子”

 看着从前风光的大妃如今潦倒地跪在自己面前,狱卒心中隐隐有着不忍,想了想,对她说:“你只能在栏杆外看,不能进去”

 “好好我知道了”阿尔朵拼命地点头,不住地道谢。

 狱卒将铁锁打开,阿尔朵迫不及待地冲出去,几步便来到旁边的监牢外。只一眼,阿尔朵就看见了地上打滚且满脸是血的桑拉,阿尔朵仿佛晴天霹雳一般,惊声尖叫:“桑拉”

 阿尔朵的声音在疼痛难忍到濒临崩溃的桑拉听来,就像是救命稻草一般,他抬头去寻找阿尔朵的身影,然后向她爬过去。阿尔朵将手伸进去,冲他喊着:“桑拉,到阿妈这来,让阿妈看看你”

 就像是在小时候一样,每次有了伤痛就会第一时间扑到阿妈的怀里,此时的桑拉就是这样的状态。他爬到阿尔朵身边,一把拉住她的手,含糊不清地叫着“阿妈”血水和着口水、汗水一起留下来。

 阿尔朵心如刀剜,她努力地将手伸进去,想要将桑拉抱入怀中。这样的桑拉,在她印象中是从没有过的惨状她的眼泪顺着眼角一个劲地往下,她哭着说:“桑拉,是阿妈不好是阿妈害了你啊”

 桑拉看着阿尔朵,嘴里也不住地说着话,然而并不能听得真切。他也开始后悔,明知道舞惜是舒默心中至爱,为何还要说那些话去怒舒默今时今,他完全没有任何能力去同舒默相抗衡

 阿尔朵看着桑拉这样,想着明午时,桑拉便要受凌迟之苦。那可是整整三千六百刀啊她的桑拉,从小娇生惯养的桑拉,怎么受得了这样的刑罚

 阿尔朵仰天高呼:“大汗,求您放过我儿子吧一切都是我做的求您让他死个痛快我愿受那凌迟之苦啊大汗”

 桑拉听见阿尔朵的话,心中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希望

 身后的狱卒们看着他们,小声窃窃私语:“唉,你看看,前几还是大汗和太后呢,这就沦为阶下囚,还要受那凌迟之苦啊想想真是可怜”其中一人小声感叹着。

 另一人撇撇嘴,不屑地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你不想想这拓跋桑拉昔日那张扬跋扈的样子都被抓起来了,还出言不逊,诋毁大汗和大妃这不是找死吗”

 另一个人附和道:“是啊,你们忘了是不是前些日子,拓跋桑拉将朝中好多亲贵大臣的家眷都关押起来,只因为这些大臣们支持大汗。还有啊,我听说前些日子他派他的手下在城内杀了不少百姓呢”

 最先同情之人闻言,也点点头说:“说得也是。依我看,还是现在的大汗好要真是让拓跋桑拉当了大汗,以后只怕凡是不听命于他的人,都活不出来啊”

 阿尔朵听见狱卒们的讨论,心中一痛,想要反驳却不知从何开口

 桑拉就这样哀嚎了一整天,阿尔朵听着他的声音,也是剜心之痛。狱卒们并没有将阿尔朵关押起来,她和桑拉就这样,一个在外、一个在里,痛苦地度过了人生最后一个晚上。

 第二天上午,惨叫了‮夜一‬的桑拉早已声嘶力竭,无力再叫,狼狈至极的他最先被狱卒带离了天牢。阿尔朵的行刑在傍晚,所以桑拉被拖走后,她还得在牢内待上几个时辰。然而自从桑拉被带走后,阿尔朵已是度如年。

 傍晚时分,库狄亲自来送阿尔朵上路。阿尔朵看着库狄有心想要问问桑拉的情形,犹豫之后,还是没有问出口。库狄是舒默派来的,必定不会告诉她桑拉的情况。

 临行刑前,阿尔朵忍不住问出心底一直以来的愿望:“库狄,我死后,可以同先汗葬在一起吗”她原本也是想着待桑拉坐稳汗位之后,就去伺候拓跋乞颜的。和拓跋乞颜合葬,是她最大的心愿。如今,眼看着要死了,当了拓跋乞颜一辈子的大妃,哪怕知道可能极小,仍然忍不住问出口。

 库狄叹息,大汗还真是料事如神,早已算到了阿尔朵会问这个问题。库狄摇‮头摇‬,说:“按着先汗的遗愿,驾崩之后与倾城主子合葬,且陵寝内不要任何其他人同葬。”

 虽说已有心理准备,但是当听到这样的结果之时,阿尔朵心中还是忍不住伤心绝。大汗,我同您在一起生活了三十多年,您对我却没有丝毫的感情,您的心全给了那个人除了最后这一次,我对您是倾尽一切,您对我却毫无留恋

 她闭上眼睛,微扬着头,不再多言。当绳索套入她的脖子时,她甚至感受不到丝毫的疼痛,也没有濒死的绝望与恐惧。活了大半辈子,享尽了人世间的富贵尊荣,虽然临了临了落得这样一个下场,但是也没有什么难以接受的了。

 阿尔朵感觉到自己的呼吸渐渐急促、困难

 她在心底叨念着:桑拉,不要害怕,阿妈在黄泉路上,等着你。阿妈会保护你的不会再让你被人欺负

 她蓦地睁大双眼,看着昏黄的天空,一道如血泣的残。她的双眼向外鼓着,目光中有着担忧与牵挂,不知是不是挂念着桑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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