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七章突然的表白
苏妙跟回味去松月楼吃了松鼠鳜鱼,结了账才要回去,苏妙在站起身时顺着二楼围栏向下望去,不经意扫视间却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松月楼门前经过,径直向前走去。
洗得发白的藏青色布衫,一丝不苟梳起来的书生髻,苍白俊秀的面容,
拔如松的脊背,那人正是文书。
他的神情仍旧如从前一般阴郁,自从陆慧出嫁文母过世,本沉默寡言的他比从前更加沉默,虽然人际关系和读书成绩越来越好,可是每当卸下生计的重负时,他总是似有满腹心事,连回应他人谈天时的微笑亦含着一丝浅浅的哀愁。
此刻他正向城西去,步履迅速,内心的迟疑与犹豫却很清晰地表现在脸上。
回味没注意苏妙正在向下望,结过账之后他想走,却被苏妙一把扯住,她指着楼下小声说:
“快看!是文书!”
回味向下看了一眼,不认为文书有什么好看的,顺势改为握住她的手,牵着她一面往外走一面说:
“走吧。”
苏妙跟着他下了楼,却没有往圆融园去,而是拉起回味的手,扯着他朝文书前行的方向去。
回味明白了她的想法,扯住她的手,拉回她,无奈地问:
“你又想去做什么?”
苏妙眨巴了两下眼睛,理直气壮地回答:“跟着文书看看他去哪。”她一点不觉得跟踪人有什么不对。
“他去哪是他的事,跟你没有关系,快回去一品武神。”回味说着,拽着她的手就要往圆融园去。
“那怎么行,你没看见文书的表情那么沮丧嘛。看起来好好笑,我猜他八成是因为今天书没念好被先生骂了,他心理那么脆弱,我若是不跟着他,他万一一时想不开有个好歹岂不是我的罪过。”苏妙振振有词。
回味却知道重点在之前那一句上——“表情那么沮丧,看起来好好笑”
数道黑线自额角降落,他无语地叹了口气:
“他不会想不开。因为你的好奇心就去诅咒别人会寻短也太缺德了。乖乖跟我回去。明天你是第一场赛,规则还没下来,待会儿大家得开个会好好商议一下。别到了明天在台上时你手忙脚
。”
苏妙却不依,灵巧地挣脱开他的手,一边往城西方向跑一边说:
“我才不会手忙脚
,我向来都是现想现发挥的。我要去看文书去哪。他一个人出来说不定是要去和烟儿汇合,烟儿那个小没良心的。都到苏州来了,也不知道过来瞧瞧他二姐。”
“你们昨天不是才见过么。”回味无语地道,苏妙在他话音还没落下时人已经跑远了。他长长地叹了口气,拎着大包小裹快步跟过去。这丫头从来就不听他的,他倒是想让她听话,可她软硬不吃。他已经没辙了,大概是他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导致他这辈子大好的青春年华被她的随
妄为摧残。自从和她确立关系,他觉得自己老了十岁。
一个卖烤地瓜的小贩正在街口叫卖,回味听到叫卖声,望过去,想了想,走过去掏出几个铜板买了一只外皮焦黑瓜瓤澄黄散发着
人甜味的烤地瓜,等小贩包好,接过来细心地揣进怀里,她今早吃早饭的时候就说过她想吃烤地瓜,清晨的集市上却没有卖。
银货两讫之时,他望着苏妙早就跑没影了的城西方向,长长地叹了口气。
城西冯记木材行门口一派繁忙景象,门前停了不少板车,几个把袍角掖进
带里的年轻伙计正在将许多木材抬到门口装车,有穿戴很像生意人的来客站在门前跟手拿算盘的掌柜讨价还价,运输木材的车辆来来往往,车夫吆喝骡马的声音嘈杂热闹,一派荣盛景象。
不多时,一辆虽不算奢华却象征着富庶的青盖马车顺着门前的横街缓缓驶来,稳稳地停在木材行门口,门前有伙计开始七嘴八舌地嚷:
“二少爷二少
回来了!”
一只脚凳垫在马车下面,松绿色的马车帘子被掀开,身材细瘦的男子从车上下来,一张苍白发青的脸上泛着几缕不正常的紫黑色,连嘴
亦是紫
的,他的体身不太好,脚步虚浮,只是下马车这种平常的动作都能让他觉得疲累,然而他的
角却始终含着笑意,他下了马车来,拂开小厮扶住他的手,向马车上伸出手去。
一只白皙绵软的小手伸出来握住他的手,清秀娇美的妇少从马车上笑着走下来。
陆慧的身材比起从前
满了许多,一张本应该圆润却一直瘦窄的小脸终于恢复成了福气十足的满月形,她的眉眼之间多了许多往昔从不曾见过的温暖之
,这是一种
足,因为发自内心的
足,所以曲眉丰颊上满满地洋溢着耀眼的幸福之光。
文书孑然立在街角的隐蔽处,远远地望着陆慧扶着她夫婿的手从马车上下来,二人相视一笑。冯溪满眼喜悦,仿佛经常如此一般在陆慧的腹部轻轻地摸抚了两下,似安抚,引来陆慧的轻笑。两人携手,冯溪小心翼翼地扶着陆慧,夫
俩慢慢地向木材行的正门走去。
文书在冯溪的手摸抚上陆慧的肚子时,他呆了一呆,恍然明白过来,紧接着便觉得一阵窒息。
他并不是在嫉妒陆慧过得幸福,陆慧能过得幸福对他来说是再好不过的事情,能够亲眼看见她如此幸福,他心里的沉重感终于消退了一些。她能够生活无忧、夫
和顺、儿孙满堂,这些对他来说是最大的救赎,救赎了他被浓烈的负罪感
得
不过气来的心,他是这么认为的,他也十分庆幸陆慧能够这么幸福,然饶是如此,当看见这一幕时,他的心口还是感觉到一阵如被千钧巨石
住一般的憋闷和痛楚极品修真强少。他不明白这些痛楚猛烈袭来的原因究竟是什么,可是他的确很痛,这不是错觉,他是真的很痛,痛得几乎快要站不住了。
“人就是这么奇怪,唾手可得时不去珍惜,等得不到时又会觉得后悔。早知今
何必当初。”凉凉的嗓音自身后飘来。轻而慢,并且刺耳。
文书如被当头一
,全身一震。猛然回过身,一张俊美却呆板的脸孔上尚分布着还没来得及掩去的狼狈。
苏妙正在啃烤地瓜,回味在她的后脑勺上轻轻拍了一下,柔声教育:
“别一边吃东西一边说话。小心呛了风。”
如果问文书在这个世界上谁让他觉得最难以应付,他一定会想都不想就回答“是苏妙”在最觉得狼狈的时候毫无预兆地遇到苏妙,文书的整张脸都僵硬起来,一时之间连一个简单的“你”字都说不出来,闷了半天才重新镇定。他看着啃地瓜啃得正香的苏妙,问:
“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在跟踪你啊。”苏妙半点不觉得尴尬地回答。
回味眉角狠狠一
,无语地望向苏妙满是天真与无辜的脸。这样直截了当地回答真的好吗?
文书同样很无语,她的直白坦诚竟然让他无言以对。连想谴责她跟踪的说辞都没有了。
“我还真没想到就你竟然会跑过来偷看。看到人家过得幸福,你心里后悔了?”苏妙吃光烤地瓜,掏出帕子擦擦手,看向文书,似笑非笑地问。
“并没有。”文书低声回答,顿了顿,又轻声补充了句,“亲眼看到,我也安心了。”
苏妙扬眉,看了他一会儿,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
“既如此,今后就别再来了,现在的你和她就是两条平行线,永远没有再相
的可能。”
“这个你不说我也知道。”文书在沉默了一阵之后突然顶了一句,语气里含着阴沉,似有些愤怒。
“那就好。”苏妙也不在意他突然坏起来的态度,红润的嘴
勾着,淡淡回了一句,转身,走了。
文书依旧立在原地,向身后热闹的木材行望了一阵,许久,猛然回身,向苏妙离开的方向大步走去。
“你一个人从书院偷跑出来,莫非你翘课?”苏妙笑着问。
“今
书院不上课。”文书跟在她身旁靠后一点的位置,轻声回答。
“书院不上课?不上课烟儿怎么不过来找我?他说过不上课时会来圆融园找我的。”苏妙疑惑起来。
“辰时烟儿已经离开书院了,他说他去找你。”
苏妙一愣,辰时那会儿她已经出门了正在跟回味逛大集,想了一会儿,她问:
“他找我可是因为什么要紧事?”
“没什么事,他说好不容易来一趟苏州,他想带你去各处转转,刚好今天你和他都休假。他昨晚还说今天要早点去圆融园,怎么,你们走岔了?”文书狐疑地问。
“他带我去各处转转?”苏妙觉得好笑,不过她的弟弟总算长大成人了,也知道身为男子汉应该带着他的姐姐去各处转转了,她感觉很欣慰隐身走万界最新章节。
回味看着她的侧脸,在弟弟的问题上她向来很容易
足,这让他很忧虑,一个男生女相胆小又怯懦的小舅子,一个女扮男相彪悍又
暴的小姨子,还没入门他就能时时刻刻感觉到肩膀头上的压力,他沉重地叹了口气。
“东家,”文书在犹豫了良久之后,突然开口,“陆慧的夫婿,身上的病可要紧?”
苏妙不答,她只是看着他,弯着一双眉眼,表情柔和,那柔和的表情却阻断了他的一切问话,她一句话也不说。
文书看了她一会儿,沉沉地闭了嘴,不再追问。
难得一齐休假,苏烟去圆融园找二姐,却扑了个空,等了许久不见二姐回来,很是沮丧。这时候宁乐对他说林嫣和苏婵也是女人,请她们帮忙也是一样的,苏烟想了半天觉得也对,于是软磨硬泡说通了苏婵,苏婵同意跟他出去给娘和大姐选购衣料。好不容易来苏州一次,苏烟想给娘和大姐还有
选几匹苏州地产的绸子拿回去做衣裳,他自己拿不定主意,本来想请二姐帮忙,偏二姐不在,只能向三姐求助了。
这一次他选错了对象,他三姐的眼光还不如他,不仅不如他还没有耐心,才看到第三匹料子时她就不耐烦了,直接撂挑子不干,上隔壁茶摊坐着去了。林嫣倒是热心,替他选了四五匹,苏烟总是拿不定主意,对比来对比去,林嫣也受不了了,觉得屋里太热就走到绸缎庄门口去透气。宁乐自然不可能老老实实地陪苏烟选布料,丢下挑料子挑的不亦乐乎的苏烟,径直走到门口。
秀逸楼门前开阔,长长的一座门廊阔气华丽,门廊下还预备了桌椅供客人小憩,林嫣就坐在门廊下的一张乌木椅子上用帕子扇风,含笑望着足能容四辆马车并排通过的大道上人声鼎沸的热闹街景。
宁乐立在门边看了她一会儿,捏了捏拳头,鼓足勇气走过去,坐在她对面。
林嫣微怔,她也算是官宦人家的姐小,在礼教方面还是很小心的,即使像平民女子一般出来工作她也尽可能避免与男
单独相处,在她心里宁乐也不是冒失的人,他突然坐下来让她很意外。
宁乐沉默了片刻,望向她一双似在微笑的卧蚕眼,目不转睛地锁视住,他低声询问:
“林嫣,那个人、真是你丈夫?”
他突然提到梁敏,林嫣的心跳了一下,笑容僵硬起来:
“…是。”
“你不是说他死了吗?”得到肯定回答,宁乐突然有些生气,语气急躁起来。
“我…”林嫣一阵尴尬,
吐吐地道,“因为、因为被休掉这种事我说不出口,所以就撒了个谎,我不是有意要欺骗你们,我是因为…我、我那个时候觉得他对我来说跟死了也差不多。”
“休掉?你说你被休了?”宁乐焦躁的心突然平复下来,带着一丝隐隐的激动,他急迫地问。
林嫣觉得羞
,非常羞
,因为觉得羞
,她并没有察觉到他急迫的情感,她无声地点点头。
“为何?”他追问。
“…无子。”沉默了良久,林嫣咬着嘴
,艰难地从齿
间回答了句。
宁乐恍然。
一片死寂,飒飒的风仿佛将桌边与周围的喧嚣分隔开来,形成两个**的世界。
“你,可愿再嫁?”一刻钟后,宁乐突然望着她,轻声问。
林嫣的心咯噔一声,看向他,瞠目,结舌。(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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