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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三章流言
 因为回香归家时已是落时分,晚饭又要准备一阵,等吃上晚饭时早就夜幕降临了,再加上回家人吃饭度慢,一顿饭持续了很长时间,以至于晚饭结束后夜已深,梁锦不让苏妙和回味回庄子上去,让两个人在回香楼里住一宿。`

 天色确实很晚了,郊外不像城里那样灯火通明,在黑灯瞎火的田野间走夜路不方便也危险,苏妙便接受了梁锦的提议,决定在回香楼里住一晚。

 回味自然是住在他从前的院子里,苏妙却没有跟着他,梁锦不理睬儿子的冷脸,吩咐人将客院收拾出来,给苏妙居住。

 先前吃晚饭时气氛有点古怪,回香和回味都是沉默寡言的,他们不说话并不奇怪,魏贞是大家闺秀出身自然讲究食不言寝不语,可今天的饭桌上连向来爱说的回甘都不声不响默默吃饭,时不时还去观察一下父母的脸色,梁锦同样一言不,并且自从房间里出来他的脸色就一直不太好看。

 苏妙今晚落脚在内院东北角一处名唤“风斋”的客院里,院子不大,只有三间正房,却秀丽巧,风雅别致。

 晚饭后,回味亲自将苏妙送到风斋,风斋里的两个丫鬟了出来,齐齐行了礼,口内恭恭敬敬地唤了声“三少爷”

 回味没有理会她们,径自进入正房卧室,从里到外看了一遍。

 “你找什么呢?”苏妙狐疑地问。

 “我看看可还缺什么,应该不缺了。”回味环顾着四周,说着,顿了顿,望向她道,“若是短了什么尽管吩咐那两个丫头,就在这儿住一晚,明一早咱们就回去。”他怕苏妙对回香楼对自己家里的这一切不适应觉得陌生觉得不自在,他知道苏妙是个自由惯了的人,和其他人家相比虽然回家还算自在。可毕竟家业大烦心事多也是一种负担,他怕她会受不了。

 苏妙了解他的心意,温柔一笑:

 “我知道了,我来的时候也告诉过大姐今晚不一定会回去。我正想在你们家住住呢,在苏州时就听人家说在回香楼里没有千金不能过夜,我免费住‮夜一‬我还赚了呢。”

 回味笑笑,说:“本来应该让你来我院子还能近一点,不过我爹说的也对。咱们毕竟还没成亲,梁都人最喜欢嚼舌,虽然你我问心无愧,可传出去对你的名声还是会有影响。”

 “我知道。对了,你的院子在哪儿啊?”苏妙笑眯眯地问。

 回味眼眸微闪,略尴尬地轻咳了两声,回答说:“从这里一直往东走走到头就到了。`”

 “…”苏妙哑然,看来梁锦是把他们两个人一个放这头一个放那头,就算他们心里想来往,一想到大半夜要走那么多夜路也会犯愁。梁锦绝对是故意的。

 就在这时,听见门帘子外头秋华的声音低沉地响起:

 “三少爷,王爷派人来让三少爷到外书房去。”

 回味皱了皱眉,停了一会儿,低声答了句:“知道了。”扭头,对候在门口的两个丫鬟沉声吩咐道,“好好伺候姑娘。”

 “是。”两个丫鬟垂屏息,恭敬地应了。

 回味又对苏妙说:“天色不早了,你也早点休息吧,明一早咱们就回去。”说着在她的头上安抚地摸了两下。转身走了。

 苏妙望着他步履稳健地离开了,歪头想了一会儿,心里总有点古怪的违和感。

 两辈子加起来这是她第一次到自己未来的婆家做客,虽然回家的复杂情况以她匮乏的想象力是想不出来的这一点她非常清楚。可该来拜见的时候还是要拜见的,所以她来了。她本以为凭她随遇而安的子这一趟能很顺利,事实上也没有出现不顺利的事情,只是这一趟来了之后,她心中那种感觉更加强烈,好像他们再也不能像从前那样过平静安稳的日子了。虽然这个想法来得突然来得莫名其妙,可她就是有这样的感觉,从知道他的‮实真‬
‮份身‬开始她就断断续续的产生了这样的感觉,来到梁都来了回香楼之后,她这样的感觉更加强烈。

 她皱起眉,甩了甩头,将心里头的这抹不自在甩掉。

 丫鬟青儿上前来,屈了屈膝,客气地询问:

 “姑娘,可要奴婢们备水给姑娘沐浴?”

 苏妙想了想,答应了,今天天气特别热,她出了一身汗,也想洗一洗。

 回味被他爹叫去了,苏妙以为他一会儿就会回来,拒绝了青儿要服侍她沐浴的提议,苏妙自己洗了澡,换了身干净舒适的衣裳,坐在软榻上晾头。可是一直等到头都快干了回味还是没有回来,不知为什么,苏妙的心里就像长了草似的,越来越不安宁。

 她不是一个认生的人,她的适应能力非常强,对她这种擅长出门喜欢出门喜欢去世界各地见识各种新鲜新奇事物的人来说,不管是什么样的环境,她都能迅适应并开开心心地生存下去,所以她断不会因为今夜住在陌生又富贵的回香楼,因为太陌生又没有人陪伴,所以产生了恐慌和排斥的情绪,她敢保证,对于这个新环境她是很适应的。 `c om可是她的心依旧在怦怦地跳,不是连续地怦怦跳,而是在某一个瞬间心脏会突然产生一种让人觉得揪痛的滑步跳,这滑步跳就好像是在告诫她要戒备那些未知的危险似的,让她越觉得心绪不宁。

 她觉得有很多事在她的口,回家的事、回味的事、比赛的事、酒楼的事,还有虽然她嘴上不提也没有做任何干涉的那些棘手的家事,大姐不管是和文王殿下也好还是跟其他男人也罢,不管她跟谁在一起苏妙都会觉得担心,担心那个人对大姐不好,让大姐再一次对婚姻失望;还有婵儿,婵儿是个嘴上不说其实内心里十分寂寞的一个人,现在她有家人可以不用在意,可家人不可能陪伴她一辈子,她还是需要一个能知冷知热的人温柔地陪伴在她身边,和她相濡以沫共度一生;剩下一个聪明又乖巧的烟儿她照样不放心,当烟儿的最后一次大考结束之后。他的未来将何去何从,单单是这样的矛盾就让人心生忧愁。

 还有她自己,婚事还没有完全安稳下来回味就要和她变成对手了,未来的公婆对她态度冷淡不说。回家那样的人家真的适合她吗?即使回味固执地坚持,他也是皇家血脉,他的母亲是谜一样‮份身‬的佳郡主,他的父亲是骁勇善战在岳梁国拥有极大威望的瑞亲王,拥有这样背景的他就算想要自由自在想要低调生活。终是有不顺心的时候,这样的不顺心或许会随着年岁的增长越来越多,所以现在的她不得不开始思考这个问题,假若有一天他因为他的血统变得不能再随心所,那个时候她能否接受?

 苏妙她是个当下主义者,她本不擅长去思考许多年以后的事情,现在偶然开始了这方面的思考,她想不透理不清,所以心里变得烦闷起来。

 她不想再想这个,正打算不再去思考那个话题。话题一转又落在马上便要拉开帷幕的梁都决赛上。输过一次的佟染、快手快脚的阮双、还没摸出实力的阮谦以及即将成为她对手的回味,一想到这里苏妙的头更疼了,她歪在引枕上,皱了皱眉。

 她绷起脸不笑的模样看起来凶的,把在风斋伺候的两个小丫头给惊住了,一个两个便有点战战兢兢的。

 青儿小心翼翼地上前来,将一盅茶悄无声息地放在苏妙手边,苏妙在茶杯落在茶桌上时瞥了她一眼,把青儿吓了一跳。

 苏妙单手托腮,直勾勾地瞅了她一会儿。直到把青儿看得冷汗直冒,赔着笑脸问:

 “姑娘有什么吩咐?”

 苏妙没有立刻回答,依旧直勾勾地看着她,直到青儿像被千万只虫子咬了似的浑身不自在。才开口,懒洋洋地问:

 “听说参加梁都决赛的人已经住进回香楼了?”

 青儿见她说话了,长长地松了口气,仿佛得救了似的笑容满面地回答:

 “是的姑娘,不光是来参加梁都大赛的人,还有进京赶考的学子们也有好多个。已经6续住进来了,都住在一块,热闹极了!”

 “学子?”苏妙一愣,她只是问梁都大赛的事,却意外听到了有关科考的消息,“你是说这一次参加会试的人吗?”

 “是的姑娘。”

 “岳梁国的学子们全都是有钱人吗,不是说回香楼没个千金进不来么,那些学子居然还能住进回香楼?”苏妙惊奇地问。

 青儿闻言扑哧一笑,倒也没嘲笑她的孤陋寡闻:

 “姑娘有所不知,每到大考季咱们夫人都会举办赛文会,凡是进京赶考的学子只要认为自己有才华,都可以作一篇文章递进来,只要是夫人选中的文章,做了这篇文章的学子就可以一直在回香楼内吃住,直到大考结束为止。”

 苏妙一愣,笑了起来:“这个倒是有意思,照你这么说,万一将来被供吃供住的那个考中了状元,那夫人岂不是伯乐?”

 “可不是。”青儿满脸骄傲地笑答,“自从有了赛文会,略算算,从咱们回香楼里出去的状元老爷榜眼老爷和探花老爷少说也有十几个,其他的进士老爷更是数不过来呢。”

 苏妙之前问的那句话只是随便问问,青儿的回答却让她开始注意到自己的问话,眸光微闪,她细细地沉思了一会儿,笑问:

 “这么好玩的事儿,梁都里边的人可知道?”

 “梁都里边?姑娘说的是谁?”青儿子单纯,和苏妙混了,问话也没有之前那么规矩,因为实在没听懂苏妙的问题,她疑惑地反问。

 “没什么。”苏妙不再问,摇了‮头摇‬笑说,又问,“对了,你可知道从各地来参加厨王赛的人都住在哪儿?”

 “在西边的锦瑟楼里,锦瑟楼原本是客栈,每一次梁都赛都会被空出来给来参赛的人居住。”

 苏妙点点头,停了一会儿,她从软榻上站起来,跺跺脚,对她说:

 “我想去锦瑟楼瞧瞧,你带我去。”

 “咦?现在?”青儿吃了一惊。

 “我想去逛逛,怎么,你们的锦瑟楼有什么忌吗?”

 “那倒没有…”

 “没有正好,那就走吧。”苏妙笑说。

 青儿无法,只得先答应下来,一面偷偷地吩咐小丫头将这件事报给三少爷知道,一面带苏妙前往回香楼西边的锦瑟楼。

 锦瑟楼如今已经变为厨王赛的参赛选手专用场,青儿将锦瑟楼的掌柜介绍给苏妙,掌柜连忙行了一礼,苏妙就问他目前为止一共来了多少参赛者。岳梁国一共二十个省,梁都大赛是以省为单位,去了梁都,其他地方每处出一个代表,来的应该是十九名参赛者,掌柜的说现在还没到最后时限,目前客栈内已经入住了十二名参赛选手。

 苏妙点了点头,在门外看了一会儿,没有进去,转身正想离开,就在这时,两个穿着深直裰的年轻男子剔着牙从锦瑟楼里出来,明显是酒足饭,一看就是从外地来的,着浓重的乡音,畅快地交谈道:

 “不愧是回香楼,这里头的菜与其他地方比那滋味果然不一样!”

 “可不是。”

 “多亏了回香楼没有参赛,否则你们酒楼就危险了。”

 “确实,咱们酒楼可全指着这次一鸣惊人呢!”

 “我这回来,就是希望能入佳郡主的眼,到时候在回香楼里做事,比在哪家酒楼都强!”

 “回香楼里的厨子可不好干,听说这里头的后厨房连刷盘子洗碗的小厮拿出去都是一方名厨!”

 先前的青年用鼻子轻哼了一下表示不屑与不信,又笑道:

 “兄弟,你可听说,这次决赛秦安省出来两个,其中一个还是个臭未干的黄丫头。”

 “加时赛?”另一个人微怔,狐疑地问。

 “估计是,只有加时赛才可能出来两个人,******的佟染也不过如此,竟然被一个丫头给抢了风头,那丫头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来头,听说是背后有人撑着,厨王大赛也堕落了,也学会了仗势人那一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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