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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八二章决胜赛的三人
 梁敕并不天真,只是他的想法和别人不一样罢了。

 在外人看来,他是个仁慈又固执的人,他常常在人们认为应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时候较真,又会在人们认为应该发怒甚至是报复的时候选择大度的原谅,这并不是说他不会看气氛一味的固执己见,他只是一直在坚持他认为的正确而已。

 他不能容忍任何犯罪,不管是谁,只要犯了罪行,哪怕是最微小的罪行,都应当受到严惩。因为这不能通融的子,他得罪过许多人,这一点他心知肚明,没有因为得罪人遭遇灾祸,完全是因为有父皇在撑,这一点他也知道,可是他改不掉这种固执。

 和这一点固执完全相反的是,他似乎很轻易就能够原谅,原谅那些和自己作对的,原谅那些伤害过他的,原谅那些犯过愚蠢错误的。人们说这是因为他子好,也有人说他是在以德报怨。可真相是他并不在乎别人针对他,只要那个人没有犯罪,能够很好地履行自己的职责,即使对方和他的想法完全不一样,他也不会去强行改变对方的想法,将自己的思想强加给对方。他能够容纳‮家百‬齐放,哪怕那个人和自己的想法相佐。

 他已经不止一次被思想保守的老臣怒骂,有几次甚至连父皇都生气了,认为他们是倚老卖老,仗着自己是三朝元老放肆嚣张,可是他真的不在意,只要没有危害,只要最终的目的是为国为民,即使各自的思想不一样,又有什么妨碍?

 因为这样的事接二连三地发生,他被许多人认为缺乏血,软弱拖沓,这让他哭笑不得。

 世人皆说他仁善,可他究竟仁善在哪里?救济穷苦是仁善?不容恶是仁善?为国为民是仁善?努力理解他人是仁善?这些只是作为统治者最基本的职责吧。

 有人说他软弱,他的确不够杀伐果决,他做不到灭族,反对连坐,斩草除对他来说太困难。他主张一人犯罪一人承担,罪不及儿邻里,他会怜悯犯罪者的家人,这和当下岳梁国的治国理念背道而驰。这的确是他的弱处,可是,他不认为斩草除就是正确的,一个人心心念念为自己的罪犯亲人报仇,他可以接受,但那个实施报复的人绝对是个不辨是非的蠢货,并不值得同情。只为了斩草除就灭了一整个家族,这样的‮腥血‬手段他大概做不到。

 所以,无法让手上沾满鲜血的人就无法成为帝王吗?

 他扬起脖子,深深地叹了口气。

 最棘手的是他的那些个弟弟,他不傻,那几个人每一个都有野心,他不是不知道,可是真让他对自己的弟弟动手,拿他们祭刀,用他们的鲜血装点金光闪闪的龙椅,他做不到。

 问他为什么,非常软弱的原因,因为他是看着他们长大的。

 他生下来就没有母亲,虽然有父亲,可父亲政务繁忙,就算他想亲近也亲近不到,幼年时他是非常寂寞的。开蒙时,他进了德仁殿,不久,梁敖来了,在那之后是梁效、梁故、梁敞。幼小的孩童,皆远离了母亲,在宽阔的德仁殿内朝夕相处,相互偎依。他是长兄,自然而然地履行了长兄的职责,然后他们就扬起稚气未的脸,围着他一遍一遍地叫着他“太子哥”寂寞的他那个时候心里非常足,被喜欢、被尊敬、被需要,那个时候他就下定了决心,他要好好保护弟弟们,做一个称职的兄长,就像他的父皇对待八叔那样。

 幼年时,在他最需要爱最需要关怀也是最最觉得寂寞的时候,他将自己的情感全部寄托在了弟弟身上,并从中得到了温暖的足感。这些纯粹的情感在成年之后,即使他明知道他的弟弟们已经不是小时候那几个聪明调皮的孩子了,他却没有办法收回来。

 让他亲手抹杀曾经给过他温暖让他倍加珍惜的弟弟,他做不到。

 他抿紧了

 寝殿的大门被从外面推开,太子妃白薷端着汤药走进来。

 刚刚诞下皇长孙不久,太子妃依旧窈窕动人,她是一个温柔貌美的女子,出身以武闻名的护国公府,是在魏贞之前一位名动梁都的才貌双全的美人。

 白薷和梁敕年少相识,算青梅竹马,选太子妃时梁敕在众多女子中选择了白薷,二人成亲之后一直感情融洽,十几年的婚姻生下了三女一子,在梁敕的心中,白薷一直是一位完美的子。

 “殿下,该喝药了。”白薷轻声说,将托盘放到一边,坐在前,亲手将玉碗递到梁敕面前。

 梁敕看了她一眼,将药碗接过来,忍着苦,一气喝下去。

 白薷递了半盅清水给他漱口。

 梁敕服了药,背靠在软枕上,一言不发地望着柱。

 白薷不打扰他,将药碗交给侍女端下去,给他盖着的被子掖好,拿起绣篮,坐在一旁静静地做针线,陪着他。

 过了一会儿,梁敕偏过头,看了她一眼,因为许久不说话,嗓音有些沙哑,他低声问她:

 “阿薷,你觉得,我不够果断么?”

 白薷微怔,抬起头望着他,顿了顿,温婉一笑,轻声回答:

 “果断是什么妾身不懂,妾身只是觉得,殿下能做殿下觉得正确的就好了。”

 梁敕望了她一会儿,角勾起,轻浅地笑笑。

 “灏儿呢?”

 “睡着呢,妾身已经吩咐娘,等灏儿醒了就抱过来给殿下瞧瞧。”

 梁敕笑着点点头。

 就在这时,有侍女进来,轻声通报道:

 “太子殿下,太子妃,武王殿下、湘王殿下、安王殿下、文王殿下来了,是来探望太子殿下的。”

 梁敕和白薷闻言,愣了一下,没想到一下子来了四个。白薷立刻放下手里的针线活,亲自出门接。刚走到院子,梁敖四人面走来,彼此见过礼,四人笑着唤了声:

 “嫂嫂。”

 接着问起梁敕的伤。

 “殿下刚服了药,有点精神了,四位殿下进去吧。”白薷含着笑说,将四个人带进寝殿。

 梁敖等人进入寝宫中,向坐在上的梁敕问了安。

 梁敕的脸色还是苍白的,对于他们的到来,他并没有表现得太惊讶,仅是淡淡地笑笑。

 白薷忙着看座上茶,双方刚闲话几句,娘将睡醒了的梁灏抱进来,本来是想给梁敕看的,没想到几个叔叔也在。

 梁敖四人见娘将梁灏抱来了,接过去逗了一会儿。

 梁敖抱着梁灏,梁效、梁故、梁敞三个人站在一旁围看,笑着夸赞梁灏,说梁灏长得像梁敕,简直一模一样。

 梁敕笑笑,他坐在上,望着他们四个人抱着灏儿聚在一块笑语晏晏,恍惚间又回到了在德仁殿的时候,唯一的一次一块玩捉藏,那个时候也是他们四个人玩的畅,而他静静地站在一旁,含笑看着他们,那时候的心似被阳光充斥,非常温暖,他至今也没有忘却当时的那种温暖感。

 他悄悄地握了握拳。

 …

 太子受伤,梁锦和梁敏都不在梁都,回味就去太子府探望了一次,带上了苏妙。

 苏妙在太子府里第一次看见了太子妃,这太子妃居然比魏贞还要温柔,就像水做的似的,让苏妙惊叹了好久。

 同一时间还发生了一件让苏妙十分高兴的事,在科西国使团离开之后,皇上派了钱德海来,赏了苏妙和苏婵每人一千两黄金、一箱子绸缎,还有各种零碎的小玩意儿,表彰她们在科西国使团到访期间为国争光。同时送来的另外一千两黄金是科西国王子留下的,对此,负责接待科西国使团的副手回甘得意洋洋地解释说:

 “那厮本来想赖账,我说那怎么行,你一个国的皇子赖一个小姑娘的账你好意思吗,这一千两可是我给你要来的。”

 苏妙没工夫看他,也没工夫感谢他,她只顾着看总共三千两金光灿灿的金子,眼睛差一点被闪瞎。

 “这么多金子,可以开几家分号?”她用震惊的表情喃喃自语。

 “咦?小妙妙,你听见我说话了吗?”回甘被无视了,他干笑着问。

 回味看了他一眼,直接将他往门外推:“你可以回去了。”

 “嗳?不是,这金子是我要来的!我要来的!你们听我说啊,这金子可是我替你们要来的!”他说着的工夫,人已经被回味推出去,回味嘭地关上门,将他的抱怨隔绝在门外。

 “好多金子!”苏妙还在感叹,已经笑成了一朵花。

 “好多缎子!”苏娴的注意力却完全集中在了两箱御供绸缎上。

 “你想要?”苏婵瞥了她一眼,平声问。

 “咦?”苏娴愣了一下。

 “给你了。”苏婵大方地说。

 “你不要?”苏娴狐疑地问,没想到苏婵会这么大方,关键是对她这么大方。

 “我又不会做衣裳。”

 “你是想让我给你做衣裳?”苏娴撇起嘴,问。

 “我又不缺衣裳。”苏婵平着声音说,将箱子里的绸缎拎起来一个角,滑溜溜的触感让她皱眉,“穿这玩意儿,也太蠢了。”

 这可是御供的绸缎…

 苏娴哑然无语,抱紧了手中的绸缎。

 苏妙也不会做衣服,而且比起丝绸她更喜欢棉麻的布料,所以干脆把自己的那箱子绸缎也给了苏娴。

 “对了,娘和是不是快到了?”她忽然想起来,扭头问回味。

 “差不多,也就这几天吧。”回味回答说。

 “厨王赛的决胜赛帖子你收到了吗?”苏妙接着问。

 “收到了。”回味回答。

 苏妙撇着嘴看着他:我还真是要跟你打决赛啊。”

 “你有什么不满吗?”回味耷拉着眼皮子问。

 苏妙冲着他扁起嘟出来的嘴巴,吹了口气,发出怪异的声音,她做了个鬼脸。

 回味看了她一眼,伸出手,从她的脸蛋上捏出一块,向上提起来。

 苏妙一把拍开他的手。

 “决胜赛是梁都赛结束了,赢了的三个人进入决胜赛,要进宫比赛,是吧?”苏娴问。

 “嗯。”苏妙点点头。

 “你们两个,第三个是谁?”苏娴接着问。

 苏妙手一摊,表示自己不知道,她只是接到了决胜赛的帖子要她后天去开赛前会。

 回味却把头扭到一边去,冷笑了一声:

 “呵!”

 苏妙一愣,疑惑地问:“你知道第三个是谁?”

 回味翻了个白眼,不回答。

 “你们两个人比赛,谁会赢?”苏婵问出最关键的问题,看了看苏妙,又看了看回味,说。

 “当然是我。”苏妙双手抱,浅笑地道,绝对不是自负,她用的是在阐述事实的语气。

 回味瞥了她一眼,冷嗖嗖地道:

 “这种事,比过了才知道。”

 苏妙飞扬起角,绽开了一抹皮笑不笑,这表情是相当的不可一世。

 回味瞅了她一眼,没跟她一般见识。

 决胜赛的赛前会就在薛明楼进行。

 到时辰时,苏妙和回味一块去了前面的包厢,包厢门打开,两个人一前一后,苏妙前脚刚迈进去,眼光就被一把上下翻飞的紫檀骨折扇吸引,扇子的主人姿态闲雅地坐在椅子上,穿了一件苍紫的蜀锦华袍,修长如玉的手指捏着扇柄,正在那里轻盈地摇。

 现在已经是冬天了,他也不怕伤风。

 回味瞅了一眼倜傥风的佟染,十分想冷笑,他的脸黑漆漆的,像凝了一层墨水做的冰。

 佟染是进入决胜赛的第三个人,苏妙意外也不意外,扬眉:

 “还真是你!”

 “苏姑娘,这一刻等了很久吧?”佟染轻摇着折扇,浅笑地说。

 “没有啊。”苏妙一脸冷漠,敷衍地回答。

 “在下等待这一刻可是等了许久。”佟染似笑非笑,折扇在他手中都快摇出花来了。

 苏妙看着他。

 “你我打过的赌,你没有忘记吧?”折扇刷地一收,轻轻地敲击了一下掌心,佟染笑地道,“你若是输了比赛,就要带着苏记嫁给我。”

 回味火冒三丈,这个油腔滑调的小白脸!

 “你若输了,就要关了酒楼滚出丰州。”苏妙似笑非笑。

 “看来你没有忘记,这我就放心了。”佟染微笑着说。

 “是啊,所以你今晚就可以收拾行李,准备滚蛋了。”苏妙皮笑不笑地道。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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