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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拔毛凤凰不如鸡
 饭后,我回宿舍,现我托运的行李都到了,不仅如此,之前燕少给我网购的电脑桌、衣柜、窗帘什么的,都到了。

 我和燕少一起把厚重的窗帘装上了,大白天的拉上,有种重回黑夜的感觉。这样燕少不想跟我在外面跑的时候,就可以安然在小黑屋里睡觉。

 剩下的,燕少居然对我说:“你去上班吧,其他的我来组装。”

 我看他拿着螺丝刀跃跃试的样子,知道某总裁的病又犯了。燕少跟着我,时刻都有种皇帝微服私访,要把民间疾苦挨个体验一遍的心情。

 “对了,”我要出去的时候燕少叫住了我,“小心那个女人,她和姓何的有一腿。”

 我忍不住好奇了,问燕少:“到底是什么来头啊?”

 燕少满不在乎地研究着衣柜的拼装图纸:“你觉得我会知道?”

 说得也是,燕少身为高高在上的总裁大人,怎么会了解这种底层的小角色。知道和何队长关系不一般也是很简单的事,连我都知道,燕少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我头也不回的就往外走。

 还没迈出去燕少就在后面不急不缓地问我道:“林小莹,你是不是还忘记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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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他的手指敲了一下我的脸颊:“下次走的时候,不要忘记了。”

 我的脸大概有些红。

 吻别这种事,太像是热恋之中的爱人之间才会有的行为了。

 而我和燕少之间的关系,属于大多时候很有距离,间或很热烈的那种,似乎还没有甜蜜无微到那个地步…

 我戴着‮全安‬帽,开始了我在工地上的工作,工程技术指导。

 德育楼只有五层楼,钢筋搭建已经完成了,现在正在进行混凝土浇灌。

 我也没上楼,就在楼下看着工人们进行混凝土的搅拌和运输。工人们很有经验,并不需要我多关心什么。

 我东看看西看看,很快就失去了什么兴趣,站在一旁起呆来。

 我可以呆的事情很多。

 譬如,昨晚上的鬼打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看到的那匹马状的大型动物到底是什么?燕少起先去了哪里,后来是怎么赶来的?

 那块槐木的阴沉木还在原地吗?

 我一边想着,一边看着前面工人们搅拌混凝土。刚好楼上铺层完毕,需要进行新的搅拌,我便看着他们把水泥、砂、石都按照比例混合到搅拌机里。

 目前的大城市里,都是不允许这样在工地现场搅拌混凝土的。因为这样不便于质量管控,噪音和环境也很严重,最主要成本还不低。

 所以,现在通行的国家标准是,城市建设一个或多个大型混凝土搅拌站,像这些工地上需要的混凝土,只需要到搅拌站去购买现成的就行了。

 我觉得南川遭受地震灾害,更应当贯彻此规定,而不是任由工地上搞。

 可是看着这沸沸扬扬的灰尘,我实在想不通为什么四建会让工地进行自行搅拌,干这种费力而不好控制质量的事情。

 这么一想,我便不由自主地观察是工人们的配比起来。

 这一观察,我就察觉到了一点蹊跷。

 正想着蹊跷在哪里,耳畔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混凝土标号没对。”

 我转头,看到不知什么时候,燕少居然来到了我的身边。

 我又去看搅拌机…

 对啊!这个砂石和水泥的配比,好像不太适合铺层呢,这混凝土的标号严重没达标啊!

 我忙上前去,询问一个主要负责搅拌的工人:“你们这个混凝土的配比是谁要求的啊?”

 工人一边铲着碎卵石,一边回答我:“要求的。”

 “看看他们的工程单!”燕少在一旁严厉地命令道。

 我忙让工人们全都停下来。

 “你们的配比表呢?上面签字的工单呢?给我看看。”我问他们。

 所有工人全都面面相觑,不懂我在说什么。

 我知道他们都是临时雇佣工,但也不至于无知到这个地步。相反,他们这些常年接触第一生产工序的人,应该比我这个初出茅庐的学生更有见识。

 我还想说什么,燕少已经拉住了我的手。

 “我们回房间去说。”他悄声嘱咐我。

 我便放下工地的事,急匆匆和燕少回了宿舍。

 “怎么回事啊。”一关上房门,我顾不上看燕少已经组装完毕的衣柜和桌子,就急忙问他,“地震灾区的重建,而且还是设计小学教学楼,难道不是要用更高标号的混凝土吗?怎么会是这个样子,万一有余震来袭,楼又垮塌了怎么办?这种时候还干这种豆腐渣工程,四建是不想活了吗?”

 燕少眉头深皱。

 半晌,他回答我:“只有德育楼有问题。”

 我怔了一下,他又继续说道:“我昨晚检查了一下所有小学的建筑,主教学楼、礼堂和实验楼都是按照防震标准来的。只有德育楼,甚至达不到普通商品房的标准。”

 原来,昨晚上燕少是到工地来检查建筑质量了。

 我听到这句话,‮腿双‬就有点软。

 说德育楼有鬼,还真是没骗我…这“鬼”太大了。

 燕少凉凉地看着新挂的窗帘:“南川小学,我没记错的话,是得到重建资金拨款的,到时候完工,相关部门会专门成立小组来检查…如果查到稍有问题的建筑,整个承建商,都会遭受停业调查。”

 我这下彻底软了。

 我坐到凳子上,憷地问燕少怎么办?

 德育楼这么大的工程,出了问题的话,集团的建筑公司就玩完了。

 什么人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敢在地震援建项目上搞鬼呢?

 燕少暂时没有说话,我猜他在思考着要怎么办。我忍不住,问他:“燕少,要不要把这件事通知秦总…”

 “不要!”燕少想也不想地回绝了我,“你想成为众矢之的吗?”

 他略有些阴沉地看着我:“叫秦月天过来,确实有可能最快解决问题,但是你想过没有,只要他一动,所有暗中的人,都会知道是你通知的。搞不好他还没有来到南川,你已经遭暗算了。”

 我听得心凉。

 燕少缓缓地继续:“既然有在一栋楼上做手脚的本事,要在秦月天赶来之前,把一切证据洗掉,再把你灭口,实在是太容易的事了。”

 “那要怎么办呢?”我心急如焚,“如果装什么都不知道,等到大楼竣工,相关部门一检查,可能不仅仅是四建,整个建筑公司都会遭殃的。”

 在地震援建小学上玩豆腐渣工程,那是嫌自己项上人头呆得太稳当了。

 燕少还没能给我说出个万全之策,门外已经传来一个尖利的声音。

 “林小莹!那个从总部来的林小莹!你给我出来!”

 我听声音,已经知道来人是

 我出去的时候,留在宿舍的许多家属已经6续出来看热闹了。

 手指夹着烟,指着我:“林小莹,你凭什么说我混凝土标号没对?你干过什么工程?知道个什么?”

 我完全没想到,会这么快的打上门来。

 燕少站在我身后,斜斜地靠着门框,他的声音,有些阴冷,但是异常沉着:“不要和她生正面冲突。”

 我听燕少的话,虽然心头怒火烧不尽,但脸上还是尽量平和。我说:“我没说过不对,我只是想要学习学习,我第一次到工地上,什么都不懂,所以想要看一下比例配表,做下笔记,以便以后工作中能用得上。”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没想到我居然会是这么温和的态度,一时堆积好的攻击也有点拿不出手了。

 但她还是尖锐地看着我,哼了一声:“什么表不表的!我工地上干了十几年了,经验不比你那些书本上学来的知识多多了?你有什么资格敢停我工地上的东西!”

 我心想好大的口气。

 她不过也就是个底层的技术员,居然开口闭口“我工地”真当自己是地头蛇了。

 但是燕少既然说了不要和她冲突,我必然就会遵命。

 因为这个女人的背后,必然有一只看不见的黑手,我和她冲撞,怒的不仅仅是她,还有她身后看不见的势力。

 我就卑微地解释,说我真的没有那个意思,可能是大家沟通出现了问题。我只是个一心想要学习的好孩子。

 就哼着:“谅你也不敢,你要知道,小学的项目,可是上头最重视的,耽误了工期,有你好看的。”

 我免不了又说恶心的好话,说有姐姐在,哪里会有完不成的项目,我只是想要多向她学习而已。

 听了我的奉承话,似乎舒心了一些,又对我骂骂咧咧地警告了一番,这才离开了去。

 她刚走,旁边几个女家属便都围了上来。

 其中一位监理的子抱着孩子,关切地问我:“小林,你没事吧?这女人就是个神经病,你不要理她,当她说的都是废话好了。”

 我看的出来她们都很讨厌。便八卦地多问了一句,到底是什么来头啊?

 监理子轻蔑地啐了一口:“什么来头,何队长在南川这边找的相好呗。什么‮凭文‬资历都没有,居然搞到工地上来。先是搞点材料运输就算了,后面居然开始搞技术了。一个农村妇女,以前在城里工地上挑过水泥,还真当自己是盘菜了。”

 监理子的话把燕少都震惊到了。

 我忙问这事情是不是真的。

 监理子竟然拿自己孩子起誓,说绝对没有假话。

 其他家属也纷纷作证。

 原来,这是南川本地一介农村妇女,已婚,孩子都七八岁了,这次四建承建了灾后项目,整个工程队下来,是临时工,就到工地上来挑水泥。何队长不知道怎么搞的,就和她混在一起了。

 何队长自己家里也有子女儿,但南川离省城较远,他便在工地上养了这么一个

 自从和何队长混一起以后,便摇身一变,成为了大学毕业有丰富经验的技术员,还像模像样拿出了不知从哪里办的假‮凭文‬,开始手工地上的大事小事。

 “我们这些人的老公,都是和何队长一起下来的,大家知知底,都是兄弟,所以有些事不好说罢了。”监理子越说越气愤,“那女人,在这里横着走,还经常对我们老公都指手画脚的。小林,反正工程已经接近尾声了,你也别理她,就当是一只苍蝇,飞过去就过去了。”

 等家属们离开之后,

 我和燕少对看无言中…我表示自己的三观已经毁掉了,燕少也表示自己对集团底层员工的认识需要重塑。

 “燕少,”我波音中,拉着他,“她一个小队长的野女人,居然欺负我堂堂集团总裁的正牌奴隶。这口气奴隶我不能忍啊…”

 燕少‮摸抚‬着我的头:“乖啊,小莹,拔凤凰不如,你就先忍耐一下了…”

 我满地打滚中…

 燕少就跟我解释说,工地上因为缺少女人,这些队长啊技术啊会在当地找个相好的,其实是件很普遍的事,只是,会把这种相好的搞成工地上的“武则天”这事情确实是闻所未闻了。

 南川天高皇帝远,总公司只要求工程按期按量完成,哪里会管这种琐事。

 由于我实在太悲愤了,被欺负这事情,大概燕少也不能忍,于是他哄我说,这件事,总有一天会给我一个说法,但是现在,我要做的,则是忍耐。

 “你想过没有,为什么何队长敢让弄个假‮凭文‬到工地上来干事?”

 他搂着我,用很好听的声音问我。

 我想了一下子,突然茅顿开,指着燕少:“到时候出了事,都是临时工干的!”

 “对了,”燕少着我的头,“我们的小莹很聪明嘛。”

 我:“…”燕少这种时候的这种话,我听听就算了。

 工程造假的事,如果捅出了篓子,到时候一切罪责,说不定都会由这个拿着假‮凭文‬的“临时工”承担。她绝对没有公司的正式聘书,届时就是一个实实在在的替罪羔羊。

 这么一想,心里凉飕飕的。

 德育楼的事,搞不好,连南川项目上的高层都有参与…

 燕少见我还是有点闷闷不乐,反过来劝我放宽心态。燕少说了一句让我难以忘怀的话:“反正毁的都是我的基业,我都不着急,你瞎什么心?”

 我海带泪,挂着燕少哭:“奴隶赚的是卖白菜的钱,的是卖白粉的心啊!”

 燕少摸狗一样一直摸我的头:“不心不心,我们去买颜料,来画墙画。”

 好吧,燕少好像真的是一点都不心,所以我就擦擦眼泪,跟着他买颜料画笔去了。

 买回来,我问燕少画什么,燕少说:“海洋世界。”

 我们就手牵手地调颜料,做墙画。然而只画了没两分钟,燕少就被我剥夺了操作权。我把画笔从他手里抢回来,指着墙角:“一边蹲着去,别捣乱!”

 燕少有点心不甘情不愿,不过还是出武器,一边凉快去了。

 我看着被他画地七八糟的墙壁,叹口气,只有用更深的颜料盖上去…

 只是,燕少呆了一会儿就开始呆不住,居然偷了一只画笔,在我后背上悄悄画画。等我现的时候,衣服的后背上,一只活灵活现的乌壳已经洗不掉了。

 我气得拿画笔去打燕少,当然没打到,反而把对面的墙壁弄花了。

 我很生气地问他:“我是乌,你是什么?”

 燕少一本正经地指着我:“错,你是母乌。”

 我扑上去打他:“那你就是公乌!公乌!”

 燕少接下我的招数,把我抓到他的怀里:“来来来,我们在墙上画两只乌,一只母的,一只公的,自己对号入座,把自己的角色认识清楚。”

 我又被他逗笑了。

 不过燕少终于找到了重新执掌画笔的机会,我以为以他那渣得不行的画功,画出的乌绝对像个锅盖。没想到燕少的乌还画得蛮好的。

 燕少解释说:“小时候经常逗平青玩,趁他睡了在他脸上画乌能生巧了。”

 我默,燕少,您这是在阿青脸上画了多少年,才练就了这手到擒来的乌画法啊?

 燕少画完大乌,还在旁边画了个小的,然后,他给他画的以及我画的,分别写上名字:公乌、母乌、小乌

 三只乌在海滩上,排排坐看大海。

 画完墙壁和天花板,已经是晚上了,燕少看着变得奇妙莫测的“海洋世界”点头:“嗯,这就是我想要的卧室。”

 我好奇心起,问燕少:“你家里的卧室也是这样的吗?”

 燕少愣了一下,几乎是短促地摇了一下头。

 “家里怎么可能这样搞?”他的表情又回冷了些许,“我也没那份闲工夫。”

 当天晚上,我和燕少就躺在海底,看着天花板默默相拥。

 “林小莹。”燕少叫我。

 我嗯了一声,转过头和他对视着。

 燕少看着我,双眼深邃如同繁星点点的夜空:“以后有空,也去给我家里的卧室画成这样。”

 我低声,说,不知道会不会有那么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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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之后的几天,我都在工地上混着日子,燕少没有再提豆腐渣工程的解决办法,反倒花很多时间来逗我开心。

 这种行为未免有点反常了。

 所谓无事献殷勤,非歼即盗,我一面没心没肺的玩着,一面又时常在心里堤防着什么。

 中途,我问过燕少那次鬼打墙的事情,没有悬念的,燕少用他三寸莲花之舌,把这个问题完全的糊弄了过去。

 我又问那什么马是怎么回事,燕少很肯定的说,我眼花了。

 我说到槐木乌木的时候,他让我放弃幻想。如果有这种好东西,早被别人抢走了,还轮得到等我来拿?

 不过燕少越是这么云淡风轻的样子,我就越觉得,天有异象!

 一转眼,一星期过去,我想到下一个风洗涤很快就要来临,总是暗自忧心忡忡。

 这天,我正在工地上睁只眼闭只眼,隔壁的酒店突然打上门来了。

 原因很简单,据说我们工地的楼上,掉了一把铁锤子,直接砸到了酒店的花台里。距离酒店里站得最近的人不到两米。

 这事情一出,第一个跳出来,说锤子一定是从我们德育楼掉下去的,还说肯定因为我是新手,管理不力,经验不足,才让工人不小心把锤子落了下去。

 我对于这空口的指认,第一反应是很茫然。

 不多时,就找到了“证据”

 德育楼面临酒店那边的防护网,烂了一个说那就是锤子落下去砸出来的。

 何队长似乎也相信了她的话,对酒店方承诺了一番会赔偿之后,他就转过来,有些语重心长地看着我:“小林啊,你闯祸了。虽然你也不是工头,但是整个德育楼,是交给你来负责的。这是你工作上明显的失职,你说要怎么处理吧?”

 没想到,我没找别人的麻烦,麻烦却自己找上门来。

 燕少说得没错,果真是拔了的凤凰,还不如一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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