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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9四十一,我会为了你战斗
 起码又过了三秒钟,我才明白为什么燕少的脸色会由白转黑。

 因为,在刘书记问了我这个什么时候喝“我和秦总喜酒”的问题后,我因为震惊过度,居然嘴角跑马,顺口说了一句:“还没影儿呢!”

 等我反应过来我说错了话的时候,我急忙扳正:“不是,我是说,我和他还没到喝喜酒的时候…”

 “不是不是,是我们不可能有喜酒喝…不是,是我们和喜酒没关系…”

 我多说多错,越描越黑。

 刘书记只是笑米米的:“知道知道,秦公子也说了,你们的事情还在保密阶段,放心好了,我不会给他家里打小报告的,哈哈哈…”

 完了,我已经是一身墨水,黑漆漆。

 刘书记接下来还和我聊了很多。

 具体我了解到,刘书记是秦总舅舅以前的秘书。

 我在想秦总舅舅的官有多大,他的秘书,都可以成为市委书记…

 刘书记也是看着秦总长大的,对这位秦公子情感深厚的程度不亚于刘一香餐馆的马阿姨。但是他也说了,秦总自从多年前离开家以后,就和以前的圈子人脉断得干干净净。

 所以,今天秦总突然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很是惊喜。

 说到这里刘书记连连感慨,说能成为第一批知道秦公子“未婚”的人,足以见得公子对他的信任,他让我以后有什么工作上、生活上的难题都要来找他。

 我心里挂记着有关槐木的事情,也不想和刘书记多聊了。

 简单说了几句,我就匆匆告别了刘书记,回工地去了。

 燕少已经不想理会我了。

 是完完全全的不想理会了!

 这个悲惨的事实我已经知晓了。

 一时悲愤,我打通了秦总的电话,为了在燕少面前表明忠心,‮机手‬刚刚接通,我就对着秦总高贵冷地说道:“谢谢秦总为我解围,不过如果每次秦总都要送我一个未婚的头衔,才能委托别人帮忙的话,那还是不要有下一次了。”

 啧啧啧,听我这口气,好像人家秦总帮了我,还是得罪了我一样。

 不过,为爱偏执的女人,没有道理和逻辑可言,她的眼中只有爱人这唯一的真神,其余都是灰灰。

 我只怕燕少因为这件事而不理我,什么时候又来一个离家出走,那我可真是没有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心情了。

 说起来真是很无奈啊,我林小莹往常也不是那么不讲道理的女人,头一次别人帮助了我,我还要对着别人火。可是一旦事情涉及到燕少,我理科生引以为傲的判断力就完全丧失了。

 秦总听我这样说,语气里却也没什么不愉快。

 “正要因为这件事向你道歉来的。”他反倒是非常通情达理地说出了这句话。

 额…秦总,你这么讲道理,有风度,衬得我林小莹很没有教养哦。

 秦总在电话里向我解释,他一开始也没说和我是什么关系,只说是一个朋友,遇到了麻烦事,有请刘书记帮个忙。

 谁知道刘书记听说我是个女的,就认定一定“有事”要秦总不要骗他,说他是最值得秦总信任的人。

 秦总说,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联系刘书记了,这次突然联系,就是找人家解决问题。他也觉得如果不给我安个名头,恐怕会引起刘书记的不愉快——什么小杂碎一样的人物都惊动市委书记,这书记未免太没有份量了。

 所以,秦总不得已,就默认了和我“有事”他说他也没说过和我真的是什么,只是顺口让刘书记保密。

 剩下的,秦总誓绝对全都是刘书记自己脑补出来的。

 大概刘书记认为,能让秦总破天荒给他联系并开金口帮忙的人,一定是和秦总非同小可的人…

 再加上我的年龄,我的身高,我的三围,一定就是幻想中的未婚了。

 然后也有了幻想中的喜酒…

 …

 等等等等!

 我刚才说了什么?

 绝对没有身高,绝对没有三围!这些全都是幻觉!幻觉!

 挂断了秦总的电话,我就差没去抱燕少的‮腿大‬。

 我哭:“主人啊,奴隶冤枉…”

 秦总的电话说明了两件事:第一,他从没有对别人暗示过什么,都是别人想的;第二,不管暗不暗示,我对于他而言,都是非同小可的人。

 结论,在秦总的面前,我继续保持了光辉的完败记录。

 我现在只求燕少原谅我的错…我错,我错在根本就不应该存在这个世界上。

 燕少一向最烦我两招,一招是迟钝装傻,另一招就是死烂打。所以他很快就恨不得一脚把我踢远。

 “要下雨了。”燕少满是戾气的对我吐出了这句话。

 好吧,虽然我一向自诩拥有理工科生的头脑,但是燕少还是明显比我更能抓住事情的重点,不会轻易歪楼。

 我立刻收起我的小媳妇模样,正问他:“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燕少看着工地外面停着的金杯车。波娃子正指挥着弟兄们帮孙大姐夫般家禽,看样子,何队长已经悉数退还了“白捡”的便宜。

 燕少就拉着我,到一处墙角,秘声对我道:“你知道为什么八点水带着那条手链,就可以打得孙家的儿子鼻青脸肿吗?”

 我问:“因为有活佛开光?”

 燕少就嗤笑了一声:“谁知道是不是真的开了光?”

 我疑惑:“那是…”

 燕少就解释道:“开没开光不是特别重要。重要的有两点,第一,手链上刻得有梵文,有可能是大明咒,或者报心佛身咒之类的,威力‮大巨‬。第二,槐属木,五行之中,金克木,金更是具有无敌功效。”

 我顿悟:“那我是要去找八点水借手链吗?”

 燕少沉:“那是他的宝贝,未必可能借给你。”

 我着急:“那要怎么办?”

 我已经知道,接下来,我和燕少就必须要去会一会那槐木了。不先做好准备,就贸然上场,必然只有挨打的份儿。

 燕少说了两种做法,要同时进行,其一,需要波娃子协助,其二,也需要八点水配合。有了这两点,我们就可以去直击槐木

 于是,我就依言去找波娃子。

 我悄悄告诉波娃子,让他趁着给孙大姐夫妇送家禽的机会,把兄弟们手里的家伙重新换成如假包换的西瓜刀和钢管,全都拿着到孙大姐家去,不动声地把孙大姐家围起来,不准他家的疯儿子跑出来。

 波娃子这人讲义气,这体现在他对于哥们儿要求的事,从来不会多嘴的刨问底,只会回答你做还是不做。

 我吩咐好了波娃子,便准备去医院里探望八点水了。

 燕少告诉我,他现在灵体确实比较虚弱,所以可能不能跟我同去八点水那里。毕竟,他不清楚那手链是不是真的开了光,要是开了的话,上面的什么佛咒要净化度了他,简直不在话下。

 所以,就让我一个人去找八点水,他在医院外面等我。

 八点水对于我的突然到访十分惊喜。

 我看他正坐在病榻上打字,一旁有害羞的护士小姑娘在给他换药,那爱慕的小眼神儿不要太明显了。

 我无事不登三宝殿,也不和他废话,直接说,我想要抄一下他手链上的梵文,回去看看是什么东西。

 八点水就笑:“我这是六字真言,大明咒。你要想知道,直接问我就行了。”

 我得到了答案,也不多废话,就说我要回工地去做事了,改再来看望沈帅哥。

 八点水叫住了我:“林妹妹,你会写梵文吗?”

 我呵呵笑,说梵文这东西,不会写,还不会照着画吗?

 八点水就‮头摇‬:“六字真言,岂可儿戏。来来来,我帮你写一个吧,我以前没事儿练过的。”

 他说着,就对着护士妹妹微笑:“麻烦给我拿笔和纸过来。”

 等拿到了满是桃心味的纸笔,八点水就给我描了六字真言的梵文,然后递给我。我又要道别,八点水又叫住了我。

 那一刻,他的神情,是认真且关切的:“妹妹,你是要去干什么事情吗?”

 我忙‮头摇‬,说不会不会,我只是闲得无聊,想研究点佛教知识而已。

 八点水就松了一口气似的,笑道:“那就好,妹妹,我来教你这六个字要怎么念吧。”

 嗡嘛呢叭咪吽。

 八点水念出来之后,我才知道这就是我们平常最听到的一句佛语。

 此咒语最大的普及者叫李修缘,法名道济。他还有个喜闻乐见的名字,叫济公…

 简单了学习了这六个梵文的知识。

 我就出了医院,和燕少汇合了。

 我把八点水写的梵文和念法告诉了燕少,他点点头,说没有一点错。

 现在是下午四点过,我和燕少的目的地是马望坡后面的孙家。那家人的儿子曾经在地震时期挖到了一块价值百万的乌木。可是却福兮祸所伏,非但没有拿到钱财,还患上了“精神分裂症”

 不过,现在我们已经知道了。

 那乌木,乃是一颗上古时期的参天槐树所成。

 那槐树不知道修炼了几千上万年,才慢慢得道成

 不成想却不被天道所容,因而天降雷电,足足击打了它八次。槐木本该就会这样死去,不过遭遇了山洪暴泥石等。树干被泥石掩埋在地下,树之中还藏有一丝残魂。

 因为水生木的道理,所以这缕残魂慢慢得到滋养。

 又过了八千年,这槐木修成了乌木之身,魂也渐渐壮大。

 这时候一场地震,使得它从见天

 接下来,这槐木修成的,便俯身在将它挖出的这个人身上,害了这个人的神魂,使其呈现了疯癫状态。

 而它的本体,按照燕少的推测,必然并没有化成木渣,而是金蚕壳,藏到了别的地方去。

 我问要是燕少到时候我们的敌人是一颗壮且奇形怪状的大乌木,我们要怎么办?

 燕少就弹我的爆栗子:“笨蛋,那么大一颗树,不容易暴目标吗?”

 在我捂着头的怨念眼神中,燕少笃定地告诉我,槐木本体,必然不大,搞不好只有一小块,那是它的华浓缩所在,得到的话,也是价值连城的。

 在价值连城的蛊惑之下,我和燕少朝着马望坡进军。

 波娃子和他的弟兄们,早已经以帮助孙大姐夫妇干活为由,把孙家围了个水不通。

 他们每个人身上都背着钢管和西瓜刀,而且是真实货的,对于槐木而言,确实是一种无形的威慑力。

 我没有去通知孙大姐他们,直接去了关疯儿子的小屋。

 孙大姐的儿子有一个烂大街的名字,孙强。

 他自从疯之后,就被锁在了一个有铁窗的小屋里,孙大姐没有钱给他治病,只能让他在这个阴暗狭小的空间里自生自灭。

 燕少替我开了锁门,我便闻到了一股冲天的恶臭,引得我连连呕。

 燕少便连忙用手捂住了我的口鼻。

 他的手似乎有过滤的作用,我顿时感觉空气清新了不少。

 我看向孙强。

 他正蹲在屋子的一角,和上次见面没有太大区别,破破烂烂的一身,蓬头垢面,与上次不同的是,他此刻警惕的眼神,似乎在告诉我他并不认得我到底是谁。

 一想到我居然和这样的人拥抱过,牵过手,还让他摸过我的脊梁骨…

 燕少的“空气过滤”也要失去作用了。

 我看到孙强的手脚居然都被锁链拷着,知道他其实根本行动不便。就暗暗奇怪,上一次,他是如何逃脱了这种锆锢,自由的出现在我面前的呢?

 但是我还是准备依照计划行事。

 我便把八点水抄给我的大明咒,每个大字,每隔一点距离,就摆一张。把孙强完全围了起来,然后我就坐到他面前,盘腿,开始念此佛咒。

 嗡嘛呢叭咪吽,嗡嘛呢叭咪吽…

 我也不知道我念这种有没有用,但是据燕少说,所谓念经,就贵在重复和耐烦。如果我心怀诚意反复念,总会有那么一点作用的。

 谁知道我才念了五六遍,孙强居然就开始哭起来。

 “别念了,姐,别念了。”他对我挥着手,“我也是被害的,我根本就不想干那些事,都是那妖怪我必须干。”

 我听他声音,十分清脆,也就是一个高中少年的样子,心里也有点不忍。

 燕少在一旁沉着脸:“继续念!”

 于是,我就收起我的慈悲心肠,不听孙强的哭泣,一直念下去。

 孙强就哭得越厉害了。

 为了让我停下来念咒,他对我说了很多事情。他说,他也是鬼心窍了,当时是槐木他把它挖出来的,谁知道挖了之后,它就要上他的身,说只要孙强能同意,以后荣华富贵享不尽。

 孙强一时贪心,就答应了给槐木上身。

 谁知道这上身之后,他就开始不受控制了,被搞得个不人不鬼的。

 在他讲述的途中,我数次忍不住好奇心,想要问他一些话,燕少只有三个字:“继续念!”

 于是,我一边悄悄听他说话,一边心诚向佛。

 孙强觉他说的话我似乎都不感兴趣,只能继续吐真言,希望有一句能打动我。

 我猜他这般举动,应该也是体内的槐木在驱使着他。

 正常人听到大明咒只会心清如镜,就连燕少听到貌似都没有什么影响,但只有槐木这种千年老怪,才会被镇

 在我愈来愈快的佛经之中,孙强开始满地打滚,然而每当他要滚到地上写了梵文的纸的时候,就会大叫一声,被烫了起来,又滚回去。

 我眼凡胎,也看不出这梵文到底有什么不同。

 只是等孙强被‮磨折‬得差不多了,燕少突然现形了。

 燕少站在我身旁,俯瞰着上的孙强:“你的本体在哪里?”

 孙强正要答话,燕少又言:“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在顶上,大慈悲观世音菩萨咒在耳侧,你如果言有所虚,神魂俱灭!”

 孙强听到这话,就吓得浑身打抖。

 一个活生生的人居然被一个鬼拿着观音菩萨威胁,这实在是一件丢脸面的事。

 孙强就苦着脸,回答我和燕少:“在…在回头崖下面…”

 燕少沉着脸,声音带着一股鸷:“离桃木印章有多远?”

 孙强听到这直击中心的问话,顿时抖得更厉害了,他抬起头,看着燕少,混浊的眼神之中有一股毒的怨恨,但他依然言不由己地回答道:“在印章的…正西方…”

 燕少听到正西方三个字,就冷笑起来:“你是想要呈白虎之势,以金克木,然后我印章真气吗?”

 被槐木俯身的孙强,听到燕少揭穿了他的计谋,喉咙里出了嚯嚯的声音,听起来煞是有点吓人。

 燕少就拉我起来,说了短小悍的一个字:“走。”

 我们留六字真言在孙强的四周,锁上了门。波娃子和弟兄们还在外面着孙大姐夫妇,讨教各种喂喂鸭的知识。

 孙大姐不知是计,热心解答中。

 我偷偷拉住一个弟兄,让他告诉波娃子,就说我去回头崖下面办点事,让他务必要看好孙大姐夫妇,以及他们的疯儿子,不准他们离开这里。

 说完,我就跟着燕少往回头崖奔去。

 回头崖离马望坡没多远,然而此时的天气却再度阴暗了下来。

 现在是傍晚六点左右,太阳已经在下山了,风阵阵,山雨来。我到回头崖的时候,已经感觉呼吸有点沉重了,双肩也再度冰寒疼痛起来。

 燕少已经察觉到了我的不适,他握住了我的手。

 只叫了一遍我的名字:“林小莹…”

 我与他深深凝望片刻,然后脆生生回答:“到!”

 燕少突然倾身上前,捧住了我的头,碾般的吻了我。他吻得用力和猛烈,并且在最后,把他内里的气息,最后的一点气息,喂给了我。

 “我背你下去。”吻过之后,他俊逸的面容就在咫尺,他的语气,这一刻,是呵护的,却也是信任,更是凝重的,“我只能背你下去了,接下来,要靠你自己。记住,先拿到槐木,再去拿印章,然后,用印章去盖槐木。”

 我默默回念,拿槐木、再拿印章,最后以印章封印槐木。

 燕少已经没有力量可以帮助我了,今天一天,他几乎已经把自己的所有都给予了我。

 他没有再多的力量,陪我走下去了…

 现在,是小莹必须依靠自己的力量,去自救的时刻了。

 不,我不是什么都没有,我还有燕少陪伴在身边,我能感觉得到自己的腹之中,有一股缓缓的气流在淌着,温暖着我愈见冰冷的躯体。

 那是燕少的魂,他最后的一点魂。

 他留了背负我的力量,除此以外,全部的魂,都给予我支撑‮体身‬。

 我抱住了燕少。

 我说:“四十一,我会为了你战斗的。”

 我会为了你,而不是为了我自己而拼尽全力。只为了你独一无二的信任,为了你我之间独一无二的契约。

 我还记得最早我们在桥下,燕少向我表明‮份身‬的时候说过,契约散,则我们皆会魂飞魄散。

 很早以前,在我踏入他的旅店的时候,我们已经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

 燕少轻轻‮摸抚‬着我的头顶。

 他只回答了我两个字:“我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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