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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9夺玉之争,后会有期
 米竞和文叔离开之后,我就开始在这个市场上逛。

 说是逛,不如说是在这里蒸群体桑拿。

 整个市场人山人海,背挤着背的走。太阳又大,天气又热,幸好,我穿得少,而且不怕晒。

 文叔给我找的中介是一个中年大妈,缅甸妇女,会说点汉语。

 她站我左边,而朱当站我右边,两个人把我夹着走。

 缅甸女人很有趣,无论大人小孩,都会在脸上涂一种黄黄的粉末,有的人是抹一气,有的则讲究的在脸上画出花纹。

 据说,这样是防晒的。

 然而这并没有什么暖用,她们依然很黑…

 至少比我黑好十几个号。

 这里的人还大多有种绝技。那就是头顶各种大圆盘簸箕,在拥挤的人中横行无忌。

 我看到有人的簸箕里是西瓜,有的是香蕉,有的是某种不知名的小吃。

 人挤人,别人居然可以一边走一边卖东西。

 真乃浑身是技也~

 还有,缅甸男人好多都穿裙子…

 我这个人,对石头什么的,真心没什么兴趣。我是学土木工程的,石头在我眼里就是个二氧化硅凝聚体。

 最大的作用应该是建楼房,而不是当饰。

 我看到地上有一堆堆的劈得七八糟的石头,外表包着氧化皮层,里面或黄或绿或白,但看起来和普通大理石没啥区别。

 而有些小摊上摆着抛光打蜡过后的加工原石,奇形怪状,但看着油光水滑的。

 我直觉是雨花石…

 还有一些成品,手镯啊,戒面啊,耳珠啊。

 这些都打磨得光可鉴人,晶莹剔透。

 不断有人举着这些东西,用蹩脚的中文对我喊着:“玻璃的玻璃的!要不要?”

 我当时想,玻璃的谁要?我要也是要翡翠好吧。

 好吧,后来我恶补翡翠知道,才知道“玻璃”指的是翡翠的一个级别,翡翠分冰种、水种,蛋清种,棉种等等。

 而玻璃种是最高级的,现在翡翠资源渐枯竭的情况下,已经非常珍稀了。

 不过在我当时对翡翠一无所知的情况下,我看到别人对我推销东西,脑子里就两个字:“假的!”

 这样,我在市场上逛了一大圈,什么都没买。

 陪着我的中介都开始不耐烦起来。我过意不去,对她说,我会给她小费的。来弥补她没有成的损失。

 权当是个导游地陪费吧。

 逛累了,我们也在街边的小茶馆坐下休息。

 我就给中介说,要不我还是看看东西吧。

 中介听闻喜极而泣,立马出去张罗。于是,一群群的人开始过来,各自端着盘子,向我推销他们手里的货。

 这些盘子里都放着暗红色的绒布,上面摆放着或者已经开片的原石,或者是成品。因为翡翠要么绿要么黄,红色最能衬托出玉的美

 我想着好歹也要给中介大妈一点面子,就耐着子,装模作样地看了看。

 结果,这一看,后面就排了长队。

 缅甸人其实这方面素质好的。

 大家不知道是不是见我身旁有保镖,还有中介,全都认定我是个大买主一般,人越围越多。

 但是他们全都很自觉的,根据自己来的时间排起来,居然没一个人队。

 我也零零星星买了点东西。

 完全凭看得是否顺眼。

 我问朱当家里有什么人。听闻他有妈妈还有女票,就送了他两只手镯,再送了他一只玉佩。

 朱当拒绝,我硬给了他。

 我说:“反正都是胡总出钱,不要白不要。”

 中介大妈也是个有良知的人,卯足了劲帮我砍价。每次成,就有人当场把易的提成返给她。

 朱当手里一直有只箱子,里面全都现金,而且是欧元。

 我买买买的,也来了兴致,觉得我应该去给小少、以及贸易公司的妹纸们买点礼物回去。

 我问中介这个市场上,哪家的货最好。

 中介便带着去了好几家,说那里的东西都还不错,只是价钱也比较贵。

 姐现在是有钱人,也不在乎贵不贵的。

 我逛着逛着,给小少挑了一只刮痧一样的小翡翠面板,上端雕刻成了一条龙。

 这板子我很喜欢,通体金黄剔透,几乎看不到里面有什么杂质,雕工也非常。店家说,这是冰种的翡,要价三十万。

 中介帮我讲了半天,居然杀到了十二万。

 我再买了一包据说是水种的翡翠戒面,准备拿回去送给贸易公司的姐妹们,让她们自己拿去做戒指。

 大妈最后带我去的一家店,是专门卖镯子的。

 店家邀请我们了鞋,光脚坐他的榻上,拿出了不少的镯子。

 我一看这些镯子,全都几乎一模一样,通体透明无,就觉得是假的一样。

 店家举着给我看,让中介翻译给我听:“上好的水种,没杂质的。”

 然而我就是觉得假得慌,我便摆手,说:“不好,我不要,看着就假。”

 我这话说出来,店家就震惊了。

 店家对我竖了个大拇指,用缅语说了一大堆话。

 中介翻译给我听:“他说你是个行家,这些都是水沫子,没想到你一眼就能看出来。”

 我汗,水沫子是什么东西,我就是完全凭直觉而已,这种像批市场买的成批量孪生石头,谁都看得出来不对劲啊。

 不过后来我才知道,玉石成品,还真的有几只都几乎一模一样的。

 尤其是越好的翡翠原石,开出来的镯子什么的,越是看不出区别。因为都是一个母石出来的。

 而实际上水沫子,指的是石英石或者水晶制成的仿玉品。

 这些行家自然能一眼看出来,但是外行却很难分辨。

 当然,最主要的是,它们和翡翠的密度不同,同样大小,重量却轻很多。

 我一眼就说这些镯子假,店家自然就觉得我是行家了,岂不知我完全靠蒙。

 不过店家再也不敢随便怠慢我,他又拿出了好些镯子。

 这些镯子,有的确实很漂亮,一眼就有种宝光乍现的感觉。

 我很难说出这种感觉。总而言之,天然散出光彩的玉,和后期抛光打磨,强行光滑的玉,差别很大的。

 越是老种的玉,看上去,越有种温润的感觉,那光不是刺眼的,但却能直达你的心里,和你的内心产生共鸣。

 我后来想了很久这是什么感觉,为何会那么熟悉。

 我才想起,我第一次在小旅店见到燕少。第一眼,就是那样的感觉…

 温润如玉,莹光夺心。

 然而店家把所有的存货都拿出来,我却依然‮头摇‬。

 我承认我是个挑剔的女人,这些镯子,都很美。可惜有的泽不均匀,有的里面有絮状,有的颜色不是特别正。

 店家见我瞧不上他的东西,顿时也有点尴尬。

 中介也给我说,现在市面上,几乎见不到玻璃种的翡翠了。店家给我拿出来的都是冰种,是最上乘的货了。

 我就遗憾地把镯子都还给他。

 说实话,这只镯子,是我想买给自己的。

 所以如果不好,我宁愿不要。

 店家见状,似乎咬了咬牙,下定决心似的,做了个手势,意思是让我等等。他翻开我们坐的席子,从塌下取出了一个盒子。

 我见那盒子还被布包着,意识到这是一件宝贝。

 店家小心翼翼地把布展开,然后打开盒子…

 那一瞬间,我感觉我的双眼都闪出了光。

 盒子里,放着一只玉镯子,一只几乎完全透明的镯子。

 店家小心地把镯子取出来,递给我看。

 我举起镯子,对着光,仔仔细细地看着,阳光透过镯子,散出温和却炫目的光彩。

 店家不停地重复:“玻璃种,玻璃…”

 中介也跟着我看,大妈说:“应该是真的。”

 我这会儿才知道,玻璃是一种上好翡翠的级别。这镯子,确实好比一只玻璃镯子,没有一丝杂质。

 然而,它却是大自然天生的,不知道经过了多少年岁,才凝聚成了这么一点华。

 大妈见我不语,还以为我在犹豫,她急忙劝我道:“现在已经没有有的玻璃种了,这种无的玻璃种也是极品。”

 我问店家:“这只镯子要多少钱?”

 我已经看中了它,简直是第一眼就爱上了。

 店家给中介报了个数,中介告诉我,店家要三百万。

 三百万…把我啃来吃了差不多。

 我就‮头摇‬,说这个价格太高,我不要。

 店家于是又说,少了两百八不卖。

 我也‮头摇‬,中介就继续和店家讨价还价。

 最后,店家问我到底能给多少。

 我想了想,说:“讨个吉利吧,八十八万。”

 店家一听这个价,就把刚才那几只冰种的递给我:“八十八,这种。”

 我心想冰种到玻璃种,也就高了一个级别,怎么可能翻上三倍价格,我就非要拿着这只玻璃种的,说:“八十八,这只。”

 店家正在犹豫着,我心口上挂着的槐木坠子,突然毫无预兆地跳了一下。

 这是非常明显的跳。

 就仿佛那坠子突然活过来了一样,那一瞬间变成了一只心脏,猛然间抖了一下。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吓了一大跳。

 急忙按住自己的心口。

 这是什么意思?

 燕少是要出关了吗?还是他在叫我买下来,或者不买?

 从他进入坠子这么多天,他从来都没和我进行过什么沟通,突然这么一跳,是要传递什么信息吗?

 我正想着,门口突然传来一个女人非常好听的声音,说的是英语。

 “店长,那只镯子什么价格?”

 我们一同看向门口。

 那一刻,这间小小的屋子,顿时显得光彩照人起来。

 出现在门口的这个女人,是我痴长了二十二年以来,见到过的,最美的雌人类。

 那种惊的感觉,难以形容。

 我看着她款款而来,简直有种看呆了的感觉。

 这女人,看起来似乎是没有年龄的…不是说她老或者说她年轻。而是她整个人,都如同落入凡间的精灵一般,有一种难以形容的仙气。

 她有一双大得过分的眼睛,但并不如艾丽那般死板,而是灵动美妙,顾盼生辉。

 那眼睛上的睫,不论是上睫还是下睫,都纤长得让人气,随着她无意识地眨眼,就好比斑斓的蝴蝶在舞动翅膀。

 她的皮肤如同这玻璃种的翡翠一般,有一种半透明的朦胧,如瓷如玉。

 而她的鼻子小巧而拔,她的嘴是真正的樱桃红,有种人的泽,似乎美味得想让人一口吃掉。

 她的额头和脸颊都是满的,偏偏下巴是小小尖尖的一块,可爱得如同画报上的糖女孩。

 这姑娘的瞳孔和都是棕黑色的,这显示她或许有混血基因。

 姑娘的身材也十分匀称,身圆润纤细,该大的地方却毫不客气。非要说她哪里比我差一点,那也只有,她没我高了。

 但是我目测她有一米六五,女孩子,这个身高,这个身材,正是最合适的。

 姑娘穿的是波西米亚风格的碎花长袖雪纺衫,她的头松松垮垮地编着辫子,搭在前。她的神色,温和中带着一点傲然,让人联想到中世纪的贵族‮姐小‬。

 在她的身后,跟着两名状似保镖的男子,还有一名当地中介。

 这一切都显示——她是个白富美…

 我是女人,尚且都能看呆。

 我可以想象,这样的女孩在男人堆里,该会是引起什么样的疯狂。

 姑娘走了进来,对同样呆的店长,指着我手里的镯子,再次问道:“这只镯子,已经卖出去了吗?”

 店长立刻‮头摇‬:“没,还没有。”

 姑娘立刻看向了我,她很礼貌地对我笑着,这笑容似乎能融化世间的一切冰雪:“这位‮姐小‬,请问,我能看看这只镯子吗?”

 我怔了一下,差点下意识地想要递给她。

 然而,下一秒,我却突然意识到,如果我把这块玉到她手上,那么我铁定是买不到它了。

 所以,我接下来又坚决地摇了一下头:“不行,这位‮姐小‬,这只镯子,我已经决定要了。”

 姑娘眼里立刻出一种失落的表情,她喃喃了一下:“这样啊…走遍市场,就只看到这只还不错,哎…”

 她似乎还不死心,又问店长:“这只镯子多少钱呢?”

 店长马上回答:“少了二百八十万,不买。”

 姑娘立刻听出了点什么,这口气,不像是在报价,而是在竞价。

 她双眼亮了亮,里面的美又让这屋子添光不少:“这么说的话,这位‮姐小‬还没有付款了?我出三百万买下来,可好?”

 麻蛋…

 有你这样抬价的吗?

 什么事情,都还要讲一个先来后到吧。

 既然我已经先和店家涉了,真正有教养的,就应该退出才是啊。

 这样恶意抬价,未免太瞧不起人了。

 店长听到姑娘一出口就说出了自己的心理价位,傻子才会不卖,他马上看了我一眼,也用英文说:“三百万的话,如果‮姐小‬您也愿意出这个价,我还是打算卖给你。”

 缅甸以前是英属殖民地,很多人英文都是不错的。

 店长的意思是,我要能拿三百万,还是可以享受先到先得的“优待”

 我看了一眼那美腻的镯子,咬了咬牙:“那就三百万,我先付六十万的订金,等我去取了现金再来取货!”

 我匿名卡是带在身上的,那上面可是还有上千万的。

 我不花米竞的钱,自己花钱买,总可以吧?

 燕少应该不会责怪我吧,实在不行,我就当是借他的好了。

 然而我刚说完这句话,姑娘就坐到了榻上,她挥了挥手,保镖立刻把一个大箱子放到了我们的面前。

 锁扣咔嗒响起,姑娘带着美丽的笑容,用那依然很客气地,听着很舒服的声音悠然说道:“三百万现金,我可以现场全部付款。”

 如果这里有桌子的话,我已经掀桌了。

 这姑娘,看着和善、礼貌、漂亮、有教养。

 真正干点事,却是非常狠辣无敌的啊。

 她伸出手,我看到她左手中指,戴了一只紫的鸽子蛋翡翠戒指。紫罗兰翡翠…这么大一颗,少说也是几十百来万。

 她的手指是极好看的。

 纤细、白希、修长,指尖形状也是美轮美奂。

 姑娘指着我手里的镯子,第二次出声:“‮姐小‬,能把这镯子先给我看看吗?”

 她声音提高了一些,带了一点咄咄人的味道。

 虽然,她的面容依然是温柔的,眼神也毫无威胁,但是我就是莫名感觉到了不适。

 我只重新看着店家:“我出四百万,但是我没有那么多现金,还是那句话,先付定金六十万。”

 妈妈的,这只镯子,我是非要不可了!

 朱当和中介都惊呆了。

 朱当悄声在我耳畔道:“林‮姐小‬,要不要先给老板说一声?”

 我知道他口里的老板指的是米竞。

 贸易公司在缅甸这边,有个类似于办事处的分公司,大家都叫米竞是老板。

 我眼神略微斜了斜,我看到对面的姑娘用她那万年不变的温柔眼神,一动不动地看着我,那里面藏着要将我看穿的用意。

 我回答朱当,如同燕少说话般简洁:“不用。”

 我这话落地,就看到对面的姑娘微微笑了笑。

 这笑,让我有点不舒服。

 似乎她已经看穿了我的底,知道了我的实际身家,也知道我现在在打肿脸充胖子。

 姑娘倨傲地昂了一下小巧的下巴,看着店家:“四百万,我马上付现金。”

 我…

 我想问这位姑娘到底是哪儿跟我过不去。她要么就再抬个高价,直接让我死心好了,这个样子,是在展示她保镖多,提得起这么多现金吗?

 正在我行将抓狂,继续和姑娘竞价的时候。

 门口突然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一千万,这只镯子我家主人买了。”

 这下,我和姑娘全都惊悚回头。

 只见门口站着一个本地人,用不熟练地中文说:“一千万,一千万。”

 店家和中介看样子都是认识这人的,几个人顿时都用缅甸语交谈起来。

 叽里呱啦的,我们其他人全都听不懂在讲什么。

 等他们沟通完,店家便对我伸手要镯子,很抱歉的说sorry。

 我这边的中介大妈对我解释:“刚这人说,他家老板一定要这只镯子,如果我们还要抬价,哪怕抬到上亿,他也是势在必得。所以…”

 姑娘也在听中介解释,听到这里,她就微微叹气,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算了,还是没缘分啊。”

 我心痛,痛自己不是真正的土豪。

 却只有把镯子还给了店家。

 店家喜笑颜开,一只百来万的镯子,卖了十倍,这下牙都要笑掉了。

 我和姑娘都起身出门。

 走到门口的时候,姑娘突然对笑着我说:“最后我们俩谁都没抢到呀。还不如一开始就做朋友呢。”

 我心想,谁要跟你做朋友。

 这种爱和别人抢东西,还每次都抢得这么贼的朋友…我消费不起。

 于是,我对她微微一笑:“后会有期。”

 转身的那一刹,我看到姑娘微怔的脸,大约没想到自己的热脸贴了别人的冷股。

 走进人群的时候,我心情是很不舒畅的。我默默按住心口的槐木坠子。莫名其妙,就是想火。

 中介非常歉意,一直跟我道歉,说还要带我再去看别的东西,我婉言拒绝了。

 正在这时,朱当接到了电话,他对我说:“林‮姐小‬,老板说让我带你去湖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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