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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同组乐师
 (和这两天投了粉红的同学说声对不起,大家留意看下单章)

 趁着台上那人作揖行礼的工夫,文笙悄声问她身后的云鹭:“是不是他?”

 习武之人眼神敏锐,云鹭自这个人出来就一直盯着看,此时很肯定地回答:“就是他。”

 每个人在台上的时间有限,那人没有去座位上坐下来,而是站在桌前,‮体身‬向后一倚,以一个十分随意的姿势靠在了桌子上,微微低头,将箫对到了边。

 这个样子,不像是面对一场考核当众献艺,到像是夜阑人静时分,圆月当空,主人一时起了幽思,靠在家中后花园的石桌上,含情脉脉吹了一首箫曲。

 只这一个动作,便足以叫文笙确认,此人确是钟天政无疑。

 在文笙听来,这支箫曲没有什么太特别的地方,也许是对钟天政这个人先入为主,她私心里觉着这曲子由他吹来,稍显平淡。

 但许是因为钟天政习武,身手还不弱,他的气息格外悠长,在这一曲中表无疑,音也拿捏得很准,基本功扎实稳健,文笙觉着钟天政能把箫吹到这等程度,不像是初学乍练。

 怪不得他对此次选拔如此有把握。

 以他的水平,到玄音阁学习音律实在是绰绰有余。他这种的,正是玄音阁偏爱的,学习妙音八法的好苗子。

 一曲吹罢,文笙不用听接下来那几人,已基本认定。这一组的甲等如无意外,应该便是钟天政了。

 和他到一组的人,手气确实不怎么好。

 果然他下场后过了一阵。由红榜那边传来消息,榜上的甲等新多了一人,名叫钟天政。

 看了这么多场,文笙心中大致有了数,再加上钟天政也已经顺利过关,她便想着先回去休息,养养精神准备第二天上台。

 符家哥俩却不放她走。硬是拖着她把二十组全都看完,今天的甲等出齐了,这才作罢。

 拿他们的话说。不差这一会儿了,等文笙把六天的考核全都看完,便可以帮他们确定一下状元、榜眼、探花的人选,至于后头的乙等和特选。现在还没有赌局关注他们。所以也就不必理会,大家看完了前半场就一起打道回府。

 文笙汗颜,玄音阁此时墙内墙外如此热闹,看起来有一大半是因为这帮赌鬼们在推波助澜。

 亏她初来乍到,还以为大梁从上到下,不管是王孙公子还是平头百姓都那么喜爱丝竹之声。

 回去路上,文笙坐车,符氏兄弟和将军府的人骑着马。符家小哥俩讨论了一路再去下注的事,并相约等明天文笙考完了。大家一起再去趟孤云坊,这两同乐台如此热闹,那边的赌局肯定会有新变化。

 回到平安胡同,文笙吃了点东西,又小睡了一会儿,起来收拾收拾,准备好好琢磨一下明天上台要弹的曲子。

 杜元朴差人给她送来了抄录的红榜名单,文笙看了两眼,便放在了一旁。

 旁人是不是入选,她并不在意,即使是钟天政,也同她没有什么关系,她只想着打赢明天那场硬仗。

 能不能见到建昭帝,向他讨要二老在此一举。

 第二天文笙早早就醒了,沐浴更衣,吃了早饭,带上了古琴,由云鹭送她去玄音阁。

 今天虽然还是晴天,风却有些大。

 文笙穿了件乌金暗纹的圆领夹袍,系玄连勾雷纹锦带,头簪玉簪,除此之外,身上清清再没有别的修饰。

 这一身庄重沉稳,有了昨天的经验,文笙也意识到台上人的穿戴很重要,毕竟离得远了,除了衣裳也看不清别的。

 到了玄音阁门口,昨天的红榜还挂在那里,文笙出示了号牌,守卫放她进去。

 作为六百人中硕果仅存的女子,又有程国公李承运做靠山,文笙这几也不再是无名小卒了,同考人中有认出她的,无不驻足打量,目光颇为复杂,那其中什么含义都有。

 这些人对自己是欣赏还是鄙夷,文笙没有过多的理会,反正来她也不打算与他们做同学,等救出了二老,她便向建昭帝恳请,因师父年老体弱,她要先休学一阵,带着师父回大兴调理‮体身‬。

 建昭帝只要不是太蛮不讲理,就会应允。

 等过个几年,谁还会记起她来。

 到时候她的《希声谱》也该小有所成,可以带着琴到处走一走,若是纪将军还需要她,她也可以到军前效力。

 至于李承运那里,他是皇帝的亲外甥,注定一辈子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想来也用不到自己,走前去看看他和丽姬,说声谢谢就是了。

 她这般想着,便有玄音阁的侍者来招呼众人集合了签。

 文笙排队过去,信手拿了签,看一看中的是“伍拾叁”排在中间上场,需得在台底下等好一阵。

 在前面的陆续开始上场,文笙今天离得近,可以好好观察。

 其实台上的人若是表现出色,周围观看的权贵也会送上掌声,只是他们自持‮份身‬,掌声稀稀落落,在外边大街上也就听不到了。

 每一组结束,彩棚里都会有人大声宣布结果,直入甲等的人自然欣喜若狂,落选的难免面沮丧,准备接着再战下半场。

 今在同乐台旁观考的大约有一二百人,文笙好好看了看,没有发现李承运。

 按说依他那爱凑热闹的子,知道今天的‮试考‬对文笙至关重要,只要不是被别的事拌住,应该会到现场来瞧一瞧的。

 莫不是长公主的病还没有见好?

 凤嵩川到是在。

 今天在座的比他品阶高的不少,凤嵩川坐在旁侧角落里,着脸好像谁欠了他银子不还似的。

 文笙到不害怕一会儿自己上台的时候他敢闹起来,今这种场合,凤嵩川若敢公然报复,最后倒霉的肯定是他自己。

 但此人暗地里那些上不了台面的手段却不可不防。

 转眼就过去了十组,这十组人里面文笙还真是发现了几位好手,其中有一个青衫少年名叫项嘉荣,左腿稍稍有些跛,他也吹箫,大约因为‮体身‬残疾的关系,他的箫声里带着一种感怀,听上去十分与众不同。

 一曲吹罢,自彩棚里传来了掌声,先是一人,而后又有几人加了进去。

 虽然自文笙等待上场的地方看不到彩棚里的情况,但听声音就知道他的箫声打动了某一位主考官。

 果然待那一组结束,彩棚里很快就宣布项嘉荣直入甲等。

 文笙觉着这少年的箫声和钟天政正是两个极端,他和钟天政都极有可能进入三甲,最后争一争状元。

 第五十一位应考者上台,终于轮到了文笙这一组。

 上台的是个三十出头的魁梧汉子,所用乐器是大堂鼓。

 鼓太大,是由两个侍者抬上来的,他本人则提着两足有儿臂的鼓槌上台。

 想也知道,这种鼓想敲出气势来必须得好臂力,而这人正是如此,咚咚一通鼓声,声传四野,文笙但觉脑袋里被这鼓声震得嗡嗡响,不暗自咋舌。

 待他下台,就听得自墙外街市上传来了一阵喝彩声。

 看热闹的老百姓离得远,之前琴箫声到了他们那里,不侧耳细听根本无法听清,可这鼓声则不同,不夸张地说,整个同乐台都为之震动,数里地都听得清清楚楚。大家回应烈些也就不足为奇。

 就不知会不会影响到主考官们的判断了。

 排在文笙前面登台的是个年近四旬的男子,穿了件玄青色的锦缎长袍,用的乐器与文笙一样,也是一张琴。

 前几天的‮试考‬文笙并没有注意到有这么个人,应该是他们的排号相隔甚远,如今中间的人大多已经淘汰,再加上今天的分组打了顺序,签将二人到了一起。

 这人端坐台上,抬手虚到琴弦之下,临抚琴之前,抬眼往台下望了一眼,颇有些从容不迫的意味。

 而后他落指于弦,弹的这一曲文笙之前没有听过,甚是陌生,但随着他起手不久右手名、中、食指使出振索鸣铃势,同乐台旁安静听琴的权贵们竟有些动。

 文笙知道他们为何为如此沉不住气,先前没有消息传出来,这位貌不惊人的中年男子竟是一位已经堪堪入门的乐师。

 他的琴声清亮绵远,叫听者浑身轻飘飘的,恍惚置身于一团团雪白的云朵中,不自觉间已忘记身在何时何地。

 他大约是像当年的厉建章一样,在长期的摸索中自己找到了类似妙音八法的窍门。

 分组竟然遇到一个真正的乐师,这叫适才那击鼓的汉子登时了气,排在文笙后面的两个也连呼倒霉。

 角落里的凤嵩川并不会被这一刚入门的乐师影响到,阴沉的脸上出了自坐下来之后的第一丝笑容。

 这中年人一曲抚罢,场上静了静,才响起掌声来。

 不但同乐台畔的凤嵩川等人在鼓掌,彩棚里出有掌声传出来,甚至隔着墙还能听到街上传来的叫好声。

 有人已经在呼喊:“甲等!甲等!”

 文笙顶着喝彩声,抱着师父王昔亲手所做的这张琴,沿着台阶,一步一步走上了同乐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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