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夜半,柳林里。
“我以为你不来了!”她说。
“让你久等了!”
凌振宇设宴款待他,他
身不得,所以来迟了。
“我不是来等你,我来想事情!”她坚持地说。
他微微一笑:“那事情想好了吗?”
“我觉得很荒谬,我一点也不认识你,你就要我和你私订终身?”
“看来你想了一整天!”他的笑声有点坏。
带点逗挑的意味,她上当被
了:“我想的是事情,不是你!”
“我明白!”或许,他的意思是他明白自己不相信她的话!
“你自己不觉得奇怪吗?”
“不会,你告诉你怎么做?你把眼睛闭起来,看你自己是想走向我,还是回头?”
“我?”她有些惊疑不定。
“乖乖闭起眼来?”他的话很有
引
。
她照做了,自己屏气凝神起来,她发现自己的脚步要动了,不过是兴起这样的念头,一眨眼,她就发现自己撞进了他的怀里。
温暖而又宽大,她再次意识到自己在他面前的娇小,他能一把抱起她,也能一掌捏碎她。
她下意识地松口气,担听见他得意的笑声后,她恍然大悟起来。
她被骗了,她被捉弄了!
她极力地在他怀里挣扎着,想要逃开恼人的他。
她的脑,根本还做不了决定,她不想他理直气壮,理所当然在闯进她的生命,她觉得很不安,就这样毫无理由地以一个认识夜一的男人竖起白旗,平白无故地
出她的人,她的心!
她做不到,可是,她也不晓得该拿这个霸气的男人怎么办?
她原想今晚不来赴约的,反正所有的话都是他说的,她可没说过半句答应过的话语。
可是,她就是无法使自己安安分分地坐定,一颗心不知惶惶些什么,起伏不定,她不能自制地来回踱步
手。
他会怎么想她?把她当成一个骗财的女人,带着他的随候珠远走高飞了。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在意他的想法,随候珠虽是稀世珍宝,她也不一定看得上眼,而且这明珠又不是她向他讨来的,是他硬
给她的。
想来想去,她还是在意他对自己的想法,干脆前来赴约,见机行事,也得归还他的随候珠,免得自己烦恼。
她见时间晚了,还是跑来的,怕来迟,他走了。
结果,他却是迟到了!
也只有她这么傻的人,才会上他的当,她发现自己被他铁般的手臂环住,根本动弹不得。
不是她走进他的怀里的,她虽想迈开步伐,却在迟疑向前还是向后。
是他,一定是他趁着她闭眼时,上前一把攫住她的。
不是她选择了他,这个骗子。
“我不会再让你逃开!”他似命令又似诺言地说着。
“你骗人,你骗人!”她气得哇哇大叫。
他不知怎么的,反觉得她生气时更显可爱。
“我给过你逃的时间不是吗?”
是的,撞进他怀里的初始,他并没有捉紧她,只任她偎着他,她可以逃的,她却全都浪费在怔仲和叹气上。
她为什么不逃离这个男人的视线呢?
如果,如果,他刚才没耍赖地跨步上前拥住她,她会向他走去,还是转身远走呢?
“你的适合于我怀中的!”他抬起她的下颏:“你的身躯已应允了我,你为什么不肯诚实呢?”
她不甘示弱地别过头,沉默了许久,才冷冷吐出:“自大狂妄的家伙!”
“你这个任
胡为的女孩子。”上官翱不习惯于自己的权威被人挑战。冷傲地笑说:“别再玩这些
拒还
的把戏,有时使些小
子很可人,但别在这时候考验我的耐
。”
“你就这么笃定我会嫁给你,把终身
与你?”
“你没有更好的选择。”他想,自己也不会放走她。
“好,我有一个要求。”
“我能给的,绝对比你期望的还多。”
“我值多少?”
“不要用
女的口吻!”
“我只是用你待我的态度,来回应该说的话。”她伤不了他,却可以伤自己。
反正,她有一股伤人的冲动就是,以往,她用那股冲动来保护没人疼的自己,现在,在她面前的是一个占尽优势,无懈可击的男人,她怀疑有人曾撼动过他的心吗?他的意志是否就是一切,他为谁皱眉发怒过吗?
她明了,眼前的男人是来掠夺她的,平白无故地闯进她的生命中,对她撒下天罗地网。
她不能逃,但也不会留给他完整的自己,至少,她不会给他她的心。
她伤不了侵略自己的他,却可以伤了自己。
“我的女人不会是
女!”
“我只是专属于你的
女!”
“我不是嫖客,我提供的是一辈子的守护。”
“看来我是一世难以翻身的
女了。”
“我深恶痛绝这种比喻。”他厉声打断。
至少,他的女人不该漠视他话中的真诚。
他甚至有
她记取他的一言一语的念头。
那么,除了他,她脑中不会再有别的。
“是你想要我屈意承
的。”
“你到底有什么条件?能让你快活惬意地留在我身旁,而不觉得我屈辱了你?”
“你值得吗?我说过,我不要男人。”
“我不是男人,而是你的丈夫,你的一切。”
“你不是我的天…”她的语气有太多奚嘲。
“我不高兴这样的你!”
“可是,这就是我,恐怕你得继续不高兴。”
“你的条件?”
“有人还叫我别把自己当
女。”她会玩火自焚。
他许久没有开口,是在酝酿怒气吗?她战悚起来。
她为什么总是不由自主的怕他。
嘴里虽逞强就些不屈服的话,但她心里绝对已向他投降,认为自己在他的掌控之中。
否则,她不会想和他斗气。
他厌制了她,她至少得在口头上讨回些便宜。
“女人是来让男人宠的,男人不必吝啬于表现!”他低低地笑开:“我只是给你该得的。”
他一字比一字说得更清晰有力。
他要她明白,要她别再做无谓抵抗。
他要的不是夜一的
水姻缘,而是今生今世的她。
她不会是他的专属
女。
而是他的
子,除了“正
”以外,她可以自由选择他拥有的任何东西。
“我要八人大轿抬我入你家们。”
她不知是不是看穿了他的心思,捡了一个最简单却又最致命的条件,她要做他的结发
,当他明媒正娶的
子,她发过誓,她可以委身男人,但绝不做妾。
即使,是自己用生命爱的男人。
他,却连什么都还不是。
上官翱没想到她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呆立了半晌。
“除了这个,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他不是有意负她。
而是,他的“正
”人选,由不得他,早在有他之前,他无法表示一点意见之前,他就被预定了下来。
预定成为凌家的女婿。
“真是比我期望的还多。”她挖苦地笑说。
“不要故意
怒我。”他松开她,把她困在河岸边。
就在她惊疑不定时,他伸手
劈,少生生
斩劈断一棵柳树。
她的
细,又着一身绿裳,不细看,也像一株摇曳风中的柳树。
她明白,他有伤害她的力量,或许该说是愤怒,但他却松开了她,去打一株会使他双手发肿的柳树。
她对他真的这么重要吗?奇怪的男人。
她实在不懂他。
他一方面出示他的慷慨,仿佛她要天上的月亮,他也不会眨眼,却不愿意娶她为
,要她不顾名分地跟着他。
“你成家了?”这是她唯一能想通的答案。
“还没,不过,明天就要下聘。”
“明天下聘?你在下聘的前夜一找妾?”
他到底是个怎样的男人?还是男人都是这样?
“
子是属于家族的,而你,是我的!”
“我绝不会做妾!”她说得决绝:“你说过你会
足我的条件的,放我走吧!”
他生平第一次这么痛恨必须遵守诺言。
“我会给你如同
子的地位!”
“
妇永远是
女!”
她想说些他不爱听的话,她要离开这个男人了,她却想要他记着她,即使是她的刻薄言语也好。
“你可以在天亮前改变主意。”
她没有再抗拒什么,在河边的一块大石头做了下来,她在昏暗中听见吱吱叫的声音,他大概也坐了下来。
水声依然潺潺,风吹过柳梢的声晌也一样,只有她的心情不同自主地起伏着。
她可以听见他的呼吸,甚至感觉他的目光,如火般灼热的投注在自己身上,仿佛要把她给看穿看透看彻看融,她成了他瞳中的猎物。
不可能的,天是那样地黑,他怎么可能看得见她,他所看见的只是一幕又一幕的黑影吧?
可是,她又偏偏感觉他用一种哀伤的失落瞅着自己,那种感觉强得仿若事实,她的心跳已经不试曝制怦跳了起来。
她突然明白,她惨了,她对这个男人有了眷念。
不一定是情爱的那种,只是难以忘怀。
“我得走了!”她站起来说。
“好!”他会承诺的。
因为他是上官翱,有众人欣羡一切的上官翱!
却连一个女人也留不住,因为他是守信的上官翱!
“还你!”她递出随候珠。
“丢了它!”他毫不在意说:“你看不上眼的东西,就不过是尘土般的废物!”
“你…”“走吧!”他的笑声极为潇洒不羁。
她弯身折了一片柳叶,递进他的手里:“就当我是你在河边邂逅的柳树
,不能留在你身边的柳树
吧!”
她捂着一颗惶惶的心跑走了。
他说过,他觉得她不丑,她不知道自己相不相信,但她不想留到天亮,让他看清楚她的容貌,她想留给他一个美丽的影子。
做他记忆中
风摇曳的柳树
。
永远不知道她是凌柳儿。
“少爷,早上凌家逐出了一个长工!”
“不要拿琐事来烦我!”上官翱站在窗前,面无表情地弄抚着手中的柳叶。
江邦知道少爷有些怪怪的,他不明白是为什么?少爷昨夜又没安歇,直到天亮才回房,纵使连续两夜没睡,他不该看起来那么消沉憔悴?
他一向最神采奕奕不是吗?
“因为那个长工不知死活地说他和宝儿姐小两情相悦,而宝儿姐小也怀了他的孩子,他求凌家老爷做主,不要把宝儿姐小许配给上官翱。”
上官翱没有答话,只是眉头微皱,
角有些鄙夷。
“少爷!”
“江邦!”上官翱突然回过头来瞅着他:“我不管是非曲直是有人故意陷害凌宝儿还是怎样,反正,我受够了凌家的勾心斗角。”
“是的,少爷!”
“待会儿,我就去向凌家老爷下聘,中午,我们就回洛
。”他紧捏着手中的柳叶。
“太急了,少爷!凌家老爷不会放行的。”
“你把行李一切打点好就是,不要罗嗦。”
江邦不解地问着:“爷,你是怎么了?”
上官翱没有答话,他并没意识到刚才自己的脾气失控,他向来用笑意斥着江邦,而不是像现在的暴躁。
他凝望着手中的柳叶出神发怔。
“爷!”江邦小心翼翼地唤他。
上官翱叹了口气,有一股说不出的深沉意味,在江邦的屏气凝神下,他开了口:“江邦,凌家有哪六个千金?”
“爷,你决算回来了!”
“你在说什么浑话?”他威风凛凛地觑了他一眼!
罢才你失魂落魄的,我以为你的心不知去了哪还没回来?”
“江邦,我不知该赏你还是杀了你?”
“爷不会杀我!”他狡猾一笑:“江邦对爷有用处!”
“江邦,你一定得时常提醒我,以大局为重!”上官翱苦笑:“我没想到我会忘了!”
人不都说他,是为了继承上官家而出世的吗?
“是的,爷!”
“是我该做决定的时候了!”
“爷,凌家的六个千金最受宠的宝儿,有美名的君儿,还有玉儿、仙儿、蝶儿,还有柳儿!”
“柳儿?”了低声沉
了一句,抚着手中的柳叶。
“爷,宝儿能给你整个凌家,但人说娶
娶贤,君儿可以替你分忧解劳,照料掌理上官家上上下下。”
“你说柳儿不受人宠?”
“是的,爷!”江邦诧异不已,爷怎么突然问起最不显眼的一位。
“江邦,你相信世上有柳树
吗?”
“我想一定是美丽非凡,爷!”江邦直视着他。
上官翱豪
地笑开:“江邦,我若死于非命,一定是死在你的手中!”
这是他给他的最大赞美及肯定。
江邦不仅能掌握他的心思,还能左右他的心情。
“江邦,古人是不是说过倾城倾国,佳人难得?‘上官翱这次的笑容有此落寞。
“天涯何处无芳草?“
“好一个天涯何处无芳草?”上官翱霍然半站起子身,看来他已经下好决定。
“爷,你去哪?”
“去寻凌家的芳草!”
“你要娶柳儿?”凌振宇惊讶地落回座位,久久不能言语。
“是的,希望凌伯父能成全这椿亲事!”上官翱不能理解他的反应。
柳儿不也是他的女儿吗?为什么他会失望成眼前这个样子?要他上官翱成为他的女婿的人不就是他自己吗?
他到底有什么企图?这真的只是一椿单纯的世家联姻吗?上官翱不由得狐疑了起来。
天意,难道这就是天意,诗音,二十七年前你拒绝了我,凌振宇僵劲的子身微微地动了一下,嘴角浮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二十七年后,你的儿子又再次拒绝了我。
二十七年前,他慑于柯诗音不顾死活的决绝,念及和上官弘毅的过命
情,他大大方方地从对柯诗音的争夺中退出,他有他的骄傲!
但二十七年来,他没有一天或忘过柯诗音。
他不娶正室,他的正室只为柯诗音而留。
他的妾,全都酷似柯诗音,只要有一丝像柯诗音地主,就能获得他一时的宠爱,哪怕只像了一对眉毛。
他的妾没替他生下儿子,但是,却生下了宛如柯诗音一模子印下来的宝儿和君儿。
宝儿容貌像,君儿有她的绝佳气质。
他一心盼望,上官翱能在宝儿或君儿之中两者择其一,将他心中多年的秘密带回洛
。
他作梦也没想到,上官翱在他的六个女儿中,哪一个不选,偏偏选上了柳儿。
那个孩子连他都记不清她的模样,只知道,她长得没有一丝像柯诗音的味道,连一丁点地方也没有。
他很少正眼瞧过那孩子一眼,对他来说,她只像是一件画坏的作品。
究竟是为了什么,他要制造这么多的小柯诗音。
玉儿有她的
,仙儿有她的身影,蝶儿有她的脸型,君儿有她的气质,宝儿有她的一切。
他突然恍然大悟起来。他这么多年来处心积虑地把女儿养成柯诗音,并把她们其中一个嫁给上官翱,只不过是想向柯诗音证明。
向她证明,二十七年来,他未曾稍稍对她忘情过,连他的女儿也像她。
可是,上官翱为什么会那么巧,偏偏挑上丝毫不像柯诗音的柳儿?
凌振宇只觉一时天崩地裂,双脚皆软,一切心血付诸东
。
他不能自抑地狂笑起来,他到底是在争些什么,盼望些什么?
二十七年来,别人看他是叱咤风云,八面威风的凌振宇,把他当大英雄英豪一般崇拜。
但他却为情所困,倾心培养他的女儿成为柯诗音。
柯诗音已经是上官弘毅的
子,幸福无恢忧,还生了上官翱这么好的儿子,就算她明白了他的用心,又能如何?
他到底在期待什么,期待柯诗音什么?
他从不记自己记得,柯诗音早已嫁给了上官弘毅,而且是整整二十七年。
他竟为了到头来的一声空庸庸碌碌、浑浑噩噩地过了二十七年。
他生
豪
,此时想通自己二十几年来的荒谬,他不由自主地大笑不止,他囚
他自己二十七年。
人生能有几个二十七年?
“伯父!”
“翱儿!”凌振宇望着他的手说:“你当真要娶柳儿?”
“是的!”
上官翱的长子向来言出必行,无懈可击!
“那么,好好的待我这个女儿,她从小命苦。”凌振宇第一次在内心燃起父亲的爱怜。
在他排开柯诗音带给他的阴影后。
“我知道!”上官深重地笑着。
但他掩饰地很好,没有人能出他的弱点,更何况是恍如隔世的凌振宇。
“这把刀,替我还给你的父母,就说凌振宇向他们两位老友问好,祝福他们夫
白头到老,永结同心!”
那把匕首,就是柯诗音当初藉以向上官弘毅明志非他不嫁的刀。
凌振宇二十多年来一直贴身收藏,那把匕首就如同
在他身上一般,他痛不自学。
现在,他把刀从身上取下来,交给上官翱带回,并且补说当年无法出口的祝福。
二十七年了,直到这一刻,他才真正地释然,真的松手放开柯诗音盘据他心底的身影。
“好的,伯父!”上官翱诧异地望着自己手中的刀。
他不明白凌振宇为什么会突然说这些话。
“在太原多盘桓几
吧?”凌振宇第一次仔细端详他的女婿,半个儿子。
之前,上官翱对他的意义仅止于柯诗音的儿子,他的殷勤来自爱屋及乌的心理。
“伯父,小侄恐怕午时过后就得告辞,家父家母正在家中等候小侄带回凌家的消息。”
“你说的有道理,我不便强留你,不过,你得改口叫岳父了!”
“岳父大人在上,请受小媚一拜!”
他无论再怎么消沉寡
,上官家的风范仍让他行礼如仪,没有半点疏失。
“什么?”凌宝儿气忿忿地佛掉桌上的所有杯盘:“他选了柳儿?”
“是的,姐小!”绿珠也是心里
如麻。
“不可能!”凌宝儿像泼妇骂街般地大呼小叫着。
她实在咽不下心中的那一口气,她凌宝儿,凌振宇最宠的女儿,竟会输给那个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柳儿?上官翱瞎了眼不成?
“姐小!”绿珠也受了池鱼之殃。
凌宝儿一肚子冤气没处发
,只好砸房里的东西
愤,一个镶金的小木盒正好击中绿珠的额头,血
如注。
“一群笨蛋!”凌宝儿根本不在乎她的死活。
她连冷静下来都没有法子,一定是哪里弄错了,爹一向最疼她了,他不是三番两次向她保证,上官翱成为她的夫婿吗?
一定是搞错了,她发疯似在奔出房间,去找凌振宇作主,留下满屋子的狼藉。
君儿第一次不安地来回踱步着,她生平不曾像此刻这么沉不住气过,她美丽的脸孔尽是惨白。
她没有像宝儿一样暴跳如雷,以砸东西来发
自己心中的愤怒,但她的失望有过而无不及。
在她眼中,宝儿只是一个被宠坏的愚蠢小孩,她的反应全然像被一个抢走宝贝玩具的孩子。
上官翱对她的意义却不只如此,上官翱能帮她夺回原先属于她的一切,属于她父亲的一切。
她的生身父亲并不是凌振宇,她有着更高贵的血统,她的母亲是皇太子李建成的宠妃,如果不是她那狼心狗肺的叔叔李世民在玄武门发动兵变,谋杀她的父亲,今天,她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公主之尊。
她的母亲忍辱负重,改嫁给凌振宇,却没有一天忘记提醒她是个公主,她的父亲才该是九五之尊的真命天子。是李世民那个伪君子夺走了她的一切,她的父亲,她的富贵,她的公主身分。
她母亲要她不要忘记她的父亲在李世民手中死的多惨,死在自己兄弟的屠戮中。
她的母亲总是泣不成声,神情恐怖地对她描述父亲死时的惨状。
她第一次听时,她被吓坏了,连作了好几夜噩梦,久了,她的眼神由畏惧转向怨毒。
她母亲之所以会改嫁给凌振宇,是因为太原是李家的发祥地,同怀建成太子,不满李世民的人不少,加上一些对建成太子忠心耿耿的家臣和意失政客,到时候登高一呼,马上就能造成声势。
包重要的是,凌振宇有一个指腹为婚的女婿,上官翱的长子上官翱。
若能嫁给上官翱,进而掌握上官家的可观财势,大事成功之
当在不远。
她母亲临死之前,还殷殷嘱咐她,一定要亲手杀了李世民,挖他的心肝来祭她父亲的在天之灵。
她也一直把这些话记在心,以为只除去宝儿,她在凌家就没了劲敌。
她嫁祸宝儿一连串事件,让上官翱以为宝儿派人监视他,在宝儿亲手煮的燕窝中放虫,买通一个长工谎称和宝儿有染…
上官翱果然没选宝儿,却出人意料地选了柳儿?
到底哪里出了错,她的眼中再度
出怨毒的眼神。
一定有办法的,没有人能抢走她要的上官翱!
柳儿只觉天地夜一之间变以颜色。
她先遇上一个特别的男人,他骄傲的很,骄傲到没有强行掳走她。
后来是绿珠,
了满脸血跑回了她冷清寂寞的馆里,匍匐在地上,哀声求她收留她,说她死也不回宝儿那里去了。
绿珠的血淌在她的鞋上,吓得柳儿说不出话来。
包令她昏眩惊骇不已的是,她的父亲派人来传她,他要见她,不由她分说,她被来人催请入她父亲的书房。
好陌生的人,他就是她的父亲?她对他的熟悉还比不上那个认识两夜的男子。
“你是柳儿?”他仔细端详她,果然是个美人胚,如果排除柯诗音的阴影,她算得上是他六个女儿中最标致娉婷的一人!
为什么他以前都不曾发现?其实,柳儿是长得最像他的孩子,她眉宇之间的那股若隐若无的英气,多像他。
她发现父亲一直盯着自己瞧,不安地别过头?她做错了什么?他知道她常在半夜溜出去河边的事吗?
她的脸上突然满涨红晕。
“你知道我为什么找你来吗?”
“不知道?”
她只知道,自己被看得浑身不自在。
“上官翱来家里下聘的事,你知道吗?”
“知道!”她漫不经心地回答。
而他呢?他又是向哪一家姑娘下聘呢?柳儿蓦然地
口一惊,难道他是上官翱?
能像他这样把随候珠视若唾
的人毕竟不多。
但她的担心随即又跌落谷底,如果,他真是上官翱,他会娶她哪一个姐姐?
是宝儿,还是君儿?
“上官家选了你!”凌振宇对她和善地笑了笑。
“我?不可能!”柳儿只觉一颗心差点夺腔而出。
“我不会骗你,再过两个月,你就是上官翱的媳妇!”
“我?”她分不清自己是忧还是喜,不能言语。
“爹!”宝儿怒气冲冲地冲了进来,一见到柳儿,就怒不自抑地举手想掴她一巴掌。
“你疯了?”凌振宇以更快的速度接住她的手。
“爹,你不再疼我了!”宝儿趴在父亲身上痛哭失声起来。
柳儿惊魂不定地往角落边站去,她整个人怔怔傻傻的,因为她不敢相信凌振宇告诉她的事实。
上官翱选了她,而不是她的姐姐?
他知道了她的身分?不可能,不然,他何必多此一举要她做他的妾?
等等,自己是否太过武断了些,他不一定是上官翱啊,她的一颗心蓦然起伏不定起来。
“爹,你要上官家重新下聘不就好了!”宝儿用骄蛮的语气天真地说:“上官翱不敢不听你的!”
“不要孩子气了,宝儿!”凌振宇的语气有些不耐了起来。
他已经苦口婆心劝了她半天,她为什么还不能认清事实?难道她就不能停止吵闹吗?他此刻才发觉宝儿骄纵地连他自己也受不了。
“难道你就不顾我的幸福?爹,你不能不管我。”宝儿拿定主意要死
烂打下去。
“你是爹最疼的女儿,就留在爹身边,多陪爹几年,爹再帮你物
如意郎君?”凌振宇的心又软了,温言软语地逗她。
“我不要!”她跺了跺脚说:“我才不要和你这个老头子一起等死!”
“你…”他怒火上升地掴了她一巴掌。
她却丝毫不以对父亲口出不逊为忤,悻悻地抚住脸颊,一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打。
柳儿不什么时候走出了房间,她的心里甜孜孜地。脚步轻盈地像在跳舞。
就像一抹绿影在飘动。
她忍不住奋兴地抚住上下起伏的
,她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快乐得不能自己。
不管怎样,她总是不自
想他就是上官翱。
上官翱为什么会选择最不显眼的自己呢?
她僵凝了笑容,如果他真是上官翱,那么他在对她下聘的前一晚去招惹别的女人,虽然都是她,他却确确确实实地背着她想找一个妾。
当她在新婚之夜,当他掀起她的头盖,赫然发现凌柳儿就是她时,他的脸上会有什么表情?
很惊讶?很高兴?还是很愤怒?她实在不难以想像,不过,她实在很想吓吓他。
立场变了,她现在是凌柳儿,是上官翱下聘要娶的
子,她反而不能释然他在昨夜找妾的事。
还说什么
子是家族的,喔,她懂了,他娶她回家是去当花瓶的,用来摆在他们上官家威风显赫的厅堂。
“这个花瓶很漂亮吧?”她不用想也知道,他一定是得意扬扬地介绍凌家来的新娘。
他却弄巧成拙,不知道她是姐妹中最乏姿容的一个。
他曾向她承诺他会给她如同
子的地位,很好,在她嫁给他之后,他大概会不断地找一些女人回来做妾,分享她正室的地位,来让她屈辱。
反正她左思右想,总觉凌柳儿被上官翱亏待了,在还没过门前,他就开始欺负凌柳儿,而她自己就是当场证人。
她怎么了,她见过那些姨娘争风吃醋的拈酸呕气,难道自己也在吃自己的醋不成?
可恶的上官翱,她生气地跺跺脚步。
如果,她真的嫁给他,绝不能让他半夜出去闲逛,以免每隔个三、五天,他就又多了个妾出来。
不过,那也是如果的事,如果她愿意乖乖地嫁给他,放弃她
迹天涯的计划。
不过,她最怕的还是,在新婚之后,她赫然发现上官翱不是他,他不是上官翱,那该怎么办?
她没有多少时间能拿来烦恼自己的婚事,因为有很多接踵而来的事,弄得她头昏脑
。
和她感情一向淡薄的姐妹们,突然对她好生有礼起来,不分昼夜赖在她房里,对她妹妹长,妹妹短的。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这么受
,个个姐姐都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不舍她出嫁到洛
,说她年纪还这么小,根本不会照顾自己,远嫁到洛
,要是被人欺负了,谁来替她做主?言下之意,每个姐姐都愿意代她嫁到洛
“试凄受难”
害得她受宠若惊。
不是她不相信姐妹情深,只是平常她生病有难时,也只有君儿面面俱到地送些葯来,或替她主持些正义,她真怀疑自己是孤苦怜仃,茕茕立独的一个人。
姐姐的关心只是第一波,接下来是一些她从未听过的叔叔伯伯、婶婶姑姑、世叔世伯一批接一批送来的贺礼,和她亲热地不得了,有的说她出生时,她刚好在场;有的说,抱过小时候的她;有的说,从小就知道她命中富贵无尽,是人中之凤。
她对他们却一点印象也没有,光看那些送来的礼单名册,就犯起了头疼,干脆不理。
不过是三天的时间,她的小陛有一半空间堆满了贺礼,平常门堪罗雀,现在却刻刻热闹如市,不得安宁。
她只好佯病闭门,谢绝会客,却发现服侍她的下人,莫名地多了起来。
她一点也不高兴,知道他们看重的是上官翱的
子而不是她凌柳儿,人情冷暖,她看得淡薄。
“柳儿妹妹!”君儿神色仓皇地跑了进来。把下人全唤了出去,反手把扣上了门。
“君儿姐姐!”她从
上一跃而起,每天赖在
上装病,她不闷才怪。
“你不是病了吗?”君儿诧异地端详她。
她难为情地嗫嗫道:“觉得好多了,请坐,君儿姐姐!”
“柳儿妹妹,我要要紧事要告诉你。”君儿一脸凝重,神色哀凄。
“发生了什么事?”
“我…”君儿不住地
手,看起来很不安,在
上柳儿的疑问眼神后,才决心豁出去地说:“宝儿要派人杀你!”
“什么?”柳儿瞪大了一双眼,跌回
上。
“我也知道你很难相信,可是,要不是我亲耳偷听到,我也不敢相信!”君儿
出十分痛苦的神情。
“她为什么要杀我?”她们不是同父异母的姐妹吗?
“她嫉恨你能嫁给上官翱,都怪爹,爹太过宠她!”君儿直头摇说:“我听她已买好杀手,就在今晚三更…”
柳儿被吓得全身发僵,整个人茫茫然的,一股寒意从背脊处冒出。
“柳儿妹妹,你快逃吧!”君儿轻摇如大梦初醒的她。
“不,我要去找爹!”
至少,他是她的爹,不会坐任她的死活不管,她站起战粟不止的子身。
“不行!”君儿急切地拦下她。
“为什么?我一定得去找爹!”她已经失去理智,一心想找到父亲。
“柳儿妹妹,说不定这件事是爹默许的!”君儿说出来后,后悔地掩住
。
“什么?”柳儿只觉眼前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见。
是爹默许的?她近乎撑不往自己的子身。
“柳儿妹妹,到了你生死攸关的地步,恕我直话直说,你有没有发觉爹向来待你冷漠疏忽?“
柳儿默默地点头,眼眶有泪。
“那是因为爹怀疑你的母亲不贞,以为你不是他的生新女儿?“
“怎么可能?”
她的母亲爱惨她的父亲,一个老妈子唉声叹气地告诉她,说她母亲命苦,不该爱上没有心的老爷。
老爷的心给了一个叫柯诗音的女人,她妈妈就因为有一对像她的眉毛,才会被纳为妾。
从那时,柳儿就暗暗发誓,绝不做妾,甚至不要男人。
“一定是有人从中挑拔!”君儿飞快地说:“爹说不定打算让宝儿代替你出嫁上官家?”
“所以,他默许宝儿买人杀我?”她悲愤地嚷着。
现在不是哭泣的时候,但她不管,连自己的父亲都想杀她,她活着情何以堪。
“柳儿妹妹,快逃!”
“逃去哪?”她举目无亲,寸步难行。
“我在杭州有个亲戚,等过阵子情况好转了,我替你澄清一切,你再回来!”
“这?”她还是想去见默许杀她的父亲。
“柳儿妹妹,难道你不要命了?”君儿情急地催促着:“用过晚膳后,你就溜来我房里,我帮你改换男装,助你逃出凌家。”
“君儿姐姐,我…”她还是无法相信君儿带来的惊人消息。
“迟了就来不及了!”君儿握住她冰冷的双手。
“嗯,谢谢你,君儿姐姐!”柳儿
鼻子,点了点头。
“傻瓜,这是我亲戚的住址,他们会好好照顾你的,记住,晚膳前别出房门,不要打草惊蛇!”君儿仔细嘱咐。
“嗯!”用完膳后,柳儿溜出房间去找君儿时,不巧和宝儿在回廊上打照面,吓得她脸色倏地苍白,快步奔走。
“姐小,柳儿姐小好像很怕你的样子。”
“她本来就是个怪人!”宝儿没好气地笑说:“正好和上官翱那个没眼光的家伙相配!”
“爷,你不闷吗?”江邦闷闷地说。
上官翱却一派优闲地坐在树下,背倚着树,脸上盖顶遮
的斗笠,脚旁垂了
钓竿。
自从三天前,他们离开凌家以后,上官翱就拨了一半人马先回洛
报讯,放了另一半人马去逛太原城区,约定四天后,在柳林和他及江邦会合,南下杭州,洽谈一笔大买卖!
“你为什么非住在这片柳林不可?”江邦好奇地问:“你在等人吗?”
“江邦,你最好闭嘴,否则,你钓鱼的时候可能要持续到明天中午!”
上官翱向他摆出一张不想说话的脸,偏偏江邦不识好歹,扯个不停,所以被罚以双手平举的姿势钓鱼一刻钟。
“爷,鱼为什么不上钓?”江邦问着。
“因为你的话太多,把它们全吓跑了!”上官翱取下斗笠,不怀好意地瞟了他一眼。
“等她愿意上钩也太难了!”江邦一语双关地说。
“要不就完全拥有,要不就一无所有。”上官翱站起子身,把斗笠戴至江邦的头上,伸了个懒
。
他是个优雅从容的男人,什么时候都能显现这种气质,双瞳永远黑亮地慑人。
“爷若不想强人所难…”江邦笑叹口气说:“那就得等待奇迹!”
要她改变心意,需要用到奇迹吗?上官翱落寞地笑笑,他明天一定得走,杭州的事,耽搁不得。
他又优闲地坐了下来,从江邦头上取回斗笠:“你就是不肯相信我想当个渔夫?”
“爷,我不敢怀疑你!”江邦狡猾一笑:“只怕渔翁之意不在鱼?”
“错了,我现在非要你钓到鱼不可,否则,你就到一里外的狩猎场捉只野味回来!”上官翱不怒反笑地下了个命令。
天快黑时,江邦一无所获,只好“冒死”骑上跃月,去捕些野味,他的箭术绝对比马术强。
半晌后,这次江邦下马之俐落倒是令人吃惊,手上还抱着只大猎物。
“江邦,你猎到什么?”
“放我下来!”有一个稍嫌细小的“男”声响起。
“一个傻瓜!”江邦藉着上官翱升起的火光,把怀中人全安地放下来;“爷,你想先吃手还是脚?”
“我不好吃!”她马上着急地说。
稚
地声音和语气把上官翱和江邦逗得发笑。
“爷,他被陷阱给困住,夹伤了足踝,他也硬气,竟不喊痛,害我差点拔箭
他,以为是只大野味!”
“好孩子!”上官翱赞许地蹲身下拍拍他的头,发现他瘦弱地很,迳盯着自己瞧。
他是个涸啤俏的男孩子,约莫十五、六岁,五官粉雕玉琢的,脸上虽有淤泥,没有弄脏的地方却白皙细腻,一双眼睁得大大的,看着上官翱的神情像是没见过人似的。
是他,是他的声音,她没有听错,凌柳儿差点激动地伸手去摸他的脸,真的是他,他没走,还留在柳林里,她忽觉鼻子一酸。
“爷,她大概想吃掉大名鼎鼎的上官翱呢!”
柳儿只是一眼不眨地望着上官翱,没有理会江邦的说笑,直到上官翱对她困惑地微微一笑,她才察觉自己的失态,低下头来。
“你不知道上官翱?”江邦觉得受到侮辱。
她惊惶地摇头摇,一脸无辜。
“别逗他了!”上官翱
喜欢他的灵气。
“那你为什么一直看着爷?”
她更加小心翼翼地
低声音:“他像我爹!“
“我?”上官翱一脸愕然:“你爹呢?你逃家了?不然怎么会三更半夜漫游在荒郊野外?”
“他死了!”她拭去泪,她不想哭:“就只剩我一个人!”
“你说爷像个死人!”江邦大惊小敝地吹声口哨。
上官翱笑瞪他一眼,转向柳儿说:“你要去哪?”
“去杭州投靠亲戚!”她带泪笑着。
“我们也要去杭州!”江邦拍手叫好说:“爷正好缺个小厮!”
“你来帮帮我!”上官翱和善笑着,他对这个孩子有一股说不出的好感,莫名其妙的。
“我…”她咬了咬下
,才说声“好”
“你叫什么名字?”
“宛
!”她想,遇见他像场梦,于是自己取了个虚渺的名字。
江邦却笑得前翻后倒,拍了拍她的肩膀,吓得柳儿前后躲着。
“你不仅长得像姑娘家,连名字、动作也没一点男人味!”江邦哈哈大笑。
她不满回瞪他。
“你的眼神真凶,爷,你看像不像我们上次在东北猎的鹰?”
“别理他?”上官翱笑笑地说:“过几年,你长得高壮一点,就没人敢笑你像姑娘了!”
“我最讨厌人家说我像姑娘家!”她掩饰地说,松了口气:“讨厌极了!”
“江邦,听见没有?”
“爷,你有了新人,就忘了旧人!”
“江邦,把岸边我钓的鱼拿来烤!”他知道让江邦缄默的方法:“宛
,让我看看你的脚!”
她霍地抬头道:“不用了,没事,真的没事!”
他拿出短刀割掉她右小腿部分的
管,
出她雪白纤细的腿,脚踝处有怵目惊心的模糊血
,是被捕兽器夹伤的。
“还说没事!”他把她从石上一把抄起。
“放我下来!”她惊呼失声。
“我先帮你清洗伤口,然后敷葯包扎!”他试着消除她的紧张疑虑:“你真勇敢,一个人给困在荒野,也不出声求救?”
她不只想叫喊,她甚至还想呼天抢地的哭,可是,她更怕宝儿的杀手循声追来,杀她来口,她那时怕到无以复加,看见江邦时,还以为是菩萨显灵。
上天待她不薄,如果她没在荒野被困,她又如何能和他重逢呢?她不觉地漾出一个灿笑。
她忽皱眉忽笑的失神怔仲,看得上官翱一头雾水,轻拍她的头说:“我真的那么像你父亲?”
“什么?”
“不然,你怎么老是盯着我瞧?”他朗朗笑开。
她羞怯地别过头,待他的手按上她的小腿时,她登时浑身僵硬紧绷,她又困又窘,偏偏抗拒不了。
“放松,我不会害你的,放松…宛
,你到底在怕些什么?”
“没有!”她的
哆嗦着。
“把你自己交给我!”上官翱用最坚定的声音说着最温柔的话语。
“好!”她干脆闭起眼,眼不见为净。
他在替她疗伤,她不该胡思
想。
不管她怎么收敛心神,她还是无法忽视由她腿上传来又酥又麻的触感,那种异样的感觉在她身上
窜着,加上脚踝的割裂之痛,是她一生中所无的经历。
她忽觉脚踝的伤处传来一阵剌痛,一股葯味扑进了了她的鼻内,她睁开眼。
落入她眼帘的他,却在宽衣,松开了外袍。
“你做什么?”她以为自己会吓昏的。
“内襟较干净,我撕下一块,好替你包裹伤口!”他对她的大惊小敝哭笑不得。
是谁把他吓得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他忽生怜舍之情!
“谢谢!”她好难为情。
“我们回火堆去!”他再度轻松地抱起她:“你太轻了,轻得像没重量!跋明儿,我们住进客栈,请你吃顿好的!”
“爷!”
“什么事?”
“没什么!”她只是突然想唤唤他。
“江邦,鱼好了吗?”
“爷,请享用!”江邦用洗净的树枝串鱼,递至上官翱的面前:“他的脚还好吧?”
上官翱对宛
笑说:“江邦是个好人,是不是?”
“江邦大哥,谢谢你!”
“不用客气,放心好了,在爷的身边,没人能伤害你,笑一个,别愁眉苦脸的!”江邦永远笑嘻嘻的。
“吃鱼!”上官翱把鱼串伸至她的面前。
她伸手去碰鱼身,上头的温度烫得她马上收回手,把手凑近
吹气。
“烫着手?”他把她的的捉过来端详,在月夜下只沉自己握住了一只雪白柔软的小手。
不知怎么的,他无法不把她和他的柳树
联想在一块,他们子身触起来的感觉都是那么细致可人。
他回过神来,他太过火了,宛
是个男孩,自己怎么会产生这种荒谬的错觉。
“爷?”
“我竟恍惚以为你是…”他顿了顿,松开了她的手。
“我是什么?”她抬起疑惑的脸。
他最讨厌被人家说成姑娘家,所以上官翱改口说:“鱼烫,我喂你!”
“爷,这样不好!”“我喂人的技术不会不好!”他靠着微弱的火光,从鱼身上剥下鱼
,送进她的口中。
“爷,我不饿,你自己吃!”
“再吃一口!”他向来很有计划地说服别人,再吃一口,意味着还有第二口,第三口…
“爷以后一定是好父亲!”江邦笑说:“凌家的柳儿姐小前辈子一定烧了许多好香!”
宛
听见柳儿时心头一震,惊慌失措起来,咬到了上官翱的手指头。
“对不起!”她惊疑不定地道歉着。
“还说不饿?”上官翱不在意地说:“鱼
绝对比我的
好吃!”
江邦在吃
后,就开始摊开毯子铺地,料理好晚上睡觉的地方。
宛
坐在石上抬头看着满天星斗,考虑是否要对上官翱说出事实…向他坦白自己是他的未婚
凌柳儿。
也是他的柳树
。
“要不要我抱你上
?”江邦走过来问她。
“不用,我自己能走?”她忙说,为了证明,马上一拐一拐地走向江邦铺好的
位,在左边躺下。
“你不睡中间,我看你紧张兮兮地,特地留中间的
位给你!”
“我才不怕!”她倔强地说。
“是吗?我昨天夜午才看见一个诡异的绿影在空中飘来飘去?”
“是柳叶,一定是你眼花!”
“我偷偷告诉你,那团绿影是少爷的柳树
!”
“柳树
?她现身了吗?”
“没有,不过少爷不死心,依然去了老地方,去睡觉吧,他说不定会天亮才回来?”
她躺了下来,却一直没阁眼,待听见江邦和缓的轻鼾声后,她才从毯里钻了出来,拖着剌痛的脚踝隐入夜
中。
“谁?”
她惊讶地捂住
,她才一刚到就被他察觉,知道躲不过他,只好硬着头皮应声。
“爷,是我!”
“宛
?”他的声音有明显的失望,但仍用笑声来
接她:“怎么还不睡?”
“爷还没就寝,我怎能先睡?“
“看来今夜她也是不会来了!“
“她?“
“柳树
!”他自嘲地一笑,向她的声音走去,一把抱她在
:“你的爷是个疯子回瞎子!”
还好,夜
太昏暗,她脸上突生的红晕没有
了她的秘密,他还记得她骂他的话,但她可是凌柳儿,不不,她现在是宛
,千万别忘了。
“柳树
,再不出来,你就再也见不到我了!”他突然抬头大嚷。
只有风声回应了他,宛
咬住下
,想释放掉心中无与伦比的感动,血丝渗了出来,她闻到了碱腥的味道。
他低下头来,险些和她的额相撞,笑说:“她向来不理会我的威胁!”
“爷,既然她是个柳树
,说不定就在附近某处看着你,只是你感觉不到。”她温柔地回望他。
“是吗?我们回去吧!”他走前,又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
半夜时,宛
被噩梦吓醒,淌得满头大汗,脸色惨白似鬼,惊动了身侧依然还没阁眼的上官翱。
“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梦见被人追杀?”她惊魂未定。
“我是问,你发生了什么事?”他觉得她有时会闪烁其词,一定另有隐情。
“只是作了噩梦!”
“过来!”
“爷?”
“过来!”他拍了拍自己身侧的空位:“睡这你会安稳些,我会好好保护你!”
他猜她不能接受父亲死亡,只剩自己一人的事实。
她轻轻地挪动自己的身躯,尽量和他保有一线距离。
“跟星星告个别吧!”上官翱把头侧向她笑说。
“为什么?”她不解。
上官翱微微一笑,用脚把毯子踢至手上,只是手臂一扬,毯子就张开同时覆住他俩,陷入睡乡的黑夜。
“爷,他睡得好
!”
“让他睡,别吵他!”
宛
在
迷糊糊中,听见他们两人的对话,而悠悠醒转,一张开眼,就看见两个大男人正对着自己笑。
她飞快翻坐起子身,不自然地拉整自己的衣襟。
她忸怩迅速的动作引来了两个男人的笑声,她只好也跟着傻傻地笑。
约莫中午时分,上官翱的随从全都精神亦亦地驰回,没有一个迟了,给人一种纪律严整的感觉。
上官翱和每一个随从不知说些什么,但看得出来,那些随从很高兴。
“爷记住了每一个人的嗜好,让每一个人都有受重视的感觉!”江邦骄傲地说。
宛
言又止,上官翱待人总是恩威并施,男人相处的方式,有时会让她很感动。
“宛
,会骑马吗?”
她摇了头摇,怯生生地想伸手摸马,她连马都还没摸过呢!
跃月忽地仰头长嘶,吓得她躲到上官翱的身后,引起其他人的哄笑。
她涨红一张脸,小心翼翼地从他的身后探出头来。
“爷,他和我共乘好了!”江邦这次倒很热心。
“爷,我走路就好!”她天真地说。
她实在不想和一个男人这么亲密相贴,即使,照目前情形看来,有一段很长的时间,她得扮男人应忘了自己是个女人。
“江邦,看来连宛
也骇于你的马术。”
“爷,好心没好报。”江邦对宛
吐了吐舌头:“你就慢慢走,怕等你白了头发,你还没走出太原。”
上官翱和一干人众一一翻身上马,宛
不是故意想笑的,而是江邦上马的动作实在引人发噱。
上官翱轻而易举地掉转马头,让马缓步至宛
面前,逗她说:“你真的要用走的?”
“嗯!”她点了点头,发现大家都在笑她。
“小心,地上有一条蛇,在你的脚边!”上官翱惊呼示警。
她闻言马上跃身上跳,怕被蛇咬着了,就在她跃起子身时,上官翱弯身
伸臂,一把揽住她的
,把她拉上了马。
就在她还惊疑不定时,她睁开眼,发现自己安安稳稳地落在上官翱的怀中,而且是在马上,她可以清晰地听见他的气息。
她吃力地发出声音:“爷,蛇在我的脚上吗?”
她光想就觉得腿双酸麻,更别谈有看一眼的勇气。
上官翱只淡淡地回了句:“跳得好!“
话毕,他的腿双在马肚上一夹,马嘶鸣了两声,马身倏地往前奔跃,全力地部速前进。
江邦和其他随从都随后跟上,马蹄扬起了漫天黄土,由于赶路,谁也不敢喊停,一路上,除了么喝声和皮鞭声,没有人说话。
宛
不敢相信自己是在骑马,从马跨出第一步时,她就目瞪口呆,因惊喜而张开的
呛进了黄土,害她咳得连眼泪都
了出来。
她起初什么也不敢望,只觉一阵又一阵的昏眩袭上自己的胃,还好,她早没吃什么,否则一定吐得一塌胡涂。
骑马不是一件舒服的事,风沙刮得她的脸好痛,连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了,她发现自己根本无法一处不粘着上官翱,她稍稍挪开子身,马奔驰的震力又把她震回上官翱的怀中,被他整个人包围。
和他共乘的感觉,就是被他整个人包围了起来。
所以,她干脆乖乖地紧抱着上官翱,她想,他一定也察觉她之前的不安份,害他常得分心帮她稳住重心,让她不会在这么快的速度中滑下马背。
等她适应坐在马背时,已是许久之后的事,她稍稍可以把注意力由畏惧转向探索骑马的乐趣。
实际上,她还是很不喜欢骑马,但她发现这种苦不堪言的苦差事,那些男人,包括上官翱在内,嘴角都浮着一丝若隐若无的笑容,眼神亮得像是要去征服一切似的。
或许是她没有豪迈之心和远大的志趣吧,她以前真是太天真了,以为自己能独自
迹天涯,却连骑马也不会。
如果,她没碰上上官翱,或许,她真的就如江邦所说,一辈子都困在太原。
在他的面前,她实在是一个平凡的女人,再也不想松手放开他,一辈子都不想。
不知是什么时候,马的速度慢了下来,像是走马看花般地优闲,她诧异地抬头看上官翱。
“马需要适度的休息,才能把潜在的速度
发出来,刚才只是它们在热身而已!”他促狭地望了她一眼:“可以松开手了,好好欣赏风景!”
她倏地缩回了手,动作太大,险些滑下马背,他再度及时拦住她的
。
“你实在是需要照顾的人!”他头摇对她笑着叹息:“不能有半点闪神疏失,得全心全意注意你。”
“对不起!”
“慢慢适应就好,你比很多人有胆
多了!像江邦刚学骑马时,吓得一路哇哇叫,跟我跑遍大江南北,你却连一点声响也没发出。”
“我在想事情。”
“想什么?”
“想我以前井底之蛙,把一切想得太容易!”
“我就说,你是一个需要照顾的人。”上官翱叉住他的颈子,使她回过头来,两人相视一笑。
她回过头去,垂下颈子,
出雪白凝脂般的肌肤,上官翱恍然间就要以为在他怀中的少男是个少女,让他心旌动摇了起来。
“唷!”他再度么喝出声,让跨下的马如箭般直飞向前,马不停蹄,一路上他的眼睛没敢再看怀中人一眼。
约莫傍晚时分,他们来到一条小溪旁,上官翱下令休息一刻钟。
每人牵着马儿到岸边喝水,顺道跳下溪去贪个凉快,
足的叹息声此起彼落。
上官翱把宛
从马上拦
抱了下来,直觉自己抱到一个柔弱无骨的身躯,心中莫名起了一阵
漾,他像被火烫着般缩回手。
宛
只觉腿下瘫软,又失去了上官翱的扶持,子身登时往下坠去。
“小心!”上官翱的反应更快,再次及时环上她的
,把她的子身勾来靠着自己“我胡涂了!”
“爷,我真没用!”
“傻瓜,第一次骑马的人,腿双受的罪可大了。”他以手臂和体身的力量,让她的脚离地一尺,悬靠在他的侧边,带她来到岸边,把她安置在一颗石头上。
他把外袍
了下来,卸了内襟上衣,只着一条长
跳入溪里,或许是天气太热了,他只觉浑身热烘烘的,脑海里反覆浮起宛
颈后的那一抹姣白,他的双手还留着宛
纤细的触觉。
他不晓得自己怎么了。
他的思想不是没有被男人占据盘桓过,但感觉就是不一样。那些男人有的是他的至亲,有的是朋友,有的是买卖伙伴,甚至还有敌人,他的考量会集中在事情的利害情义上,而不是那样直接地想着一个人。
想着一个男孩的体身。
他不该抬头回望的,宛
用优美的动作掬水洗净脸,在夕阳扬起一张秀丽绝伦、清灵出尘的脸孔,甩头刹那间的神秘韵味,看得上官翱痴了。
他的反应是伸手强行拉她入怀。
他以为自己按捺下这个荒谬的念头了,没想到,他回过神来,他的手叠在她在岸上的手,看得出来,她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给下着了。
“下来冲个凉?”他掩饰地说。
“我不要,我不要!”她吓得直往后退。
她的衣衫单薄,被水沾透了,可就难看,什么底都
了出来。
“你老是惊惶的像只兔子!”他缩回手时有点失落,但他故意朗朗笑开:“不想泡水的话,就随意走走活动活动筋骨。”
“是的,爷!”她目送他潜游到更远处。
她如逢大敌地逃离开岸边,隐约间,她好像听见那群大男人准备
个
光,顺首洗个澡,吓得她涨红一张脸,以更快的速度跑开。
她躲在跃月那匹马的身后,装模作样地学上官翱抚它黑亮的鬓
,一个念头突然跃上她的心头。
如果,她学会了骑马,他会不会兴高彩烈地赞美她?她想学,然后跟着他的足迹,闯
她想像中的无边界无的天涯。
在遇见他之前,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不需要任何男人的。或许是他的刚强无畏太过,才显得她娇弱如在风中颤抖的花蕊。
她对上官翱有一股愈来愈难言的依恋…
她上马的姿态有些笨拙,好几次功败垂成,又滑了下来,摔在了地上,磨破了皮。
她
出疼痛的表情,对着红热的手心吹气,百般无奈地把眼光往旁一移,忽然瞥见一只蛇正吐着舌头,近在咫尺。
她吓得从地上一跃而起,在情急之个,顺利地翻上马背,不知不觉地学上官翱腿夹马肚,手拉缰绳,只觉跃月狂嘶一声,受惊似地没命往前直冲,她只觉一股强大的力量就要把她从马上摔了出去。
她吓得低声抱着马头,闭上眼睛,没命地狂叫着:“救命,救命!”
“爷,宛
在马上!”江邦眼尖认了出来。
“糟了,前面是断崖!”上官翱只觉未曾有的惊惶失措袭上了自己。
前面是深不见底的断崖,跃月又是野
未驯的烈马,一旦骑马人不得要领,它就会没命地狂奔起来。
他三步并两步冲上岸,飞身上马,一气呵成地急起直追,他向来见惯大风大
,好几次都从生死边缘捡命,每次依赖的都是他临危不
,沉着应付的本事。
此刻,他却觉得六神无主,心绪不宁。
他绝不允许宛
有任何差错。
他知道她是一个需要照顾的人,换句话说,她是个不折不扣的大麻烦,他却甘之如饴地想保护她。
他是她的爷,一定得保她毫发无伤,才不辜负她对他的信任。
上官翱总算赶上了宛
,他紧抿的嘴角
了丝快慰的笑意,宛
就在他触手可及的距离里。
“宛
!”
是他?宛
带着一双泫然
泣,惊恐已极的眼回望他:“爷,救我,救我!”
他的呼吸声把上官翱的心都叫碎了,但它强自镇静下来,深
了一口气。
“不要惊慌,慢慢地松开跃月,把手给我。”他故意用平稳的语气说。
虽然断崖已隐然可见,但她早吓坏了,上官翱认为没必要再加重她的紧不安。
“我不敢!”她却把手环着跃月的颈子更紧。
因为跃月察觉有一匹马试图和自己并驾齐驱,更
发了它狂野的本
,快了自己原本已至极限的脚程。
“别怕,我会拉紧你,把手伸过来。”上官翱极力劝
着。
若他不把宛
从跃月身上救下,剩下的唯一法子就是他跳到跃月的身上,把它安抚下来。
如果前面不是断崖,这个做法就没有任何危险,顶多是驾驭着跃月,让它多奔驰一些路程,发
它的野
而已。
但现在,他却没有把握能在断崖之前,制伏跃月。
最大的可能,是他和宛
连人带动马一同坠入深渊。
“宛
,快伸手给我,前面是断崖,没有时间了!”上官翱用着急的口吻急唤着。
宛
只觉浑身一震,她惊疑不定地睁开眼来,风势大得她差点张不开眼,但她还是看见断崖了,吓得她近乎失去意识,怔傻了起来。
“宛
!”
她吓呆了,根本没有力量去理会自己以外的外界事务,更遑论对上官翱伸出手来。
上官翱无暇再加考虑,他打算放手一搏,斧底
薪,跳至跃月背上。
他把跨下的马驰近跃月,低身下子,伸手拉到了跃月的背上。
宛
突然回过神来,神色张惶地对上官翱嚷说:“爷,别管我了!别管我!前面是断崖…”
“抱紧马!”他用一种沉稳的语气命令着,
了一个令一生一世难以忘怀的潇洒笑容。
不过是一眨眼的时间,他的人就端稳稳地坐在宛
的身后,跃月的背上。
跃月却同有停歇的意思,死命地往前奔,一心想把背上的主人载往黄泉路似的。
“爷?”她的心里布满着思绪,她就要死了?死在上官翱的怀里。
上官翱对她惨惨一笑,手下尽力拉控缰绳,想把跃月制伏下来。
上官翱不知道自己放弃了希望没有,他没有想到很多的事,一点也没感到死亡的恐惧,只是使出浑身解数,用他所学得的马术,想把跃月停下来。
跃月的速度太快,所以他没考虑跳马的事,跳马,他只能顾得了自己,宛
却得遭殃,严重的话,她照样性命难保,他无法放弃她不管。
跃月的一个蹄子甚至伸出了断崖,或许它自身也发现了危险所在,跃起上半身狂嘶不已,它不愧是千年难寻的宝马,能在一刹那间把速度停了下来,转化为跃起子身的力量,救了三条命。
它自动地退离岸边数尺,
气歇
着。
宛
在跃月跃起时,滑入上官翱赤
的怀里,两人许久不能言语,只是傻傻地笑着
气。
宛
不知道自己把上官翱抱得有多紧,两人身上几乎没有一处
隙,上官翱
膛上的热力穿过她的衣裳灸着她,他身上
的,不知道是发现淌下的水,还是他在情急下沁出的汗水。
她这一辈子再也不要松手放开他,她已经陷入了一种
醉的地步。
上官翱望着怀中的娇小身影,在撤去惊后,心内开始五味杂陈起来。
她紧偎着自己,溶在他的怀里,像是他上官翱身上的一部分,看起来是那么完美适切,仿佛她是生来附在他怀中,而他的双臂是生来环她的。
而不再只是为了上官家。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扬起这种前所未有,来势汹涌的情绪,他想和她
化成灰,永不分离。
上官翱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怪异念头?而且强得他不得不屈服。
他曾对一个女人有过类似的情感,他曾想把柳树
彻彻底底地占为已有,专属于自己。
现在,他怀中的却是个少男。
他到底是怎么了。
他在惊疑不定中,把宛
微微推开。
宛
在失去他提供的依靠后,没预兆地惶惶哭了起来:“爷,我差点害了您!”
上官翱原想好好教训她一顿,说些如果江邦犯了相同的错误,他会说的话语。
可是,他没想到,他说出口的话尽是满腔柔情:“宛
,我差点失却了你!”
“爷,都是我的错!”宛
泪眼汪汪,楚楚可怜地又扑进他的怀里。
上官翱看她的眼神让她心疼地想哭。
他为什么要对她那么好?她只是他的小厮,只是一个虚有其名,父亲不疼,姐姐轻视的凌家幼女凌柳儿。
上官翱无法狠心地推开在自己怀中不住
噎钻动的娇小身影。
他答应自己,这是最后一次放纵自己怪异的情感。
他伸出手轻拍她的背及抚着她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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