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育翔育幼院是间规模不大的私人育幼院,院里的建筑物普遍都很老旧,四栋屋龄超过三十年的五层楼建筑,环绕着一块长方形的大空地,空地上有些简陋的游乐器材,这便是院童们日常活动的空间。
白谌穿过空地,走过阴暗狭长的走廊,来到孩童们就寝的宿舍区。
左边那栋老一点的建筑,是男生的寝区,他以前就住在那里。而右边那栋稍微新一点的建筑,则是女生和院长、老师们的寝室,那里通常
止男生进入。
他在右边的建筑入口处站定,喊住一位正要走进宿舍的小女孩。他认得她,可笑的是,他竟不记得她的名字。
“你…等一等,你知道命若悯姐姐在哪里吗?”
“啊,你是白谌大哥哥?你回来了!若悯姐姐每天想你,哭得眼睛都肿了。”小女孩连珠炮似的说。
“她在哪里?”白谌不耐烦地又问了一次。
“小伍哥带她到后山散步去了。”这次小女孩不敢多废话,赶紧说了。
“谢谢。”
白谌抛下仿佛还有很多话想对他说的小女孩,径自往育幼院后方的小山丘走去。
育幼院的院童管这个小小的山丘叫后山,后山其实不高也不大,但坡上长满了绿草,还种植数棵果树以利遮荫,每当水果成
季节到来,就是孩子们玩乐采果的欢乐时光。
白谌爬上山丘,伸手挡住刺眼的阳光,眯眼寻找俞若悯的踪影。山坡不大,他很快就找到了。
俞若悯正低着头坐在草地上,神情显得十分萎靡,小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拔着
绿的小草,而伍崇铭则是坐在她身旁,不时说些谜语、笑话逗她开心。
“小悯,你知道猪八戒是怎么死的吗?”
“笨死的。”俞若悯连头也没抬,
鼻子,鼻音浓厚的回答。
“有一只小狈在沙漠里,有水喝、又有东西吃,却还是死了,你知道它是怎么死的吗?”
“憋死的。”这种无聊的问题,她小学就会了。“小伍哥,能不能请你让我静一静?”
“我…”伍崇铭看见她一副了无生趣的模样,真是又生气又心疼。
“你为什么一定要让自己这么难过?白谌已经走了,不会再回来了,你为什么就是不懂?”
“不!他答应过我,他一定会回来的!”她始终这么坚信着。
“你被他骗了!从他一离开这里,就没打算再回来,不然为什么过了整整两个月,他还是一点消息也没有?他要是会回来,早就回来了!”他气她为什么还认不清事实?
“不,我相信他!他说会回来,就一定会回来。”俞若悯努力不让绝望浮上心头。他答应过她的,她相信他!
“别傻了,他不会回来了!你睁开眼睛看看、认清事实,他不会回来了!”伍崇铭用力摇晃她,企图摇醒她被爱遮蔽的理智。
“放开她!”
俞若悯被摇得头昏脑
,昏沉中听到一个冰冷的声音从她背后传来,她立即转头去看。这一眼,再度
出了她几乎
干的泪水。
“白谌哥?”
“白谌,是你!”伍崇铭没想到已经过了两个月,白谌居然又跑回来了。
“没错,我回来了。以后没事请你少碰她,我不喜欢她的手臂经常留下瘀痕。”
“我没有!我只是…”他立即放开紧抓着俞若悯的手,赫然发现她的手臂果然青了一块。“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总之你以后没事离她远一点。”白谌转头注视俞若悯,不再搭理尴尬不已的伍崇铭。“你要不要紧?”
“白谌哥,你回来了!你真的回来了!若悯好想你,真的、真的好想你!”俞若悯喜极而泣,骤然跳起来,飞扑进白谌的怀里。
这两个月来,伍崇铭从没看她这么高兴过,无论他再怎么呵护她、宠爱她,她始终没
出一丝笑容。
他输了,彻底的输了!伍崇铭低下头,黯然转身离开。
那对沉浸在重逢喜悦中的女男,谁也没发现他的离去,尤其俞若悯更是抱着白谌的颈子猛掉泪,除了白谌,她什么也看不见。
“别哭了。”白谌略微推开她,发现她的双眼果然红肿不堪,一颗心不由得被掀得发疼。
“你答应过我,会尽快回来看我的,为什么骗我?”她抹去眼泪,心酸的质问。
“对不起,是我的错。”生平第一次,白谌向人低头道歉。他承认自己错了,他不该给她希望,又让她伤心绝望。
“没关系,我不怪白谌哥,只要白谌哥能常回来看我,我就心满意足了。”
“你比谁都了解我,你应该知道我不会许下永久的承诺,我只能说我尽量办到。”
他的心仍有太多顾忌,无法敞开
怀接纳她,但是她太傻了,会把他的任何一句无心之语当成至死不渝的誓言,他绝不愿再那样骗她。
“只要白谌哥能常回来看我,那就够了。”她笑得无比凄凉。
她并不是真的甘心于这样的关系,而是她毫无选择的余地呀!
她知道他害怕束缚、害怕被人羁绊,所以她不能束缚他、妨碍他,成为他心头上的负担,一旦这样,他们恐怕只有分手一途,而她不愿与他分手!
只要不断了与他的联系,她愿意让步,久久见一次面,总比永远见不到他好。无奈的她只能这么想。
就在这种矛盾与挣扎的情绪中,匆匆数年又过去了。
*******
悠扬的钟声响起,穿着警校制服的年轻学子三三两两走出校门,由于今天是周末,大家的心情都特别轻松,个个有说有笑,好不开怀。
俞若悯站在校门边,望着走出校门的人
,寻找那个孤傲的身影。
白谌已经升上四年级了,即将在今年毕业离校,他在去年搬离学校宿舍,自行在外租了一个房间。
他曾三令五申不准她来看他,可是她实在太想他了,再也顾不得他的命令,擅自跑来这里见他。
她知道他会生气,可是今天是情人节呀,难道连她想和心爱的人共度情人节,都是一种奢求吗?
这三、四年来,他依然和从前一样,高兴来看她时,就一声不吭的出现,不高兴时,可以一、两个月不见她、不睬她。
他的心如此捉摸不定,她却无法像他一样,将感情看得那么轻、那么无所谓。对她来说,他是她的全部,她的唯一呀!
她等了好一会儿,还是没等到白谌,倒是有几个不认识的男生过来向她搭讪,好不容易摆
掉他们,才刚低下头
口气,却看见一双擦得黑亮的皮鞋出现在眼前。
她猛然抬起头,看见白谌面无表情地站在前方,平静无波的面孔,看不出是怒是喜。
他看到她只冷淡地问:“你来做什么?”
一见到她,白谌知道自己苦苦压抑了两个月、原以为能就此熄灭的情火,又再度被挑起…他已经前功尽弃了。
“我…你…你已经将近两个月没来看我了,所以我…想来看看你…”她怯生生的回答。
“你应该知道我很忙。”他不耐烦的掉头向公车站走去。“我知道,所以我不敢要求白谌哥去看我,只要我能来看看白谌哥,你不生我的气,我就心满意足了。”她小跑步的追着他。
“你这么怕我生气?”白谌冷瞥她一眼。
“嗯,因为白谌哥一生气,可能就再也不理我了。”
她知道白谌的心有多冷,尤其最近他对她愈来愈冷淡,常常大半天不和她说一句话,要不就是一、两个月不与她碰面,她的心当然会惶恐不安,深怕他不要她了。
“你怕我不理你?”
“嗯,好怕、好怕,要是白谌哥不理我,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她的小脸微红,神情十分认真。
白谌没有说话,但心里却很没出息的升起一股
天喜地的雀跃感。说真的,她对他的在乎令他高兴,但他还是习惯嘴坏。只见他撇撇嘴,故作不在乎的说:“既然会怕,那你还敢来?”
俞若悯听到这句话,立即惶恐地停下脚步。白谌没察觉,继续往前走了几步,才发现她没跟上来。
“你停下来做什么?”
“你生我的气了吗?”她的眼眶马上泛红,似乎快落泪了。“傻瓜!”这个小呆瓜!白谌忍不住叹息着朝地伸出手。“过来!”
俞若悯迟疑着不敢前进。
“来呀!”
他再次催促,俞若悯还是不敢移动半步。白谌低咒一声往回走,抓起她轻颤的小手,放在自己宽厚的掌心里,紧紧握着。
那微凉的小手握在手里,他的心才有一丝全安感。
“走吧!”
他带着笑逐颜开的她,走向公车站。
*******
“今天是什么日子?”
白谌向来淡漠、不管他人闲事,但那并不表示他是个迟钝的笨蛋。
今天街上的人
比往常多,而且个个成双成对、亲昵无比,他便请到今天绝不是一个寻常的日子。
“今天是情人节,是属于情人们的日子呀。”俞若悯羞怯但奋兴的告诉他。
白谌听了顿时脸色一寒,倏然松开她的手。
“我要回去了。”
“为什么?”她讶异极了,他这个举动无疑是在她脸上甩一巴掌。
今天这个日子,她已经期待了好久好久,甚至老早就准备好礼物,等着和他一起共度这个特殊的节日。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冷漠!
“这种日子与我无关。”白谌冷淡的瞥她一眼,仿佛没看见她眼眶中滚动的泪。
“与你无关?那我呢?我在你的心目中又算什么?也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吗?”俞若悯忍不住大喊。
“若悯…”
“我懂了。”她凄怆地点头,胡乱擦去眼泪。“原来这些年来,都是我一个人在自作多情,你根本不在乎我!难怪你可以一、两个月不来看我,原来就是因为我在你的心目中,根本无关紧要!”
“若悯,你听我说…”
“我不听!我不听!”温婉柔顺的俞若悯第一次发脾气,可是沉浸在她心底的,却是浓浓的、深沉的悲哀。悲戚的她只能任由两颊的泪,像雨水似的落个不停。
“若悯…”
俞若悯再也无法面对他,头一扭便转身跑开。她希望自己能跑到天涯的尽头,再也不要见到冷漠无情的他。
今天是个热闹的日子,马路上的人车极多,她就这么在
满车辆的大马路上奔跑,将白谌吓出一身冷汗。
“若悯,停下来!别跑,若悯…”他跟着挤过车
密布的马路,幸好漂流量大,车速也缓慢,否则他们恐怕只有先进医院再谈了。
白谌随着她跑进一条小巷,三两下就抓住她,将她
在赭红的砖墙上。
“若悯,别这样。”他企图温柔的擦去她脸颊的泪水,却被她扭头躲开。
“你别管我!你走!你走…”
俞若悯仍不住的颤抖,她猛推白谌的
膛,要他快点离开。
“你…”她居然赶他走?
白谌生气了,二话不说便握住她的下巴,将自己的薄
向她,也将她来不及喊出的惊呼含在嘴里。
他辗转
她的
瓣,还逗挑地伸出舌头逗弄她香甜滑腻的小舌。这个小小的举动,奇异地引起两人凶猛的
望,他倏然放开她,鼻息浓重的
息着。
她轻
着气,
感的双眸微张,纯真的眼眸痴痴凝望着他。
“以后别再这样
跑了,路上车子多,很危险的。”白谌的手温存地抚过她被他吻红的柔
瓣。
“你可以不管我呀!”她委屈地瞅着他。
“我没办法。”他真的没办法!
她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牵挂,他的心远比自己想像的还要在乎她,就连看她自他眼前逃开,他都无法忍受。
爱情是一种可怕的魔咒,会让人变笨、变软弱,无奈自认坚毅无情的他,还是逃不过这种会让人变软弱的感情。
“为什么?”俞若悯不解。
“因为我在乎你!”他不该在乎的,可是他却该死的在乎!俞若悯原本黯淡的小脸,因为这句话而重新燃起喜悦的光芒。
“你在乎我?真…真的吗?你真的在乎我?天啊!”她紧抱着他,高兴得又哭又笑。
她欣喜若狂的举动,更加深白谌心头的无奈。
没错!他是在乎她,可是如果能够选择,他绝不想在乎。如果可以,他宁愿无情无爱地过一生,也不要为情所伤、为爱所苦;如果可以,感情这种东西,他绝不想碰。
可惜爱情不是绝对的是非题,不是一句对或错就可以带过的,枉费他自认心如止水,谁知道一样情网难逃。
他怕自己…早已爱上她了!
*******
“小心一点!”
白谌踩着晃
不稳的步伐,跌跌撞撞地钻出计程车,俞若悯心惊胆战的看着,忍不住伸手想扶他,却被他一手拨开。
“别扶我!呃…我不需要人扶…”白谌虽然喝醉了,脾气依然十分倔强,他坚持不要人扶,宁愿自己摇摇晃晃地上楼。
俞若悯赶紧将车资付给计程车司机,然后追着白谌上楼。
到了赁居的三楼,白谌掏出钥匙想开门,无奈醉眼惺忪的他,怎么也对不准钥匙孔。
“我来吧。”俞若悯接过钥匙,飞快替他开放大门。
白谌步履不稳的走进房间,然后像用尽所有气力般,仰头倒向自己的
。
俞若悯见状,马上紧张地上前查看,发现他只是睡着了,才松了一口气。
她走进浴室,替白谌拧了一条热
巾,擦拭他因酒醉而通红的脸和脖子。她细心地擦拭他脸上的每一寸肌肤,像个温柔呵护爱子的慈母。
他向来很少沾酒,即使偶尔喝,也绝不酗酒,但他今天所喝下的酒,筒直可以拿来洗澡了!她微蹙秀眉暗忖。
俞若悯轻叹一声,解开他
前的扣子,替他擦去滴落在
前的酒
。已经七、八分醉的人,当然连酒杯也拿不稳。
她的手碰触到他瘦削结实的
膛,忽然想到,这是一个二十六岁的男人的
膛。
她已经不是小女孩了,同样的,他也不再是个小男孩,现在的他,是个成
、
拔的大男人。
想到这点,她不
双颊绯红,飞快将手自他
前移开。不料,一只巨掌却猛然揪住她的手,那双被血丝布满的眼眸中,有着大巨而深沉的痛苦。
“为什么?为什么要丢下我?”
“啊?什么?”俞若悯睁大眼,疑惑的望着他。
“为什么留下我孤单一人在世上?为什么不连我也一起带走?”白谌半坐起身,揪紧她的手,不停的摇晃。
“白谌,好痛!放开我…”透明的泪滴,迅速盈满她的眼眶,她努力想挣脱他的钳制,却徒劳无功。
见到她的眼泪,他仿佛被针扎了一下,迅速松开她的手,颓然靠在
头。
今天是他家人的忌
,每年的这一天,就是他彻夜狂醉的日子。
或许这样,他才不会感到痛苦吧!
她怜惜他心底的苦,所以总是任由他借酒渲
,只是没想到,他今天居然喝得这么醉。
她轻轻抬手,拨开垂落在他额前的黑发。
“你做什么?”他猛地睁开眼,在他眼前有好几个美丽的她在旋转。
“你的头发
了。”
“我的心…更
…”白谌打了个酒嗝,透过朦胧的视线,望着她天使般的面孔。
“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
“我懂,我知道你心底的苦…”
“你不懂!你什么都不懂!”他神情狂
地大吼。“白谌…”
“住口,不要叫我!”白谌扑过来,握住她的下巴,凶狠地瞪着她。“不要装作你很懂我的样子,你不是我,你永远不懂我心里的痛苦!”
她默默不语,只是含着泪,用一双怜惜而哀怨的眼神,直勾勾地凝睇着他。
她那模样好似在说:我懂!我真的懂!
“不许你用那种眼神看我!你不懂!你什么都不懂…”白谌慌乱地头摇,不敢去看那双澄澈深情的眼眸。
那对疼惜、怜悯的眼瞳,敲碎了他冰封的防卫,那颗颗晶莹的泪水,宛如旱地甘霖般,滋润了他枯竭的心。
她不该这么懂他的!她不该将他的武装赤
地剥开,毫无遮掩地袒
在她面前!
“你该死!懊死…”他心中有怒,恶狠狠地低下头,攫住她的双
,恣意欺凌轻辱。
她既不躲亦不闪,任由他咬开她的
瓣,将舌探入她口中,四处游走。
渐渐地,他软下攻势,像
哄般要她主动张开小嘴,她试着回应他的温柔,令白谌瞬间呼吸加剧。
逐渐高张的情
,将白谌脑中仅存的最后一丝理智,完全焚烧殆尽。此时的他,只是一个渴望爱情慰抚的男人。
他扯下俞若悯的外衣,将手伸进她粉蓝色的丝蕾
衣内,摩抚那高耸尖
的蓓蕾。
他的人醉了,心也醉了,此时的他不愿回顾过去,也不想思考未来,他所要、所求的,只有这一刻。
俞若悯轻
着气,柔顺地跟随着他,任由他一件件褪下她的衣物。
“悯…给我…”
他褪下她最后一件贴身衣物,分开她雪白匀称的腿,轻轻地摩抚游移,突然毫无预警地向前,用力将自己推入她体内,突破她多年的防守。
尖锐的刺痛向她袭来,她痛得咬紧下
,不敢发出一丝疼痛的呼喊声,怕他因此退却。
昏醉的白谌全然没发现她的痛楚,只沉
地合上眼,遵循生物的本能,在她体内猛力律动,制造那一波波向他们袭来一种陌生而新奇的快
。
他喝醉了,动作称不上温柔体贴,初尝情
的两人,自然也没有高明过人的技巧,然而她还是深深被这种陌生的亲昵关系打动了。
因为唯有此时此刻,他们的呼吸和心跳,才是一致的。
斑
的一刻来临,白谌将情
尽数渲
后,立即翻身沉沉睡去。
俞若悯忍着身上隐隐的痛楚,坐起身,轻抚他孩子似的睡容。
呵!
他的眉头,似乎松了许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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