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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时已近夏,泉州近郊一处大宅院前,守门的老李正倚著门旁石狮,有一下、没一下的打著盹。

 蝉声唧唧,扰得他不能安眠,老李将眼眯得更紧,满脑子全是昨晚长七堂子里的阿芳。

 唉!阿芳虽说已有了些年纪,可那双手还是白人得紧,握在颊边厮磨起来,那股又酥又的感觉,真是教人…

 咦?不对呀!老李又辗转摩拿两下…阿芳的手什么时候长了茧?就连味儿闻起来也不大一样…

 “老丈、老丈…”

 谁啊?扰个什么…

 “老丈!”

 “啥?”迷糊糊醒来,老李还舍不得放掉手中那双手。“谁…谁叫我?”

 “老丈。”低沉的男声从他头上传来。“烦请松松手。”

 “什么手…”嘴里叨念著,一双老泡眼本能低头一看。

 赫!那个奥男人把一双乌黑大手进他掌中的?

 两手快速一松,他劈头就骂

 “是哪个不长眼的开起我玩笑来啦?!莫不知这儿是赫赫有名的路家别院?!”

 “老丈,”甩甩被握得发酸的手,高大男子笑道:“是你睡昏了头,抓了我的手就直叫阿芳、阿芳的…”

 老李一张脸得通红。“我睡昏了你不会叫醒我吗?好了!不要再说了。”他伸出手示意对方住口。他抬眼看看对方。“你是来干什么的?!”

 “请问路官人在吗?”

 “找我家官人?”

 老李仔细将眼前男人从头到脚打量一遍,只见他身著一件湖色长袍,一顶深小帽,又高又壮的,看来就像个庄稼汉。

 男人点点头,脾气顶好的笑着。

 “有什么事?”老李往后靠门板上,斜睨著他道。

 “没什么!只是听说他来到了泉州,所以特地来拜访。”

 “我家官人这次是带著夫人来游赏,所以闲客不见!”老李直接拒绝。

 男人迟疑了会儿。“那么,烦请老丈投个拜帖。”他从怀里掏出个帖子。

 老李不耐的接过,却感觉掌心有些微重,他突然睑一变,眉眼都笑开了。

 四两银子!这人出手还大方的。

 他将银子攒入怀中,放缓语气对男人道:“我家官人大概是不会见你的,不过,我会想办法问问他何时有空。”

 “麻烦老丈了!”男人拱拱手。

 “不会。”跨进门槛,他想想又回头一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姓白,”男人笑了笑。“叫白骥舒。”

 不一会,老李匆匆由门内走出。

 “你是存心害人嘛!”老李引著人往内走,嘴里还不住叨念:“干嘛不说你是我家官人的朋友,害我挨了一顿好骂…”

 白骥舒不苦笑。“是我的错,下次请老丈喝酒赔罪!”

 “嘿!”老李一听眼都亮了。“你这人不错嘛!比起那些眼睛长头顶上的家伙…”

 “老李!”老早料到这样的情况,前来客的路管家不‮头摇‬骂道:“还不下去!别失礼冒犯了白官人…”

 “我可不是什么官人,”白骥舒带笑道。“路管家太抬举我身分了。”

 路管家一听,”脸惊诧神色。“白老爷还没去捐官吗?”

 “捐什么官?麻烦!”他一摆手。“倒是你家那三品大官人,什么时候娶了子我居然不知道!他也太不够朋友…”

 “要论不够朋友我还比不上你呢!””名身著铁灰色缎面衣袍,枣红色巴图鲁坎肩,头戴珊瑚结子玄小帽的男子,扬声朝白骥舒走来。

 “我又哪儿不朋友啦?”白骥舒朝他肩上拍了一记。“我今天才到泉州,听说你到了,我连家都没回就直奔你这儿来,这样还不够朋友?”

 拉著白骥舒直进内室,路家华一路说道:“要真够朋友,我年前结婚怎会找不著你?白晋说你闲著没事又跟商队走了,也不知人在哪里?”

 “是我错!”白骥舒爽快道。

 待仆人奉上茶水及四果点之后,他又继续道“恰好我身上带了样东西。”他由怀中掏出个翡翠盒子。“就送给弟妹作见面礼吧!”

 “我让她自个儿收。”说著头一偏,路家华对一旁的屏风轻声开口:“芝玮,你还不出来…”

 “家华…”白骥舒想要阻止,屏风后头已传来女子叮当佩饰的声响。

 “都是自家人,没那么多忌!”路家华摆摆手。

 只见一名头梳牡丹头,身穿对襟镶牡丹带的天青袄衫,底著弹墨长裙的纤瘦女子,轻巧的自屏风后走出。

 “芝玮,这就是我常跟你提起的好兄弟,你就叫他声白大哥。”

 “白大哥。”芝玮欠身一福。

 “别客气!”白骥舒有些手足无措。

 见他的模样,路家华忍不住一笑。“瞧!我这兄弟什么都好,就是对女人…”

 “家华!”白骥舒低喝。

 路家华才不管他,迳自拉了张椅子让子坐下之后,继续道:“我跟骥舒从小就跟在舒先生身边学做买卖。他因为父母早逝,舒先生又是孤身一人,所以他这辈子跟女人相处的时间用五手指头就数完了。他啊!只要一见女人就像多生了双手脚,怎么摆都不对,不像我…”

 “不像你多风韵事。”芝璋淡笑道。

 “我哪有?!”路家华摆出一副无辜样。

 瞧他们夫相处的情形,白骥舒不住羡慕的笑笑。

 芝玮的脸颊不一红,一只手轻轻在桌底捏了丈夫一把。

 路家华不敢再调笑,将桌上的翡翠盒子推向子。

 “你也听到了,这是白大哥送你的见面礼。”

 “这…”她迟疑的看向丈夫。

 “没关系,你收下吧!”白骥舒开口。“我娶的时候,家华也送了样东西给我子,这不过是礼尚往来。”

 这一说,芝玮只好收下。

 “怎么大嫂没一块来?”她轻声问。

 “她…”白骥舒不知怎么答。

 “别提她!”说话的反倒是路家华。“她呀!眼睛是看高不看低,像我们这种商人是入不了她眼的。”

 “怎么,还记得她给气受?”白骥舒笑了。

 “她哪敢啊!”知道我爹打我出生就给我买了个三品道员,她那姿态放得才低哩!”话一说出口,才想到不管如何总是自己兄弟的子,想要收回却是来不及。

 “她人就是这样。”他还会不知道自个子的脾吗?淡淡说了句后,他便把话题转开。“我这趟…”

 “骥舒,有句话你别嫌我说得唐突。”路家华截断他的话头。

 “我们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轻啜了口茶,他回道。

 “你从没想过休再娶吗?堂堂一个大男人,何苦镇看她的脸色?河况,她入门这几年也没生个一儿半女…”

 白骥舒举起手阻止他。

 “她毕竟是官家‮姐小‬出身,难免觉得我配不上她;反正平时不惹事也就罢了。”

 “但…”

 “我在家的时间也不多,随她去吧!”听他的语气是不想再讨论下去。

 “骥舒…”路家华还想再开口,但芝玮暗地里猛拉他衣服制止他。

 “白大哥今儿个理当要留在这里吃饭,”芝玮打圆场道。“我叫老李到河口去买些鲜货,弟媳好做些拿手菜请大哥尝尝!”

 “不敢多劳!”白骥舒拱拱手。

 “不会。”她说完便告退入内。

 两个大男人坐在室里,白骥舒想着想着突然一笑。

 “怎么了?”路家华好奇道。

 “你们府上那个老李呀!也真够有趣的…”于是,他将门口发生的事大略说了一遍。

 路家华听了不‮头摇‬。

 “我是拿他没办法,他呀!是我子带过来的人…”

 ······················

 白骥舒在路府待了近一天,直到天色暗了,才好不容易辞别路家夫妇的盛情,准备回府。

 一进门,就见到管家白晋躬身候著。

 “有事吗?”

 “各地分行的信函今天送到,江苏那儿的是封急件。”白晋走在他身后秉告。

 “嗯。”他点点头,伸手推门。“没事了吧?”

 白晋想了想。“昨晚夫人失足掉进池里,听她身边的嬷嬷说,像是受了风寒,发了一高烧未醒。”

 “请过大夫了吗?”

 “昨晚大夫就来过了。”

 白骥舒在门前站了好一会,才转身往另一个院落走去。

 “我不在这几个月,家中一切安好吧?”

 “是,不过上元时,老太爷来过一趟。”

 “又来唠叨…”他喃喃道。“没出事吧?”

 白晋迟疑了会儿。“老太爷让几个佣仆拿竹杖吓过夫人。”

 “竹杖?”这一提,他才想到是地方上的习俗…拍喜。

 他抬头见院落尚灯火通明,回头对白晋道:“我去看看夫人,你先下去吧!对了,以后上元别让老太爷进府。”

 白晋恭谨答了一声便欠身退下。

 正举步往子房前走去,远远一个胖大身影,却在此时飞也似的朝他冲来。

 “姑爷,你总算回来啦!”许嬷嬷匆匆在他跟前停住脚。

 “你家‮姐小‬还好吧?”白骥舒开口问道。

 “不好!”许嬷嬷猛地‮头摇‬。“大夫说差点救不回!看她发了一天‮夜一‬高烧,老奴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一向受不了许嬷嬷聒噪,他稍稍闭了闭眼,按了按额头之后说:“既然她在发烧,我就不进去打搅她,让她好好休息吧!”

 “这可不成!”许嬷嬷一听,连忙把房门推开。“姑爷好不容易才来,总得探探我家‮姐小‬。”她硬是将人推进屋里。“‮姐小‬她一定也希望能见见姑爷!”

 一想到子见到他时那副冰冷眼神,白骥舒心中便起了退缩之意;想要离开,偏许嬷嬷像颗大石般堵在门前。不得已,他只得硬著头皮走到前。

 掀开粉幔,他看着上的女人。见她仍然睡著,他松了口气,在畔坐下。

 发现她睡得极不安稳,白骥舒不经意问道:“许嬷嬷,大夫看过之后是怎么说的?”

 “大夫说,”许嬷嬷一双眼死盯著上的女人,心里直要她翻动得更大力些。“等退烧之后就没什么大碍了。”

 女人大概是浑身燥热得难受,两手一推,被子便离开了上身。

 白骥舒拉了被子想替她盖上,视线一触及她‮子身‬,整个人突地一僵…

 “许、许嬷嬷!”白骥舒发出像被呛著的声音。“你怎么只让她穿件…”底衣!

 “我也没办法,‮姐小‬她直喊热嘛!”她说得无辜。

 他急忙将被子拉高到她颈项,两手紧按著被,以防她又因燥热挥了去。

 他嘴里忙喊著:“你还不快过来替她穿上衣服丫…”

 “唉呀,不行!”许嬷嬷像想到什么似的推开了房门。“‮姐小‬的葯多半好了,我得去替她端葯。衣服的事就麻烦姑爷了!”

 “许嬷嬷…”他眼角瞥见个胖大影子跨出门去,回头一瞧,果然转眼间许嬷嬷已不见踪影。

 两人虽然结缡四年,他却连她的‮子身‬一次也没瞧过;每次总躲在被子里摸索燕好,所以方才的景象对他来说委实太过刺

 “这…这可怎么办!”

 他一张睑热得发红,任凭她不断挣扎,但他著被子的手却一刻不敢松,深怕一不小心又看到方才的情景。

 这一想,脑中又浮现她那一双透著红晕的臂膀、粉白皙的肌肤…

 “天啊!白骥舒,你在胡思想些什么!”他甩甩头,嘴里不喃喃。

 低头看着昏睡中的女人,他这辈子第一次对人低声下气说话。

 “你别动,求求你现在别动。”

 他深口气,手一松,回过身就要冲出门去;怎知道不知哪来一只手揪住了他的衣摆…

 “我…”他以为她人已经醒转,僵直著‮子身‬不敢回头,他清清喉咙道:“我不是故意要偷看你,是许嬷嬷她…”

 “救…我…”女人的声音细微嘶哑。“救…我…”

 “夫人,你怎么了?”他微侧过身,敛目垂首道。

 没有回应,接著响起的是细小微弱的哭泣声。

 “怎么了?”顾不得许多,白骥舒旋身坐到前。这才发现她紧闭著眼,泪水却不住溢出眼眶。

 第一次看见子的泪水,他不心软。瞧她还抓著他衣摆,他尽量轻柔的板开她手指,将她的手摆边。才要离开,她就像害怕什么似的又紧紧抓住了他,怎么样也不肯放手。

 “救…我…”慢慢的,那双漾著泪水的杏眼微微睁开,红的小嘴一张一合的轻动著。“我不…要…死…”

 他不明白究竟是什么触动了他的心弦…是偎著他的细白小手或是她满眼的祈求及害怕,或是她那恋著他,彷佛他是她唯一支柱的脆弱模样?

 他只知道,他不再顾忌会瞧见她的‮子身‬,甚至不在意她清醒之后会拿怎样的眼神看她。

 他用另一只空著的手笨拙的拍拍她,轻声安抚道:“不要怕!我不会让你死的…”

 在那侵扰了她一‮夜一‬的恶梦中,她终于寻见了一支壮木头,一支可以托着她,让她不至失足沉溺水中的唯一依靠…

 她的眼,终于放心的合上。

 感觉到紧抓著他的手略松了些,他原先皱紧的眉头也不一松…他重新替她盖好了被子,然后坐在边,以一种自己也分辨不出的心情,细细看着他的子。

 话说另一侧厢房内,许嬷嬷正对覆著脸固的祝念茗大声吹嘘著自己的计谋。

 “…我一望见姑爷朝这儿来,就连忙扒下包嫣娘的外衣,然后替她盖上被子。果然姑爷一见她只著底衣的样,整个人都呆了!”她端起茶水轻啜一口。“之后我就急急告退…没有我在那儿打搅,我敢打包票!泵爷一定是迫不及待…”未了她还发出阵阵诡异笑声。

 “想到那两人正在做的事,祝念茗就觉得全身冒皮疙瘩。

 “别再提那种肮脏事!你说,明天我们该怎么做…”

 ··························

 昨儿个很晚才回房,一早醒来略作梳洗之后,白骥舒如同往常一般到书房处理生意上的杂事。

 正当他开始研究起各货铺情况时,门外却突然传来管家白晋略显焦急的声音…“你别这样闯!”

 许嬷嬷的大嗓门如雷般响起。“要不是‮姐小‬出事!我也不会这么急生生跑来。”她干脆拉直喉咙大喊:“姑爷、姑爷!你快出来呀!‮姐小‬她…”

 “怎么了?”白骥舒推开房门。

 一见正主儿出现,许嬷嬷忙两手一扬扑到他跟前。

 “姑爷呀!‮姐小‬她不知怎的居然不识得我了!我要端葯给她吃,她却避著我;还直说她不认得我、不知道我是谁!老奴实在是六神无主,不知该怎么办好,不得已才来打搅姑爷…”

 白骥舒听了眉一皱,他转头对白晋代:“快请大夫来。”

 说完,他迳自匆忙往子居住的院落走去。

 许嬷嬷嘴角浮现个诡计得逞的笑,抱著看好戏的心情,她尾随著跨进房。

 包嫣娘瑟缩在角,双手抓著被子盖住自己,一双掩不住恐惧的眼,半显昏沉的看着房门口高大的身影。

 “夫人?”白骥舒小心翼翼的靠近她。

 “你…你叫我什么?你是谁?你识得我吗?”她颤抖的说。

 这是怎么回事?

 白骥舒仔细瞧她。“夫人,你不认得我了吗?”

 包嫣娘正要‮头摇‬,可头一摆,就疼得她闭眼、咬牙。

 “你没事吧?”白骥舒担心的走近一步。

 “没、没事!你别过来!”包嫣娘整个人吓得更往角缩。

 “好,我不过去。”他率拉张椅子坐下,尽量放柔了口气道:“我是你的丈夫。你现在生了病,所以脑袋有些迷糊;我已经教人请大夫过来,你别怕、别担心。”

 像是被他的语气催眠了,包嫣娘呆了半晌之后才道:“你…是我丈夫?”

 “是。”他点点头。“我们成亲四年了。”

 “四年…”她闭上眼像是要回避他的视线。“我什么也记不得…”

 看着她的模样,他几乎要怀疑起她的身分。

 她真是他的子吗?那个从来没拿正眼瞧过他的子?她也会有害怕无措、心慌脆弱的一面吗?

 “我…”

 他见她张嘴像是要说什么,却突地睑一白,纤细的手指举起按住了额。

 “怎么了?头很疼吗?”

 白骥舒的语气有掩不住的担心。他回过头看向许嬷嬷,正想要她去催大夫时,白晋已领著白发白须的陈大夫匆匆赶来。

 一见到大夫,他才松了口气,站起身轻声对子道:“大夫来了,你别紧张,让大夫仔细替你瞧瞧!”

 大夫在前坐下,先是替她把把脉,接著又看看她脸色,之后便对站在一旁的白骥舒道:“夫人除了受点风寒之外,我瞧不出她有什么问题。大概是落水时受到了惊吓,我开点安神的葯方,或许吃了之后情况会有些改善。”

 白骥舒点点头道.二“陈大夫,不知道她这样的状况会持续多久?”

 “这…没个准的!有人一两天之后便好,有人就这么过一辈子;其实只要你们好好教她,对她有耐些,这病应该不成问题才是。”大夫抚抚胡子。

 让白晋送走了大夫,打发佣人去拿葯之后,他慢慢在沿坐下。

 “你都听到了吧!或许一觉醒来之后,你什么又都记得了。”发现自己的语气有些失落,他勉强笑笑道:“就算想不起来,我也会让人好好教你,你就放宽心。”

 包嫣娘没再说话,不过原本紧绷的‮子身‬倒是松了些。

 “许嬷嬷,”白骥舒将门旁妇人唤来。“你就将一切说予她听,她从前的事你最清楚。”

 怕她又畏惧起来,他柔声对她说:“这是许嬷嬷,从小她就伴著你长大,有什么不懂的事你就问她。”

 包嫣娘的头微微一点,一双美眸还是既慌又惧。

 再次叮咛了许嬷嬷之后,白骥舒便起身往房门口走去,才走到门边,却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闷哼。

 “怎么了?”他回头。

 “没,”包嫣娘两手紧抓著被子,杏眼里还泛著泪珠。“你什么时候再有看我?”

 看见他梨花带泪的楚楚可怜样,白骥舒的心不一动。他定定看着她好一会才说:“今晚我会过来一趟。”说完便转身离去。

 许嬷嬷小心的关上门,回头见包嫣娘那副可怜样,她撇撇嘴道:“你哭什么?!要不是见你眼泪掉不出来,我才懒得动手!”

 原来,方才她担心姑爷一出房门便把包嫣娘抛到脑后,才伸手狠狠掐了她臂膀一把,硬是让姑爷答应晚上再来一趟。

 “我可是跟你说清楚了!”许嬷嬷拉过椅子坐下,一面倒茶一面冷著脸道:“今晚你想尽办法也要巴著姑爷留下来过夜,否则有你好受!”

 正事说完,她一张嘴仍喳喳呼呼的抱怨不停。

 “还以为你们昨晚已经…怎么知道你居然睡了‮夜一‬!连姑爷在身边都不知道,枉费我想的好计谋…”

 轻著手上瘀青,包嫣娘什么话也不敢说。

 她一早被许嬷嬷叫醒之后,才知道白老爷昨晚在她畔坐到了三更天才离去。

 昨天夜里,她虽然整颗头又晕又疼的,却不得不照著许嬷嬷的话演戏。只是直见著了人,她却是吓得不知如何是好。原以为白老爷会耐不子离去,没想到他…包嫣娘脑中浮现他的身影。

 背对著光,她瞧不清他的样子,只知道他的身形高大、声音低沉。低头看着绣花被,她想着他极力安抚她的模样…

 他是真的担心他的子吗?原来,世上也有男人会以这样温柔的语气对自己的子说话…

 这一刻,她不羡慕祝家‮姐小‬的家世,却羡慕起她拥有这样的丈夫。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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