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宋沐星离开后,天空开始飘起了雨。
阿曼达一身的
意、一身的意失坐上捷运,一阵冷意拥住了她。失去宋沐星,似乎也失去了温暖。
坐在摇摇晃晃的公车上,她的思绪也摇摇晃晃的。曾经,她以为宋沐星与安德烈是相似的,他们都关心她、乐于取悦她,而且都爱她。现在,她可不这么认为了。她怎会错得如此离谱,认为他们两人是如此的相像!他们根本就是不同的两个人,安德烈无条件的爱她,永远一脸温柔的等待她的仁足;宋沐星也是无条件的爱她,却不无助地等待她的回应,他总是一句“走吧,我们去…”很轻意的将她带出那个孤独的世界。
她想,如果她说要去
,她相信宋沐星会放下一切,陪她
迹天涯。他怎么说的?他说:他讨厌孤独,所以不要她孤独。其实,他的一意孤行,不是任
,他的随心所至,不是潇洒,那是因为,他知道她根本是害怕孤独的,所以他执意把她带离那个世界。如他所言,他绝不会任她在地狱里哭泣。
他就是这么霸气,他用他的方式爱她,坚持地进入她的世界,他把决定权交给她,
她面对实真的自己。
其实,是她把宋沐星留在身边的,虚伪的、懦弱的以“朋友”的名目依赖着他的温柔。她以为只要她不说爱,那着,就不算是背叛安德烈。而讽刺的是,她早就背弃了安德烈,在遇见宋沐星的那一刻。
真傻,她到现在才弄清事实。而宋沐星更傻,他爱上了不知为何而活的她。
炳,其实他们两个都是傻人!
雨,一直没停,好像连老天爷也在为她伤心。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家的,站在那扇门前,一阵黑暗擒住她,始终在她心中的两个男人,在她的意识最后,她看见了宋沐星灿笑的脸…
***
那天和阿曼达在海滩分手后,宋沐星就陷入漫长的等待。
三天了,阿曼达一点消息也没有,清晨里看不见她漫步的身影,广播里听不见她柔柔的嗓音,这三天里,她像人鱼公主变成了泡沫消失在空气中,也消失在他的生活里。
她是在躲他吗?
不,他不相信!他明明可以感受到阿曼达的感情。
那么,这三天,她发生了什么事?不,她不可以发生什着事。该死,他不该故作潇洒的丢下她一个人在海边,他到底想证明什么?她爱不爱他?其实,他早就知道,他干嘛又死
着要一个答案呢?互相喜欢已经不容易了,不是吗?那着阿曼达的答案与否就不重要了,只要他爱她就够了。
噢,阿曼达你到底是怎么了?该死,她这么美,这着特别,这么柔弱,万一在回家的路上遇见了坏人怎么办?老天,她也许正躺在某个废工厂或荒野里奄奄一息呢?
一想到这,宋沐星觉得自己的心脏被人捉紧似的,突然
不过气来。
不行,他不能再等待下去,没有阿曼达的日子,每一秒每一分部很难熬。如果,阿曼达不找他,他就去找她;如果阿曼达不要他,去他什么男人的尊严,他还是会赖在她身旁爱她、守护她,只要阿曼达快乐就足够了。
匆匆来到阿曼达的住处,宋沐星又一阵迟疑。
他会不会太贸然了?他们相识的时间很短,也许,阿曼达需要很多时间考虑呢。可是,他实在等不及了,但是…是他把决定权交给阿曼达的。
宋沐星在巷子里走来走去,然后他看见了公共电话。
打电话问问看吧,总比见到她时他又忍不住要
她好!这主意马上在心中形成。他拿起话筒,投下硬币,指头拨下那串号码,却在最后一个号码时,他停止了。
懊死,打通了电话他要说什么?宋沐星马上挂回话筒,硬币“咚”掉下来的声响,像他的心跳一样恐惧。噢,他会说不出半句话的!不不不,他必须克服这个“电话”障碍,他的幸福全系在上头了。
重新拿起话筒,投下硬币,拨起第一个号码、第二个号码、第三个号码…
***
那个雨夜,阿曼达病倒了整整三天,而且没有清醒过来的迹象,急坏了阮袭人、凌凡与顾之洁。
医生说,这是一种逃避现象。解铃还须系铃人,除非找到她心中的症结,方能葯到病除。
阿曼达在她们眼里一直是个很神秘的人,她的私生活
简的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除了阿曼达梦呓念念不忘的“阿星”
阿星究竟是谁?就连与他有一面之缘的凌凡也说不出所以然。
这个晚上,阮袭人拿了一本托尔斯泰的巨著“战争与和平”在
旁读着,外头正下着丝丝细雨,四周显得非常安静。
突然间,一丝虚弱的声音从阿曼达口中发出。
“阿星,阿星…”她唤着。
阮袭人放下书,从浴室里拿来
巾替她擦拭睑上的汗珠和泪痕。
这三天,阿曼达总是梦呓“阿星”这个名字,低低切切,有着浓浓的悲伤。她的右手拳头一直抓着什么东酉,总是握得死紧。每次帮她换衣,怎着也挣不开她的手掌,似乎是个对她非常重要的东西。
阮袭人望着阿曼达那张美丽的脸,心里有说不出的心疼。
而电话就在这样寂静的时刻响起。
“喂。”阮袭人接起了电话。
“你好,”电话里是名年轻、陌生的男
声音。“我找阿曼达。”
“你是…‘阿星’吗?”阿曼达的电话一向少,阮袭人就猜是那个解铃人。
“啊,我是。我是宋沐星。”他似乎吓了一跳。
“阿曼达已经昏
三天了。”
“什么?”他大叫一声,似乎踢着了什么东西,电话那头传来铿铿锵锵的声响。过一会…“我…我马上过来。”他急急的丢下一句话,电话那头就传来“嘟嘟”的声响。
阮袭人拿着电话愣了半晌,一会儿,电铃声就催促地响了起来,敢情他一直待在她们住处附近?
凌凡跑出去开门,一见到宋沐星:
“靠!是你这个混蛋!”凌凡冲口而出。
“靠!是你这个不男不女的人妖,”宋沐星也认出她是咖啡馆的那个人。
“靠!你说谁不男不女?”
“靠!就是你这个同
恋偷亲我阿曼达的小嘴!”忆起,宋沐星又怒从中来。
“靠…”
就在“靠”来“靠”去中,阮袭人从房里走出来。
“凌凡,是谁来了?”
听到刚才电话里的声音,宋沐星想起生病的阿曼达。
“她在哪里?”他不待主人请进门,迳自地闯进去。“告诉我,她在哪里。”他不顾礼节的抓住阮袭人。那模样好像告诉阮袭人,他会拆掉这屋里的每一
木头,就为了阿曼达。
阮袭人将男人带到房间,她轻轻关上房门。
“战争”结束了“和平”就要来了。
***
懊死,该死,该死,他真该死!他不该把阿曼达一个人丢在海边。宋沐星一千零一次地咒骂自己。
好在,阿曼达没有发生什么事,否则他一辈子也不会原谅自己的。
他静静地看着阿曼达美丽却忧郁的睡颜。她的眼睫
很长很浓密,象征高贵血统的鼻梁,既优雅又倔强,那双婴儿般的
瓣,却有着非常犀利不饶人的口才,他曾经尝过苦头,却又沉醉不已。
那张小小白皙的脸蛋,在灯光的照映下,显得出奇的美丽。
那是一张比洋娃娃还要美丽的脸。
但他知道,她比洋娃娃更有生气、更有个性。
他还知道,那紧闭的眼睑后,有一双氤氲着森林雾气的爱尔兰眼睛。
他更知道,她总是将所有的情绪藏在那双眼睛。
而他,却从那双绿眼睛看到了更多,包括自己对她的感情。噢,他是如此地、如此地爱恋着她。
他永远记得那天清晨,那个宿命的时刻,他遇见了阿曼达,没有理由的一见钟情…他丝毫不浪费时间,一开始就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可她却不以涂忌,总是戏谑的称呼他“小弟弟”或者“傻孩子”
她是他头一个教他尝到“挫败”滋味的女人。
他总是忙,总是有用不完的精力,和挥霍不完的青春活力。他忙着开发自己的潜力,忙着让自己出风头,忙着和女孩们情调。
他的人生注定是多采多姿的,就像画家手上的调
盘,永远不会只有单一颜色。他知道自己长得并不差,甚至是好看的、漂亮的。当然,他也谈过几场风花雪月的恋情。只是,当感情已退去,热情也不再,他绝对是毫不恋栈的离去。
他一直是如此的自在如风、潇洒如云,随处可安身、随时得自在,儿女情长、名缰利锁无法左右他高歌自由的心。他,因此而得意洋洋。
但,阿曼达让他知道地球不是绕着他打转,她让他尝到了爱情的苦涩与无力感。没关系,天生的乐观使他愈挫愈勇,每见她一次,他便告自一次。
可是,这个像猫的女人,却教他尝尽了苦头。她可以很温柔,也可以很冷漠,可以惹人怜爱,也可以飘忽不定,让人难以捉摸。
她是他今生的克星,他就像中
似的,为她痴、为她狂、为她愁、为她忧。
他常想,如果不是因为打赌,他会不会就此错过阿曼达?
不!心里头却又是如此笃定的否决。
即使那天没遇见阿曼达,他仍然会在某一天的清晨遇见她。
因为,他们就像鱼和水,注定是要纠
一辈子。
宋沐星将阿曼达的手包围在掌心。
“我再也不放开你的手了,不管你怎着赶我、骂我、不理我,我再也不放开你的手了。”
一颗闪亮的星子在天际出现,就像他许下的诺言。
沉浸在梦境里,阿曼达的脸上蒙上一抹缥缈空灵的神情。
那是一座烟雾弥漫的森林,四周一片寂静,只听得见
息的声音。那个
息的声音是她的。她在跑,身后似乎有着东西追着,脚步愈来愈近,近得让人
不过气,越过一棵树,她看见一个男人的身影。
“救我!”她叫。
男人却不理她。
“不要丢下我。”
背后的声音已追到耳边,她的心跳声好快。
男人停下来。
她跑上前抓住他。
“救救我。”她转过他的子身,却在看到他的脸那一刹,心脏几乎要跳出来。“安德烈!”
他面无表情地看她,体身却愈飘愈远。
“不,安德烈,你不要不理我!”她追着。“我需要你呀。”
她的脚像灌了铅似,随着每一个步伐,变得愈来愈沉重。
“安德列…啊…”突然,脚下一个踩空,她滑了一下,手忙脚
中,她抓住一
树干,脚下是深不见底的山谷。
她抬起头,安德烈正站在她头上,冷冷地看着她。“救我,安德烈。”
但是他没有救她,只是看了她一眼就转身离开。
“噢,安德烈…”她发出一声痛苦的呼喊,树干却在此时断裂…
“呼!”阿曼达大叫一声。
“别怕,别怕,我在这里。”有一个声音温柔地在她耳边轻哄,一双温暖的手稳稳抓住她发抖的手,轻轻拍抚着。“我在这里,你别怕呵,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阿曼达慢慢睁开眼睛,寻找声音的主人,然后定定的凝视他。
“是你…”她的声音如梦如幻,仿佛还未曾从那梦境
离。
“是我。”
“真的是你吗?阿星?我不是在作梦?”
“是我,是我。”宋沐星紧握住她的手,抓着她的手伸向他的脸摸索。“你不是在作梦,我就在你的面前呀。”
她怯怯地摸索他飞扬的剑眉、自负的鼻梁及骄傲的薄
,还有那对总是桀骛不驯、执拗顽固的眼睛。
宋沐星的样子看得出来这几天并不好过,衣服皱皱的,一脸憔悴,双眼充满血丝,胡渣爬满了下巴。
她病着,他也过得不好。
“噢,真的是你,真的是你…”阿曼达轻叹一声。“我以为你不理我了。”
“谁说我不理你!”宋沐星急急地捧起她的脸。“噢,你这个小傻瓜,我怎会不理你?我愿用我的生命、我的一切来换取你,只求你别对我冷淡,别拒绝我的关心。”他用力将她揽进怀里,吻着她的头发。“噢,你真可恶!你不知道我听说你昏
三天,几乎快疯掉,你怎能这样对待你的体身,这样磨折我的心呢。”
“对不起,对不起…”
阿曼达感受着他有力的心跳,确确实实地感受他的存在。
“对,”一向温柔可人的阮袭人笑
地出现在门口。“你的确是对不起我们。”她端着碗盘走到
前。“你把我们给急坏了。”
“袭人…”
“别忙着说话,先把这碗稀饭吃完,你唯一可以补偿我们精神损失的,就是赶紧把体身养好,把自己养胖。”阮袭人将碗盘递给来沐星。“麻烦你了,阿星。”“阿星”这名字已经可以琅琅上口了,代表她对宋沐星的
。
阮袭人对他们微微一笑,转身退出房间。在关上房门前…
“谢谢你,袭人。”阿曼达眼含感激地说。
阮袭人只是笑一笑,她关上门,还给他们独处的空间。
“听到没!痹乖的张开嘴。”宋沐星已经舀起稀饭吹凉送到她嘴边。
好几天没进食的阿曼达,一闻到香味,肚皮早已咕噜咕噜地叫起。阿曼达噗哧一声笑了起来,宋沐星的嘴角也挂着笑,眼睛亮晶晶的闪着光。
“你终于笑了。”他说。
她看着他,眼睛热热的。
她将热稀饭含在嘴里,心也暖暖的。
屋子里很静很静,静得只能听到彼此呼吸、彼此的心跳,感觉到他们是如此的接近。
她的食欲出奇的好,吃完后,宋沐星指着她的嘴角说:“你这儿还有饭粒”
“哪儿?”“这儿。”宋沐星俯身下,他伸出舌头
了她嘴角的饭粒,然后他盯着她的眼睛,将饭粒
进她嘴里。
他的
徘徊在她的
上,深邃如黑夜般的眸子始终持住她的绿色眸光。
她的眼睛翩然地闭上,分开
,邀请他登堂入室。
突然间,热情就像暴风雨般的爆发。他灼热的气息闯了进来,他手指埋入她的发中,手掌锁住她纤细的
,强烈地、野
地来回探索、品尝、渴求…
阿曼达无力地攀住他的颈项,整个人陷落在天旋地转中,排山倒海的悦愉快
,令她不自觉地呼喊出声。
宋沐星低吼一声,他似乎不再
足于舌与舌的嬉戏,他需要更深人的接触。
他将阿曼达
入
垫,细碎的吻落在她白皙的颈项、
感的锁骨,然后他拨开她的衣领,黑眸迸
出炽人的火焰。
她没有穿衣内!那对娇小可爱的圆丘,就这么毫无阻碍的出现在他眼前,令宋沐星血
为之沸腾,心跳为之狂跳,他像一只行将出闸的野兽,快管不住自己的理性。
他迟迟没有动作,阿曼达
惑地抬起眼,却见他下巴绷紧、双臂肌
鼓着撑在她身侧,他
人的气息正吹拂在她光
的颈侧,他惊猛的黑眸盯着她,眼中熊熊的
火几乎也要将她燃烧殆尽。
她没有说话,眼神却默许他继续接下来的动作。
但宋沐星却将她的衣服拉好,温柔地捧住她的脸颊凝望,他的眼神好温柔好温柔,好像这样看她已有好几世纪。然后他沙哑的低语:
“该死,我是如此的想要你。”他不由分说地覆上她已经被吻得肿
的红
,他的吻好温柔好温柔,像对待一个极珍贵的宝贝。
良久,良久,两人的视线再度相遇,他凝望着她,却吐出一个杀风景的问题:
“安德烈是个什么鬼?”经过一番内心的挣扎,宋沐星还是问了。在睡梦中,阿曼达喊的就是这个“安德烈”的名字,而他嫉妒极了这个人。
嫉妒,是的,他嫉妒。从小到大都是人家嫉妒他的,阿曼达创下了新纪录。
阿曼达深沉地看了他一眼,缓缓地说:“安德烈不是什么鬼,不,他…也算是个鬼…因为…”她眼光飘得好远,声音显得好飘忽。“因为他已经死了。”
宋沐星怔住。哈,这下糗了,他居然嫉妒一只鬼。
“他是我的未婚夫。”
宋沐星倒
一口冷气。“噢,阿曼达…”难怪,难怪她总是这么难以接近。
“不,”阿曼逢伸手覆住他的嘴,幽幽的。“什么都别说,让我把这个故事告诉你。”
她脸上深沉的痛苦触动了宋沐星。一刹间“安德烈”是谁变得一点也不重要了,他在乎的只有眼前这个小女人。
他爬上
,将阿曼达包围在自己的怀抱,不让她再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回忆里。
“四年前,那个雨不停歇的伦敦…”她开始诉说。
窗外的雨小了点,玻璃窗上雾蒙蒙的,看不清外面的世界,但阿曼达的内心世界却渐渐明朗。他们相互依偎,阿曼达像在讲一个与她不相干的故事,她的面容平静,她的声音单调,却反而显出她的柔弱。
当她讲完这个故事,她的视线落在窗外的黑夜,像是看不到尽头似的惆然。
“不是你的错。”宋沐星心痛地将她抱紧。
“是我的错。”
“为什么你要这么磨折自己呢?他已经死了,而你还活着呀,你不该为了他浪费你的生命。”他大声地说。
“你什么都不知道,少在那自以为是!是我害死安德烈,是我!”阿曼达推开他大叫,未曾与人分享的伤痛,一旦说开了,就像水龙头的水无法收止。“如果我不离开伦敦,他就不会死了,是我杀死了他,是我,是我…”她的双肩因激动而战栗,连声音也抖了。
“不,听着,”宋沐星急急地捧住她的脸。“就算你留在伦敦又如何呢?也许那场意外真的不会发生,也许安德烈就不会死了,但我们又怎能预料这一切呢?”他将她散在额前的发丝拂开。“人生很多事都是命中往定的,任谁都无法阻止,就像你母亲的出走,就像安德烈的死,就像你和我的相遇。”宋沐星凝视她,他打从心底的疼惜阿曼达,这么小的身躯居然藏着这么多的伤痛,难怪她不快乐,难怪她会像一个梦,因为她根本不想从那个意外中醒来。“每个人都有爱和被爱、追求幸福的权利,这其中并不存在对与错的问题。所以,你追求你的梦想,那不是你的错,拒绝安德烈的求婚,那不是你的错,安德烈的死,更不是你的错!”
阿曼达怔怔地看宋沐星,这是她第一次这么专注地看他。她着着实实的被他这段话撼动,她一直以为他只是个小她五岁的大男孩,其实他成
得很,原来,是他一直在容忍着连她都无法诚实面对的灵魂。
“好吧,如果硬是要定你的罪,你唯一的罪名就是让安德烈死不瞑目。”宋沐星很缓慢地吐出这一句。
“死不瞑目?”阿曼达惊悸地抬眼,心中像被刀狠狠砍了一道。
好…好可怕的控诉。
“你以为安德烈为什么要放你自由?因为他爱你,他要你快乐,他希望你幸福。”宋沐星摇头摇。“但是,你让他失望了。”
“我…让他失望?”她子身微微一颤,脸上失去血
。她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只是一迳的责怪自己。
“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宋沐星把阿曼达拉到镜子前面。“你不快乐,你像鬼一样憔仲,你已经不是安德烈爱的阿曼达,你让安德烈的死成为毁掉你的帮凶,你想,他良心可安?他怎能瞑目?他放不下你呀!”
阿曼达看着镜中的自己,凌乱的黑发掩映着一张比白纸还要苍白的脸,眼眶深陷,一身瘦得支离破碎的身形。同时,也在镜中看见了过去的她。那时候的她虽然不是全世界最快乐的人,但她过得很自在。她有个了解她的父亲,还有…很爱很爱她的安德烈。
安德烈…噢,安德烈…她忆起她与安德烈相遇的情景,他们在康河撑篙,他们挤在人群中看大卫鲍伊的演唱会,他们在雨中拥吻…往事历历在自,他们曾经有过很多很多美好的记忆,但她却把生命浪费在哀悼。
那些失眠的夜里,安德烈总在她的梦里徘徊,他的神情好忧郁、好哀伤,她以为他还在埋怨她、不原谅她,所以不肯走开。而事实是…是她绊住了他。她以为
锢自己的意志,不去爱不去感觉,就是对安德烈的赎罪。结果,却也
锢了他,让他成为一个无依的孤魂,让他走不开…
“呵呵…”看着看着,她笑了起来,镜里反映出一张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真丑,比只鬼还不如…”笑着笑着,眼角缓缓
出了泪,慢慢婉蜒了一线眼泪。“我竟然是带着这样可惜的面目苟延残
…”她哽咽的说不出话,成串的眼泪大颗大颗的滴落。
“噢,哭吧,阿曼达。”他紧紧地揽住她,把她的头接在
膛。“把你所有的苦闷都哭出来吧。”
阿曼达投入他的怀里,大彻大悟的哭了起来,什么沉痛、压抑,从那发自内在的泪腺,畅快的放逐了。宋沐星也不再说什么安慰的话,任由她声嘶力竭的哭,直等到她哭累了,再也哭不出什么声音,只能干
着气。
不知过了多久,阿曼达渐渐平息情绪,她把最后一滴眼泪抹在宋沐星的
膛,仰起了脸,宋沐里凝望着她。他们互相看到了对方的眼睛,也从对方的眼睛看到了自己,然后宋沐星低头
去了她眼睑上残余的泪珠,他直起身,拉起她的手,摊开她那只一直握紧的手掌。
一颗紫
的贝壳静静地躺在她的手掌上。
“有人对我说,心诚则灵就会听到想要听的声音…”阿曼达将贝壳贴住宋沐星的心脏。“你听到了吗?”
宋沐星的眼睛沉了下来。
“我真是个贪心的女人,绑住了安德烈的灵魂,还想拥有你的心。”她扯出一个可怜兮兮的苦笑。
宋沐星覆住她的手抓到眼前,他摊开她的手掌,然后低头吻住布满刮痕的掌心,一滴眼泪悄悄的落在她的掌心。“我听到了,听到了…”他声音哑哑的。
一股热
缓缓
过阿曼达心里,她的眼睛红了起来。
“我的心早就是你的。”宋沐星沙哑地说,将紫
贝壳卷入她的手心,合掌将她的手围住。“你一定不知道我有多爱你,”他俯身再次吻住她的
,一再地说。“我爱你,阿曼达,很爱,很爱…”
她
下泪,那泪不为悲伤,而是因为他的深情挚意。
她终于知道为什着她会不停地
,
…
因为,
是为了遇见宋沐星。
窗外,天空
出一束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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