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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一团乱麻解不得
 金大说出这话来,秦苹心里一喜,掩着脸哭得更大声了。

 金国廷气得颜面都有些变。若是金国秀尚未出嫁,哪里轮得到金大这个上不得台面的婶子出头呢?偏偏自己的丫鬟叫去安排人手了,金大身边那个丫鬟却是她陪嫁来的,跟她一样的上不得台面,根本不得用。正想着要如何是好,突然听见远处一声吓破胆般的惊呼,叫到一半又戛然而止,仿佛一只被人拧断了脖子。听那声音,竟真的是往紫藤花坞的方向。金国廷脸色一变,顾不上秦苹,沉声道:“婶子先将这位姑娘带回房里去吧,今的事,不许与人说!”拔腿就走。

 这里金大叫丫鬟将秦苹扶着,一面念叨着叫她放心,金国廷定会负责之类的话,一边搀着人走了。绮年和韩嫣如燕三人这时候才能出绣球花后面出来,三人手心都快攥出水来了,彼此都见对方一脸的面无人。韩嫣张了张嘴才能说出话来:“怎么办?”

 “我们什么也不知道?”绮年也没主意了。

 “那郑公子是什么人?他说的戏班子,是不是爹爹——”

 绮年一把捂住韩嫣的嘴:“先回紫藤花坞再说!”也不知道那声尖叫突然停止是什么意思,但肯定不会是什么好意思,多半是——死人了!

 “姑娘,姑娘!”晴画从路那头连奔带地跑过来,到了眼前才见三人面如土色,不由得愣了,“姑娘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韩嫣强自镇定下来,“到底前头出什么事了?”

 “西北起战事了,张家来了人,张公子一听,立刻就动身去西北了。”

 “走了?”绮年瞪大眼睛,“那这亲事——”

 “张公子说,西北既然不稳当,冷姑娘暂时还是不要去了。张家已有管事来了,在京中采买一处宅子,叫冷姑娘先住着。等边关平静了,再来接她。”

 “怎会如此凑巧!”韩嫣不由得急了,“这堂都未拜呢,可叫如玉如何自处?”没拜堂,没见公婆,没祭家庙,冷玉如严格上来说还都不算张家妇。这要是在京城里自己住着,唾沫星子恐怕都要把她淹了,更不必说这本来就有多少嫉妒她好运气的人呢?

 “我们去看看她!”韩嫣是说做就做的脾气,不过才走了几步,就听见后头脚步声响,回头看时却是金国廷那个丫鬟出月带了一群人过来,见了绮年等人眉头一皱,恭恭敬敬地道:“两位姑娘,外头有些,还请两位姑娘回紫藤花坞可好?”

 出月带着一群丫鬟婆子,唯独里头却有个男人。绮年一眼看过去,突然惊了一下,还没等她想明白呢,那人已经先微笑点头:“冒昧了。非常时期,还请二位姑娘见谅。”

 这句话一说,绮年就确认无误了——这家伙就是在青云庵里叫住她送信的那个!此时一件宝蓝色绣银丝竹叶的蜀绣长衫,看起来竟颇有几分玉树临风之感,全无当的狼狈。头上发冠镶着一块通透的翡翠,间挂的双鹤衔芝玉佩更是白如羊脂,宝光润泽。

 此时此刻,绮年心里再吃惊,也只能守着礼仪微微侧过身去。接着出月的话就证实了她从前的猜测:“此位是昀郡王世子。”

 坑爹啊!果然是郡王府的世子啊!

 绮年心里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表面上却只能跟韩嫣一起屈膝行礼:“民女见过世子,世子万福。”

 赵燕恒微微一笑:“不必多礼。”却在出月和韩嫣看不见的时候对着绮年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

 绮年被他笑得后背发,强撑着转头对出月说:“我们想去看看冷姑娘。”

 出月微微皱了皱眉,赵燕恒却点了点头道:“叫人送两位姑娘过去。”他发了话,出月便指了两个健壮的丫鬟,将绮年和韩嫣往后头新房送过去。

 冷玉如已经揭去了大红盖头,正坐在新房的喜上出神,看见绮年和韩嫣进来,对她们一笑,有几分自嘲地道:“尚未拜堂就进房的新娘,怕也只此一家了罢?”

 听香站在一边,闻言那眼泪就要落下来,强忍住了道:“姑娘可别说这话,边关战事,这也不是姑爷有意冷落姑娘。”

 冷玉如笑了一笑,问绮年道:“这前头怎么还是糟糟的,方才喜娘要出去打探,竟被人给拦了下来,莫不是还打算软我不成?”

 这个原因绮年和韩嫣还真是知道,异口同声道:“不是!”

 冷玉如此时也无心去多做追究,只听说与张殊无关便不再追问。倒是出去打听消息的喜娘一脸煞白地跑了回来:“外头,外头死人了!死了一个男仆并一个丫鬟!那血了一地…”大喜的日子,这是有多不吉利!

 绮年和韩嫣对看了一眼,不约而同地都想到那太湖石后头的二人。冷玉如也没想到前头的混乱居然是因着死了人,也不由得有些变,正要询问,外头一个国公府的丫鬟进来道:“张少,张将军府上的管家求见。”

 张家的管家年纪说是四十多岁,但脸上皱纹深且黑,大约是长久在边关被风沙打磨之故,看起来格外苍老,一双眼睛却是既亮且利。进得房来,隔着屏风给冷玉如躬身行礼,却未下跪磕头,只低着头道:“小人张英,是大将军府的管家,给少请安。”

 冷玉如听见他称自己为少,心里微微松了一下,点头道:“张管家请坐。”

 张英谢了,斜签着‮子身‬在锦墩上坐下,道:“西北有战事,老爷催着少爷立时回边关。军情紧急,不敢耽误,少爷吩咐小的在京里采买一处宅子,请少先住了,待战事略平,少爷再回来接少。”

 冷玉如点了点头,不接这话,却问道:“边关战事可是危急?”

 张英语中微有些傲然之意:“羯奴虽凶,老爷却是久经战阵的,必能将他们挡在关外。”

 “那便是说,关内无虞了?”

 “正是。”

 冷玉如又点了点头:“既是如此,管家也不必特地采买什么宅子,明动身,送我去边关罢。”

 张英一怔:“少——”

 “我既是张家妇,自应随少爷去边关才是,岂有远离夫君翁姑,独自坐在京里的道理?”

 “只是边关清苦…”张英嘴上虽这样说,眼神已经微微闪动。

 冷玉如淡淡一笑:“听闻夫君亦有兄弟姊妹,既姑嫂们能过日子,我如何不能过?”

 张英脸上微微出一丝笑意,起身垂手道:“既是少吩咐,小人敢有不从?这就收拾东西,安排行程去。”

 张英退出去,听香便急道:“姑娘难道要独自上路不成?”

 冷玉如淡淡道:“不是有管家么?且还有张家家丁仆役,怎会是独自上路?来替我更衣,去寻金大问一句,烦她将我娘请了来与我再聚‮夜一‬罢。”本来三朝归宁还能再见一面,如今怕也没有了。

 韩嫣想了想道:“去边关也好,只是不知战事究竟如何,若当真打了起来,你——”

 冷玉如冷笑道:“若当真战事紧急,这管家也不会答应我去添乱。不说别的,单只这些嫁妆,送到边关就十分繁琐。他既肯让我去,自然是边关无妨。我若不去,怕不只张殊,就连张家这些下人也瞧我不起!”

 听香忍不住落泪道:“姑娘恁地命苦…”

 冷玉如倒微微一笑:“苦什么?这是我自己选的,便是有苦也要自己担了。”

 这场婚礼半途中断,加上西北有战事的消息,顷刻便已传入宫中。皇帝知晓后,对张殊因公废私之举大加赞扬。张殊本是正六品的百户,皇帝立刻就授了他从五品的副千户,且破例给了冷玉如正五品的封诰,以表彰其随夫从军的壮举。

 子的封诰比丈夫还高半级,这种事少而又少,是以不少人都在议论,无论西北战事是大是小,平定之后,张殊至少要升为正五品。至于那些后宅的夫人们,有许多大半辈子连个封诰都还没挣上,免不了要羡。也有那小肚肠的,私下里说些酸话,或说冷玉如这诰命来得轻省,或说她不过博个名声,去了边关还不晓得能忍耐几年云云。更有那凉薄尖刻的,便说自己宁愿不得封诰,也不想战事之后做了寡妇。种种议论,不一而足。

 皇上封诰臣子,自然也得走个过场费个时间,故而冷玉如启程之时,已是三后了。

 绮年和韩嫣将人直送出京城北门。离城门十里有一长亭,冷玉如一身行装,戴着帷帽笑道:“古话说送君千里终有一别,再没有个一直送下去的道理,你们也都回吧。”

 冷太太虽是不舍女儿,却道随夫君而居乃是正理,因知自己若来相送必然哭得不成样子,索不来,昨就回青云庵去为女儿夫婿诵经去了。郑姨娘倒是想来,冷玉如却不许。恒山伯府里郑瑾娘仍在“病中”倒是郑珊娘素里与冷玉如相处还过得去,出来送了一程,还送了自己手绣的一方帕子。

 冷玉如既如此洒,绮年和韩嫣自也不能摆出一副粘粘糊糊的作派,三人在长亭内以茶代酒饮了一杯,冷玉如便上了马车,张英带着张家二十名家丁左右护送,加上满满几车嫁妆,就此相别。

 虽说之前也曾在成都分别过,但如今冷玉如已嫁作人妇,这次送别也就更添了几分惆怅。绮年和韩嫣直看着车队消失在天边,这才没打采地返城。韩嫣道:“去我家中坐坐?”

 绮年叹道:“算了,你家里也忙得不行,我倒是去铺子里看看也罢。”韩家是新置的宅子,虽则带着家具,但总有不如意的地方要重新安排过。何况韩太太想着韩兆成亲之事,索一次将宅子收拾出来,省得后再折腾。

 绮年那蜀锦蜀绣的生意在闱前后达到了一个高-。小杨从成都华丝坊进了一批元宝如意花纹的半锦,取名为“三元如意”不仅仅在京城,甚至在直隶也有销路。因韩兆当就是穿了这样一件淡青色半锦衫参加了殿试并点为传胪,因此这种花的料子销路极好。直到如今天气炎热,蜀锦穿着有些重了,销售额才回落了下去。

 绮年去的时候如鹃带了个小丫鬟正在整理新运来的一批料子,这是用来做秋衣的。见绮年来了,如鹃十分欢喜,又是倒茶又是端果子。绮年看她脸色红润精神满,显然日子过得很是不错,心里也欢喜。

 如鹃陪着绮年说了几句话,绮年看她一个劲地挑那果子里的酸杏干吃,不由得心中一动:“这是——有喜了?”

 如鹃顿时面上飞红:“才两个月呢。当家的不许我做重活儿,特地找了个小丫头来帮我。其实我既不吐又不晕,能吃能睡,哪里这样娇贵了呢!”

 “哎,头三个月可不能大意!”绮年也欢喜起来,“不能提重物,不能突然用力,不能从高处跳下来,不能…”倒说得如鹃笑起来:“姑娘懂得怪多的…”

 绮年讪讪住了口,心想我还有一整套的孕妇注意事项与婴儿养育大全可以告诉你呢,只是不敢说而已:“总之头三个月切莫大意,这是头一胎,养好了,后头再生也顺当。”想想自己如今还只是个未婚姑娘,还是不要说得太多以免惊世骇俗的好。

 如鹃低头摸了摸肚子笑道:“请过郎中了,也是这般说的。如今有这小丫头帮着我,当家的又分了许多活计去,实在也用不着我做什么。算来这孩子来的也是时候,等出了三个月,又该各家做秋衣冬衣,到他临盆便是过年,那时候生意也不做了,什么也不耽搁。”

 这说得绮年也笑起来。如鹃说了一会儿闲话,便叹了口气道:“当家的前几从老宅回来,说是…如莺那丫头做了立年少爷的通房了。”

 “通房?”绮年吃了一惊,“不是妾?”通房丫鬟连个名份都没有啊。

 如鹃低头道:“是通房。立年少爷说了,不曾娶,不可先纳妾,不过后娶了,必定抬举她做姨娘。”

 “那哥哥打算几时娶呢?”

 “如莺说,立年少爷已过了院试,如今是秀才了。只等乡试和会试了。怕是——要待会试之后才会…”

 绮年扳着手指一算:“那岂不是至少还要两年之后?”这还得周立年一举得中呢,若是中不了,又得再等三年。何况周立年未必只足于举人,说不定要等中了进士才成亲。就算他来个三元及第,那也得三年之后。到时他方过弱冠,娶正当时,可是如莺二十岁,在这个年代,女子的青春就算已过了。

 “如莺这丫头,怎的如此死心眼…”

 如鹃叹道:“当家的劝过她,她只是不听,也不知怎么的,就认定了立年少爷。当家的回来与我说,他在成都办了几货,眼看着立年少爷似乎也并不十分——倒是如莺,伺候着少爷,捉着空儿还去七房伺候七太太。我听家里留下来的婆子说,是七太太做主,叫立年少爷收了如莺的。”

 既然她自己打定了主意,别人又有什么办法呢?绮年跟如鹃再说了几句话,叮嘱她千万养好‮子身‬,正要起身出来,却听外头有人敲门。那小丫头香铃儿十分勤快,一溜烟儿跑出去,片刻就扬着声儿喊:“杨娘子,有人来买料子。”

 如鹃忙忙出去,绮年也跟着走到门口一看,不怔了。香铃儿领进来的人身穿简单的玉宝相花暗纹的夹缬袍子,倒像是个年轻商人模样,不过这人绮年是认得的,他根本不是什么商人,而是昀郡王府的世子,赵燕恒,三天前,他们刚刚在显国公府见过的!

 “这位公子——”如鹃有些犹豫。自打做了这蜀绣蜀锦的买卖,她也出入过京城一些高门大户的人家,眼前这人虽然穿着不怎么打眼,但那件夹缬袍子染出的宝相花十分精致。如今京城里头,夹缬已经不甚流行,这般精致的印花倒是少见了。加上此人举手投足之间的风度,怕不是等闲人物。这等人物来这里买料子,实在是…

 “周姑娘。”赵燕恒对如鹃微微点头,眼睛却只看着绮年。

 “如鹃,你和香铃儿自去整理料子罢,叫香铃儿不要说话。”绮年真想翻个白眼。她前脚进门没多久,赵燕恒就后脚上门了,这哪里是来买什么料子,分明是来找她的。真难为这人对她的行踪了如指掌,没准是一路跟着的吧?

 如鹃虽不知怎么回事,但见绮年神色凝重,当即便叫了香铃儿出去,临走还不忘道:“姑娘,我就在外头,若有什么事,姑娘就喊一声儿。”

 绮年苦笑。心想万一有什么事,这院子里总共四个女人,香铃儿十一二岁大,如鹃还是个孕妇,能起什么作用呢?

 赵燕恒倒是笑了,对身后跟着的青衣侍女道:“你也等在外头罢。”

 青衣侍女身材修长,一直垂着头,此时才抬头看了赵燕恒一眼:“公子——”

 赵燕恒摆了摆手,跟着绮年进了里间的小屋,随手拉过一张椅子坐了,反而对绮年一伸手:“周姑娘不必再多礼了,请坐。”

 绮年很是无奈——这里到底谁是主人?不过她也不想再行什么礼了,侧着‮子身‬在椅子上坐了:“世子来此,想来不是为了买料子罢?”

 赵燕恒笑了笑:“一来是谢周姑娘上次青云庵相救,二来是谢姑娘上元节送信,三来…”

 绮年很想说,不要再谢了,只要下次再有这样的事不要找上我就行了。不过赵燕恒接着便问:“前,姑娘在显国公府上看见了什么?听见了什么?”

 绮年一怔,本能地假笑:“世子说的是什么?”

 赵燕恒似笑非笑:“当姑娘三人面色苍白,是被什么吓住了?”

 这家伙观察力为什么如此敏锐!绮年咳嗽了一声,正想着有没有可能说句谎话,赵燕恒已经缓缓道:“东侯已经找上了显国公,要将一位秦苹姑娘许金国廷为。这位姑娘想来你也该认得,就是在东侯府里落水的那位。”

 绮年心里一紧,想起许茂云微微红着脸看金国廷的模样,不由自主地道:“听说秦苹姑娘只是东侯府的远房亲戚,金公子却是未来的国公,这——”

 赵燕恒角微微一弯,带着几分讽刺:“秦姑娘在显国公府遇了歹人,已与金公子有了肌肤之亲,金府大亲口许下,说金公子定会负责。”

 绮年对于金大的作法实在也是无法评价,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赵燕恒注视着她:“当秦姑娘的丫鬟也被歹人杀死在显国公府,此事——显国公府已然不了干系。我只想——当姑娘似是也在那附近,可否看见了什么?不瞒姑娘,国廷不愿娶秦姑娘。”

 换谁也不会愿意啊!绮年叹了口气:“说起来,秦姑娘所谓的遇了歹人,与她的丫鬟死在显国公府,恐怕是两回事。只是——我若将当所闻所见说与世子,世子出了这门,休再提我名字,我更不可能去做什么证的。”

 赵燕恒失笑:“我自然不会要姑娘去做什么证。到底是事关秦姑娘的闺誉,岂有对簿公堂之理呢?”

 “还有——”绮年突然想了起来,“我那个银香薰球,也请世子还我。无论是青云庵还是上元节之事,我统统都不知道。”

 赵燕恒倒笑了:“这岂不有些自欺欺人?”

 绮年苦笑:“世子明鉴,我不过是一介平民,只想安安稳稳过日子,那些秘事我实在不想知道——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赵燕恒敛起了有几分戏谑的笑意,眉眼间倒带出一丝苦意来:“谁不想安安稳稳过日子呢?安稳是福,可未必人人都有。”

 他突然发这么一番感慨,绮年倒有几分尴尬,拿起桌上的茶随便地喝了一口,清清嗓子:“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只求个心安罢。”

 赵燕恒瞧她片刻,展颜一笑:“说的是,心安即好。”

 他生得俊秀,只是脸色有些苍白,就显得线条有些单薄模糊,但凡有人见他,一则被他世子之位得不敢多视,二则因他久病之名,不免都只会注意他的病态。如今这展眉一笑,居然平添了几分神采,跟刚才竟然有几分判若两人的模样。

 绮年也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第一次见面在东侯府的假山之内,虽然说是见面,其实连个脸都没见着。第二次则在青云庵,别说赵燕恒当时脸上抹得乌七八糟,就算是他没抹成花脸猫,那种情形之下绮年也只顾得上紧张,顾不得欣赏什么美男子了。倒是此刻,她倒得以从容地端详一下这位“病名”远扬的郡王世子:“世子今年去山西…”

 绮年一说出这句话就不由得后悔了。瞎打听什么呀,嫌知道得不够多,死得不够快吗?不必说路上的山匪民,也不必说赵燕恒带着伤回到京城,单说上元节她去接头的居然是皇长子妃,这事就必然不是人人都能听的!不过赵燕恒却只是坦然一笑:“正如姑娘方才说的,不过是求个心安。国家如此,政事如此,不说什么匹夫有责,只恒忝居其位,不能袖手旁观而已。”

 我没想夸奖你啊亲…绮年低头无语,半晌才叹了口气:“其实秦苹的事是这样的…”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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