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获救
仙童端上托盘,一直走到我跟前来,我望见托盘上用金杯盛着酒
。王母都发话了,这金杯里盛着的绝不可能是
客酒,只能是绝命酒。
“饮了此杯,灰飞烟灭,元神俱散。”西王母的声音从高高的宝座上冷冷地飘下来。
我一凛,“死可以,但求死得明白。”
西王母倒也爽快,“你之将死,哀家又何必瞒你?你若不死,天庭将有一场旷古劫难,天君不保,所以你必须死,且是灰飞烟灭,神魂俱散。”
仙童提醒道:“仙子,饮酒吧!”
这哪里是饮酒,分明是饮鸠。我不甘心,我来昆仑是为了寻找神瑛,不是为了赴死。我倔强地跪着没有去接那杯金樽,西王母动怒了,她一挥手,金樽便从仙童的托盘上飞到我面前,樽中毒酒发着暗红的光,一如西王母
寒凌厉的眼神。我知道自己在劫难逃,便顺从地接过金樽,一仰脖正要饮下,忽见一股力量自身后袭来,我的子身被重重一推,金樽自我手上摔落,酒
洒地积毁销骨般蒸腾起一片白沫。我回头,天君竟威然立于身后,他大踏步上前一把拽起我,道:“跟朕走。”
我踟蹰在原地,西王母已发话道:“昊天,你好糊涂。”
“母亲,八百年前你害她一次不够,现在又要害她,绛珠何辜?”天君直视西王母。我吃惊地看着天君,第一次他在我眼中比杨戬还要英武。我心里又暗暗吃惊,原来八百年前那场蹊跷的霜降之劫王母才是幕后
手。怪不得天君每每辩解霜降之劫与他无关之时都不愿意透
始作俑者是谁。他既护我,又护着他母亲,也算重情重义的好人。
西王母沉痛道:“昊天,母亲做这一切都是为你,为了你统御的天庭,为了你能在三界永远屹立不倒。”
“那与绛珠又有何关系?她不过一株小小的绛珠草,能奈我天庭若何?”天君问出了
绕我心头挥之不去的疑问。
王母岿然不动,高深莫测地坐在高高的宝座上,“天机不可
,身为西王母,身为天君的母亲,哀家有责任保护我的儿子,保护我儿子统率的三界。”
“母亲不要危言耸听,儿子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你,让任何人再来伤害绛珠!”天君说着拉了我的手就往外走。
“等等!”西王母喝住了我们,我们回过头去,但见她从宝座上缓缓站了起来,一片
光溢彩的布景中更映衬她的天威尊荣。只听她道,“天意如此,哀家无话可说,好,昊天,母亲答应你暂时留着绛珠的命,但是你也要答应母亲一个条件。”西王母言语间竟透着一股淡淡忧伤。
天君道:“母亲请说。”
“饶恕神瑛之罪。”西王母铿锵有力说道。我一怔。
站在昆山之顶,玉帝目不转睛瞪视着我,我从容跪下,道:“多谢天君救命之恩。绛珠私出天庭,触犯天条,要杀要剐,任凭天君处罚。”
玉帝一言不发目光阴郁地看着我,许久我听见他喟然长叹一声,仿佛无奈至极,轻声道:“起来吧,陪朕去仑山看望我父亲。”玉帝说着,将手一伸,我有些愕然,踟蹰着没有伸手。玉帝一下拉过我的手,冷哧道:“难道朕会吃了你不成?”
我从地上站起子身,只觉一团热
包笼着我的手,让我心生暖意。
玉帝道:“神瑛救你一命,你就冒死闯入天庭,为报恩,不惜犯险。神瑛虽是小小侍者,得你深情厚谊,已是世上最幸福的人。你别忘了,今
朕也救你一命,他
若你能以待神瑛之心待朕,朕就死而无憾了。”天君说完,又自嘲笑道:“貌似朕是不死之身哈!”
天君也有这样可爱的时候,我忍不住扑哧一笑,心里有柔软的暖
涌动。
仑山,东王公正和一白衣少年于万古松下对弈。我和天君抵达时,那少年正背对着我们。背影毓秀**,而东王公坐于他身畔一手停于半空,正举棋不定,不知如何落子。我好奇,下棋不都应该相对而坐的吗?天君悄悄上前,立于一边,观察了棋盘局势,他接过东王公手里的棋子往棋盘一落,东王公拍掌笑道:“妙啊!
刃而解了!”侧头一看,见是天君,东王公和那白衣少年都急忙起身,白衣少年已匍匐地上,天君并不看他,只是对东王公道:“父亲近来可好?”
“闲云野鹤,优哉游哉,”东王公笑
答,“只是昊天,你怎么突然来了?”
天君指了指地上的白衣少年,道:“来接他。”
“神瑛叩见天君。”地上少年诚惶诚恐。我一听那声音,早认出是神瑛,疾步上前,欣喜若狂,唤道:“神瑛!”
我几乎要抱住神瑛痛哭一场,神瑛见我却不能如我见到他般热情,我知道他是碍于天君和东王公在场。而东王公早揽了天君边走边道:“昊天难得来昆仑,快与父亲好好叙谈一番。”
万古松下留下我和神瑛二人,我们顾不得其他快步
向对方相拥而泣。哭了一会子,才放开对方拉着对方从头到脚地打量。神瑛和天庭分别时相比精神了不少,看来昆仑二老没有亏待他。神瑛看着我,眼神里满满地心疼,他道:“绛珠,你瘦了,憔悴了,为了我,你受苦了。”
我劲使
头摇,幸福的泪水淌了一脸。“你没事就好,只是你好大的面子,怎么能请动西王母向天君求情?”
“我哪有那么大面子,是月神。”
当一轮圆月挂上昆仑山顶,我与月神站在山顶空旷的平地上,环顾银光
蒙下茫茫四野。月神一袭黑袍,幽深莫测地凝视远方,远方天际孤星几颗,闪着诡谲的光,一如她冷凝的目光。白
在仑山见到她时,她对我就一副拒人千里的冷漠,此刻并肩站在昆仑山顶,虽然近在咫尺,却觉更加远在天涯。我隐隐觉得她在与我较劲,她将我当做她的对手。我蓦地明白白
里,东王公和我说的话:真正的博弈不在面对面,而在肩并肩。我们就这样沉默以对,我在等她发话。
许久,月神终于侧头看我,我接触到她一双目光凌厉的眼睛,深深一怔。她很美,却是极不友善的。这一眼,我就知道她不可能是我的朋友。可她给我的感觉和天庭的其他神仙又不同,他们明刀明
,摆明立场和我是对立的,要置我于死地的目的也是赤luoluo,不加任何修饰的。月神不同,她一直沉默着,静寂无声,却令我不寒而栗。蓦地她的
角
出一抹笑意来,“你怕我?”
我子身一僵,声音也一冷,“神瑛无碍,我死不足惜,还有什么好害怕的。”
“既如此,就受死吧!”月神已经抬起一手,掌间凝结法力,朝我
前就是一掌。我的子身飞了起来,我及时抓住月神的手,问她:“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月神的表情现出一丝痛苦,“我也不想,可是为了神瑛我必须这么做。这是让西王母答应保住神瑛的
换条件,你的命是神瑛给的,你理应还他一命。”
又是西王母,一口**荤腥从体内直冲喉咙,我吐出一口鲜血溅在月神的脸上。月神又起一掌击在我
上,我立即甩
她的手,子身急剧向后飞去。身后是万丈深渊,我的子身悬空落了下去,夜风中,我放弃任何挣扎与自救,不就是要我的命吗?
命一条,谁要谁拿去!我仰面随风坠落,墨黑的天幕上银月皎皎,月光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向我身上盖下来盖下来盖下来…我正要闭上眼睛,蓦地一只大手拦
截住我,带着我的子身急速向山顶飞去。落在山顶,我看清救我的是玉帝。他扶我站我,大步向前给了月神一个耳刮子,响亮的耳光清晰地响在旷野。我震住了,月神的眼睛更是张得老大。月光下,她的脸上清晰一道五指印。
“阿月,这是为何?”
月神并不回答玉帝,别过脸,桀骜不驯地看向远处漆黑的旷野。
玉帝凝视着月神良久愤然道:“你恨朕可以,迁怒绛珠不可以。”
我心里暗忖:月神患疾,玉帝尽力看治,月神为什么要恨玉帝?当然没有人给我答案。我见玉帝盛怒,便道:“启禀天君,适才只是绛珠自己不小心摔下山崖,和月神无关。”
玉帝侧目看我,目光柔和了些,“若你知道山崖下面是一片能让神仙都能蚀
销骨的熔浆,你还会这么不小心吗?”
我倒
了一口气,玉帝旋即微微一笑,“但是你给的台阶,朕愿意下。”
在昆仑又滞留两三
,玉帝与西王母、东王公共进了一次午餐,月神作陪,我和神瑛当然没资历同桌共食。我们带了些食物,去五彩池边野餐。五彩池水变化多姿、诡谲奇幻,在
丽的阳光底下就像铺展着的巨幅地毯上的宝石。我伸手掬起一捧水,水还是无
的,水落回池子里又变成五彩的了。
我问神瑛:“明明是清水,为什么在水池里会显出不同的颜色来呢?”
神瑛领我定睛看向池子底下,只见池底长着许多石笋,有的像起伏的丘陵,有的像险峻的山峰,有的像矗立的宝塔,有的像成簇的珊瑚。神瑛道:“这些石笋表面凝结着一层细腻的透明的石粉,阳光透过池水
到池底,石笋就像高低不平的折光镜把阳光折
成各种不同的色彩。再加上水池周围的树木花草长得很茂盛,五光十
的倒影就使池水更加瑰丽了。”
“原来如此。”我恍然大悟。
神瑛看我一脸求知
,又道:“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我连忙聚
会神,神瑛道:“天上有座昆仑山,山上有个五彩池,池旁有个美少年和美少女,美少年给美少女讲故事。天上有座昆仑山,山上有个五彩池,池旁有个美少年和美少女,美少年给美少女讲故事…”
我终于发现我被神瑛耍了,举手要打他,他早就撒腿而跑。我们在五彩池旁你追我赶,快乐的笑声银铃般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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