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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二章 微雅色变
 “是嘛。”田忍不住笑了,看向袁华。

 袁华却没有像往常那样红了脸,甚至,他的脸上看不出半分羞赧,只是颔了颔首,淡淡的对张老板道:“张兄廖赞了。”

 说完,他抬起头来,看向几人道:“过几家中设宴,以贺乔迁之喜,届时,诸位若有空,还请赏脸。”

 “没问题没问题,蛇兄设宴,必然宾朋满座,我张某人一定会去的。”张老板第一个跳出来,热情万份的道。

 田没有犹豫,笑着道:“那是自然。”

 另几个只道了喜,并没有即刻答复,在场之人也并不意外。

 袁华本也不是为请林微雅和卢碧茜他们,他们来不来,他并不怎么在意。

 看了眼窗外的天色,他向几人拱手后,对田道:“姑娘,今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你忙去吧。”田点头,目送他身影消失在木梯处。

 随后,张老板也跟着离开了,卢碧茜和王凤仙同去,走的时候,王凤仙寻了个林微雅看不到的角度,对田眨了眨纤长的凤眼,用语道:“蹴鞠大会,别忘了。”

 凤仙‮姐小‬真是…田无奈一笑,点头让她安心走好。

 待人都走了,田以为林微雅也该走了,怎料一转头,反而看见他在案几上坐了下来——没错,就是在案几上,不是案几下。

 他老人家悠悠然的坐在案几上,对眨巴着大大的眼睛满是惊奇地盯着他看的田。笑道:“说吧,究竟在为何事出神?”

 林当家的这姿态,让她有种被我佛救济的赶脚啊。

 不过,这件事,或许真的可以寻求他的帮助呢?

 田面色沉了几分,迟疑地道:“我有个学生,应该来报道,但是没有来。”

 “应该来,但是没有来。”林微雅沉呤片刻,面色忽而有些凝重。迫切问道:“你那学生年约几何?家住何处?家中境况如何?”

 林当家的从来泰山崩于前而谈笑风生。何以听得她一个学生没来,就如此凝重?

 田心中本就不安,此刻被他这么一影响,就更加忐忑了。秀气的眉头一皱。思索着道:“高凡二十出头。家中有孤母幼弟,生活很是拮据,就住在城边窝棚区。”

 林微雅容颜一肃。问道:“找过了吗?”

 田面容一紧,回道:“正准备找呢。”

 两人对视一眼,林微雅率先起身,一撂衣摆,边走边道:“马上去找。”

 林微雅虽然看起来是个清俊风的大少爷,但行动起来,却是一点不弱柳扶风,反而相当地迅捷,那一双大长腿,嗖嗖的迈着,绝非是田这小短腿比得上的。

 田小跑着方追上他,急急问道:“怎么了?究竟出了何事?”

 林微雅头也没回,甚至都顾不上田跟没跟上,他飞快冲到就近的一辆马车旁,扒下间的玉佩往旁边的树枝一挂,回身就解下人家马儿的缰绳,翻身上马,鞭子一扬,只听得马儿一声嘶鸣,蹄声炸响,只一个转瞬的时间,车厢便横扫在田面前。

 马车来势汹汹,田见林微雅脸色如此严肃,虽不明就里,却也不敢怠慢,牙一咬,心一横,借着他的手,努力爬上马车。

 刚刚坐稳,马车便飞驰了起来,顿时的,长街上传来了惊呼与咒骂声。

 这样不太好吧?田还在想这个,前方,林微雅那冷峻的声音,就随风飘来,凌冽非常。

 “连来,我接到了不少底层工人突然旷工的消息,派去察访的管事回我说,他们赶去之时,那些伙计连同他们的家人全都不在住处。无一例外,全都人去楼空。”

 “我深觉有异,先前还以为是有人有意针对我林家,派人暗察后,却发现——”

 “发现什么?”田追问道。

 “发现不止我林家有工人频繁失踪,原来近期,很多作坊都有工人突然旷工,只是他们的作坊没有林家这么大,旷工人数也没有林家这么多,因此并没有引起重视。”

 “你是说,高凡也可能是突然失踪了?”田小脸一白,震惊的看着前方紧绷的身影,眼珠缓缓转动着,低声疑惑道:“可是,为什么呢?他们为什么会突然失踪?失踪的他们,在哪里?”

 林微雅若是知道答案,这会儿就不用急着赶去确认了。

 他抿紧,明动的眸子里具是锐利的光,疾风凌厉,发丝狂飞舞,偶尔几缕挡住视线,他连头都不曾摇,只牢牢盯紧前方。

 千万,千万不要是他想的那样。

 第一次,他希望预判失效。

 林微雅的驾车技术其实并不高超,他靠的,纯是临时爆发的蛮横之力,因此,马车虽然迅捷,但并不平稳,一路惊险万分。

 田在里面,完全被颠得七荤八素,但她没有叫停,而是紧抓着窗棂,看着紧抓着缰绳的林微雅。

 林当家的的手,有血在

 毫无技巧可言,他全靠蛮力控制着马儿不伤人。

 宁伤己,不伤人,能够让他如此拼的,自然十分重要,甚至比他的命还重要。

 有惊无险,疾驰的马车将一路叫骂抛之于后,穿城而过,向城边窝棚区狂奔而去。

 “鸜之鹆之,不见汝之。鸜鹆之羽,汝在外野,敝履当之…”

 极速略过的车窗外,隐隐有歌声唱响,但两人太急,便没有在意,飞快远去。

 这边是生死时速,而另一边,却是优哉游哉。

 两匹雪白的马儿慢悠悠的在青石长阶长踢踢踏踏,随着他们的摆动。车厢上的水晶珠帘发出清脆的碰响,与镶金嵌玉的车辕发出的吱吱呀呀声相辉映,好不惬意。

 白马香车,内有乾坤。

 车厢内空间充足,两旁置有藏宝格,其上物品林立,卧榻之上架有案几,案几上有瓜果茶具,茶香袅袅,在一只丰匀修长的手间绕。

 云子桑斜卧在踏。单手支着额头。‮子身‬随着马车的晃动而晃动,久久不说话,似乎都快睡着了。

 马车一角,久等不见指示的人终于忍不住了。用他那生硬的昌国语说道:“仙子急召属下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云子桑保持着那个姿势没有动。低沉沙哑的声音透过白纱,落在幽静的马车里,“我今去过田的账师培训班了。”

 “哦?”那人眉一挑。‮体身‬前倾,很是热切的问道:“那仙子有收获?算到他们是什么人了吗?”

 云子桑不语,但她却动了。她从手边的抽屉中拿出文房四宝,那人随之移开案几上的茶具,殷切接过她手中的东西,为她铺纸研墨。

 云子桑接过他递来的了墨汁儿的狼毫,轻拢广袖,竟然在颠沛的车厢里做起了画来。

 一炷香后,云子桑搁笔,她执起案几上铺陈的宣纸,看着雪白的纸张上勾勒出的那个小小人影,启道:“虽则没有,亦不远矣。”

 那人随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白纸黑墨,云仙子简单数笔便勾勒出一个鲜活的人来,那人珠圆玉润,额发齐眉,脸小鼻小,唯一双眼大得出奇,此人周身无修饰,唯在眼睛处仔细润,使得眼带笑意,波光盈盈,澄澈透亮的目光近乎透纸而出,很是传神。

 这双眼睛,不做第二人选,必是那田无疑。

 只是,仙子为何要为那田作画?

 那人皱了皱眉,刚想开口,却见云仙子卷起画卷,递给他,代道:“带上这幅画,即派人前往京城。”

 他下意识的接过,疑惑的看向她。

 白纱浮动,她淡定一笑,低沉沙哑的声音定定道:“我们要的答案,就在那里。”

 那人眉皱得更深了,不解道:“何以见得?”

 即便看不见云子桑得神情,也可猜测,那必然是有几分高深莫测的。

 她微微昂首,目光穿透白纱,落定一处,淡淡道:“灵晕针法十分高超,所出绣品最是富丽堂皇,在京中,这是贵妇们的最爱。”

 “可是这种绣品自从得到京中众多贵妇喜爱后,就向全国传开去。”那人摸了摸下颚,说道:“这样的话,我们总不能查遍全国吧?”

 云子桑摇‮头摇‬,就当他根本没说过话,她自接她的话,继续道:“后来,这种绣品虽然也传了出去,但也仅限于绣品,绣娘还数京城最优。我看过田身上的刺绣,那针法十分湛,即便在京城之中,也少有人能及。”

 所以,这家查到杨柳村就失去痕迹的人,很有可能,来自京城?

 原来如此,那人恍然大悟,不但没有被忽视的不适,反而忍不住出了笑容,躬身奉承道:“我就说嘛,这天下,哪有什么能逃得过仙子您的法眼?”

 云仙子却并没有理会他,她的目光久久凝在一处,幕离挡住了视线,看不清她脸上的神情,不知多久后,只听她轻笑一声,低呤道:“抹得去痕迹,但抹不去生活习惯,抹不去音容相貌,更抹不去,记忆。”

 “只要曾经存在,就一定有迹可循。”

 “只不过我好奇的是,田,你想掩盖的,究竟是什么呢?”她微微侧首,似乎在隔空与人交谈,但更多的,还是自语,她自言自语地道:“怎么办,你越想掩盖,我就越想知道。”

 此言完毕,她似是闭上了眼睛,头微扬,缓缓往后靠,枕在特设的护脖处后,她不动了,似是入定了。

 时常被忽视的那人也没有什么不满,他似是已经习惯了,待她闭目养神后,他也不再久留。

 车轮滚滚,载着云子桑慢慢的走着,看似漫无目的,至人烟稀少处,有一人下马,飞快遁去。

 “鸜之鹆之,不见汝之。鸜鹆之羽,汝在外野,敝履当之…”

 车窗外,有歌声响起。

 云仙子侧头,见几个孩子手拉手的经过,唱着歌谣,蹦蹦跳跳,便也没有在意。(未完待续。。)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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