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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三十三章 不速之客
 第两百三十三章

 不出意料,她的一举一动,阮天德尽收眼底,他绝不可能放任她不管。

 那就看着吧,好好的看着。

 车轮滚滚,向着下一个目标而去。

 这一,徐婴语等人简直忙得不可开,马不停蹄的奔赴许多个地方,有时这个还没结束,就开始查阅从衙门收集到的下一个的资料,但即便如此,即便累得要死,却不得不说——值了。

 这姑娘,一双眼睛不知道是什么练成的,明明看起来毫无破绽的东西,她不过三言两语,就套出了对方底细。

 跟着她,仿佛只为了应征她说过的那句话——不知道贵作坊都会哪些造假手段,反正我会的,还多的,不止是造假,还有如何看破造假。

 短短一天,只是一天,却是比他们长久以来见识的造假手段与审查手段多多了,那一套套使来,不止让对方反应不及,也让他们应接不暇。

 人家都是先礼后兵,他们姑娘却是先兵后礼,证据摆出来了,才开始软硬皆施、威,总之最后,一座座城池都攻陷了,开头坚定不移的人,都丢盔弃甲、溃不成军,最后不止举白旗投降,还归入对方的阵营了。

 这一场锋,可谓大获全胜。

 深夜,阮府,灯光昏暗的房间里,一道瓷碟碎裂之声划破寂静的空间,伴着咬牙切齿的一句:“废物!”

 阮天德细白的脸气得通红,捶案怒骂道:“这群叛徒。昨天还信誓旦旦的跟本官保证他们誓死守口如瓶,结果呢?不过被审了几个时辰而已,一个个都招了,不止招了此事,还恨不得把自个儿老底都揭了!”

 裹着华贵绫罗的单瘦‮体身‬不住起伏,气息絮浊。

 回禀的下属深深垂着头,尽量压缩自己存在感。他小心的看了眼怒火中烧的阮天德,不同仇敌忾的恨声道:“都怪那田太狡猾,她明明是想查您,其他人不配合后。她转而又去查那些人。再说她那手段。时而正常,时而刁钻,出其不意,根本叫人防不胜防。而那些人哪能跟您老比?这载她手里。就爬不起来了。再加上。那田手上还有圣旨。她拿皇帝着,谁敢反抗?”

 “皇帝又如何?”怒吼出这一句后,阮天德又收了声。他平息着自己的情绪,目光阴冷的看着下属。

 这回过味来发惊觉,这下属的那番话,究竟是在夸还是在毁?他怎么听着,反而更不是滋味了呢?

 那下属被这毒蛇吐信般的阴冷目光盯得全身发冷,他额头抵着地面,再不敢轻易开口。

 少许,阮天德想到了什么,整个人镇静了下来,声音正常的问道:“阿潜那里,可有何动静?”

 他不急,也不怒,跳梁小丑罢了,能嚣张到几时?

 她是能耐,但那又如何?刚极易折,慧极必伤,没听过啊?

 那下属刚忙禀道:“禀大人,潜公子今仔细挑选了门下精英,看来是下定决心要至那人于死地了。”

 “到底是我儿。”阮天德如此一句后,神情好看多了,又细问那下属道:“他挑选了多少人?”

 “近百人,个个都是好手。”那下属与有荣焉的道:“都是您精心栽培出来的,定能当此重任。”

 阮天德思索着点点头,阴冷的眸光低垂,喃喃说道:“已经得到确切消息,说是钦史住进了田家,钦史的‮份身‬,子桑云死前已经透给我,说起来,我本没想在此时大张旗鼓的击杀他,但他既然执意寻死,成全他,倒也无妨。”

 这话幽幽落下,那下属顿时就屏住了呼吸,头扣在地上,不敢说一个字。

 击杀钦史,钦史可代表着皇帝啊,这、这不等同于谋逆吗!

 税监大人,竟然要谋逆。

 他要谋逆。

 下属只觉得,这一瞬间,地冻天寒,天都塌了。

 阮天德神色却很平缓,仿佛这根本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似得,他自言自语的道:“宣王世子虽没将‮份身‬张扬开来,但光是入城那天,那身边跟的,就是军中好手,要想击杀他,实属不易,若非我的人,还真不行。”

 如此分析着,对阿潜此行为,他甚是赞同,又问:“阿潜准备何时动手?”

 汗水了眼帘,滴落进眼里,那下属不敢伸手去擦,只竭力平稳住声调,回到:“据悉,就在今晚。”

 今晚吗?阮天德抬头,透过倘开的幽冷门庭,看向远处憧憧屋宇。

 远处,月影低垂,树影婆娑,城池幽静。

 一直到夜都深了,田才踩着霜染的路面,带着一身疲倦,回到家里。

 谭氏并不多问她工作上的事情,她只是将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条,动作轻柔自然。

 吃过晚饭后,一家人并没有回房歇着,田眨着困顿的眼睛,趴在桌子上,脸颊向着院门,忍不住掩嘴打了个哈欠,含糊低问道:“今晚真的会有客人来吗?”

 “嗯,不速之客。”宣衡点点头,轻声应道:“阿潜已经传了消息来,说今晚动手,我也已经做好了准备。”

 田掀了掀重若千斤的眼帘,莹润的眸中碧光幽浅,她缓缓眨了眨,又慢慢合上。

 宣衡看着她疲倦的神色,挪了位置,将她安置在自己臂弯里,柔声对她道:“睡吧,有我在。”

 这声音,浅淡柔和,风轻云淡。

 秋夜幽凉,远不如身旁的人温暖,田低低应了一声,侧过脸,贴近他口,‮子身‬往里缩了缩,揪了他衣袖在手里,当真就睡了。

 宣衡下颚轻搭在她发顶。一边轻拍着她后背,一边看着檐外情景。

 夜,越来越黑了,宣衡看着老櫆树婆娑如鬼魅的影子,轻拍着田后背的手,一顿。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瞬。

 坐在另一边的谭氏捏紧了绣帕,竭力稳住‮子身‬,不让自己看起来像是惊弓之鸟。

 然而,无论她再怎么努力,‮体身‬还是忍不住颤栗。

 小小的院子里。突然出现了好多人。他们分作两泼,一泼着黑人,手持长剑,下手狠毒。另一泼。着一身武夫服。身姿笔,行动一致。

 一时间,金属之声不绝于耳。院里的刀光,比天上的月光还亮。

 鲜红的血,随着刀剑的挥舞,在夜里开出了花,一朵又一朵,染满了院落。

 谭氏生生移开眼,揪紧绣帕,不去看那‮腥血‬的场面。

 宣衡手上的动作只是顿了一下,又复原,他不急不缓的拍着,歉然低语道:“抱歉,弄脏了院子。”

 谭氏摇‮头摇‬,忍住心口涌上的不适,不语。

 田家虽不算身处闹市,却也不算偏安一偶,周围有零星住户,然而今夜,那些人家中并未发出一丁点声响,就像是空无一人一样。

 而明明人满为患的田家,也只见刀光剑影,听不见丝毫人声,整个画面,就像是一幕消声电影。

 阮天德不想弄得人尽皆知,宣衡也不愿引得民心惶恐,两个立场完全不同的人,却在此事上,形成了空前的默契。

 金鸣刺耳,纵使再困,田也睡不安稳,只是眼睛承受不住,撑不开罢了。

 她看不到,但听得到,也感觉得到,从始至终,宣衡‮定安‬从容,显然,一切没离掌控。

 待到一切安静下来,田动了动睫,掀开一线眼,低声问到:“阿潜来了吗?”

 “阿潜?”宣衡摇‮头摇‬,低头柔声道:“他不适合出现,以免引起怀疑。”

 如此说来,宣衡还不知道是阿潜负责此次刺杀,他只当往常一样——阿潜只是为他提供消息。

 而这一次,阿潜的消息仍旧准确。

 阿潜虽然出手,但出手前,却将消息透给了他们。

 阮天德说过,她和他,只能活一个。

 所以,这是阿潜的选择吗?

 田抿了抿,将整张脸埋进他口,没有再说话。

 而此时,阮府灯火通明,阮天德从夜幕四合,一直坐到夜阑人静。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外而入,阮天德如同风化的身形一震,他抬起头来,阴冷的目光凝成一束,也不说话,就盯着他看。

 下属被他看得浑身发冷,他双膝跪落在地,附‮身下‬子,头紧扣着冰冷的地面,抿了抿,深口气,一鼓作气的道:“禀大人,潜公子,失败了。”

 整个房间静的让人发慌,只有这三个字缓慢淌,“失、败、了…”

 下属不敢说话,头抵着冰冷的地面,五指紧扣着地面,屏住呼吸,忍住颤栗。

 气氛越来越凝重,紧得人呼吸都费力,下属五指僵硬成抓,头顶的目光却越来尖锐,就在他近乎要受不住时,一阵从容的脚步声不急不缓的响起。

 挂得低低的明月下,一银袍人款步而行,他由远及近,至位下,单膝跪地,垂首,淡淡对那下属道:“你先下去。”

 下属不抬头看阮天德,见他沉默后挥手,他方连滚带爬的退下。

 “义父。”阿潜这才向阮天德见礼,头深深低着。

 阮天德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没有让他起来,没有开口说一个字。

 阿潜没有起身,清冷的声音,平缓淡然的淌在房间里,“义父曾答应,给阿潜三天的时间完成任务,而今,只是第一天。”

 “你这是在提醒我吗?”阮天德眉一皱,不悦的道:“第一天就伤亡惨重,阿潜,你让为父还如何信任你?”

 “钦史带来来的人非同小可,今,不过是试探罢了。”阿潜没被他严厉的声音影响,他从容说道:“今所派之人并非是最顶级的,他们的任务,本来便是去送死。”

 冷清清的声音,冷漠的叙述道:“义父,孩儿用次等品探出对方底细,对方大获全胜后,必然会夜郎自大,介时,趁对方掉以轻心,再行突击,必然事半功倍。”

 见阮天德不语,阿潜面上别无情绪,只淡淡的道:“孩儿别无所求,只愿义父不违这三之约。”

 阮天德一直在观察阿潜的神情,然而遗憾的是,阿潜从始至终都淡无情绪,只说事,不含情。

 三…是他太着急了。钦史是谁?宣家将士是什么样的存在?倘若如此容易被杀,不说宣家能否长存,便是昌国,都未必安稳。

 昌国安稳了如此之久,可见这块骨头有多难啃。

 阮天德额头,闭了闭眼睛,有些倦厌的低声道:“好,便再给你一次机会。”

 顿了顿,他不敲打道:“阿潜,莫忘了,你的命在你自己的手里。”

 阿潜的头,由始至终低垂着,睫也半掩着,辨不清神色。

 次,田起来的时候,院子里如下过雨般清晰,若不是鼻尖仍能嗅到淡淡的‮腥血‬味,就好像,昨晚的一切都没发生过。

 昨晚,她听说阿潜没出现后,就埋在宣衡怀里睡着了,睡得很沉。

 三,已‮全安‬度过一,既然没死,就不能放过彼此。

 他不放过她,她也没准备放过他。

 今,继续。

 这一,亦如昨忙碌,而这一晚,比昨晚更黑更暗。

 只是,阿潜依旧没有出现。

 第三,田站在‮腥血‬味更加浓郁的院子里,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临出门前,宣衡照例叮嘱道:“万事小心。”

 田点点头,回身拥了宣衡一下,道:“我会的。”

 宣衡被抱了个满怀,还没来得及伸手,便被放开了,耳边,只听得一句轻语:“今任务颇重,我先去了,回头记得拨付审计费,为朝廷办事,可不是义务劳动。。”

 说完,她转身便走,身后,宣衡轻轻凝了眉。

 田,略微有些反常呢,虽也不是特别反常。应该说,她愿亲近他,这是好事,他是有点受宠若惊了。

 第一了城内的来审,第二已经审了城郊,今,徐婴语看着车窗外越见荒凉的景,不由道:“今是审临近县城吗?看这个方向,是富华县?”

 “元庆十三年三月初三,由税监阮天德核准,葛鸿雁以白银八千两取得富华县外红头山煤矿开采权。”如同背书一般,田畅的将脑中阅览过的记录道出来,掀开的眼帘里,眸光凌然。(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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