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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回 往事(一)
 上回书说到淡月绘声绘学蒋府三‮姐小‬说话,把莺归,微云逗得直笑。

 还未等那俩人缓过劲来,淡月又道:“莺归姐姐,你评评理,那可是上好的龙井,今年清明全爷特意跑了趟杭州府淘来的。老太爷在世时都说好,偏偏她说不好。难不成老太爷的见识还不如她?真真笑死个人。”

 微云轻笑道:“可不是吗,出殡那她手上戴了对翠玉镯子,时不时的显摆几下,大冷的天,也不怕冻坏了手腕。”

 “就是,就是。老太爷逢年过节送‮姐小‬的那些个物件,哪样不比她的好,‮姐小‬玩几天,就丢在一边了,也没见‮姐小‬在意过。”淡月忙接话道。

 微云撇着嘴叽笑道:“若她看到‮姐小‬的那对镯子,怕不知道眼红成什么样。老太爷下葬也没见她掉几滴眼泪,装模作样的拿着帕子左擦右擦,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哭了似的。要我说,就没几个诚心的。”

 莺归叹道:“谁能比得上咱们‮姐小‬伤心。听冬梅姐姐说,夜里做梦都掉眼泪呢。”

 微云叹道:“老太爷对咱们‮姐小‬也是好的,可惜去得太早。我看着,除了老太太,‮姐小‬外,也就兴老太爷掉的眼泪最多。”

 淡月不屑道:“咱们老太爷最是清静不过的人,也不耐烦有人哭。像周姨娘那样拼命挤也挤不出几滴泪来,尽扯着嗓子干嚎,我还怕老太爷听了不高兴呢!”

 莺归笑骂道:“这高门大户里的人,哪有那么多真心?‮姐小‬说了,真正伤心的人,不用眼泪,她的心就在哭,说得多好。我爹病逝后,娘就不流泪。现在想想,娘才是最伤心的那人。”

 微云劝慰道:“莺归姐姐别伤心,得朝前看,你看你现在,还有燕鸣,在‮姐小‬跟前,都得用着呢。”

 ‮姐小‬妹们天天吃住在一起,几年下来,谁家有什么事情,哪个不知道?

 莺归抹了把眼泪道:“我与弟弟这条命,都是‮姐小‬给的,这辈子,也不想嫁人,男人没几个好的,你看那些个公子王孙哪个不是三房五妾,今儿朝东,明儿朝西的。我啊一辈子侍候‮姐小‬。”

 微云皱了皱秀气的眉毛,道:“莺归姐姐,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今儿个,我看二爷老盯着你瞧,你可得小心些。”

 “呸!”

 淡月恨恨道:“一看就不是个好的,回来的头一,他便盯着大瞧,眼神都直了。亏他还是个读书人,大爷在边上气得脸都绿了。”

 莺归不以为然道:“咱们做下人的,守着本份就行,那些个公子,少爷,可不是我们这种人能屑想的。冬梅姐姐早说过了,通房,姨娘有什么好,一样是侍候人的,弄不好,连命也没了。别看她们穿金戴银,山珍海味,日子可没我们过得舒坦。”

 淡月道:“就是,别看周姨娘现在娇横,等老太太一闭眼,她就横不出来了。听说二老爷这几天,都是歇在二太太房里的。”

 莺归啐道:“这可不是咱们下人能打听的,若让‮姐小‬知道,可仔细你们的皮。”

 淡月嗔道:“我也是听周姨娘身边的丫鬟说的,哪里是专门去打听的?”

 微云道:“这些个丫鬟胆子也大,主子歇在哪个房里,也是她们混说的?怕是没安好心。”

 莺归冷笑道:“那一家三口,咱们几个还是离远些,若跟‮姐小‬回去,也守着自己的院子过活,侍候好‮姐小‬就行。蒋府里规矩大着呢。咱们在老宅这几年,就‮姐小‬,老太爷两个主子,清静惯了。只怕到时候得多用几个心眼才行。‮姐小‬说了,她护不住我们,我们得自己护着自己,不仅护着自己,还得护着‮姐小‬,你们可明白了?”

 微云道:“莺归姐姐说得在理,我和淡月都听你的。”

 莺归叹了口气,又道:“不是我要吓唬你们,那二‮姐小‬的袄子上沾了点香灰,小丫鬟吓得脸都白了。二‮姐小‬也不是厉害之人,由此可见蒋家的规矩。咱们好命,跟着‮姐小‬这些年,既没挨过打,又没挨过骂,最厉害也不过是‮姐小‬冷冷看你两眼,别身在福中不知福。”

 淡月冷笑道:“规矩都是用来管着咱们的,我看那周姨娘就没规矩的很。”

 莺归冷笑道:“你若后面站着的人是侯府千金,你也用不着守规矩,只管横着走。你倒说说,你后面是谁?”

 淡月陪笑道:“我就是看不过去,说说而已。我后面是谁,可不就是你莺归姐姐吗。”

 莺归扑哧一声,笑骂道:“小蹄子,作死呢,你当我是关老爷,避挡灾。”

 微云笑道:“快让我看看关老爷长啥模样,怎的这般水灵。”

 三个笑作一团。

 …

 深夜子时,万籁寂静,夜凉如水。

 一胖一瘦两个身影偷偷从老宅后花园掩在树丛中的小门而出,上了一辆早已等候多时的马车。

 马车在夜中,慢慢驶出青镇,入了小道,疾驰而行。

 一个时辰后,马车驶入庄子。

 欣瑶跟着蒋福进入庄子深处的一处院落,蒋全坐在堂屋的下首正悠闲的喝着茶。见欣瑶进屋,忙把火盆子放在上首处,亲自沏了一杯热茶,递给‮姐小‬。

 蒋福麻利的把门合上,亲自端了小板凳,守在门前。

 蒋全待‮姐小‬下斗蓬,坐定,饮了热茶,方开口说道:“‮姐小‬,时间不多,我就不拐弯抹角了。”

 蒋欣瑶点点头,做了个请的手势。

 “苏州府五十年前有两户富贵人家,有一户就是‮姐小‬本家蒋家。蒋家祖辈以丝绸发家,后读书科考,入仕做官,至蒋老太爷这辈,也就是你太祖父这辈,官居中书侍郎。

 另一户是徐家。徐家世代经营珠宝玉器,赫赫有名。当年苏州府的玉作坊,首推徐家。徐老太爷年少聪明,跟蒋老太爷有同窗之谊,手足之情,两人以兄弟相称,好的就跟一个人似的。

 长大后,两人娶生子。蒋老太爷先后得两子,徐家只得一女。蒋老太爷的长子,也就是你祖父甚得徐家二老欢喜。徐家无子,只把你祖父当半个儿子看待,与徐家唯一的‮姐小‬徐锦心更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蒋、徐两家竟有如此深的渊源,怪不得…蒋欣瑶恍然大悟。

 “你祖父年少时面若冠玉,品貌非凡,锦心‮姐小‬更是亭亭玉立,花容月貌。难得的是她虽为独女,子却温柔可人。双方父母见两人情投意合,早早定下亲事。

 后来蒋老太爷高中了举人,进京为官,徐老太爷则在苏州为商,虽离得远不得常见,却常有书信来往。逢年过节,两家互送节礼。徐家世代琢玉,节礼中常有上好的玉件,玉雕送至京城。

 蒋老太爷的顶头上司叫石铭威,那年蒋老太爷给石铭威送年礼,选了其中一件白玉雕蟠螭兽面纹?u馕锛?淙挥裰势ǎ?窆と词且涣鳎?喜匡蔚袂?眢大な蓿?虏课?纷丛贫湮疲?堑湫偷乃罩萦竦瘛d睦锪系浇?咸?馑媸忠凰停?统隽艘患?齑蟮幕鍪隆!?p>蒋欣瑶心头一惊,越发听得仔细。

 “当时朝廷正平定了‮疆新‬叛,控制了昆仑山、和田两地。玉石的开采集中在皇家手里,皇帝专门设立玉石官,督办采玉。除不足二两以外的石头,全部入贡,但朝廷没有明令止玉石的动,商人,贩玉者只要过税办了许可证就可带上玉石走进嘉峪关。

 那时候在‮疆新‬和田,一斤白玉,估银一钱,但到了苏州一斤白玉就要用二斤三两重的白银方能换到,这种一本万利的生意,吸引着众多商人。徐家就专门有一支商队,每年远赴和田买玉。

 这样大的差价,也使得许多财心窍的官员手玉石经营。石铭威的表哥,正是新任哈密指挥史刘明。他利用职务之便,隐匿私了许多上好的和田玉料,让心腹通过马车上的暗格,运送至内地,让石铭威帮忙销脏。

 石铭威一看蒋老太爷送来的玉佩,精美绝伦,雕工不凡,遂派人四下打听。得知这工来自苏州府徐家,便当夜写信将此事告知了刘明。

 ‮姐小‬应该知道,玉料都是包裹在石头里面的,需切开来,才能知晓好坏。好的石头与普通的石头卖得价钱差不了多少,但玉质上乘的成品,与玉质糙的成品,价格上可就天壤之别了。

 在当时,一个玉质,雕工上佳的成品,少至千两,多至上万。这个刘明正愁冒险得来的石头,收益不大。这一下,相当于磕睡送上了枕头。

 苏州离京城甚远,蒋老太爷在石铭威手下做官,蒋徐两家又是世,如此得天独厚的条件,正可谓是是天赐良机。

 于是那刘明就待其表弟,无论用何种方法,定要与作坊搭上关系,为他加工玉器、这石铭威得信后,派心腹马上启身去苏州,找到徐家的百年玉作坊——翠玉轩。”

 蒋欣瑶努力的克制着强烈的好奇心,静待下文。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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