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衰老(6)
莉莉丝在楼梯上抓住了邦妮。
她抓住了邦妮的脚踝,后者就像不幸被太阳神阿波罗一箭
中了致命要害的阿喀琉斯那样骤然失去了平衡,她面朝下撞击在楼梯上,膝盖和嘴
、下巴那儿传来剧痛,舌头也尝到了甜味儿,脑袋嗡嗡响,除了拼命地
着气之外竟然什么都干不了——莉莉丝沿着脚踝爬上来,她的体身柔软,
润,凉冰冰的,让邦妮无法遏止地联想到一只油腻腻、粘嗒嗒的旱蚂蟥——她小时候在家后头的树林里玩儿的时候,那恶心的东西不知从哪儿钻了出来,粘在了她的脖子上,就和现在的感觉一样——
盘在皮肤上懒洋洋地移动着,啧啧作响,她的力气都被
走了,邦妮的四肢无力地耷拉在硬坚冰冷的大理石阶梯上面,一动不动,完全不听使唤。
“救命!”
邦妮喊道,她以为自己已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叫声也应该很宏亮,实际上,那声音听起来就像是只未足月的
猫在轻声哼哼。
“我已经说过了,”莉莉丝吃吃地笑着,她耸着鼻子,仔细地寻找着另一个下口的地方,力量更足,血脉更充沛,精神更旺盛的地方,她的嘴
紧贴着富有弹
的皮肤一刻不放松,这让她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古怪模糊,但邦妮能懂:“你总是妨碍我。”
“你不能杀我。”
“我当然不能杀你,”莉莉丝甜蜜地说道:“但我能毁了你,而你什么都不会记得。”
莉莉丝摸抚着邦妮,邦妮想要呕吐,她觉得既恐惧又恶心,那张嘴
找到了好地方,劲使儿地
了起来,邦妮在想象中听到了孳孳的声音,她的青春和活力被
走了,她正在逐渐变成一个空壳,而她对此无能为力——她觉得轻飘飘的,浑身舒畅…就像是喝多了酒,或是
了大麻,她的大脑变得浑沌沌的,所有的声音、颜色和事物都混杂在了一起,它们搅呀搅的,终于搅成了
白色的,软塌塌的一堆,噢,品质优良的卡门贝
酪;这是个机会,不用思考,不用妥协,不用忍耐,她是这个世界的王,她可以为所
为——她甚至能够变得快活起来。
大概只需几秒钟,邦妮就会像躺在冰面上的人那样滑溜而愉快地滑进名为昏
的,黑
的深渊中——如果不是被霹雳般的巨响和新的犀利的疼痛当面击中的话。
一颗弹子擦过了她的后脑勺,击穿了莉莉丝的肩膀,从她的背部飞了出去。
翻滚的弹子在体身里搅动,现在轮到莉莉丝发出惨叫了,即便如此,她仍然能够牢牢地控制着仍在虚
中的邦妮,她用另一条派得上用场的手臂揽住了自己的猎物,把她挡在自己身前…她的动作不可谓不快,但她找错了屏障,开
的人并不在乎邦妮,他开了第二
,弹子穿过邦妮的胳膊,
进她的另一侧肩膀,因为已经失去了部分冲击力,这次弹子没能穿过莉莉丝的体身——这可不算什么好消息,变形的弹子卡在皮
骨头里只会引起更大的痛苦。
撕裂般的伤害令邦妮清醒,她猛烈地挣扎起来,两个女人一起掉下了楼梯。
她们在楼梯上磕磕绊绊地翻滚了好几圈才在平台上停住,邦妮被莉莉丝
在体身下面,一只脚以奇怪的角度伸出来指向天花板,她骨折了,白色的骨头茬子穿出了皮肤——有人打开了灯。
那不是大宅里该有的灯光,既白又亮,犀利,清晰,所有的一切都在它的照映无所遁形,光束移动着,从装饰着金箔玻璃镜子的天花板,到深红色丝绒裹着的墙面,然后是黑色闪烁着银点的大理石,最后落到两个女人的身上停住了——古奇海夫纳一手握着
,另一只手提着应急灯,高
钠灯头发出的光具有着很高的穿透
,不管是莉莉丝,还是邦妮,除了那一团灼热尖锐,金白色的光之外什么都看不见。
邦妮
息着,她看不见,但她的手指还能触摸——她的感觉变得非常迟钝,但她仍能察觉到自己的体身——正在变老,皮肤松弛,肌
绵软,头发掉落,她想要说话,结果一开口牙齿就开始噗噗地往外掉。
“帮我。”她瘪着嘴,哭喊道。
“看看我们找到了什么?”海夫纳紧绷绷冷冰冰地说:“真令我惊讶,霍普金斯,虽然我愿意相信你,但之前我真没想到会有人蠢到这个地步——在这个近似于密封的空间里寻找猎物,一次,又一次,她以为别人都和她一样蠢?”
“不算太蠢,”霍普金斯回应道:“或许这都得怪你,海夫纳。所有的姑娘都被你控制的严严的,包括你将来的
子,你一视同仁,她被限制外出,每次出行都会有超过半打仆人和司机、保镖们紧跟着,还有无孔不入的记者们,她在外面不管干什么都得想法躲过上百双眼睛和耳朵。但在大宅里,因为你还有你的客人们极其注重的小小**,这儿对外戒备森严,对内——至少就我看到的,很多地方都没有监控探头,花园里没有,泳池没有,
台没有,房间则更不用提了,保镖和仆人则很少能在大宅停留,能够在这里自由自在来来去去的只有傻乎乎的小姑娘们——她们喝酒、
大麻、蒸桑拿,彼此仇恨,最好也是漠视——最重要的,这里的小兔子们轮换频繁,她们中间的很大一部分会在
出衰老的征兆前离开大宅甚至整个兔子企业——就算衰老的程度快了些,她们和她们的医生也只会以为这是因为以往糜烂放
的生活所致——她一点都不用担心会被人踩到那条乌漆麻黑的尾巴…呃,或许邦妮是个例外,所以她得到了特别款待。”霍普金斯的视线停留在邦妮干燥杂乱的白发上。“我很遗憾你采用了这个方法,海夫纳先生,让她
出马脚的法子很多。”
“邦妮什么的我并不关心,我也不想让外界
手这件事儿。”海夫纳
鲁地说道,他抬起手,应急灯的光束在邦妮与莉莉丝之间摇来摇去,两个女人蜷缩在角落里,满身血污,一个生机
,一个奄奄一息,她们凝固在灯光下,犹如一幅警世的油画。“你不明白,霍普金斯先生,”他含情脉脉地叙述道:“我不会让她上法庭,进监狱,那对她太忍残了。上帝作证,我爱她,我曾经想和她结婚,我想和她生个孩子。”
“哦,海夫纳,”莉莉丝啜泣着喊道:“海夫纳…”
“我得说,”海夫纳的声音突然变得又尖又细:“在我把莫妮卡的事儿和你联系起来之前,确实如此。”他抬了抬
口:“忏悔吧,莉莉丝。你得感谢上帝,我会给你一个干净利落的死亡。”
“等等!”
“给你五分钟,足够了,莉莉丝!祷告,不然我就立刻打死你!”
“等等,不,海夫纳,好吧!该下地狱的上帝!你给我好好听着,我完全有权利,有权利那么做!”莉莉丝陡然放大了声音,她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她的血居然已经止住了,霍普金斯伸出一只手搭在海夫纳的肩膀上,示意他注意莉莉丝的肩膀。肩膀
着,弹子进入的地方血
模糊,而这些模糊的血
动着,皮肤、脂肪、组织、肌
都在不断地变换型状,它就像是个张开咀嚼的嘴巴——金属弹头被推了出来,嘴巴合拢了——与之相对的,莉莉丝正在迅速地变老,先是眼角,嘴角,而后是耷拉下来的面颊,皱纹堆积在她的颧骨上,头发失去光泽,像暴晒过的发霉的稻草,沉积的
斑浮现在皮肤比表面…她动扭了一身下体,像是要反抗些什么,但终于还是无可奈何地弯下了
,拉长干瘪的
/房从陡然变得宽松的衣服领口里掉出来。
海夫纳观察着她,他看完了整个变化的过程,他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古怪:“马莲娜?”
“没错,”莉莉丝,不,现在应该是马莲娜,古奇海夫纳的第一任
子,她
出了一个古怪的笑容:“就是我,古奇海夫纳。”她弯曲着干枯的手指拉了拉衣领:“是我,你的
子。”
“可是…莫妮卡,莫妮卡…你怎么能够!?”
“我为什么不能,她来找我,命令我离开你,当然,那个时候,我还是莉莉丝梅尔——我可真够天真的,我向她证明了我的身分,我希望她能支持我,但事实证明,古奇海夫纳,她和你一样,是个忘恩负义的下
货
——她拒绝了我,还骂我是个怪物!我是她母亲,是我生了她,是我含辛茹苦地把她养大,为她落下一身的病,可就是这个小杂种,她在我们离婚的时候给了我一刀子,在十年后又给了我一刀子!高兴吧,海夫纳,她简直和你一模一样,她的身上只
着你的血,我在她身上找不到一丁点儿属于我的影子!”
“所以你杀了她!”
“我没有。”马莲娜平静地说:“我只是拿回我自己的东西,那是我给她的,我有权利拿回来。”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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