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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第二章】

 “喂,你别装了!难道你想赖在我家一辈子啊?”甩着被扯痛的双腕,罗大娘气煞地大叫,这小子的力气还真不是普通的大。

 “娘,你别再刺他了。”

 罗敷对娘亲摇‮头摇‬,心中充满了对他的愧疚,不会是她那几把他的记忆打跑了吧?

 “你说,我是谁?你告诉我,我是谁?”

 他执起她的柔荑,希冀她能够给他一个答案,他脸上的表情让罗敷心软。

 可是再如何心软,她还是回答不了他的问题。

 罗敷无语地撇过头,回避那双让她心软的双眸。

 “不会吧,你是…真的失去记忆了?”罗大娘观察半天,看他那副旨丧考妣的样子,应该不像是假的。

 他努力回想,但他连自己是怎样受伤的都记不起来,所有的记忆竟然只有她!

 他记得第一眼见到她时,她惊吓的表情,记得她给了他两,记得她在病榻前的温言软语,记得她的脚步,记得她身上的淡香。

 他只记得她,却记不起自己?!

 “我可不管啊,你现在也清醒了,花在你身上的银子我就当是自个儿不小心掉到水里了,明儿个一早你就给我走。”她可不想养个无家可归的野男人。

 “娘,你别这样,他失去记忆很有可能是我造成的,他身上的伤还没全好,我们不能赶他走!”

 看着他慌张失的样子,她的心竟有丝刺痛,下意识的,她想保护他。

 “胡扯!你这死丫头怎么回事?心软也要有个限度,你以为我们家钱多没地方用是不是?”罗大娘摆出一副没得商量的表情。

 别说是没钱,就算真有钱,她也会攒起来给女儿做嫁妆,怎么可能会用在一个来路不明的野男人身上?

 罗敷皱眉思索良久。

 啊!有了!

 “这样好了,娘,等他‮体身‬一好,我们让他做染坊的伙计好了,他这段时间的用度也可以从月钱里扣除,你说好不好?”依她对娘亲的了解,她肯定会答应。

 “这…”罗大娘仍有些迟疑。

 罗敷看向界堪,他似乎已经从刚开始的慌乱离出来,此时正低头沉默地思考着什么。

 她鼓起勇气反握住他的大手,在拉回他的注意力后温柔道:“你失去记忆或许是我造成的,所以我对你有责任。在你伤还没养好前,我会说服我娘,让你留下来,等你伤好后,我还会提供一份工作给你,你愿意留下来吗?”

 他静静看了她半晌,一句话也不说。

 罗敷起初还可以镇静地与他对视,但他琥珀的眸子幽幽深深,仿佛在对她施念么咒,芳心不加速跳动,擂得口怦怦作响,罗敷心虚地想要逃开他撒下的咒。

 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人说话,罗大娘躲在墙角拨算盘,没空理会这厢的暧昧气氛。

 他是不是就打算这样盯着她到天荒地老?

 罗敷有些羞恼,再回想自己刚才说的话,好像她求着他留下似的,她又气又恼地撇过脸蛋,细声说道:“你愿意留就留下,不愿意就算了…”

 “我留下!”他低哑地打断她,严肃地像是许下了一个郑重的承诺。

 “这可是你求我的喔。”罗敷即刻补上一句。

 “呵呵。”

 他浑厚的笑声在膛中滚动,罗敷感地认为他是在笑她,狠狠瞪他一眼,一张雪玉似的小脸涨得通红。

 “你笑什么?还笑?你还笑!笑死你好了,你尽管笑吧。毕竟你的好日子也快到头了。”

 她可不是在威胁他,依娘亲的精明,肯定会好好利用他的每一分体力。

 “好,乖女儿,我同意他留下,不过先说好,我给的月钱可不多。”

 罗大娘唰啦唰啦的摇着算盘,扯开两人握在一起的手,到两人中间,指着他的鼻子凶巴巴地说:“留下你是一回事,但我警告你,你要是敢打我女儿的主意,看我不用算盘劈死你!”

 “要不要写个卖身契?”他气定神闲地问。

 两个女人都尴尬地低下头。

 界堪了然,挑眉问道:“有纸笔吗?这种小事我来就好了。”

 “有是有,但你会写字吗?”罗大娘疑或地问,这小子看起来不大像是读过书的人。

 “应该可以吧。”至少他感觉可以。

 罗大娘快速冲出去又快速冲回来,手上多了纸笔。

 “他真的会写字!而且写得比老陈还好,以后记帐什么的就不用找老陈那个半吊子了。”罗大娘心喜。

 罗敷欣羡地看着他,下笔有神,运笔苍劲,每一笔一划都满有力,即使是她这样没读过书的人,也看得出他不单单只是会写字而已。

 他看出了她眼中的羡慕和欣赏,默默一笑,继续写着。

 “对啦,怎么把最重要的事情给忘了,你还没名字呢!”罗大娘提醒道。

 “是啊,你应该有个新名字。”罗敷点头。

 “二狗子?大柱子?傻大个?王二麻子…”罗大娘很热心地奉上一长串很有个性的名字任君挑选。

 罗敷掩轻笑,娘亲真是太坏了!

 他下颚绷紧,太阳的肯筋隐隐跳动,脸色铁青。

 “算了算了,我看就叫阿木好了,顺口又好记。”罗敷马上打圆场,她怎么觉得自己面对的好像是两个才十岁大的小孩子?

 他没有说话,她就当他答应了。

 “写好了。”阿木率先按上自己的手印,然后把纸递给罗大娘。

 罗大娘煞有介事地对着契约看了好半晌,一会儿皱即,一会儿‮头摇‬。

 反正只是个卖身契,料他也不敢耍什么花样,签就签,老娘不怕!

 罗大娘鲜红的手印落下,正待收拾起契约走人——

 “等一下!”阿木一手指向罗敷,“她还没有按手印。”

 “我?我也要按?”他是娘的雇工又不是她的。

 “这可是保障你的利益…”阿木一脸无所谓地耸耸肩,“既然你不要,那就算了…”

 “等等!”罗大娘忙不迭的冲回来,“要,怎么不要。”

 罗敷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娘亲强抓起手,蘸上红泥,在契约上按了鲜红的手印。

 阿木半掩的双眸闪过一丝光亮。

 怔愣地瞪着那鲜红的印子,她总觉得,那卖身契好像不是他的,隐隐觉得,自己好像才是那个被卖的人…

 后来,她就没再去照顾过他了。

 听说他又休养了三天,便起去染坊帮忙了。

 他背上的伤口真的好了吗?应该不大可能,那狰狞的伤口她是见过的,虽然已经结痂,但离伤愈的距离还很远很远。

 染坊旁有一间原本堆放杂物的小屋,娘让陈叔收拾好后,就让他从客房搬了进去。

 饭桌上永远只有娘和她两个人,她们吃完后,娘才会把剩下的饭菜送去染坊,让阿木在染坊中解决。

 而他一吃完饭,娘就会着他马上干活。

 这样下去,他的伤永远不会有好的一天!

 罗敷眼中看着,觉得娘亲对待阿木的态度太过分,可是又没有什么立场替他求情。

 她不知道,那种名叫“心痛”的感觉正在慢慢发酵变质,蔓延…再蔓延…

 这一天,罗敷起得很早,打开窗户,漉漉的朝雾面扑来。

 她贪婪地深一口气。

 她的小木窗前掩映着几丝垂柳,罗敷最喜欢做的事情便是每天早上打开窗户,一面欣赏着雾轻笼的小河美景,一面对镜梳妆。

 嘴里哼起小曲,罗敷愉快地用木梳梳着长发。

 木桶碰撞的声音在无人的清晨更显清晰,是有人要汲水吧!

 罗敷好奇有谁会这么早就起来汲水,听声音,似乎就在她窗下不远的地方。

 她探出头,他正巧转过身。

 是阿木!而且还是光luo着膛的阿木。

 罗敷吓了一跳,立刻缩回‮子身‬,拉上窗帘。

 她呆呆地捂着殷红似火的双颊,靠着窗子,心脏怦怦直跳,他走luo坚实的膛还在她脑海中不停回

 “唰啦——”淋漓的冲水声传来。

 现在只是早而已,天气是暖和了许多,但清晨的温度还是会冻得人直发抖,他身上的伤还没全好,就在大清早冲澡,真是不想活了。

 来回权衡了好久,感情最终战胜理智。

 罗敷咬咬,手揪着窗帘,细声叫道:“阿木——”

 回应她的是又一阵冲水声。

 好冷…罗敷的心抖了抖。

 “阿木——”她提高了些声量,他却依然没回应。

 不得已,她稍稍探出头,轻声说道:“阿…阿木,天气有些冷,你别在这冲澡,会生病…”

 阿木瞥了她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

 他拎起两只大木桶,沉进河中,手臂用劲,肌内纠结暴起,一个使力他便轻巧地拎起盛满水的木桶。

 虽然他‮身下‬穿了子,她还是不敢正眼看他。

 “阿木,你这样…不太好。”万一被别人看到了…

 湖镇很小,谁家一点蒜皮的小事,第二天就会被传得满镇风雨。

 他依然保持沉默,只是转过身去背对她。

 果然,他的伤口还没好,方甚至已经裂开,泌出血丝。

 那丑陋狰狞的伤疤就像是一条长蛇,从左有到右骨,盘踞住他整个背部。

 晨曦洒在他赤luo的肩膀,他拎起水桶,一冲而下,闪亮的水珠在他肌理分明的身躯上蜿蜒滑落。

 再一桶水冲下后,他慢条斯理地擦拭着‮体身‬,接着随意套上布衣衫,又汲了两桶水打算走人。

 他的伤口…都不用上药吗?

 或许他的伤在背上,自己处理起来不太方便吧。他个性傲慢,肯定是不会向别人寻求帮助的。

 眼看着他越走越远,咬咬,罗敷唰地拉开窗帘,轻喊一声,“阿木!”

 他几乎是立刻停下脚步,但没有转身,只低低应了一声,“嗯?”

 “那…那个你身上的伤,我、我…帮你上药好不好?”她也觉得自己这样有违礼教,可是她就是没有办法不去在意他的伤。

 看他仍不说话,她有些慌了,一半是害羞,一半是怕他真的拒绝。

 “我知道我娘对你不好,你的伤还没好,她不应该这么急着你干活,可是你的伤不太好处理吧?我…我帮你好不好?”

 “嗯。”他点了点头,又迈开脚步。

 “我…我中午去找你。”

 直到他的身影消息,她才收回目光。

 她拿起木梳一下一下梳着发,却再也没有了原本闲适的心情。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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