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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回
 来时候两艘船,回时候六艘船,如果是当官这把架势,那御史立刻可以挽袖子磨墨写参本了,幸好明兰和祖母只是走亲戚,京城来信,说盛紘这回考绩依然是个优,已补了工部郎中,主经营缮清吏司,品级未变,不过好歹算京官了。

 既然要在京城安家,索把老宅东西搬过去装点,再加上盛维和二牛姑父送吃穿用物,光是各绸缎皮绒就好几十箱子,辎重甚浩,祖孙俩挥别亲族,登舟而去。

 其实明兰蛮奇怪,自家老爹从年前就开始托关系走门路,加上他政绩也不错,还以为他能混进六部之首吏部,最少也是户部刑部这样‮热火‬单位,当今皇帝在位二十余年,宫殿太庙什么该建设早建设完了,这会儿工部太平空闲好像养老院,盛紘怎么会去那里?明兰这样问盛老太太,老太太回问一句:“明丫自己觉着呢?”

 明兰翻着白眼,盛老太太是互动启发教学提倡者,她很少告诉明兰为什么或该怎么做,凡事总要明兰自个儿琢磨,明兰想了想,道:“圣上渐渐年老,储位不明,如今京城正是风起云涌,若真去了那些抢破头地儿,没准会惹上是非;爹爹真聪明。”

 盛老太太微笑着‮摸抚‬孙女头发,轻轻点头赞许,江波顺缓,船舶平稳,只微微一晃一晃摇着人很舒服,这段日子在宥,明兰与品兰玩在一处,祖孙俩都没怎么好好说话,一上了船后,才又说上话。

 “傻孩子,官场上哪个不聪明了?尤其是京城,水浑着呢,不过是有些人存了贪念,自以为聪明,想着趁机押一把注在皇位上,可宫闱之事何其诡幻,还是你爹这般守拙些好。”盛老太太靠在一把铺着绒毯卧榻上,闲适与明兰说话,“适才你与品兰道别时,都说了些什么?翠微说你昨儿个晚上‮夜一‬没睡好。”

 明兰思量了下还是老实说了:“我叫品兰以后莫要对泰生表兄随意呼喝了,多少文静稳重些,姑姑会不喜。”盛老太太瞥了眼明兰,悠悠道:“你多心了,你姑姑最喜欢女孩子家利泼辣,怎会不喜?”

 明兰叹气道:“做侄女,自然喜欢;若是做媳妇,就难说了。”世界上没有一个婆婆喜欢看见自己儿子成老婆奴。

 盛老太太皱眉道:“什么媳妇?你一个姑娘家,休得胡说。”。明兰连忙道:“我与祖母什么不能说,又不会去外头说,品兰和泰生表哥是天生一对,有眼睛都瞧出。”

 盛老太太听了这句话,似乎有些兴味,慢慢坐了起来,盯着明兰微笑道:“真论起来,泰哥儿真是个好孩子,家里有钱财铺子,又没有兄弟来争,宥地面上看上他人家可不少;这几,你姑姑着实疼你,好些箱底宝贝连品兰都舍不得给,怕都落了你口袋了吧。”)明兰看着祖母眼睛,认真一字一句道:“姑姑待我好,多半是托了祖母您福气,孙女再傻也不至于这般自大,品兰和泰生表哥自小一道长大,那个…呃,青梅竹马。”

 盛老太太微感意外,只见明兰双目澄净明亮,神情丝毫没有犹豫,老太太便笑道:“你倒瞧出来了?倒也不笨。”

 明兰很惭愧,若不是那天偷听了一耳朵,她这几老和品兰吃吃玩玩,哪想出来。

 盛老太太半身正坐起来,明兰忙拿过一个大到祖母背后,自己也很自觉缩进祖母褥子里,老太太搂着孙女小小肩膀道:“这个把月在你大伯父家里,你瞧了不少,听了不少,也算见了别样世面,有什么了悟么?”

 明兰靠着祖母软软肚皮,躺很舒服,懒懒道:“一开始有些想不明白,现在好像明白了;在家时就听说三房家十分不济,不仅要大伯父家处处周济,还有些不知好歹,后来孙女亲见了后,也有些瞧不起三房作为,可奇怪是,大伯家却好像总忍让着,不但时时贴补,逢年过节请吃酒开筵席,总也不忘了请他们出来;那时我就想了,明明大伯母也不怎么待见她们,为何不远着些?”

 盛老太太拍着明兰小手,道:“现在明白了?”

 “嗯。”明兰蹭着祖母肚皮,很适意,道:“待己以严,待人以宽,全宥都知道大伯父家好,都晓得三房不是,不论有个什么,人人都会以为是三房错。”

 盛老太太满意点头,拧了孙女小脸一把,笑道:“你自小懒散,厌恶人际往来,我本担心你子疏高了不好,如今见你也懂俗务了,我很是高兴。明丫儿,记住了,三房再不济,可三老太爷还在,说起来是两代以内亲戚,若真全然不管不问,只顾自己富贵却不接济,岂不被人说嘴是嫌贫爱富。商贾人家多有不义之名,可你大伯父却是满县城夸上,不过费些许银子,也不白供着三房大鱼大,能博个美名,与子孙后代岂不更好?”

 明兰知道老太太是在教她,认真听了,口道:“当淑兰姐姐和离时,我和品兰都气半死,孙家‮子母‬如此可恶,为何还要留一半陪嫁与他们,后来想想,若真把陪嫁都要过来,孙家人索鱼死网破,定不肯和离,要写休书怎办?这也是破财消灾道理。”

 盛老太太轻轻捋着明兰柔软鬓发,缓缓道:“是呀,谁不气那家人!可没子呀,光脚不怕穿鞋,和离谈何容易,总得有个说,男人无德,婆婆无行,这可都拿不上台面来说呀;我那老嫂子手段了得,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之以钱财,之以利害,这种事儿要就是快刀斩麻,一了断,然后即刻送淑兰出门,待闲言闲语散了,也就好了。”

 明兰连连点头,忽然一骨碌爬起来,嘟着嘴道:“可孙家人如此可恶,直叫人牙,就这么算了不成?”

 “小丫头好大气!”盛老太太笑道,“你大伯母也不是吃素,不过短头里且不能如何,明面上也不能现恶,还得与孙氏其他族人好,只待后罢;不过我瞧着孙氏‮子母‬都是糊涂贪婪,兴许不用别人动手,他们也落不着好去了

 明兰兴头道:“品兰应承我了,那孙秀才一有故事立刻写信与我,到时候我读给祖母听。”盛老太太骂道:“淘气小丫头,这般喜欢吵架生事,也是个厉害!这回你可和品兰玩够了,我丝毫不曾拘着你,待回了家,你要收敛些了。”

 明兰抱着祖母胳膊陈恳保证:“祖母,您放心,我这回见了世面,知道了好些人情世故,待回去了,一定好好儿,不让您心。”盛老太太爱怜搂着小孙女,悠悠道:“有个可心人,日子倒也好打发。

 到了京津渡口,下船乘车,一路沿着官道直奔京城,刚到京城门口,便有盛家仆妇等着,换过府中车舆后,再往前行。

 话说京城这种地方,百官云集,权贵满地,房产价格不比姚依依那会儿首都便宜,而且古代更,除了钱还要‮份身‬,尤其那些靠近皇城黄金地段,职业不高尚,来历不干净,有钱都不让住。

 例如某高利贷主或联厂小老板,哪怕拿泰坦尼克号装钱来都不行,盛家是商贾出身本来没戏,不过几十年前,盛老太公趁祖坟冒青烟儿子考上探花那会儿,挟着名望和银票买下泰安门外一处四五进大宅,地段中等偏上,右靠读书人聚居临清坊,左临半拉子权贵住宅区,又趁着儿子娶侯爷千金机会,顺带买下宅邸后一处园子,打通后连成一片。

 盛紘同年或同僚里面,不少是家境平常靠科举出仕,便只能在京城外围或偏角胡同置宅,而盛紘成了同级别官员中少数拥有花园住宅;明兰再一次感叹投胎很重要。

 “当年老侯爷知道老太爷有这么一处宅子,觉着也不是没家底没根基贫寒人家,才勉强答应婚事。”房妈妈对明兰咬耳朵。

 明兰仰天长叹:男人要结婚,果然得有房子么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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