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9 将他带来
面对这般的一件事,一手
办贵王丧礼的冷雾难辞其咎。
贵王的丧礼没有大办,而且是极为的低调,甚至可以说是秘密行事,可如今却居然在半道上被劫走了!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贵王死后仍有势力留下,意味着这些人一直盯着府衙!
难怪贵王死之前一点也不着急最终自己的后事,想必早便已经准备好了!
一得知消息之后,冷雾便当即去禀报了永熙帝,同时也请了罪,“奴侍无能,请陛下降罪。”
当时,司慕涵正和雪暖汐坐在一起喝着茶等待着用晚膳,而冷雾这般一禀报,将这一
的温馨都给毁了,即便这温馨也是表面的。
司慕涵没有当即发作冷雾,甚至面色都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但是只要在场的人却都可以清清楚楚地感觉到了她的怒意。
冷雾亚低着头,双手攥紧。
“盗走了便盗走了吧。”一直沉默着的雪暖汐忽然间开口,声音平淡的像不过是今晚的晚膳被人给偷了一般。
冷雾微微抬起头,便见雪暖汐一脸的平静,甚至还泛着淡淡的笑容,他看了一眼冷雾,随后便看向司慕涵。
“不过是具死尸,便不要计较了。”
司慕涵凝视着他,没有立即回应。
“算了吧。”雪暖汐轻轻道,神色之中似乎多了一抹恳求。
司慕涵又沉默半晌,“你希望这样?”
“是。”雪暖汐点头,“我希望这样。”
“好。”司慕涵随即应道。
雪暖汐抿
一笑,“让冷雾去传晚膳吧,我有些饿了。”
“嗯。”司慕涵应道,随后便下令,“传膳。”
冷雾
下了心里的惊讶,起身应道:“是。”
很快,晚膳便被传了进来,两人像是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似的,继续气氛良好地用了晚膳,晚膳过后,又说了好一会话,自然,都是在说孩子们的事情,两人更像多年不见的朋友。
夜渐渐深了,雪暖汐似乎也有了困意,便起身告辞。
司慕涵送了他到门口,随后让冷雾去伺候。
冷雾看了一眼主子的目光,随即也明白了她的深意,领了命令,当他和雪暖汐进了隔壁的厢房,便开口问道:“贵王的事情,皇贵君为何要那般?”
雪暖汐坐在了铜镜旁,看着铜镜内的自己,眉间仍旧是轻轻皱着,似乎仍是无法接受一觉醒来自己老了十三年的事实。
“她始终是她的姨母,是同宗血脉,更是先帝的亲妹妹。”他缓缓说着,声音低低的,却是肯定,“不管她如何作恶,我相信先帝的在天之灵都会原谅她的,在先帝有生之年,她一直对这个妹妹心怀愧疚,否则便不会一直对苏惜之那般的好,我不能让她为了我而让先帝的在天之灵不安,更不能让她为了我做出亵渎已死嫡亲姨母之事。”
冷雾微微一愣,“奴侍还以为皇贵君心善,对贵王也有一份真的子母之情。”
雪暖汐也是一愣,却没有就冷雾的话而做出任何的解释。
冷雾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回到了贵王尸体被劫一事上面,“皇贵君为陛下着想是好,可如今这事也表明了贵王仍有势力留下,甚至还不安分,如今这些人是劫走贵王的尸首,将来便有可能对陛下和皇贵君下手。”
雪暖汐面色一变。
“皇贵君,不是陛下不愿意得饶人处且饶人,而是这些人处处紧
!”冷雾继续道。
雪暖汐站起身看着他,“冷雾…其他人我不管,但是,我求你在她失控的事情稳住她,不要让她做出那等将来后悔之事!人已经死了,什么恩恩怨怨的,都了结了…她已经为我痛苦了十三年,我不能让她再为了我做下那等不容于天理的事情!”
冷雾回道:“其实能阻止陛下做出失控之事的最好人选是皇贵君您。”
雪暖汐眼底闪过了一抹沉痛。
“这一
奴侍一直看着皇贵君和陛下,便像是回到了十三年前似的。”冷雾温和劝道,“皇贵君,你心里明明放不下陛下,为何执意要走?你和陛下并非真的不能回到过去的,这一
便是最好的证明!”
雪暖汐沉
会儿,随后溢出了一抹凄然的笑,仍是头摇:“不是,不是的…这一
我们之所以能够那样…那是因为我们都知道,我们在一起的日子不多了…所以能够暂时忘记那些事情…可是冷雾,我们不可能一辈子都这样自欺欺人!”
“皇贵君…”
“我离开是最好的办法,对她,对述儿和琝儿,对我,都是最好的。”雪暖汐继续道,“不要再劝我了,冷雾,我想活下去,想一直一直的听着他们的消息到老…或许将来我还有机会渐渐述儿和琝儿…现在,便是他们站在我的面前我也认不出他们来了…”
“皇贵君既然爱陛下也放不下太女和三皇子,为何不…”
“你不要再劝我了,我决定了,而涵涵…她也决定了,等…雪家的人来了,我便走…”
冷雾沉
会儿,还是继续道:“可如今皇贵君的消息已经传到了京城了,若是皇贵君不回去,陛下如何想朝臣
代,如何向天下人
代?四皇女如今是太女,您是他的生父,太女生父的行踪不是一两句话便可以搪
过去的,那时候恐怕会流言四起…”
“够了!”雪暖汐打断了他的话,“我知道我这样很自私…可是冷雾,我真的不能…真的…反正京城也没有人见过我…这些年,在贵王的操控之下,我的消息早就不是新鲜事了…等你们回京之后,便说只是一个谣传,根本不是真的…或者…便说我死了…死在了半道上…病死的!”
“皇贵君…”
“我累了,你出去吧!”雪暖汐抓过神背对着他,声音僵硬地道。
冷雾见状,也只得无奈退下。
待冷雾退下了之后,雪暖汐合上了双眼无力地坐了下来,他也不知道这样做究竟有没有错…可是如今他能做的就是这个…他只能这样做…只能这样…
对不起涵涵…
对不起,述儿,琝儿…
对不起…
…
“…皇贵君完全是为了陛下着想。”
隔壁的房间内,冷雾将方才的情况如实转告了司慕涵。
司慕涵低着头坐在了椅子上,在听了冷雾的话之后,沉默了许久,然后,抬起头,面色深沉冰冷,“让暗卫将那些人找出来,然后,送她们去见她!”
冷雾看了看主子,然后垂头:“是。”又犹豫了半晌,“陛下,奴侍知道不该这般问,只是…陛下打断回京之后如何给朝臣解释皇贵君一事?”
司慕涵眸光一凛,没有给出回应。
“奴侍逾越!”冷雾随即跪下。
司慕涵合上了眼睛,轻轻地吐出了两个字,“下去。”
冷雾抬头,又看了看主子半晌,然后方才点头道:“是。”
或许,陛下也是舍不得。
所以方才一直不愿意去提及这些不可能回避的问题。
他退了房间,站在了门口处看着两个相邻的门口,长长地叹了口气。
明明都是舍不得,可却都为了各自而不得不选择分离。
陛下,皇贵君,希望将来你们真的不会后悔,而这个决定,也不会错。
…
三更时分,云州城北一小山坡上,何涟目光森寒地盯着眼前一身黑衣的女子,“你要我做的我已经做到了,将我女儿
出来!”
透着并不明亮的月光,可以隐隐惹出何涟面前的女子正是贵王身边的那个手下也正是当
掳走雪暖汐的那个黑衣女子。
“你放心,我会信守承诺,她在东郊的一间宅子内,宅子的门口处挂着一只白灯笼。”黑衣女子声音低沉地回道。
何涟凝了她半晌,然后问道:“你们还想做什么?”
黑衣女子没有回答,转身
走。
“等等!”何涟喝止了她,“苏贵已死,你们难道还想和陛下作对?”
黑衣女子转过身,声音转为了冰冷,“何家主与其担心我们会做什么不如担心担心你的女儿。”
何涟浑身一震,“你对寒儿做了什么?!”
“哼!”黑衣女子冷笑一声,随即便一跃纵入了茫茫的夜
之中,很快便完全失了踪影。
何涟牙关紧咬,她虽然担心黑衣女子还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可更担心她的那句话,寒儿,她们对寒儿做了什么?!
呆愣了会儿之后便往东郊赶去。
一个时辰之后,她果然在东郊找到了一间门口挂着白灯笼的民宅。
她墙翻进了民宅,小心翼翼地找寻着女儿的踪迹。
这座民宅不大,而且极为的萧条,可见是很少有人来,不过此时里面却干净整洁,亦可证明这几
都有人在这里,只是此时这些人已经走了。
何涟猜想这些日子苏贵和她的手下便都在这里落脚。
然而她却未曾去想为何她们的行踪一直没有被人发现,若是此时她多想一层,或许后面的悲剧便可以挽回。
她没机会没机会去深想,她在宅子里面唯一一间亮着烛火的房间内找到了失踪已久的何寒,而此时何寒的情况却让她心惊不已。
“寒儿…”
何涟站在了炕
边,看着坐在依着墙坐在炕
上的何寒,面色瞬间变的极为的难看。
“呵…”何寒眼眸微睁,看着来人,溢出了一声极为讥诮的轻笑,她没有被束缚,身上也没有受外伤的痕迹,可脸色却是极为的可怕。
她的整张脸都泛起了淡淡的黑色,嘴
也已经成了紫黑色。
何涟不必上前诊脉便可以确定她是中了毒,而且中的不轻,“寒儿!”又是一声叫唤之后,何涟随即伸手想去查看女儿的情况。
“别碰我!”何寒猛然挥开了她的手,面容也随之扭曲起来,显得更加的可怖,许是因为此时她的情况已经很糟糕,所以在她动手挥开了她的手之后便已经连做着的力气都没有了,子身随之倾斜,再后来便开始痉挛。
何涟眼眸大睁,再一次伸手去扶女儿,而这时候,何寒已经没有力气推开她了,只是嘴上却仍旧是不罢休。
“放开我…放开我…”何寒应该是想吼出来的,可是因为尚剧毒的缘故,她的话出口之后便成了低喃。
何涟已经顾不得女儿的抗拒,扶着她让她靠在了自己身上随后便开始搭上她的脉搏,即便不是医者,但是行走江湖多年对于医术还是有一些了解的,经过了诊脉,她更加的肯定她是中了毒,可她目前还无法确定她究竟中了那种毒,但看她的情况这毒定然很猛。
“她给你下毒?寒儿,她们给你下毒?为什么?”
“为什么?!”何寒猛然挣脱了何涟,然后爬离了她的身边,可怖的面色之上弥漫着一股极深的讥诮,“你居然还问为什么?哈哈…人人都说何氏镖局家主何涟乃正直之人,可谁又知道她是世上最无
最卑鄙最自私的小人!”
说完了这话,她又痉挛了起来,随后便呕出了一口黑血。
“寒儿!”
“别碰我!”
“寒儿,我知道你恨母亲,可现在你先让母亲看看你究竟中什么毒,寒儿…”
“不必在这里假惺惺了!”何寒
狠地道,即便虚弱却不见戾气,“既然你当
选择了牺牲我而保住你的性命你的荣华富贵,今
便不要在我眼前故作好心!何涟,即便我今
死在这里我也不会承你的情,让你用我来造就你的虚名!”
“寒儿…”何涟似乎已经不知道如何是好,“都是母亲的错,都是我的错!寒儿,你可以恨我,怎么恨都可以,可是我求你先让我给你治伤,给你解毒,寒儿,先解了你的毒再说好不好?”
何寒看着眼前近乎哀求的何涟,却似乎只是觉得更加的可笑,“你还在乎我的死活?!一年前你废了我的武功,一年后,你又将我弃之不顾,你还真的是关心我啊母亲!”
“寒儿——”何涟此时已经是剜心般的痛。
“我告诉你何涟,从当
你废了我的武功开始,你在我心里便不在是我的母亲!”何寒一字一字地道,“我之所以听你的话,之所以认错不过是因为舅父的劝说罢了,我是为了舅父!他才是我唯一的亲人!可是因为你——因为你,我连舅父都没了!他现在是皇帝的皇贵君了,我什么都没有了!没有了!我还活着做什么?!我告诉你,今
我便是死在这里,我也不会让你救!”
“寒儿!”
“你滚!不要在这里假惺惺,皇帝看不见,天下人也看不见,没有人会赞赏你的护犊之心的!”何寒继续虚弱地吼着,“父亲死了!师父又只是将我当做棋子,最后死了也不放过我,连我唯一在乎的舅父,唯一疼我的舅父都不在了!不在了!我什么都没有了!都没有了——与其苟且偷生,不如一个人干干净净地死在这里,就像当年父亲一样!”
何涟眼中蓄起了泪水,咬了咬牙,随后便决定不能再拖下去,便想动手直接将何寒带回城中找大夫,然而何寒像是看透了她的心似的,在她还未动手之极,她便从身上取出了一把匕首,然后架在了脖子上,“你若是敢下手,我立即死在你面前!”
“寒儿!”何涟厉喝一声,“你到底想怎么样?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让我救你?寒儿,你是我的女儿!我的女儿——”
“哈哈…”何寒嗤笑着,“原来你还记得我是你女儿啊!可是何家主,你这般多年对我所作的每一件事,那一件可以证明你将我当做你的女儿——”
听了这些话,何涟的心像是被生生地撕裂了一般。
便在何涟承受着大巨的痛苦之时,先前一直强硬的何寒却似乎有所软化,“你真的很想救我?”
何涟眼眸一瞠。
“好!”何寒继续道,“你若是真的想救我,那便将舅父带来见我!只要舅父还肯认我,我便让你救!”
何涟愣怔了起来。
何寒盯着她嗤笑:“怎么?不是说想救我吗?连我这般一个小小的请求都做不到?”
“我不是…”何涟想解释,不过话还未说完便停下了,看着一步一步步入死亡的女儿,咬着牙应了下来,“好!我现在就去求他,我一定会求他来见你!”
说罢,便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瓷瓶,递给了何寒,“这是我随身携带的一切药,虽然未必能解你身上的毒,但是却应该可以压制一阵子。”
“放下!”何寒没有伸手去接,似乎在担心何涟会趁机夺了她的匕首似的。
何涟将瓷瓶放下,“寒儿,我会尽快赶回来,你一定要等母亲回来!”
“好!”何寒应道。
何涟又看了女儿半晌,然后方才转身离去,可以说,这时候的何涟已经几乎是失去了狼了,否则她便不会没有丝毫的猜疑。
要见雪暖汐,何寒可以和她一同去云州府衙,而不是留下她一个自己回去求。
这根本不是最好的方法。
可是,何涟此时已经想不到这一点。
便在何涟走了之后没多久,何寒原本趴在了
榻上的子身很轻易地坐直,脸色虽然仍是那般,可从她的动作看起了,却似乎并没有她先前所表现的那般虚弱。
她放下了手中的匕首,然后拿起了何涟放下的那个瓷瓶,冷笑一声,随即伸手将瓷瓶掷到了角落处,碎成了一片。
动作,也是轻松有力。
“舅父…不,念惜,我们很快便又会见面了的!这一次,我们再也不会分开,我们会永永远远地在一起!”
何寒拿起了那把匕首,手指擦拭着匕首的刀刃,缓缓说着。
匕首刀刃的反光映照在了她的眼眸上,使得她的眸子更加的
狠森寒,而在眼眸深处,癫狂之
越演越烈…
…
京城
夜
,还是那般浓黑如墨。
没有半丝的风,空气闷热无比,像是在酝酿着一场大雷雨。
朝和殿
暖阁内
水墨笑举着手中的酒杯,又一次地一饮而尽,他已经记不清楚自己究竟喝了多少。
旁边宫灯内的烛火摇曳着,即便没有风,火苗还是摇动着。
一明一暗。
一杯又一杯地入肚,可他的意识却还是那般的清晰。
“凤后,别喝了。”蜀羽之端着醒酒汤上前,轻声劝道。
水墨笑抬起了朦胧的视线看着他,愣了半晌,似乎方才看清楚他,“是你啊…什么时候起你堂堂翊君沦落到在本宫身边做这些下人的活计?”
“凤后…”
“还是你也想和本宫一起喝?”水墨笑打断了他话,“那好!”说完,摇摇晃晃地站起,伸手握住了蜀羽之的手,“坐下!坐下来和本宫一起喝!想想,你我一同生活在这后宫二十多年,却还从未一起坐下来同桌喝酒!来!难得有机会,喝!喝!”
一边说着,一边拉着他一起喝。
“凤后,你不要这样。”蜀羽之阻止了他喝酒的动作,“你不能这样!”
“那本宫还能怎样!?”水墨笑倏然间大吼了出声,挥开了蜀羽之的手,“你说本宫还能怎样?!难道现在本宫连借酒消愁的权利也没有了吗?”
蜀羽之看着眼前满脸悲戚的男子,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水墨笑吼完了之后,直接弃了酒杯拿起了那壶灌酒,然而,却仅仅只是喝了一点,壶中便没有酒了,他却仍是不肯罢休,继续灌着,似乎非得从里面倒出酒来似的,最后,自然是不成功。
“连你这个死物也来欺辱本宫!”
一声怒吼之后,手中的酒壶被摔在了地上,碎成了几块。
水墨笑踉跄了几步,随后跌坐在了地上,却是呜咽了起来。
体身是有了醉意,是站不稳了,甚至是视线都模糊了,可是,他的头脑却还是清晰无比,那些不想去想的事情,不想去记得的事情,都一股脑地涌上来了。
他抬起头,满面泪痕地看着蜀羽之,“蜀羽之你知道吗?这世上最大的恐惧不是一无所有,也不是失去所有,而是看着自己一点一点地失去所有却毫无办法!蜀羽之,本宫该怎么办?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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