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轻薄
耶律帖烈昏倒后立刻
发了一连串的反应,他原本就伤痕累累不堪一击的子身立刻发起了高烧。
迷糊糊的他一会觉得自己被人架在了火炉子上烤,一会又觉得被人扔进了冰窖里冻,在火冰两种天里不停的受着煎熬。
一些已经过去了许久的人还有事,在他的脑海里如走马灯般不停的来回穿梭着。神志不清的他不时含糊不清的高声咒骂,又或是低声说上三二句不知所云的话。
后来渐渐清醒些,眼皮上也似乎挂着千斤坠,重到他根本无法睁开。只是昏沉中他总感觉到眼前似乎一直有人影在晃动,不时有些苦涩的
体顺着他的嘴角慢慢滑入口腔。
因为持续高热他的体身本就处于一种缺水的状态,口中自然也是焦渴不已,于是他下意识的大口
咽着嘴里的
体,然后又沉沉睡去。
在睡梦中,他感觉到有一双温软却冰冷的手轻轻覆上自己滚烫的额头,丝丝的清凉渐渐安抚了他心底的焦躁还有痛楚,让他觉得非常的舒坦。于是他
迷糊糊的一翻身,伸手就往前捞去。一个柔软犹自带着丝丝寒气的子身立刻被他搂入了怀中。他舒适的叹了一口气,将滚烫的脸颊无比眷念的往那柔软处偎依过去。
“啪”的一声脆响,终于让他从昏
中恢复了一丝清明。他勉强睁开沉重的眼皮,眼前却是一片
蒙让他半天回不过神来。
“你醒了?”耳边传来钟紫苑的惊叫声。
耶律帖烈重新闭上了眼眸,当他再度睁开时。眼中已是一片清明。他哑着声音疑惑道:“我怎么了?”
钟紫苑已经穿上了被烤干的外袍,她凑近他身边,欣喜的笑道:“你伤口本就有感染。加上又被暴雨淋透感染了风寒,所以才会发起了高烧,算时间已经整整昏睡了两天夜一。”
耶律贴烈见她的眼睛里
出浓浓的倦意,眼底的血丝密布如蜘蛛网,下眼睑处微微浮肿还带着两块淤青的月牙印。他心中微微一颤动,道:“你一直不眠不休的在照顾我?”
钟紫苑轻轻的“嗯”了一声,不甘的小声嘟囔道:“谁让我是个大夫。见不得人生病呢!”
耶律帖烈嘴角动了动,想要
出一抹微笑,却觉得扯动了左边的脸颊有些刺痛。他摸抚着左颊迷茫道:“我发烧而已。为何除了头疼连脸颊也痛?”
钟紫苑心虚的将还在发麻的右手藏到身后,眼睛四处飘着,岔开了话题道:“外面的雨早就停了,咱们什么时候能走?”
耶律帖烈转动着眼球看向
口处。果然一道明亮的阳光正斜斜的照
了进来。在地面上拉出一道明亮的三角形金色光斑。只是外面的枯枝败叶被打落了一地,积雪混了雨水黄泥,已经失去了原本的洁白无瑕变得肮脏不堪。他将子身动了动,而后苦笑道:“我觉得浑身虚浮无力还不能起身,这一时半会只怕走不了。”
“这样啊!”钟紫苑闻言,面上明显
出了失望。
耶律帖烈见状心中有些不是滋味,他忍不住尖刻的道:“我走不了,你可以先走。巨涌关已经不远了。你只需要再翻过两个山头,就会看见巨涌关的南城门。也可以看见你的武显将军。”说完,他幽深的眼眸
鸷的紧盯着她。
钟紫苑子身一动未动,只微微一笑,道:“医者没有丢下病人的道理。待你能动了,咱们一起走。”
耶律帖烈悄悄吐了一口气,慢慢闭上了眼眸。也许人在生病的时候会特别的软弱,总想身边能有人陪着。他方才话虽说的豪迈洒
,可钟紫苑如果真的想走,他也会想方设法的将她留下来。
也许是前面睡的时间太长了,尽管他此刻还是昏昏沉沉的,却没有一点睡意。不过他的耳边倒是不时传出她打呵欠的声音。
耶律帖烈心中不忍,睁开眸子,好声好气的道:“若是困了,你就睡一会。反正我现在也没有睡意,会看着火的。”
钟紫苑两只眼睛雾蒙蒙的,一连串的哈欠打的她眼泪都快要
出来了。可听了耶律帖烈的建议她非但不表示赞同,还飞快的往后挪动了几步,瞪大了眼睛警惕的盯着他,道:“你想干嘛?”
耶律帖烈哭笑不得,挪揄道:“我如今病的连说话都
不上气,还能对你干什么?你我本是敌对异族,你对我怀有戒备我也能理解。只是如今事急从权,咱们还是要给彼此一点信任为好。不然一直这么互相提防着,接下来的路可不太好走。再说,你不趁我体力不支的时候休息,难道要等到我完全恢复了再休息?”
他前面的一段话,钟紫苑都当成是
话,听到就和没听到一样。不过最后一句话倒是打动了她。不趁着他病重时养
蓄锐,待了恢复了精神岂不是更加无法安心休息。
“那我就先睡一会。”她四处张望了一会,然后起身寻了一处干燥的地方躺了下来,轻轻的闭上了眼眸。也是累的狠了,不一会,她就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耶律帖烈挣扎着坐了起来,他看着
睡中的钟紫苑微微一笑,而后伸手摸了摸自己依然隐隐作痛的左脸,暗暗咬牙道:“臭丫头,下手可真狠。”
那记干脆利落的耳光,他先前还没有回过味来,可只要稍一琢磨就不难猜出是钟紫苑的杰作。只是他不明白,自己在昏
中又怎么得罪她了。
耶律帖烈锐利的环视了周围一圈,发现自己的外袍也烤干了,叠的整整齐齐的放在一旁,上面还摆着自己的黑色中衣。他伸手取了中衣开始穿了起来,只是这么简单的动作。他做起来却十分的艰难,胳膊软绵绵的使不上一点力气,每动一下。他要咬牙蓄力许久。
好在他的意志本就比常人要坚韧许多,咬牙活动了一会后,被丢失的力气倒是慢慢恢复了一些。好不容易穿上的中衣,他却觉得有些怪异。左右瞧了瞧,才发现自己的
身几乎完全
在外面。这件中衣本来很合身的,怎么这会子却短了一大截?
他四下里一扫,很快就在地上发现了中衣上少了的布料。那块布料里还残留着一些被绞干的植物残渣。他砸吧砸吧嘴,发现舌底有一股淡淡的药味还未散去,他心中不由一动。抬眼朝
睡中的她瞧去。
此刻的她身上穿着那套难看的军服,已经将她曼妙的身姿给遮掩的一点不
。就连原本披散在肩头,充满慵懒风情的乌黑长发也被一
布条给紧紧的束住。好吧!看那
布条的颜色,耶律帖烈就知道是自己的中衣无偿贡献出来的。
他的眸光慢慢的移到她光洁的脸上。脸蛋上的肌肤如脂凝冰腻般润泽。在篝火的烘烤下还透出几分红晕,几
凌乱的发丝黏在她的脸上,为她的俏脸增添了几分慵懒的风情。
不知不觉看得入了神,心中也暗暗泛起了涟漪,他情不自
伸出手去为她拨开了那几
顽皮的发丝。感觉指尖无意碰到的肌肤温暖滑腻,让他有些爱不释手。
就在他
连不去时,睡梦中的钟紫苑却轻蹙起眉峰,像赶苍蝇般伸手扇了过来。他立刻收回了手。她嘟囔着翻了个身,只留给他一个黑漆漆的后脑勺。
耶律帖烈不由苦笑道:“臭丫头。睡着了还这么凶。”心中的那点涟漪也立刻散去了大半。他强撑起子身穿好其他的衣物后,在山
中慢慢活动起来。
钟紫苑虽然疲惫,可到底心中一直紧绷着,所以睡得时间并不长。两个时辰后,她自然就清醒了过来,不过这短短的一觉还是让她的精神恢复了大半。
睁开眼,她娇憨的伸了个懒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烤
的香味。她连连
动着鼻子,嘴里开始一个劲的分泌唾
。耶律帖烈背对着她专心的烤着手上的东西,她眼睛一亮,又
了一口唾沫小心的探头看去。
“哎呀!恶心死了,这个你也吃。”看清耶律帖烈手上的东西后,钟紫苑飞快的缩回了脖子,无比嫌弃的叫道。原来他烤的是那条早已死去多时的毒蛇,那条蛇被剁了脑袋,长长的子身弯弯曲曲的盘在
子上,让她看着心中就有了阴影。
也不是钟紫苑矫情,她在上一世也吃过那种用红通通的干辣椒烧出来的口味蛇,或者是青椒闷蛇。只是此蛇非彼蛇,往常吃的那些都变被加工成了小块小块。而眼前的这条甚至连皮都没有被剥掉,盘在树枝上就像是活得一般,也难怪她瞧着心里会有接受障碍。
耶律帖烈没有回头,他一边仔细转动着手里的树枝,一边说道:“你出身富贵,从小就不愁吃穿,所以也没有感受过饿肚子的滋味,才会觉得蛇
难以接受。在我眼里它可是难得的佳肴美味。”
钟紫苑一梗脖子,不服气的道:“谁说我没有饿过肚子,刚从长安城出发的时候,你不是抢了我一天的吃食,害得我一路上头晕眼花,差点掉了队伍。”
“才一天而已。”耶律帖烈冷哼一声,嗤笑道:“你试过整整十年时间没吃过一餐
饭是什么滋味吗?从我记事起,我就知道,因为我的母亲是被抢来的汉人,我长得又偏向我母亲,所以那些族人都喜欢欺负我们俩子母。要我们负责看管最多的羊群,得到的却是最少的食物。我与母亲有整整十年的时间,每天就靠着一点点青稞面还有他们吃剩的骨头活命。饿的狠了,我还和羊抢过草料,结果被族人看见了,还笑话我是名副其实的野种。”
钟紫苑早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听闻了他小时候的遭遇,体内好打抱不平的因子又开始蠢蠢
动。她捏着拳头极为不满的道:“你的族人这样欺负你们子母,难道你父亲都不管的吗?”
“我的父亲?”耶律帖烈冷笑道:“他成天东征西讨,妄想聚集草原上所有部落的势力。而且他有无数的孩子和夫人,我的母亲只是他酒后一时兴起,强行占有的奴婢。他连我都不认识,又怎么可能放在心上。”
明知道耶律帖烈此刻好端端的站在面前,钟紫苑还是无比八卦的问道:“后来呢?难道过了十年后,你父亲又重新对你们好了?”
耶律帖烈苦笑道:“不错,我十岁那年,一次牧羊时遇到一只饿昏头的野狼突袭,我拼死从狼嘴里救出了小羊。这件事终于让父亲认识了我,也对我们子母有了了一丝关注。当然,所谓的关注也是每餐多了一把青稞面还有一块没有被啃去全部皮
的羊腿而已。不过就算是这样,我和母亲还是很高兴的。因为我们终于可以填
肚,不用天天在睡梦中被饥饿唤醒了。”
钟紫苑默然了,活了两世,她还没有尝过被亲生父母无视到连饭都吃不
的地步。也无法想象一个十岁的孩子,每天肚子都填不
,却还在恶狼嘴里抢救小羊,是如何惨烈的情形。所以他的愤慨,他的委屈,他的坚毅,他的怨怼,她是永远都体会不到的。
好在耶律帖烈很快收敛了心神,不再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结。他举起树枝将蛇
放在鼻下闻了闻,笑道:“烤好了,可以吃了。”
“这黑漆漆的,怎么吃呀!”钟紫苑有些嫌弃道。
耶律帖烈也不言语,他拿起刀在被烤的漆黑的蛇皮上划了几下,再扯住其中一块用力一撕,一条长长的黑色蛇皮就这么被撕了下来。
出里面干净的,还冒着热气的蛇
。他嘿嘿一笑,道:“知道你们中原人吃东西讲究,这蛇的内脏我早就剔除了,包着蛇皮是为了不让里面的
烤焦。瞧,这样吃起来多方便利落。”
钟紫苑小心捏着耶律帖烈递给她的一小节蛇
,先闻了闻,似乎没什么奇怪的气味。她试探的咬了一小口,虽然没有作料,蛇
也因为本身没有什么脂肪所以显得不够滑。可是耶律帖烈烤
的手艺真的很好,那蛇
吃在嘴里还是足够鲜
美味。虽然没有上一世的口味蛇,青椒闷蛇那么重的口味,也绝对称得上是一道烤
中的极品。
钟紫苑很快丢了顾忌,甩开腮帮子大口吃了起来。一条将近一斤半重的蛇很快就被他们两人消灭的干干净净。不过瞧耶律帖烈连那些骨节
隙里的
都
的干干净净时架势,钟紫苑就知道这些蛇
根本不够填他腹中的无底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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