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 少卿
到了傍晚,皇帝走了没有多久,廉氏便带着悦儿回来了。
崔翎和宜宁郡主一般心急,都候在老太君的泰安院等信,但等了许久,进来的只有廉氏一人。
老太君率先发话,“小三媳妇,悦儿呢?她怎么没有来?”
袁家向来有这么一个不成文的规矩,不论是等什么讯儿,都喜欢聚在老太君那里,同样的,那出去办事的人回来也必定第一时间到泰安院来。
这是好让老太君不必担心的意思,也代表着袁家的向心力。
袁悦儿虽然
子跳
,但却是一直都是个十分孝顺的孩子,她也很懂规矩,所以这回她没有跟着廉氏过来,倒还叫人
惊讶的。
老太君直觉发生了什么事。
崔翎也是这样认为,她一双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廉氏,生怕错过什么消息。
廉氏却笑着说道,“瞧祖母担心的,有我在呢,悦儿能出什么事?”
她上前寻了个空位坐下,一点也不客气地倒了杯水喝,这才说道,“今儿贞姐儿生辰,请了好些个姐小妹一道去,都是悦儿往日来往过的,一群小姑娘玩得可好了。”
顿了顿,她接着说道,“悦儿今儿玩得高兴,不只赏了梅作了诗赋,几个孩子还非要坐着画舫在结了冰的塘上滑,玩了一天累得慌,我见她在马车上睡着了,便直接叫人抬着软轿去了她屋里,老太君这里啊,有我来说明便是了。”
廉氏这一番解释。众人才放了心。
老太君笑着说道。“在结了冰的池塘上滑船?也真亏她们想得出来。”
她说着便想到了自己年轻的时候。“我做姑娘那会儿子,也只敢往冰上扔个陀螺玩,可不敢自个儿坐上去,也不怕翻了掉到冰窟里头,那又得一场好病了。”
眼看着老太君越说越奋兴,宜宁郡主忍不住咳了一声提醒,“那…少卿…”
她可没有忘记悦儿今
过去利国公府的主要目的是要相看未来女婿的。
其实,别看郡主外表雍容端庄淡定。她心里可着急了。
虽然,廉少卿也算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
情样貌多少都算是知
知底,必定是个好的,她才肯同意让悦儿去相看的。
可到底还是不放心。
郡主多么希望自己也能跟着一道去,但人家廉贞儿的生辰,请的都是年轻的姑娘,她跟着去那这相看的意思就太明显了,万一不成,岂不是反而不美?
所以。这会儿听到悦儿没事,她的注意力一下子就放到了廉少卿的身上去了。
廉氏掩嘴笑了起来。“实不相瞒,今儿除了少卿和悦儿,我三嫂家的芮姐儿也正好相看人,于是便索
也请了一桌年轻的公子们,接着游梅林的机会,叫悦儿和少卿见了一面。”
她笑着说道,“回来时我问过悦儿了,她点了头,说少卿还不错,看样子是愿意的了。”
婚姻大事,自然不是廉氏说两句便就成了的。
今儿悦儿是累了先回了屋子,可明儿起来,老太君和宜宁郡主总是还要问过她的意思。
若果真点了头,同意了,那便要和利国公世子夫人通气,然后再按着盛京城名门贵女出阁该有的步序一步步地走。
常乐郡主的份身摆在这里,婚嫁的手续是一步都不能马虎的。
所以廉氏也就只点到为止,并没有怎么为自家侄儿说好话。
在她的立场,手心手背都是
,少卿和悦儿若能两好合一好,那自然是一件天大的美事,可与其非要将这婚事做成,反而成就了一对怨偶,她还是希望他们各自都能得到一份良缘。
话虽然如此,但崔翎却还是在散了之后,偷偷去了一趟悦儿的院子。
她所了解到的内情和老太君宜宁郡主不一样,比廉氏更不知道多了几许,所以同样的一件事,她需要顾虑和担心的东西远比她们更多。
作为来自同时代的老乡,如今又是悦儿的长辈,她还是自动自觉将这份责任背在了自己的身上,她总是想要确定了悦儿的心意才肯放心。
悦儿似乎也在等着崔翎的到来。
那据说在马车上困倦不堪睡了一路的女孩儿,这会儿正精神抖擞地拉着崔翎说话,“五婶婶,我今儿不只见到了廉少卿,还看到了景容。”
崔翎眉头一皱,“景容?”
她就知道今
那个人会去,但悦儿先前不是还信誓旦旦地说能将那个人放下么,怎么才过没有多久,却又对他如此地感兴趣?
是不是今
又发生了什么?
她狐疑地问道,“他…他难道对你说了什么?”
悦儿连忙头摇,“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景容只是远远地见了一面,并没有说话。我只是终于知道了,原来景容当真是前朝皇族的后裔,他的先祖是轩帝最小的兄弟桂王。”
当初成王造反,桂王还年纪小,并没有被波及。
后来盛朝太祖爷攻入帝宫时,他恰正好去了皇陵,算了度过了一劫。
等到盛朝的江山大定,太祖爷看在桂王不只年幼,看起来也没有什么野心,为了在天下人面前博取一个好口碑,便故作大方,饶了桂王一命。
经此几百年后,桂王一脉的景氏子孙,血脉中早就已经淡忘了当初的帝王之王,只成了普通的平民。
许是盛朝皇室对前朝的皇室终归还有些忌惮,所以景容的祖父虽然曾经中过三甲,可终其一生,也不过只是个六品小官。
他的父亲虽在翰林院供过职,还外放做过县丞,但也止步在先辈的六品上。再无进益。
等到了景容这。恐怕这辈子也无法入仕。只能往大儒清
这方向走了。
崔翎听了,有些好奇,这隔了不知道多少辈的血缘关系,真的论起来,也不知道稀疏到了什么程度,竟会和轩帝长了同样的面容?
这也不知道是奇迹,还是天意弄人。
可悦儿和他说这些干什么?
她戒备地说道,“就算景容真的景朝的皇族之后。可距那时也已经过了数百年。你可不要
想,他再好也已经有了未婚
,那未婚
还是咱们的姻亲。”
人活在当世,则必须要遵守当世的生存法则。
崔翎和悦儿依靠着家族,则必要遵守家族的规矩。
袁家就算是再护短的一个家族,也不可能纵容着自家的女儿抢了亲戚的男人,这不仅说出来不好听,实在也有违道德,干系还十分重大。
所以,既然是悦儿自己说了要放下的。那么就必须放下,再也不好轻易地将这份不该有的感情拾起来。
悦儿见崔翎这样紧张。不由有些好笑,“五婶婶心里,我就是这样一个不靠谱的人?”
她忙安抚崔翎,“好了啦,我只是告诉你,我今儿发现原来景容生得像轩帝并不是毫无依据的,既然知道了他们之间的关系,我就不再执着于相貌了。”
相貌,不过只是皮囊,是做不得准的。
就好像她如今这副面容下面,装的却是她这样一个历经了三世的灵魂,又有谁能够想得到呢?
崔翎终于松了口气,“你知道就好。”
她想了想还是问道,“那么廉少卿呢?三嫂说你觉得他不错。”
悦儿轻轻一笑,“嗯,是不错,人品相貌才华出身,都是一等一的,为人还十分细致,也…”
她目光微动,嘴角
出动人笑容,“他还
有趣的。”
崔翎不解问道,“有趣?”
用有趣来形容一个人品相貌才华出身都一等一的男人,似乎有些不大般配呢。
悦儿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我也不知道该怎样说,就是
有趣的。看起来虽然是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样,内里却有些…”
她凑近崔翎的耳边说道,“有些逗比。”
崔翎惊讶地问道,“啥?逗比?”
她脑海里立刻想到了上蹿下跳跟个猴子似的石修谨,他那副嘴无遮拦的模样,跳脚的样子,这才是深深刻上了逗比烙印的人。
不会吧?连老太君都
口称赞过的人呢,廉少卿可以用逗比这个词语来形容吗?
悦儿笑着说道,“五婶婶你不知道,就因为贞姐儿一句若是
夏去利国公府游玩,便可以划船,这货便叫人将府库里的画舫给扛了出来,说这几夜霜冻地厉害,荷塘上的冰块一定十分结实,非要滑冰呢。”
她接着说,“我就知道,这几
这种天气,冰塘并不怎么厚,若单个地滑个人还行,可实在不足以支撑起画舫的重量来,所以坚决地不肯上船去。”
崔翎想象了一下,问道,“那么别人呢?他们都上船了吗?”
悦儿摇了头摇,“原本倒是有几家姐小跃跃
试的,但后来看我和贞姐儿不肯上去,便都不好意思上。所以,最后只有廉少卿,景容,还有昌邑侯家的一位公子上去了。”
她掩住嘴笑得
,“不出所料,那船翻了,那三个人都掉入了冰窟窿。昌邑侯家的公子会水,便将离他近的景容救了,那廉少卿却是连喝了好几口冰水,才叫随从给救了上去的。”
崔翎听了张开口愣住,“确实有些逗比…”
她转头问道,“可是廉少卿今
出了大丑,丢了大脸,你为何却还是觉得他不错?你和三嫂是这样说的吧?廉少卿不错,这门婚事你愿意。”
悦儿脸上的表情蓦得变得严肃起来,过了良久她幽幽叹了一声,“五婶婶你是知道我的,我心里一时半会儿没有办法忘记那个人…可这头,又总不能因为这个无法说出口去的感情,就不成婚了。”
她顿了顿,“与其嫁个像教科书一样完美的男人,倒不如选个像我五叔那样看上去很美,但实际上很逗的人,这样才接地气不是吗?”(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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