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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逃命时,她被戴玥扛得浑身骨头都要散了似的难过,没想到回程,挨著天韵那对香、软绵绵的侍女扶持,她同样舒服不到哪里去。

 仙梅忍不住在心里咕哝,如果当皇帝是这种滋味,她纳闷世上有哪个笨蛋想当皇帝!

 而且,不同于逃命时,戴玥施展上乘轻功扛著她疾跑的快速,回程的路途缓慢得似乌在爬。戴玥似乎不急著去找皇帝,任两名侍女扶著她缓步徐行,自己跟在她们后头,不时柔声低语地跟天韵说话,害她听了后,像误食了枚青涩的枣子一般,不仅嘴巴酸得厉害,连胃肠都揪得难受。

 一定是早膳没吃,闹胃疼了吧?

 仙梅绝不承认自己在吃味。

 但有可能是她平时被人人捧著,不习惯有人像戴玥这样怠慢她吧。

 对天韵就轻声细语,跟她…除了开始时急于知道皇帝下落,表现出礼貌外,其他时候不客气居多。

 想到这里,仙梅觉得胃越发酸得厉害了。

 “皇上!”惊喜加的呼唤几乎跟扑过来的身影同时到达,仙梅还未看清楚来人,视线便被戴玥高大的身材遮住。

 “关兄来得真快。”

 “戴兄,皇上他…”关宁话还没说完,便被紧接著而来的阵阵扑风声所打断。

 一个、两个、三个…

 哇!

 一下子来了好几个人,仙梅从戴玥身后窥视,看到来人们个个神情激动,还没开口,其中几个便单脚跪了下来。

 “臣护驾不周…”

 “皇上…”

 “花朝,你们快起来,现在不是请罪的时候。”戴玥沉声道,精锐的眸光意有所指地眨动,众人在微感错愕后,随即起身。

 “戴玥,怎么回事?”花朝惊疑不定地打量他身后的“皇帝”但在戴玥高大的身材掩护下,即使满腹猜疑,也不敢莽撞地推开他一探究竟。

 “等我把这家伙处理掉,再跟你们解释。”戴玥边回答,边示意跟随花朝前来的御林军卫士接下手上的俘虏,谨慎的撂下代“此人是刺客之一,蛇王首徒朗克刺。你们先将他带走,但要小心点,他身后背的袋子里都是毒蛇。”

 “是。”三名卫士在接到花朝的颔首同意后,便带著人离开。

 “戴哥,现在可以说了吧?”天平沉不住气地催促。

 戴玥没有立刻回答,先是确定周遭都是自己人,没有闲杂人接近,方挪开高大的身躯,把身后的仙梅暴在众人眼前,立刻引来大大小小的惊呼。“啊…这是…”

 “如你们所见,她不是皇上。”戴玥打断这些惊疑不定的叫声,简洁地说明原委。

 “是梅儿。”花朝激动地上前和七年前救过他一命的仙梅见礼“多年不见,你跟皇上还是这么相像。”

 “看到他时,我也吓一跳呢。”仙梅笑嘻嘻的回答。

 “所以,是表妹救了皇兄吗?”天平一知道她的身分,立刻追问。

 “圣驾如今安在?”

 “皇上有没有事?”

 “皇上…”

 其他人跟著你一言我一语,让仙梅一时间不晓得该先回答哪一句。她表情无奈地摊开两手,做出一个要大家稍安勿躁的手势、才简单地说明。

 “皇上中了蛇毒,我给他服了家母特制的解毒丹,一时间应无大碍。据那个蛇王门的师妹说,皇上就是被她的蛇咬到,最好找她要到解葯。”

 “蛇王门的师妹?”天平搔搔头,纳闷地重复。

 “她跟奇克雷都被我点中道,就在溪边。”戴玥出言提醒。

 当时他当仙梅是皇帝,见她情况危急,便先点住两人道,飞身赶去救人。

 “我确定没看到这两人。”花朝沉眉道。

 “逃走了吗?”仙梅询问。

 “当时情况混乱,一直到韵妹妹以箫声催眠群蛇…”说到这里,天平朝妹妹的方向点头致意,继续道:“蛇王门的余孽才无法作怪,有的当场战死,有的被我们擒住,有的就逃走了吧。我们那时候都忙著阻止刺客追杀你们,没人留意被点住道、放在对岸的两人。”

 “那可就糟了。每一种蛇的毒都不完全相同,家母的解毒丹是否能解皇上中的蛇毒,我没有把握。”仙梅忧虑地蹙起秀眉,但很快又展眉笑道:“好在有郎克刺在我们手上。他是蛇王门首徒,应该可以问到解葯。”

 “不需你担心。”戴玥瞅著她,嘴角讥诮的微扬“皇上有芳兰公主借给他的解毒珠,只要找到皇上,便可用解毒珠为他解毒。”

 言下之意就是…她留郎克刺一命,根本是多余?!

 可恶的家伙!没听过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吗?

 就算郎克刺没用,他的蛇没用,难道就不值得救,要让他们死吗?

 仙梅忍不住想开口骂他没同情心、没爱心,可话才到嘴边,花朝已经抢先忧心忡忡的开口。

 “蛇王门这次大举来犯,分明是受莽国指使。蛇王本人未亲自驾临,已经造成众多弟兄死伤,真不敢想像若蛇王亲自领军…”

 “朝哥哥,你有弟兄被毒蛇咬到吗?”仙梅听到与蛇王门有关,立刻猜到有人被毒蛇咬了。

 “来找你们之前,属下做了回报,有些弟兄身中蛇毒,此次随行的御医只能以针灸暂时延缓毒,就怕挨不到回宫施救…”花朝语气沉重地回答。

 “可以先用绛珠草和桂樱花暂时替他们减缓毒,说不定可以撑过去喔。”说完,她献宝似的把怀中所藏的葯草递到花朝面前“都是在这附近采的,数量有不少,应该够用。”

 “梅儿,真是太谢谢你了。”花朝感激的接过。

 “表妹不愧是神医之后,随时注意可救命的葯草。”天平赞叹道。

 “呵呵,其实是因为早先也遇到蛇王门人,才会注意到这两味葯草啦。”仙梅不好意思地回答,随即忿忿不平地竖起柳眉“不过,那些蛇王门人也真是的,我们又没惹他们,竟然连我们也不放过。”

 “就是说嘛!我们也没惹他们呀!”天平跟著附和。

 “朝哥哥刚才不是说,他们是受莽国指使吗?”天韵好心地提醒两人。

 “这莽国也真是的,干嘛指使人做坏事!”仙梅继续恼火地数落。

 “就是说嘛!”天平也跟著附和。

 戴玥翻眼瞪苍天,神仙梅无知也就算了,怎么连宝亲王也跟著耍白痴?好歹也是皇帝的继承人,好歹也听他们谈论过当前的局势,还说这种话,教他怎么把他当成储君看?

 “咳咳…”或许是看出好友的脸色不对,花朝赶紧清了清喉咙,强忍笑意地道:“莽国想对我方不利,并不奇怪。令我纳闷的是,传闻蛇王年事已高,两年前便闭关谢客,表明不理世事了…”

 “我想,这应该跟蛇王一直未将门主之位出有关。”关宁皱眉解释“蛇王门在莽国开山立派,若能得到官方支持,门主之位便如探囊取物。”

 “蛇王既然不想理睬世事,干嘛不把掌门之位出来?”天平实在无法理解这种“占著坑不拉屎”的人。要嘛,就负起责任做事,不然就把权力交给有能者居之呀。

 “大概是他的弟子都不怎么灵光,所以他不出来吧。”见识到蛇王门下的四大弟子,仙梅不由得如此猜想。

 “有道理耶!”天平再次热烈地附和“表妹真是聪明,连这点也被你猜到了。”

 “没有啦,我…”

 看见她娇羞的表情,戴玥忍不住心头冒火,不久前还痴望着他的眼,没多久就因另个男子的称赞而飘飘然,真是教人不快。

 “嗯哼!”他清了清喉咙,学著仙梅之前打断他跟天韵说话的语气,讥诮的说:“两位聊够了吧?要是不够,等办完正事再继续如何?”

 仙梅愤慨地瞪他一眼,知道他是在报那“一箭之仇”刻意地别过头,朝花朝和天平甜甜一笑“朝哥哥,还有这位喊我表妹的哥哥,我带你们去找皇上。”

 “有劳你了。”尽管心情急切,花朝仍维持一派沉稳,嘱咐唐劭杰赶在前头打点,并将桂樱花和绛珠草代给他,叮咛他暂时别让其他人知道眼前的“皇帝”是仙梅假扮的。

 众人接著簇拥仙梅,回到之前离开的溪谷,与负伤在原地休息的宁国公花捷会合,在仙梅指路下,赶到位于梅花林里的草屋。

 “皇上在哪里?!”屋里遍寻无人,戴玥按捺不住心里的焦急,一把抓住仙梅质问。

 “我离开时,皇上明明睡在这里的!”后者用力拨开他的手,表情惑地指著竹榻。

 “人呢?”他目凶光的问。

 “我怎么知道!”仙梅也是一头雾水,皱著眉道:“皇上中毒昏,扶桑不可能带著他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我还要问你呢!”

 “你那么凶干嘛?我也很着急耶!”仙梅不甘示弱地吼回去。

 “我…”谁比较凶呀!戴玥在心里嘀咕。

 “你不要怪戴玥。皇上失踪,他心里着急,口气冲了点…”花朝夹在两人中间做和事老。

 “他着急,我就不着急吗?”仙梅一肚子气“扶桑就像我妹妹!如今她失踪,我也是很着急。想到她一个人孤零零的照顾著中毒的皇帝表哥,我就好担心…”

 “你不担心皇上,担心扶桑?”戴玥一脸不敢置信,愤怒地咆哮了起来“这个叫扶桑的,在你心里比皇上还重要?”

 “你那么大声干嘛?”仙梅捂住耳朵埋怨。“论起亲疏,我当然是担心扶桑多一点…”

 “什么?!”

 仙梅秀眉紧蹙,觉得两耳隆隆作响,快被他打雷般的厉吼给震聋了。

 她白他一眼,没好气地道:“我又没说不担心皇帝表哥。就是因为担心他,才会更加担心扶桑呀!皇帝表哥的毒伤,连我在一时间都诊断不清,何况是医术逊我一筹的扶桑!万一她把皇帝表哥治坏了,岂不是坏了我们神农谷的招牌吗?”

 听到这里,不仅戴玥脸色铁青,在场的人人双眼都急得快冒火了。

 偏偏仙梅还不知死活地继续道:“况且,扶桑是霍爷爷的宝贝,要是霍爷爷知道扶桑失踪,一定会很着急的。”

 “霍爷爷?!”这又是谁?戴玥急得快发狂了,不解她到这种时候,怎么还有心情尽扯些无关紧要的人。

 仙梅却误会他是对霍爷爷感兴趣,兴高采烈地解释了起来“今早天未明,我们被蛇群和黑衣人攻击,霍爷爷挡住他们让我们先逃,我以为凭霍爷爷的武功,一定可以顺利险,到时会到花朝家找我们,不晓得他有没有去?要是他知道扶桑失踪,一定会好担心的…”

 “你够了没!”戴玥忍无可忍地打断她“我现在只想知道皇上在哪里!”

 “我…”她委屈地扁了扁小嘴,不明白他干嘛又发起火来。“我不是说过我也不…”

 “你不知道,谁又知道?”

 “我把他交给扶桑照顾,出去找人帮忙,后来就遇到你们,哪里会晓得我不在时发生了什么事…”

 “你这么说,是要把责任撇清吗?”

 “是谁把责任撇清呀!”气他不讲理地把过错全往她身上丢,仙梅气恼地大叫“如果不是我,皇上早就毒发身亡,轮得到你来怪我弄丢他吗?”

 “我…”戴玥登时语

 “是你自己没先保护好他,现在却怪起我来,说得过去吗?”

 再没有比这句话更打击戴玥了,强烈的悔疚烈火般烧得他俊脸通红,向来炯炯有神的眼眸登时失去光彩,只剩下空的羞愧和挫折。

 在场的其他人同样心情沮丧,没人说得出话来,沉寂的气氛得仙梅不过气来,她开始后悔自己干嘛说得那么直。

 “都怪我不好,如果不是为了救我,皇上也不会…”痛苦的啜泣打破窒人的沉默,仙梅还是头一次看到一个大男人痛哭涕地跪倒,不由得傻了眼。

 其他人则面面相觑,他们也不懂皇帝为何会跑去救唐劭杰。

 大雾一起,戴玥和花朝即高声提醒众人,小心雾气有毒,就地准备盾牌防范敌人箭偷袭,以及防备毒蛇等等。

 话一说完,所有的警告一一发生,幸好御林军在出发前已经做过演习,临危不的摆出阵式保护皇帝。

 同时间,关宁出掌击昏驾驶御辇的两匹马,以防它们受惊失控。

 宁国公花捷则感应到一股惊人的气劲至,他惊噫下,冲出御辇击,和对方展开势均力敌的决战,并故意将对手引离御辇,以免误伤皇帝。

 其余的刺客,全都被御林军形成的人墙挡住,所以,不管是蛇还是人都近不了皇帝的身。

 众人没想到的是,皇帝会舍弃铜墙铁壁般的防护网,施展绝妙的轻功去救陷入险境的唐劭杰,以至于在众人保护不及下,受伤落崖。

 “劭杰,你不要太自责,皇上是…”戴玥安慰妹夫,但话说到一半,喉头已哽咽了。“都怪我!早就想过会有刺客,却未能阻止皇上报恩寺之行,也没能做更缜密的防范…”

 “你不要把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花朝语重心长的话,听得同伴们心有戚戚。

 临行前,众人集思广益,各种可能遇到的情况都沙盘推演过一遍,也做出因应对策,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会功亏一篑。

 “戴哥,我们都尽力了。”尽管担心兄长的安危,天平仍温言安慰同伴“皇上执意要上报恩寺为太皇太后祈福,并不是我们能劝阻的,就像…他跑去救劭杰,我们也来不及阻止。这不是你的错,你不要自责…”

 “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如今皇上下落不明…”戴玥悲痛的‮头摇‬,义父临走前将皇帝的安危到他手上,他却让皇帝遭遇这样的危险,有何面目再见义父?想到这里,他就难过得想死掉,再看其他人的表情,一个个都像他一样惶然悲伤,只除了…

 “你在找什么?”他愕然瞪向蹲在地上看的仙梅。

 “你不是怪我弄丢了你的皇帝吗?”她才不要像这些大男人个个如丧考妣地自怨自艾,却不知“亡羊补牢,犹未晚矣”的道理。仙梅抬起那张神似皇帝的娇容,似嗔似笑地回答:“我找回来给你呀!”

 “就凭你这样翻翻找,就可以找到皇上?你以为皇上会在地上、墙上吗?”戴玥很怀疑。

 “你懂什么!”她神气地白他一眼“我跟扶桑有时分头采葯,为了让对方能知道自己的方位、情况,发明了一套彼此联络的方法。”

 “彼此联络的方法?”众人心口一跳,神情‮奋兴‬了起来。

 “啊,找到了!”仙梅惊喜地喊道。

 “什么?”大家全围在她身边,只见仙梅对著刻画在墙角的图案‮头摇‬晃脑。

 “嗯嗯嗯,看来他们暂时平安。”

 “你怎么知道?”天平满眼好奇。

 “你没看到墙上画了个瓶子吗?瓶与平同音,扶桑是在告诉我,他们目前平安。”

 “那她有告诉你,他们去了哪里吗?”

 “没…”她才说了一个字,众人的表情顿时黯然无光,仙梅连忙安慰道:“只要仔细搜查这一带,一定可以找到扶桑留下的更多线索。”

 “那你快点找出来!”戴玥着急地催促。

 仙梅没好气地瞪他,这家伙就只会催她、她、怪她。“这种事急不得,你催我也没用!”

 可是他们一刻也等不及呀!

 天平挤出笑容,低声下气地问:“我的好表妹,可以教我们怎么辨认扶桑留下的暗记吗?”

 “这种事只能意会,难以言传的。”她绷著小脸回答。

 看戴玥双拳紧握,好像快按捺不住脾气揍人了,天平暗暗为表妹捏了把冷汗,赶紧再道:“除了你外,还有谁能认出扶桑的暗号?”

 “霍爷爷应该可以吧。”她想了一下回答“如果我没料错,他应该去朝哥哥府邸里等我们。”

 大家全期待地朝花朝看去,后者眼神一动,才要说话,屋外传来恭谨而响亮的声音。

 “属下言禄庭有要事禀告!”

 言禄庭是御林军副统领之一,为了不让仙梅假扮皇帝的事漏,花朝命令他率领一队御林军驻扎在溪谷一带待命,与留置在崖上的御林军相互呼应。

 唐劭杰带领的卫士,则等到众人将仙梅簇拥著进入梅林里的小屋后,跟著布防在屋子四周,不允许其他人靠近。

 花朝知道,若非事态紧急,向来谨慎的言禄庭不可能未经召唤请谒。

 他迅速和戴玥换一眼,后者立即抱起仙梅,把她安置在榻上,前者则步出屋外查探。

 “什么事?”

 花朝的声音清晰地传进屋内,即使没看到他的表情,戴玥也可以想像出他脸上维持著执行公务时的冷静严肃,一丝也不会漏出内心因皇帝失踪而起的忧虑、不安。

 “启禀统领,勇亲王率领亲兵驾到,得知圣上落崖,执意亲自下崖确定圣上安危,柳副统领劝阻无效,急报属下前来请示。”

 言禄庭的回答如落雷般打得众人措手不及,戴玥极力压抑住心底的慌乱,思绪急转如奔驰的车轮。

 皇帝祭天之后,执意前往报恩寺为太皇太后的病情祈祷,跟随他去天坛的王公大臣,都被御令先行返家,只有勇亲王在事前便表明,督促礼部收拾妥当,会率领亲兵赶上来。

 这原本不无妥当,可如今皇帝下落不明,情势变得极为复杂,是否该据实告知这位统率六万兵戍守京畿的勇亲王,顿时成了难题。

 “嗯。”花朝沉重的叹息一传来,戴玥便领会到好友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当机立断地快步走出,来到他身后。

 他神态从容地先向木阶下的言禄庭点头致意,才语音轻快地转向花朝道:“皇上已经知道勇亲王要下崖面圣的事了。”

 “唔?”皇上又不在屋里,怎会知道?花朝一头雾水,但表面上仍不动声

 “皇上担心崖壁陡峭,勇亲王又上了年纪,万一失足落下,可就糟糕了,还请言副统领上崖阻止。”戴玥一脸严肃地继续说道。

 “要属下上崖阻止?”言禄庭出为难的神情“之前柳副统领已经力劝过勇亲王,可勇亲王根本不听,属下…”

 “言副统领代传的是皇上的口谕,自然不同。”

 “可是…”虽然是圣谕,可勇亲王毕竟是皇帝的叔父,要是牛起来,他这小小的御林军副统领也阻止不了呀!

 “你放心,皇上只是要你请勇亲王在崖上等候宝亲王宣达圣旨。”

 “属下遵命。”言禄庭松口气,恭敬地向两人抱拳告退后,旋身往来时路大步离去。

 直到他的身影不见了,接到花朝质疑眼光的戴玥扯出一抹苦笑“我们进屋里说。”

 盘坐在竹榻上,跟一群脸色凝重的人大眼瞪小眼,堪称是她这辈子做过最无聊的事!

 奇怪的是,仙梅非但没有想要摆这种无聊状态,居然跟他们一块屏气凝神,仿佛担心呼吸大声一点,会招来什么不好的事似地小心翼翼,耳朵竖起来倾听屋外的每一句谈话,双眼一瞬也不瞬地锁住门口,期待著什么人走进来。

 终于,盼到了那一前一后回到屋内的两人。

 凝聚所有人目光焦点的戴玥抬起浓密的睫,闪烁著智慧光芒的眼眸坚定地视同伴眼中的焦急、质疑、惶惑、无措…呃,或许有一双是蕴著浓浓的爱慕和满满的信任的,仙梅斜睨了一眼天韵,嘴巴酸酸苦苦的。

 但不管你是用什么眼神瞧他,他回视的眼光倒没有因人而异,这让她或多或少感到安慰,至于为何有这种感觉,仙梅一时间也弄不明白。

 她只知道自己的视线无法自他脸上移开。

 他刚毅的轮廓让人想到岩石,每一道刚棱的线条全是大自然用神奇的力量凿刻成的。怪不得眉、眼、鼻、,无一不是天然毓秀得让人心跳加速,不管是杀意透浸时的冷肃,世故的礼貌和讥诮,或是此刻像一座经寒暑历练的山峦透出来的练达与悍,都教人情不自的为他自里焕发至外的神采所著

 那是遇到任何事都不退却、打不倒的勇者所显的光华!

 一扫之前的烦躁,他深炯的眼眸出智珠在握的自信,浑身散发出令人不敢轻觑的力晕…这跟他魁梧结实的体魄无多大干系,而是来自他内在不可屈挠的意志力,及深沉的智慧。

 忽然,她…不那么气他了…

 或者,她根本没气过他,而是…

 仙梅不敢继续往下想,莫名的渴望加促了她的呼吸,阵阵灼热汹涌地漫过脸颊、耳朵。她的嘴巴发干,双手不自觉的掩住口,仿佛担心奔驰的心跳会突破骨撞了出来。

 但这个担心是没必要的。

 在她快要按捺不住对他满腔的倾慕,瘫软在上前,天平已经沉不住气的开口。

 “戴哥,你刚才说我要去向勇王叔宣达圣旨,是什么意思?”

 “就是我说的意思。”他定定的回视对方,线条分明的双扯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得天平哇哇大叫。

 “在场这么多人,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天朝帝位的继承人!”戴玥不情愿地回答。“由你去向勇亲王传达皇上的旨意,勇亲王不会有任何怀疑。”

 天平无言地翻起白眼瞪著屋梁,痛恨这个摆不了的身分,更气愤自己反驳不了戴玥的话。

 他讨厌承担这种责任,难道就没法推卸这等重责大任吗?

 “皇兄又不在这里,哪里有圣旨让我宣?你不是要我睁眼说瞎话吗?”他急中生智,怒视向戴玥。

 毫不理会他的质问,戴玥嘴微微扭曲的努向仙梅的方向,以坚定得不容人否认的语气说:“皇上就坐在竹榻上,宝亲王没瞧见吗?”

 “啊?”天平不敢置信的跟著看去“那是仙梅表妹,又不是…”

 “我们说她是,她就是!”戴玥的声音像覆满皑皑白雪的高山般寒冷且无法撼动。

 “这么做妥当吗?”领会到他意思的花朝不确定地问。

 “你们有别的法子吗?”他回视好友眼中的质疑,一一看向在场的其他人,仿佛准备战任何敢反对的人。

 “难道不能跟勇王叔说实话?还是你认为他会…”天韵颤巍巍的开口。

 “我没有认为什么。”戴玥语气平和的看向公主“但有些事情,大家心里都明白。如果我们无法立刻找到皇上,朝廷将因此陷入混乱。勇亲王掌握六万兵马,戍守京畿,除非我及时调动天龙军入京,否则朝中无人可以跟他抗衡。”

 “话是这么说,可勇王叔绝对不可能…”天韵辩解道。

 “天下没有不可能的事,只有时机点对不对而已!”他打断她的话“我也愿意跟大家一样相信勇亲王不会有贰心,但各位有没有想过,皇上遇刺不可能全是由莽国一手主导,朝中必有内。我们让勇亲王知道皇上失踪,等于昭告天下,把皇上的安危暴在那些意对皇上不利的臣贼子面前,到时候会发生什么事,我们谁也预料不到。”

 “你的意思是…”花朝眼中出一抹恍然大悟。

 “屋里没有明显的打斗痕迹。仙梅先前也说过,扶桑奉命守护昏中的皇上,等她带救兵回来,照理不可能带皇上离开,可他们的的确确不在这里,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让扶桑必须带走皇上。”

 “会是敌人来袭吗?”唐劭杰忧急如焚地追问。

 戴玥投给妹夫一个要他冷静下来的眼光,缓缓的回答“如果是敌人来袭,大可以在这里下手,没必要大费周章地带走两人,而扶桑也不可能乖乖听话。”说到这里,他停顿下来,双眼炯然的直视向望着他发怔的仙梅“我假定扶桑也会武功吧?”

 “嗯。”他眼中有种力量教她只能傻怔怔地点头,忘了质问他先前为何不像此刻这般睿智的分析,而是凶悍的向她要皇帝。

 “那就是了。”得到答案后,戴玥转向其他人继续道:“如果他们是被敌人掳走,扶桑有时间留下暗记,不可能不做任何抵抗就跟人走,这表示,两人的离开不太可能是外敌来犯,即…他们并未落入敌人手中。我才会认为在找到皇上前,如果能让敌人以为皇上仍在我们的保护下,他们就不会费心去找人,跟扶桑在一起的皇上也就越‮全安‬。”

 “难怪你要我跟勇王叔说谎。”天平喃喃道,年轻的脸庞虽然出认同的神情,却也添加了一抹为难。“可是我没跟勇王叔说过谎,他看起来好威严…”

 “你没有选择的余地!”戴玥语气虽轻,表情却很严厉。“皇上的安危系于此!别说只是对他说谎,就算是要…”

 他没往下说,可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气却比任何言语更让人不寒而栗,天平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宝亲王从小就在宫外居住,你不要对他太严厉。”花朝低声劝道。

 “我知道。”他有些疲倦地闭了闭眼“可是我们现在没时间了。”

 “我也知道…”花朝苦笑,眼光自天平脸上移开,和花捷换了一眼,随即有了主意。“伯父伤势如何?”

 “我还撑得住。”花捷回答。

 “那就请伯父陪伴宝亲王去见勇亲王。有您在场,勇亲王必然不会怀疑。”

 “好。”

 这个安排可说是再恰当不过了。

 宁国公花捷是在场中人,辈分与爵位唯一可以跟勇亲王平起平坐的,有他陪同,天平的胆气壮了不少,可在松口气之余,新的难题接著涌上他的心头。

 “我要怎么跟勇王叔说?”

 “你向他代传皇上口谕,说皇上虽然跌落山崖,受了点伤,心里仍挂意著为太皇太后祈福的事,希望勇亲王代他前去报恩寺祈福。我等则会另觅‮全安‬路径,护送皇上返回宫中,其他事就等待勇亲王回宫后再做商议。”戴玥条理分明的代。

 “勇王叔回宫前,我们可以找到皇兄吗?”天平不确定地问。

 戴玥转开眼眸,不让眼光漏心里的隐忧,语气沉重地说:“尽人事,听天命,先过了这关再说。万一找不到皇上,只得让冒牌货先顶著。”

 冒牌货?

 当众目望来,仙梅突然有种冷到脚底的不好预感。

 这个冒牌货是指…她吗?!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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