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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休养了两天,总算恢复了大半元气的四海立刻急着上班,却被只眼虫硬巴住氨驾驶座的位置,说什么也不下车。

 “金宝蓓,我说过我是要去上班,不是要出去兜风,你还不下车?”

 “我在家里好闷喔,偶尔跟你去百货公司逛逛又没关系,不然我会被你关到得忧郁症喔!”

 “哼。”他揶揄笑说:“像你这么不知天高地厚,外加爱死烂打的个性,如果还会得到忧郁症,那全世界都无人幸免了!”

 她朝他挤眉扮了个鬼脸。“不管你怎么说,反正我今天就是要跟你上、下班,监督你吃葯,你如果狠得下心把我踢下车,那你就踢吧!”

 瞧她跪在椅上,左手紧抱着椅背不放,简直跟个小孩一样,四海只觉得可爱又好笑,哪里还狠得下心把她踹下车。

 “算了,我就载你去吧,还不快坐好!”一得到他应允,宝蓓立刻眉开眼笑地系上‮全安‬带坐好。就知道他舍不得拒绝她嘛!

 “四海,我可以问你一件事吗?”车子行进中,宝蓓开始跟他闲聊。

 “问啊。”

 “在你家住了那么久,怎么从来没见过你有什么亲戚来访?”她一脸好奇。

 “我听罗院长说,你们家本来没什么钱的,是真的吗?那你开百货公司的钱是中乐透来的吗?”

 “什么中乐透,我的创业基金可全都是我自己赚来的。”他自豪地扬眉。“没错,我爸当年不学好,他生前三天两头就跑酒店当火山孝子、赌钱,连我们现在住的祖屋都被他给卖了,气死了我妈,也让我爷爷伤透了心。从那时起我就立誓一定要把我爸卖掉的祖屋再买回来!所以我国小一下课就跟我爷爷去捡破烂、做家庭代工,国中开始在夜市摆地摊,高中时用我爷爷的名字开户买卖股票,大学在网路上开虚拟店铺、和同学集资创立电子公司。终于,在我爷爷过世前一年,我把祖屋买了回来。

 “除了这十多年的投资获利,还多亏我省吃俭用,才有现在的成就。而那些在我和爷爷穷困潦倒时躲得无影无踪的亲戚,老早就跟我不相往来了。”

 “原来你以前过得跟我一样苦呀!”她听来心有戚戚焉。“我是因为一出世就没有爸爸,我妈又是个‮儿孤‬,无亲无戚的,做为一个单亲妈妈要养活我们一对双胞胎已经很辛苦,加上我弟心脏不好,一年总要在医院进出好几次,所以我们欠罗院长的医葯费从来没有还清过。我九岁那年,我妈穷得没半钱缴房租,除夕当天竟然还被没半点同情心的房东赶出来呢!你说惨不惨?”

 听来的确值得同情。“惨。后来呢?”

 她娇憨笑语:“我妈可聪明的呢!她教我带我弟去‮察警‬局,跟‮察警‬叔叔说我们跟妈妈走失了,因为我们两个小孩子长得实在太可爱了,从除夕到大年初五我们被一堆‮察警‬叔叔抢着带回家过年,两个人红包加起来收了快两万呢!”

 四海听得目瞪口呆。这…这根本就是“诈欺”嘛!

 叼,原来她赖人白吃白住的本事全出是她母亲的“调教有方”啊!

 “但是你妈没报失踪,把你们在警局一放就那么多天,来接你们的时候一定被警方骂到臭头,说不定还被怀疑是蓄意遗弃吧?”

 她摇‮头摇‬。“没有啊,我妈跟‮察警‬说她本来把我们托在朋友家,她趁这几天四处打零工赚生活费。我们走失,她朋友怕惹事没报警,她一知道就立刻来求援了,所以‮察警‬没刁难,还很热心地通知社工帮我们找到很便宜的出租公寓呢。”

 闻言,他不‮头摇‬苦笑自语:“小时候就已经连警灿诩敢白吃、白住,相比之下,我好像也没那么冤枉了。”

 “什么?”她听不清他的自言自语。

 “没什么。”他倒是挑到一个语病懊问她。“可是照你那么说,你妈根本不可能留给你什么遗产吧?真的有你说的那把事关遗产的钥匙吗?你该不会是为了想要我收留你!才编来骗我的吧?”

 她立刻举手发誓。“是真的!我要是骗你就不得好死,天…”

 “够了,我也只是问问而已,谁要你发毒誓了?”

 他一把拉下她指天立誓的左手,如此急于阻止她的举止不小心透了他对宝蓓的关心,让她心头甜滋滋的。

 “你舍不得我,对吧?”

 对上她含情脉脉的眼神,他心一慌,立刻松放她柔荑。

 “你想太多了,我是怕你万一应誓,那葬礼的费用不就又落到了我头上?那我白养了你那么久多冤枉呀!”他马上撇清。

 “什幺嘛…”听了真是会教人气死!“你就不能讲一些好听话哄我吗?”

 “你又不是我什么人,我没事哄你干么?吃太撑呀?”

 他故意不解风情地回她几句。他的择偶条件可是要个又漂亮又会赚钱,还会帮他存钱,跟他一样喜欢省吃俭用过生活的贤。这个小丫头除了长得还算可以,其它全跟他设定的条件彻彻底底相反,他要是被她“追上”就完啦!

 宝蓓嘟着双,气他显而易见地把她当毒蛇猛兽,急于保持距离的疏离态度。

 哼,看她怎么报仇!

 “对了,我弟的医葯费好像也该结次帐了。”她瞅着他说。“记得下班过去缴喔!”

 “噢…不对,为什么叫我去缴啊?跟我无关吧?”他答应完才发现差点又上了这讨债鬼的当。

 “不对,跟你关系可人了!”她一副柔弱无依地说:“我妈死后,我弟跟我相依为命,是我一个人身兼父职和母职,四处打工在养活他。结果你撞伤了我,就算我想去找工作赚钱也没人要,所以没钱付医葯费。我可怜的弟弟知道他唯一的亲人受伤,已经伤心到影响了他的病情,再发现亲姐姐百般无奈地住进了『车祸肇事者』家中,受欺凌…”

 “等一等,受欺凌的是我吧?”又在给他装可怜了!“你一天到晚穿著美美的睡衣在家里晃过来晃过去,而我每天做早餐给你吃、带晚餐回来陪你吃、帮你洗头兼吹干,还得无怨无尤替你买一堆东西,我才是被你当『台佣』的无辜受害者吧?”

 “噗!”她实在无话可反驳,瞧他那副彷佛受了不白之冤、足以让老天降下六月雪以示深冤的不中表情,可笑又可爱得让她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还好意思笑?”他可是满腹委屈呢!

 “好吧,你的确是对我不错啦!”

 哀兵之计失败,但她可不气馁,马上改采百战百胜的卢功。

 “那你就对我更好一点嘛,罗院长几乎是在算『成本费』帮我们姐弟俩低费用,还让他亏钱就太没良心了。筹不出医葯费我真的很伤脑筋,等我以后拿到了遗产,一定会连本带利还…”

 载了一只乌鸦在车里嘎嘎叫,大概也是这种无处可逃、觉得自己神经衰弱的无奈吧?

 十几分钟后,车子停进了百货公司地下停车场,宝蓓还在卢。四海虽然超爱钱,却更了解她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个性,就算她着他说上三天三夜,他也不会觉得讶异。

 “够了。”他伸手直接捂住她那张再稍加训练、绝对有潜力去卖灵骨塔的小嘴。“我付,你的嘴巴可以休息了吧?”

 她拉下他的手,像多累似的大了一口气。

 “你早答应我就不用说那么多了嘛!”

 他‮头摇‬长叹。“你的生肖肯定是属“血鬼』的!欠炎煜钱就没良心,A我的钱倒理所当然了。”

 她淘气地吐吐舌。“真的耶,用你的钱我一点也不会觉得良心不安,好像是应该的。”

 “唉!”他拍额大叹。“好!你尽量花,顶多是我被花到心痛而亡啦!”

 “夸张。”

 她不以为意地笑了笑,下车绕到驾驶座旁,等他一下车,立刻亲昵地挽着他臂弯。

 “四海,中午吃泡菜锅好不好?”她小鸟依人地问。

 “多少钱?”

 “我看过你拿回来的DM,凭截角只要九十九元,原价是一百三十九喔,我们两个吃就省了八十呢!”

 “你不跟来我省包多。”他悻悻然地提醒她。

 她嘴翘得半天高。“好嘛,你是病人,不吃不行,那我看你吃就好,反正遇见你以前我也常常在饿肚子,习惯了。”

 他瞅着她赌气的粉脸。“生气了?”

 “不敢,反正我就是没人疼、没人爱嘛!饿我一顿你也不必觉得良心不安啦,就当我在减肥好了。”

 她孩子气的气话逗笑了他,忍不住伸指轻捏了一下她那张翘得可以吊上三斤猪的小嘴。

 “好啦,吃泡菜锅就吃泡菜锅,不用讲得可怜兮兮的。”

 “董事长早!”

 一句寒暄打断了他们的谈话,四海向两个挂着识别证的企划部员工回道了声早,在她们转身走进电梯前,他接收到了她们有些暖昧的眼光,这才发现自己还任由宝蓓挽着手,亲昵得宛如热恋中的情侣。

 “喝,差点完了!”他连忙把手离她。“金大‮姐小‬,顺便麻烦你一件事,不要粘着我,被人家误会你是我女朋友怎幺办?”

 她嫣然一笑。“误会就误会,我无所谓。”

 “可是我有所谓。”他可不想让所有员工以为他上班时间带着女友来谈情说爱。“我先给你一百,中午我们还是各吃各的比较好,下午六点左右你到我办公室等我,我再载你一起回去。”

 “可是我想一直跟你在一起。”

 她天真的笑容、甜蜜的言语,几乎快说动他点头。不过四海可还没昏头,把约了衷漂记者在他办公室做专访的事忘得一干二净,要是带着这个不知人心险恶的跟虫去,万一她说了还是做了什么可以让人家大作文章的事,那他大概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不行。”他斩钉截铁地拒绝,不许自己又纵容她。

 “可是我没钱又没人陪,逛一整天很无聊嘛…”她嘀咕着,突然想起一件事。“不然你给我三千块好了。”

 “三…”他差点给自己的口水噎住。“你又想干么了?”

 “没干么,两条路让你选,一是让我陪在你身边,二是给钱打发我,三千块就算是…『不准胡闹费』好了。”

 意思就是…不给钱,她就打算闹得他天翻地覆吗?这丫头肯定是山贼转世、专门拦路打劫的!

 哼,绝对、绝对不可以跟抢匪妥协,任其予取子求肯定会食髓知味、后患无穷!

 想是这么想,到头来四海还是心里淌着血、手微抖地从皮夹里掏出他折得方方正正,原该在里头躺上个数十天才会分离的钞票,以十八相送的速度极为不舍地送到宝蓓面前。

 “喏,三千。”

 唉,遇上男抢匪他绝对宁死不屈,可是遇上这个打不得、骂不得的女抢匪!他只有认了。

 “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宝蓓开心地踮起脚尖,在他右颊上轻啄一口,小麻雀似的蹦蹦跳跳走进电梯。

 捂着脸,四海有些”惚,不懂自己干么老给自己理由纵容她?那个死也不肯让别人从他口袋里取走半钱的钱四海到底是怎么了?什么天仙‮女美‬他没看过,从没一个能让他晕头转向、自掏包的,这个金宝蓓是对他下蛊,还是给他喝了什么会对她唯命是从的符水啊?

 “四海,快进电梯啊!”看着那个按住电梯、正朝他招手的女孩,四海只能无奈地轻耸双肩,先快步跟上她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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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卿,金‮姐小‬上来过了吗?”

 四海事先跟秘书代过宝蓓会上来等他,因此下午五点多开完了会回到办公室,他却没看见半个人影,心中正疑惑,等到离座的秘书一进他办公室,他立刻抢先发问。

 “没有,不过她应该正要上来。”方可卿身着一身灰色‮裙短‬套装,细长的眯眯眼透着精明、干练。“事实上,不久前我才接到警卫打来的确认电话,金‮姐小‬她…”

 “她怎么了?”

 他神情一凛;竟然会惊动到警卫?她又干了什么好事?该不会是出了什么意外了吧?!

 “她…”

 门突然被人推开,宝蓓人完好无缺地踏进办公室。但是她瓣紧抿到泛白、两只小手紧握成拳,脸色青红不定的,像是遭受了极大委屈,正在努力压抑怒气中。

 “发生什么事了?”

 四海离开座位,走向她,语气难掩关心。

 他不问还好,一问,宝蓓双眼先是薄泛泪光,继而鼻头一酸,一阵鬼哭神号简直是惊逃诏地,吓得四海连忙使眼色叫可卿先出去,再快步上前关门,免得这骇人的哭声传到外面会吓死人。

 “别哭了、别哭了…”他手忙脚地又递面纸、又拍着她抖颤的肩头哄着。

 “什么事你说啊,别只是哭嘛!”

 宝蓓偎进他怀中,开始哭诉。“呜…人家洗坏了你的衬衫,想买件新的给你,谁知道你给我的钱里有张千元假钞,吃饭找回的百元钞里也有张假的,专柜‮姐小‬以为我是诈骗集团的成员,还连络了警卫。我说一千块是你给的,但是没人信,还要看我‮件证‬;可是我的‮件证‬不是放在手提包里弄丢,就是被火烧了,什么也拿不出来,他们就说要找‮察警‬。好不容易才说动他们让我拨电话找你,你偏又不在,如果不是方秘书帮我…呜…都是你害我被人家冤枉啦…”

 听起来,好像真是他害的。

 按他以往的脾气,向来小心翼翼、穿了七、八年还像新衣一的名牌西装,被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弄得脏兮兮,他大概早气急败坏地将她一把推开,忙着去处理这件他当初为了谈生意充场面不得不买下,预计穿上二十年以上才肯让它寿终正寝的昂贵衣服。

 但此刻轻搂着她柔若无骨的‮躯娇‬,他心里没有半点气恼,更不想将她推离。一想到她早上费那么多力气跟他A了三千,原来一大半全是为了帮他购衣,却因此遭人误会,心里有感动、有不舍,更为她不平。

 他皱眉怒问:“是哪一柜的?你都跟她提到我了,怎么可以连求证都不求证就大惊小敝的找警卫呢?”

 “对嘛!”她就知道他是站在她这边的。“那个‮姐小‬分明是狗眼看人低,我进去看衣服她理都不理我喔,我看中一件三千多的衬衫,可是身上的钱只有两千六,想留个一百喝饮料,就问她能不能打个八折?她从头到脚打量我一眼,说不能打折也就算了,还叫我钱不够就去看过季特价品。我一火大,就把所有的钱拿出来付现了,哪知道…”

 她鼻子,无限委屈地抬眼问他:“四海,我看起来真的那么像穷鬼,不够资格认识你这种人吗?为什么他们都不相信我认识你?”

 他爱怜地她的发,逗她开心地说:“你呀,由里到外穿的全是百货公司买的昂贵服饰,吃的是一个五百的高级便当,坐的是我这个董事长当『司机』开的宾士车,哪里像穷鬼啦?是那个专柜‮姐小‬眼睛窗、不识货!你犯不着跟那种没眼光的人计较。”

 宝蓓总算破涕为笑了。

 纵使遭受不白之冤,她还是能在众人轻视的眼光与嘲讽中膛,毫不畏惧地为自己辩驳,坚强而不退缩;可是当她一见到四海,满腹的心酸立刻排山倒海而来,他语带关怀的一句话就让她泪如泉涌了。

 她想听他的安慰、想要他打气、想要他拥着她轻哄,他也果然没让她失望。倚在他温暖的怀,听着他为她抱不平的话,原本堆积如山的气忿,一下子全消弭无踪了。

 “不哭了?”

 四海极其自然地伸手轻捏了捏她小巧的鼻尖,完全没察觉自己的举止有多亲匿。

 “嗯。”她把脸埋进他前,贪恋地着他身上淡淡的古龙水清香,撒娇说:

 “可是不挣回面子我实在不甘心,你要帮我喔!”

 他一愣。“怎么帮?”

 “陪我再去那一柜把那件衬衫买回来。”

 “呃…”他微冒冷汗,衣服不下三折他从不买的,何况他可从不买超过一千元的衬衫,而她刚刚说她看中的那件是三千多吧?这…看他有些迟疑,宝蓓脸上立刻浮起一片乌云。

 “你是不是觉得跟我去很丢脸?”

 他立刻严正声明。“当然不是!”“那就走喽!”

 宝蓓二话不说,迅速把四海拉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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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楼回到专柜,四海还是又充当了一次凯子,在女柜员尴尬的眼光中,掏出钱把宝蓓看中的那件衬衫买下。

 “董事长、金‮姐小‬,刚刚全是一场误会,真是对不起。”

 方才还趾高气扬的女柜员,看见宝蓓真挽着四海一起来,态度立刻有了一百八十度转变,诚惶诚恐地陪着笑脸,把装好衣服的纸袋到她手上,毕恭毕敬的。

 “你…”“哼,我早说过我是董事长的人,钱真的是他给我的,没骗你吧?请你以后别再瞧不起人了!”

 本想乘机给员工上一堂“顾客至上”道理,可是四海话才出口就被宝蓓给抢先,而且她昂首骄傲地说完,立刻挽着他大步走开,一秒也不多做停留,让他既无奈又好笑。

 “喂,什么叫做『董事长的人』?”

 她说得脸不红、气不,他可是听得脸红心跳呢!

 “我越来越觉得自己活像一棵尤加利树,被你这只无尾熊整天纠不休也就算了,还快被你啃得光秃秃!拜托别再说这种会害我作恶梦的话了,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他带着笑意这么说,一点警告作用也没有。更何况他刚帮宝蓓出了口气,心情特好的她被他消遣几句根本不以为意,还故意更加小鸟依人地粘着他。

 “无尾熊不错呀,人见人爱呢。”她甜笑说。“你不是尤加利树,你是『发财树』,被我啃了旧叶还会再长出更多新叶,绝对不会秃的啦!”

 “少来。”

 “真的嘛!”她笑瞅着他俊朗面容。“嗳,我听张警官说,你因为太小气总是被女人甩,没有女人能忍受得了跟你在一起超过一年,是真的吗?”

 这个死张浩然,竟然把我说成这样!

 他‮子身‬一僵,懊恼地望住她。“你别听那个张浩然说!我看起来像是会被甩的男人吗?!是我那些前女友和我的理财观、价值观截然不同,既然不合,当然就和平分手,各自再找适合的对象,哪有谁甩谁?”

 “嗯,我就说嘛,你明明人长得帅、事业有成、待人又温柔,而且不是小气,只是节俭而已,怎么可能会有女孩子笨到甩掉像你这么好的男友呢?要也是你甩了她们才对。张警官一定是嫉妒你才那么说。”

 四海闻言频频点头。这丫头果然有眼光!比起以前那些甩了他…喔,不,是“和平分手”的前女友们明理多了。

 “这样吧,不如我当你女朋友好了,我保证一定不会嫌你小气就跟你分手。”她乘机遂自荐。

 他敬谢不敏。“饶了我吧,我才不敢个『讨债鬼』当女友。”

 “我才不是讨债鬼!”她嘟起小嘴抗议。“我就不信你对我连一点点喜欢都没有,在你眼中,我多多少少也有些优点吧?”

 “一点也没有。”

 他连考虑都不考虑,故意逗她。

 她马上轻槌了一下他臂膀。“喂,你这么说不觉得对淑女很没礼貌吗?普通人都会给点面子说有吧?”

 “给你面子,我又不晓得要被你A掉多少『银子』了。”他可一点也不敢小觑她几滴泪就让他荷包扁掉不少的特异功能。“再说,哪有淑女会跑到人家办公室里鬼哭神号,差点没把墙都哭垮了?明明就是个小妹妹,还想装大。”

 她不服气地说:“我已经满十八岁,都可以结婚了,才不是小妹妹!”

 “要不要吃冰淇淋?”

 “要!”

 宝蓓反地一答完,才发现他边的戏谑浅笑,明白自己中计了。

 “笑什么笑?法律有规定大人不能吃冰淇淋吗?又不是只有小孩子爱吃而已,我也爱吃不行喔!”

 她赧颜争辩,鼓鼓的双颊分明还带稚气,在四海眼中看来其实可爱的。不过他只敢在心里这么想,要是让她知道,肯定又吵着要当他女朋友了。

 “哇…妈咪…”

 一声震天价响的小孩哭声把他们俩全吓了一大跳,四海循声一看,一个约莫才两、三岁大的小女孩正坐在地上哭得唏哩哗啦。

 “谁的小孩走失了?有没有人小孩走失了?”

 才一眨眼的功夫,宝蓓已经快一步奔到小孩身旁,一边出面纸替小女孩拭泪,一边扯开嗓子提醒那些忙着血拼的妈妈们,却没有半个人来“认领”

 “怎么办?”宝蓓一面哄着小女孩,一面征询已走到她身边的四海。

 “叫服务台广播儿童走失吧!”他说完,弯身询问小女孩:“妹妹,你妈咪叫什么名字?你住在什么地方?”

 小女孩望着他一阵沈默,四海皱起眉,耐心地再问一遍,没想到她不回答也就算了,还像见到鬼一样突然又放声大哭,让他尴尬得脸色一阵青白不定。

 “乖、乖,不哭喔…阿姨带你去找妈咪,不哭喽!”

 宝蓓干脆抱起小女孩又拍又哄,没三两下功夫就让小女孩止了泪,还信任地两只小手紧紧抓着她,生怕连她也不见似的。

 四海凝视着她的眼光充满佩服。“没想到你带小孩的功夫还不错的,也许你适合当幼稚园老师或是保母喔。”

 “我妈有一阵子在帮人家带小孩,我也学了不少。”她得意地说:“现在知道我也是有优点的吧?”

 他笑了笑。“夸你一句又得意忘形了!先抱小孩去服务台吧。”

 宝蓓听他的,抱着小孩去服务台请人广播。四海原本想把小孩留下给服务台人员照顾就走,偏偏小女孩像无尾熊似的粘着宝蓓不肯放,还一直嚷着肚子饿。

 “四海,我也饿了,我们就先带她去吃饭嘛。”宝蓓一面哄着小女孩,一面跟他说。“等她家里的人找来,再叫‮姐小‬广播我的名字把她带回来就好,犯不着我们三个都饿着肚子在这边一直等,对吧?”

 老实说,四海也真饿了,想想她说的也不是没道理,就跟服务人员代一声,三个人先去吃东西。

 一个小时过后,饭吃完了,小女孩粗心大意的家人还是没出现,宝蓓坚持要陪着她,四海也只好跟着耗。没想到截至营业时间结束,都没人出面领回小孩,反正回家顺路,他干脆直接把小孩载到警局。

 “钱董,你又来找我们老大啦?老大,钱董又杀上门来喽!”

 四海才带着宝蓓和小女孩踏进警局,还没开口,一个理平头的年轻‮察警‬跟他打完招呼,马上往办公室的方向戏谑大喊。

 “拜托,你早上来过电话,我不是才跟你说了皮包还没找到吗?”

 不明究理的张浩然听见手下的叫嚷声,边说边走出办公室,不甘不愿地出来应付四海这个“澳客”

 敝只怪警局恰巧就在四海上班的路线,要是不顺路,这只铁公肯定舍不得多花油钱绕路,哪里还会三大两头想到就进来关心一下寻找皮包的进度,跑警局像跑他家似的。

 “谁问你皮包的事了?”四海把小女孩推到好友面前。“这个孩子在我的百货公司走失,没人出面领回,刚好在你的管区,所以接下来就由你负责了。”

 四海把烫手山芋一丢,牵了宝蓓的手就想溜,却被浩然快一步栏下。

 “真是伤脑筋呀…”

 浩然不理会四海的白眼,对着宝蓓出十分伤神的模样,一面悄悄比着手势叫手下把小女孩带回她身边。

 “有什么问题吗?”

 浩然就等她问这句,马上指着那个平头‮察警‬说:“唉,我刚好接到一个紧急任务,要出动所有人马,警局里就只有他一个未婚又是出了名的糊涂菜鸟留守。把一个小女生去给他一个人照顾实在教人难以放心,如果有人能收留她一个晚上,等天亮再联络社工人员来接手就好了…”

 宝蓓不假思索地说:“那我带她回去好了。”

 “等一下…”

 “就这样吧!多谢你们了。”

 浩然堆上满脸笑,打断正出言阻止的四海。

 “谢什么谢,为什么我得把小孩带回家?!”四海气急败坏地对着浩然抗议。

 “有没有搞错?你们警局不方便留小孩过夜关我什么事!你知不知道这样我还得花钱买布、瓶、粉和…”

 “小谢,你留守!我先走了!”

 浩然当四海的话是耳边风,跟手下代一声便迳自走出警局。

 “喂、喂!,臭家伙,我跟你讲话别装作听不见!”

 “算了啦!”宝蓓拦住想追上浩然的四海。“只是一个晚上而已,我们就照顾一下这个孩子嘛,不然让她睡警局实在太可怜了,求求你…”宝蓓蹲‮身下‬搂着小女孩,一脸企盼地凝望着他。

 四海忽然想到今早她在车内跟他谈起的童年往事,虽然她说得搞笑,不过沦落到警局求助肯定不是什么愉快的记忆,也难怪她会对这小女孩的际遇感同身受,一直想要照顾。

 “唉,也只能这样了。”

 他语气里满是无奈。反正被她这么一耽搁,浩然早就乘机开着警车溜之大吉了。

 “唉,算我倒霉,只好先照顾她一晚再说了。”

 “我就知道你人最好了!”她巧然浅笑。“只是客串一晚她的爸爸妈妈,应该不会太困难,有我在安啦!”

 “希望如此。”

 他可还没忘记这个小女孩呼天抢地的可怕哭声。

 “你不觉得有个小孩子的感觉也满不错的吗?!我们今天晚上吃饭的时候,感觉真的好像是一家人喔!别人眼里看来,一定也认为我们是带着小孩出门玩的年轻夫吧?”

 一家人啊…四海心底涌现一股暖意,回想起方才三人同桌吃饭时,两人手忙脚一起哄小孩的画面,的确很像是一家人。而他几乎都快忘了,有多久没吃过那么热闹的一餐了。

 不过他还是口不由心地说:“什么一家人,照我说是你这『大讨债鬼』给我招来了『小讨债鬼』才是,光是买布、粉那些就不知道又要花掉我多少钱了。”

 宝蓓太了解这个男人了,对他的毒嘴已经培养了十足的免疫力。

 “不想花钱,可以把小孩留在‮察警‬局呀,可是你也不忍心吧?”她嫣然一笑。“你就是人家说的那种刀子子诠腐心的人,嘴坏心可好了,现在再装坏也骗不了我喽。”

 四海不晓得自己是不是真像她说的那样,不过倒是有种被她吃定的感觉.想反驳却说不出半句。在遇见她以前,这可是不曾有过的事,真是怪了。

 先载她们回家后.四海才开车去量贩店采买一些幼儿用品,一边买一边想,如果只是单纯的儿童走失事件还好,就怕是父母故意遗弃,依那小女孩粘宝蓓的程度,浩然一定会以此为借口,继续“寄放”到社工人员找到适当的寄养家庭为止。

 所以,在总价高但单价低、总价低但单价高的大小包片堆里,他就足足考虑了将近十分钟,才下手拿了大包装。

 自己养“别人的老婆”已经很无奈了,现在还得养“别人的小孩”到底他是犯太岁还是犯小人?怎么会那么惨哪!

 “宝蓓,你要的东西都买…”

 一回家就嚷着的他,一见到蜷缩在沙发上睡着了的大、小“讨债鬼”立刻噤声不语。他蹑手蹑脚地把东西拿到厨房放好再回到客厅,先把小女孩抱上楼,才回头把宝蓓抱起。

 “厚,还满重的呢…”他有些吃力地抱着怀中的睡美人上楼。“都这么大的人了,要睡也不回房,万一感冒,受罪的可是我耶!”

 他嘴里不悦地小声啕咕,抱着她的姿势却无比轻柔,小心翼翼地。

 “好喜欢…四海…最喜欢了…”

 四海正将她放上,没想到宝蓓却呓语了一连串让他脸红心跳的情话。

 “你是真的喜欢我的人,还是喜欢我的钱呢?”

 他因她的梦呓而有些怔仲。回想结识她至今的一切,虽然有好几次被她搞得啼笑皆非,可是她的出现的确也让他单调、寂寞的生活变得多采多姿。

 状况百出的她,几乎让他每天都有不同的“惊吓”他念归念、骂归骂,要是她真的一整天都不找麻烦,他偶尔还会觉得日子过得好像一些无聊呢!

 而且相处久了,原本看不顺眼的地方全都自自然然地顺眼了,更陆续发现了她不少优点。除了食衣住行的必需品外,其实她也没拿他的钱花,嘴里虽然还嚷着她是个讨债鬼,心里早不介意了。就像她说的,她花他的钱好像是理所当然一样

 奇怪,他怎么那么容易就习惯她的存在了?

 这丫头摆明了就是要赖定他白吃白住,当然喜欢他这个拿她没辙的凯子喽,这种喜欢!一定不是‮女男‬之间的爱情吧?

 就像他觉得她越看越可爱,一定也只是越看越习惯而已吧?

 坐在沿,望着她甜美睡颜许久后,他轻叹一声,悄悄地离开。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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