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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炳士奇,精力旺盛,活泼好动,你可以管教牠,但牠不会太鸟你,你可以轻声软语恳求牠,牠会小小考虑一下为你保留破碎不堪的主人尊严。牠破坏力超强,尤其是当你放牠孤孤单单一个时,牠会跟你闹脾气,既然你不陪牠玩,牠只好自己找乐子--例如,咬破你家的沙发,看看里面会不会藏了一罐狗罐头。

 她还以为,贺世祺会吻她的,但是他没有,他蜻蜓点水碰完她的脸颊之后,深深地与她相互凝视,然后笑着转开头,将一切粉饰得好像没有发生过似的。

 满意是一直等到事情发生后好久好久才整张脸涨红,觉得两边的脸颊就像要燃烧起来,整颗脑袋热烘烘的,连鼻心都冒出无数颗小汗珠。

 他为什么不吻她?

 是的,当满意回想起这些时,她也同时产生了困惑,他为什么不吻她呢?

 他看起来明明就像想吻她,她也没有挣扎,那时就算子谠嘴吻上了也是理所当然会发生的事情,他却看着她笑,笑得高深莫测,到底是不满意她哪里?

 “小意?小意,你还有没有在听妈妈说话?”电话另端传来的声音敲醒满意的出神。

 “呀?在!在!”

 “心不在焉的,妈妈刚说了什么?”马上就要考验满意有没有真的专心听进她的话。

 “呃…你叫我三餐要准时吃。”满意瞎猜。天下父母心,朝这方面去猜应该有八成的正确机率。

 “你又不是小孩子,那么会照顾人了,妈妈还代这种多余的事干嘛?”一个幼儿园老师要是连自己都顾不好,干脆甭干了,丢人现眼。“妈妈叫你回来一趟,有点事要当面跟你说。”满妈妈的口气变得严肃,不开玩笑了。

 “什么事不能在电话里说?”耍神秘哦?

 “呃,是关于…”

 “满意!我饿了!”贺世祺在阳台上朗声叫着,晚上十一点,社区已经沉寂下来,所以他的声音更加暸亮。

 “妈,你等一下、等一下喔!”满意放下话筒,跑到阳台。“柜子里有泡面呀!”她替他准备了许多吃的食物在家里,以防他随时会饿。

 “我不想吃泡面。”大少爷今天胃口很刁。

 “那你想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贺世祺反问。

 “我又不饿。”

 “可是我饿了。”一饿,心情就很恶劣。

 “所以我才问你想吃什么呀?”她要是有办法就马上变出来喂养他。

 “我们去外面吃,我过去接你。”说得好像两人相距好几个城市似的,实际上也不过是跨越一条小小巷子罢了。

 贺世祺说完话,人就闪进屋内,根本不给满意拒绝的机会,满意只好回到客厅接电话。“妈,我会找时间回去,今天就先这样吧。”

 “怎么会有男人的声音?你跟人同居?!”

 电话里传来扳折指骨的声音,劈劈啪啪的,满妈妈声音轻柔,却掩饰不掉她的‮力暴‬,她是小太妹出身,长相看来清秀,但就是那对拳头很硬,她可是练过铁沙掌的。

 “我哪敢?!是对面邻居啦!”她妈妈当年就是先上车后补票,怀上了大哥才会匆匆结婚,后来的婚姻不如预期中幸福美满,两夫年纪都小,在适应彼此的共同生活经验中尝到不少苦头,虽说感情如同倒吃甘蔗,越来越甜蜜,但也让她妈妈对于身心都尚未准备好就先纵的大胆行径反对到底。满意很清楚她妈妈的脾气,当然要赶紧洗刷自己的冤屈。

 “真的?”满妈妈在另端挑眉挑得很高。

 “真的!”

 “你最好别背着妈妈做什么坏事,被我逮到你就知道皮痛了。”

 呜,

 含泪谄媚应着“是、是、是”满意惶恐地挂掉电话,家里门钤也同时响起,她开了门,恭贺大少爷,自己再认命的回房间将睡衣换下,胡乱套了件T恤和短,不敢耽误太多时间,省得饿极的贺世祺又数落她。

 “你想好要吃什么了?”她边扎着头发边走出来问。

 “打断你的情话热线吗?”贺世祺始终站在她的家门外,没踏前一步。

 他在忍耐。

 他知道她有男友,那个叫“柏翔”的男人,他不在她面前提,不代表他不介意“柏翔”的存在。

 她讲电话的模样像在撒娇,用他听不到的音量与另一个男人说说笑笑,偶尔她会听得出神,脸上泛起红晕,他觉得刺眼,所以恶意打搅她的情话时间,用肚子饿为借口,要她挂掉电话--为他挂掉电话。

 当他出声叫她时,她一副想用手掌掩盖在话筒上的谨慎模样,脸上焦急解释什么的神情也让贺世祺有一种见不得光的侮辱感。

 他不能踏进她的屋子,否则他不能保证自己会不会一个箭步上前,将她擒在前,用最暴的方式迫她,用男人宣告所有物的蛮力吻着她,甚至更过分的--

 “还好啦。”反正她妈妈好像也没要代啥重要的事,只莫名其妙她要回家一趟。

 “感情很稳定?”他问的当然是她与“柏翔”可是口气多么希望能诅咒他们不幸福。

 “那是当然的呀。”母女天嘛。

 她回答得迅速,全然的不假思索起了他的怒火。

 “感情这么稳定,他怎么从来没到过你家,没留在你这里过夜?”

 至少打他开始注意满意之起,她的小套房没出现过第二道身影,他不是特意要窥视她,谁教她老是拉开窗帘,屋内的一举一动当然会被他瞧见,他只是时常忍不住想看看她,所以总是看到她与一条小疯狗相处的融洽情景,当中并不包含她嘴里那位“感情稳定”的男朋友。

 “我住这里是因为工作方便,放假的时候我会回去住,所以她不用特意过来住我这间小屋子。”最近则是为了“照顾”他,连幼儿园放暑假都无暇回去,贺世祺明明是个大人了,却还是不懂照料好自己,要是没有她时时盯着,他一天大概可以睡掉两顿饭。

 “喔。”贺世祺用鼻腔冷冷哼出。

 “走吧,我们去马老爹开的面摊吃面好了。”好吃又大碗,也是脑旗速喂贺世祺的好选择。她不迟钝,已经看出贺世祺的脸色不好,态度和应话的方式隐隐约约带着冰冷,猜想大概他是真的饿到极限。

 “我了。”气了。

 “呀?”满意怔怔看着贺世祺转身走人,马上又想到现在不是发呆的时候,她奔过去唤住他的脚步。“你玩我呀?!一下子说饿,一下子又说,你要是不想去马老爹的面摊吃面就换一家,干嘛气得不吃?”

 她追出楼梯间,声音的回响很大。

 贺世祺回头瞟她一眼,角一撇,冷笑。“太‮心花‬不好吧。”

 他说话音量淡淡的,靠着楼梯间的回音仍是听来清楚。

 “什么?”满意没听懂。

 “周旋在两个男人之间未免太辛苦了一些,我知道他的存在,他呢?他也知道我吗?”贺世祺知道自己当然没有资格质问她,对她而言,他什么都不是,了不起只能挂上“邻居”这么一个身分,他无权与“柏翔”相提并论,问她,不过是因为他对于自己什么都不是的这个事实感到愤怒。

 他用着他自己已经无法控制的在乎在在乎她,他也想要被她所在乎,她让他以为自己真的拥有了这些,却又不能不去面对她心里还有别人的事实。

 满意的脑子被一堆混乱的句子搅弄得茫然,她不懂他在说什么,但也似乎知道他在责备她。

 “他都不会问你一整天跑哪里去了?又是跟谁在一起?你是怎么安抚他的,让他能接受你对新邻居的博爱?还是他也只不过是另一个『邻居』,没有权利知道太多?哪天轮到我生日时,也有荣幸被你用一大堆爱心小花贴在海报‮央中‬?”

 满意越听越明白,要是再听不懂就真的够蠢了!

 他的指控简直就将她当成脚踏两条船的女人--虽然她弄不懂他是凭哪一点认定她的罪名,可是她有一种被全盘推翻的愤怒。

 她不想解释他的误会,明明只要简单一句话就能解释清楚的,她偏偏不!

 她生气了,气他对她的看法,也气他不先弄明白事情就摆脸色给她看,他这种行径,跟一只没有好家教的野狗有什么不同,一开口就咬人!

 “你在这里等我--”她食指朝原地一指,不自觉用着教导宝宝时的主人式命令口吻,不,她教导宝宝时还没有这么凶过--当你要教导家中爱犬规矩,必须要语气坚定,不能嘻嘻笑笑,让牠们以为你在跟牠们玩。

 贺世祺第一次听见满意这么肃然果断的轻喝,‮体身‬远比理智更快做出反应,他果真站着不动,像被主人命令乖乖坐在原地等待的狗,在主人喊出OK之前都不敢妄动。

 真、真是的!他在干什么呀?!又不是她养的狗,这么听话干嘛?!

 一分钟过后,满意重新出现,这回她捉起他的手,在他掌心放上东西--他的金融卡、他家的钥匙。

 满意不给他发问的机会,瞅着他的目光很是怨怼,但只有那么匆匆一眼,她转头步上楼阶,回到自己屋里,将门关上。

 她的“你在这里等我”魔咒还没解除,他伫立在原地无法动弹,几乎要有一种错觉将他淹没。

 一种,被主人狠狠弃下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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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在她的楼梯间站到清晨,他就只是站着,什么事也没做,他确实还在等着,等着满意再度出来,告诉他她将这些东西全回给他是什么意思,或许会扠跟他吵架,或许会吼他,或许吼着吼着会哭出来…但她没有,那扇门从关起来直至现在,都没再打开过。

 他心里懂的,但是拒绝去接受。

 还回钥匙,表示她不会再踏进他的家;还回金融卡,表示她不想再费心照顾他,这些对于他而言,都应该是可以忍受的事情,反正他一个人也可以好好活下来,不需要有人时时跟在身旁唠唠叨叨,他不是生活白痴,他只是懒得去将自己打理得很好。

 然而一想起以往经常能看到她盘腿坐在和式桌后方,为他摆置食物,姑且不论那些东西美味与否,她就坐在那里,和他没有重点的闲聊,有时是幼儿园的趣事,有时是电视上发生的八卦小道,有时是关于他没刮干净的胡碴…他不一定听得多仔细多认真,但总是沉醉在她的笑语之间,她的声音像潭温泉,暖暖热热的,泛开在臆里,融化掉许许多多的冷漠,但这样的情景,却将随着她归还钥匙而宣告终止,他不由得感到惶惑。

 他的屋子,并不是因为填满了那些家具而变得热闹,是她让他的屋子活络,让他的生命跟着丰富起来。

 “吵架啰?”楼下邻居因为上班时间到了而下楼,与贺世祺擦肩之际,他好心询问。

 贺世祺不认识那个男人,也不想理人,一语不发。

 那男人自讨没趣,肩膀一耸,朝楼下走。

 “被满‮姐小‬关在门外不能进去吗?”又一个邻居走下来,这次换成女的。

 “昨天你们吵架的声音,整栋楼都听到了,有什么话好好说嘛,加油!”第三个是壮工人打扮的中年男人,豪说话的大音量才真的让整栋大楼都听得一清二楚。

 “吃醋是难免的,可是不能吃过头,会让女人觉得不过气来。”第四个是打扮妖的妙龄女子,撂完话就拎着亮片皮包、踩着三吋高跟鞋一路叩叩叩地扭走了。

 “满意脾气很好的,放心放心,她不会气太久,买束花来送她,包准她马上原谅你。”第五个是满意对门的邻居,对他来说仍是陌生的脸孔。“蔡妈妈再帮你说几句好话,你也站了一整晚,先回去睡啦,包在蔡妈妈身上,蔡妈妈会开导满意的。”

 至少他知道那个邻居叫蔡妈妈。

 吵架吗?他倒觉得是他单方面感情求不满的胡乱发,满意根本从头到尾都是无辜受害者。

 “不过蔡妈妈要替满意骂你两句,你说满意‮心花‬,那女孩好乖的,哪可能会‮心花‬了?还说她周旋在什么两个男人之间,你这样说她,连蔡妈妈都听不过去。”昨天他们在楼梯间的对话内容,全栋楼大概没有人没听见。

 是呀,并不是她周旋在两个男人之间,而是他对她有了更深一层的望,他不要邻居与邻居之间的友情关爱,他开始贪心,想要更多,她却没有必要顺从他,也许正如蔡妈妈所言,她是乖女孩,所以她真心诚意喜欢着她的男人,他才是半途杀出的程咬金,却用此指责她,他凭什么?!

 说穿了,他只是嫉妒罢了。

 他想要的,都不能为他所有,他的家庭、他亲爱的父母、他喜欢的她,都是属于别人的。

 贺世祺回到自己的房子,对面她的屋里被两大片窗帘遮住,他看不到她。

 “满意,对不起,我喜欢你。”他在阳台上轻轻说着,这句话,解释着他昨夜的失控。

 他说着话的同时,满意家的电话一通又一通接不停。

 “满意,那位贺先生说他喜欢你耶!”住在贺世祺楼上的王太太在浇花时听到贺世祺那句呢喃,马上火速拨电话告知女主角“满意,你快去阳台听!说不定他还没说完哩!”好浪漫呀!

 “满‮姐小‬,头吵尾和啦,他好忧郁的一边抽烟一边在告白耶,看起来好可怜,我都快哭了!”住在斜对面的李‮姐小‬洗衣服时听到贺世祺的低语,从矮凳上飞跃起来,不管双手全是泡沫,抓起‮机手‬就打给女王角,说话时还带着鼻音。

 “小意老师,我有听到他说爱你喔,说不定我跑进来打电话的这个时候,他正在说要娶你哩!”住在附近的学生家长途经楼下,也在公共电话亭里打电话上来。

 “满‮姐小‬,有个男人在阳台上说喜欢你。”着浓重外省腔的老伯伯也参一脚,不过他是直接来按满意家的门铃。

 “满意!满意!你对面的邻居说爱你呀!你们的关系什么时候发展到这种程度了?”和满意情不错的杂货店老板娘也听到了。

 每一通都是告诉她,贺世祺站在他家阳台上说了什么。

 满意不知道该怎么响应邻居的热情告知,小社区的感情融洽有好有坏,好的是大家互相识,发生问题时也能集众人之力一块解决:坏的是无论社区有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众人的关心,太多的关心有时会形成‮大巨‬的压力,例如现在。

 “谢谢…谢谢…我知道了…嗯嗯,好,好,拜拜。”挂掉最后一通电话,满意已经分不清楚自己到底是觉得无奈还是觉得好笑,尤其不少邻居打来报告现场实况时,还会祝贺她有情人终成眷属,顺便建议哪一家的婚纱拍得好看,哪一家的喜饼最好吃。

 他和她,算吵架吗?

 到现在她还不懂爆发争执的起因是什么,她被他吠得莫名其妙,所以也回敬他莫名其妙的冷战,接到这么多通电话,听见他们转述贺世祺的话,她的气几乎消到没剩多少,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喜悦。

 她悄悄走到窗帘边,拨开一个小角落偷偷看他,发现他始终都往她这方向瞧,专注得没挪动步伐及目光,她没办法想象他说喜欢她时的口吻,是认真的?还是说笑的?

 好想用耳朵去听,用眼睛去看,听听他是否诚实,看看他是否诚心。

 宝宝摇着尾巴靠近她,将脑袋蹭进她的怀里,她安抚地摸摸牠,牠发出满意的呜鸣,伏在她身上睡着了。满意以指轻轻梳刷牠浓密的发,实际上更想要‮慰抚‬的人,是他。

 “你要是多学学宝宝,多撒点娇,我就会疼你一点多一点再更多一点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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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满意决定下午从幼儿园回来时,要提着食物去和贺世祺谈和,她不是个会记仇的人,也不觉得两人有什么理由吵到从此老死不相往来--好吧,她承认,那句从众多邻居口中听到的“满意,对不起,我喜欢你”也是迅速消灭怒火的主因之一,她不想再偷偷躲着看他,心里明明好想好想奔过去,陪他一起用早餐、午餐、晚餐、消夜,像以前待在他身边时那么轻松自在,她好怀念那些,也不想太为难自己忍这样的念头。

 擦拭着教室里的桌椅,她盘算着哪些食物最能收买他的胃,完全没注意到教室外的小小操场上发生的騒动。

 “厚--老师说不能抽烟,会会黑掉!”

 好几小指头不断在贺世祺脚边晃呀晃,一张张仰高的小脸天真无却又模仿着大人的老成,对于他嘴边的香烟非常非常的指责。

 “对对,会会黑掉!”

 “是肺会黑掉啦!”一名发音清楚的小女孩跳出来修正童音的错误。

 脚边的小孩不放过他,即使他不说话的模样不甚友善,但小孩哪懂这些,一前一后后踉踉跄跄追着他的长脚跑。

 “而且飞掉下来会火灾!”

 “对对,飞会火灾!”

 “是灰掉下来会火灾!”

 “陈晓玲最讨厌了,一直纠正别人!”一点都不合群。

 “对呀对呀,陈晓玲最讨厌了,大家不要跟她玩啦!”在一群笨蛋里出现的聪明蛋被排挤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哇呀!我要跟老师说…”扎着麻花辫的小女生抱住贺世祺的管,眼泪说掉就掉,甚至像咬手帕一样地咬住他的管。

 贺世祺咽下一句低咒。小孩和狗的智商是同一等级吗?否则行为模式为什么眼到让他有股令人痛恨的亲切感?

 “爱哭鬼!爱告状!羞羞脸!羞羞脸!”好几名小孩--以男生居多,围在她身边做鬼脸。其中一个小男生还动手扯掉她发辫上的小草莓发饰,惹得小女生干脆坐在地上甩动四肢,又踢又蹬大声号哭。

 “李柏翔,你弄哭陈晓玲了!等一下小意老师出来你要被罚写123了!”

 “又不是只有我弄哭她,你们也有!”小男生推卸责任。

 “李柏翔?”贺世祺耳尖地听到这三个字,但是又不太肯定,因为小孩子说话的音太浓重,只有时常和他们相处的父母或老师才能理解他们说了什么,对寻常人来说,童语和外星话差不到哪里去,都是咿咿哦哦的混乱语言。

 “不是我啦!是她自己爱哭!还你嘛!”小男生干下坏事又不认错,丢下小草莓发饰就要跑掉。

 “等等!你叫李柏翔?!”贺世祺一手就捞起小男生,高高举起。“你不会这么刚好生日是这个月九号,还这么刚好生日当天是满意替你过的吧?”

 他瞇起双眸,叼着烟说话时,几丝白烟从瓣间吐出,窜进小男生的鼻腔,小男生只知道抽烟会让肺黑掉,却不知道那是长期抽烟才会导致的下场,还以为自己闻到几口烟味就会变成那样,吓得小脸苦皱起来,豆大的眼泪一颗一颗往眼眶外掉。

 “哇--我到烟了,我的会会黑掉,我会死掉!”

 其它小朋友一听到小男生这么哭着,也跟着大哭起来。

 “李柏翔会死掉,怎么办?!哇--”

 就连刚刚才被小男生欺负的小女生也帮忙一起哭。

 死亡,对于小孩来说,是件完全不懂但又觉得应该要很害怕的事情。

 “怎么了?”满意听到哭声,从教室里出来,还没来得及多问,就看到贺世祺伫立在小操场中间,周遭包围着四五名呜呜号哭的小朋友,他手里拎着一个,两条管巴着好几个,脸上的表情绝对称不上自在。

 “老师--李柏翔要死掉了!”小朋友见她如见救星,一个接一个又扑到她脚边,继续哭。

 “李柏翔到烟了,会会黑掉--呜哇--”

 满意明白了,快手掉贺世祺嘴上的香烟,在围裙上弄熄,抱下李柏翔,一面安抚其它小朋友。

 “没有烟了,没有烟了,没关系的。”

 “可是我进去了…”小男生豆大的泪珠依然往外掉。

 “来,重重吐两口气,把进去的烟吐出来。”满意自然有拐骗小孩的手段,她吃幼儿园老师这行饭可不是吃假的,她清楚小孩的思考模式,也懂得如何安抚他们。

 小男生对老师的话深信不疑,照做了。

 “很好。”她作势在小男生面前挥挥手掌“老师把这些坏烟都扬掉,全部搧掉,小朋友也一起帮老师好不好?”

 “好!”几只肥短小手马上在半空中舞动,彷佛真的有坏烟在他们面前飘过。

 “来,柏翔,你再两口气。”

 小男生迟疑地看了看天空,决定跑到秋千旁才用力气,这样才不会再到坏烟。“老师,我好了。”

 “还有烟味吗?”

 小男生‮头摇‬。

 “那柏翔就没事啦,肺不会黑掉,也不会死掉。”

 小朋友响起一阵欢呼。“好了,进教室去,淑媛老师要发点心给你们啰,先去洗手。”

 “好!”解决小麻烦,满意转向贺世祺。

 “你是专程来幼儿园弄哭小孩的吗?”她失笑地问。他看起来真不好,脸色不好、表情不好、精神也不好。

 “我情愿去弄哭商场上的敌手,也不想和这种生物有任何瓜葛。”说哭就哭,说笑就笑,根本没有任何理性的生物,就叫做“小孩”

 “那么你是来找我的?”她故意问,很高兴想念着要相见的人,不是只有她。

 “本来是。”

 “本来是?现在不是了?”

 贺世祺微微一笑,脸上的霾一扫而空,弯下与她平视。这么娇小玲珑的‮体身‬,为什么会对他产生如此‮大巨‬的影响?左右他的情绪?

 在满意继续开口问他“既然不是来找我,你出现在这里做什么”的同时,他低头擒获她的,以吻封去所有语言--

 他本来是来找她,为他那夜难看的醋样道歉,请求她不要就这样不理他,虽然此等行径和一条摇尾乞怜的狗没什么差别,他却更受够了每天面对她拉上窗帘的被拒感。

 而现在,他的目标转换了,他不是来找她,他是来吻她的,狠狠的补偿这些日子,他每一次想吻却又不能吻的挣扎。

 她让他以为自己是恶劣的第三者,觊觎着别人的女人,更让他醋劲大发,出饿犬争时的狰狞面容。

 原来一切都是他的误解,那时在屋里屋外布置活泼热闹的生日宴会,为的只是一个娃娃,不是他所以为的假想情敌,当看到“柏翔”的真面目时,他有种大笑的冲动,还有像现在--吻她。

 她的味道真好,清新如晨,温暖而润,引他深入探索,反复连,但很显然,他吻她的火热方式让她招架不住,当他以舌尖挑动她的舌头时,她不时息,扶按在他手臂上的十指头还会本能地轻颤哆嗦,彷佛在闷闷指控着“你怎么可以这样…”简直可爱得让人想得寸进尺。

 “亲亲会生小孩耶,我妈妈说我就是这样来的。”窗边趴着好几张小脸蛋,每人嘴里嚼着波萝面包,含糊交谈。

 “才不是,我妈妈说是牵手才会!”

 “你们都不对啦,我爸爸说要睡在一起,然后小孩才会趁睡觉时跑到肚肚里。”

 “…”波萝面包从小女生手中滚下来,弹十足得像颗小皮球咚咚咚地小小弹跳,沾了半边的沙土。

 她精致可爱的脸蛋逐渐朝中心拧皱,脸色涨红“呜哇--我午睡的时候和李柏翔睡在隔壁--我会生小孩啦…”

 “我不要跟陈晓玲生小孩,我喜欢的人是朱苓啦,哇…” N6z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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