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这座古堡位于山丘之上,坐在窗边,山下风景尽收眼底,真有点君临天下的感觉。
一大早,管家已派工人来过,将窗子的玻璃迅速镶好。窗外的天空经过昨夜大雨的洗刷,显然份外蔚蓝澄净,阳光从玻璃折
照进屋子,似注入了一汪清澈的湖水。
海伦正打算借着这明媚光亮读一本旧
喜爱的书,忽然门外有人大声叫唤。
“大嫂,我跟天翔要去镇上逛逛,你去不去?”
是雪儿?这丫头又想干什么?
“你们自己去吧,我不妨碍你们了。”隔着门,她一口回拒。
“我哥也说要去哦,你不陪他吗?”
“那…那就让他跟你们一起去吧。我想在家里看书。”
“大嫂,你在生天翔的气吗?”雪儿嘻嘻一笑。
“生气?”她一怔“我哪有?”
“听说昨夜你要天翔跟你聊天,可是他急于回房陪我,没有答应,所以大嫂你有些不大高兴。”雪儿意味深长地道。
“胡说,我哪有叫他陪我聊天,分明是他…”这家伙怎么可以胡说八道,想证明自己受女孩子
吗?“我哪有不高兴!”
承认自己生气,就等于承认自己吃醋,她可不愿意承认自己对天翔余情未了。
“那大嫂就跟我们一起去逛逛街呀,否则天翔会很自责的,以为他惹你生气了。”
如此说法,
得她只得打开房门,同意对方的提议。
早晨的空气很清新,的确适合到户外走走。她披了一件披肩,跟在兴高彩烈的两男一女身后,默默地走着。
今天的雪儿打扮得光采夺目,只见头上一顶镶着纯白绒羽的宽边帽,把她一张小脸衬得神采奕奕。反观自己,因为肩上那件灰黑厚重的披肩,显得老气横秋。
乘车行驶了很长一段路程,才到达城镇的闹区。
这儿果然热闹非凡,像一场全镇的派对,各家各户都出动了,甚至可以看到闲逛的修女。
顺着长街一路走去,可以看见各式小摊,有卖水果的、卖瓷器的、卖自制小饰品的、卖小
小鸭小猫小狈的,还有卖油画的…使她眼花
。
“人好多呀!”雪儿奋兴地嚷道“我就喜欢人多的地方!”
“小心不要走丢了。”齐天翔在她耳边轻笑。
“我对这带
得很,根本不会迷路。”雪儿回眸“倒是你们要小心。”
“喂,妹妹,明知哥哥会迷路,你还走得这么快!”萧朗抗议“是想甩掉我们,过两人世界?”
“你跟大嫂也可以过两人世界呀!”她故意亲热地挽住齐天翔的胳膊,快步地朝前走“咱们互不打搅!”
“我这个妹妹真不矜持,怎么可以在大庭广众之下,对男人投怀送抱的!”萧朗故意对着海伦抱怨“看来他们的关系进展神速呀,昨天才相遇,今天就搂在一起了。”
“他们很有缘。”海伦垂眉回答。
这两人的关系的确进展神速,是否因昨夜“彻夜长谈”的缘故?她实在不敢想象,因为稍加联想,心就疼痛难忍。
“干脆跟他们分道扬镳算了,”萧朗也不甘示弱地搂住海伦的肩“省得听到我那个妹妹叽叽喳喳的声音,心烦!”
“好呀,好呀!”雪儿扮了个鬼脸,吐吐舌头“我也不想身后跟着你这只大灯泡!天翔学长,我的手好酸,你能不能帮我提包包?”
她转过身去,马上换了一副撒娇面孔。
“好啊。”齐天翔乐呵呵地扮演一个好男人。
“海伦,你累不累?我也帮你提包包。”萧朗不服输似地转向海伦问。
“我…”她轻轻头摇“我不累…”
“哎呀,不要跟未婚夫客气,帮未来的太太办这点小事是应该的。”萧朗不由分说也充当好好先生,像在跟齐天翔一较高下。
说不过他,海伦只得将皮包
到他手中。
眼前一对“恋人”更加亲密地前行,她实在不想再看眼前这令自己心烦意
的画面,不由得默默停下脚步,欣赏街边景
。
街角处有一家
天的披萨店,香气四溢,她站到炉边,看师傅烤披萨。
这儿的披萨制作独特,并不用现成的西红柿汁,而是以新鲜西红柿切成薄片铺在比萨上,轻轻一烤,鲜美的
汁便
了出来,
人无比。海伦一边看,一边让叹,不知不觉竟过了好久。
待她回眸时,已完全不见天翔一行人的身影,市集仍然热闹,人声鼎沸,却没有一张熟悉的面孔。
海伦子身一僵,不知为何,忽然有种害怕的情绪弥漫
中。她跟他们走散了、迷路了?这镇上街道纵横
错,她完全找不到回去的路。加上皮包不在手上,她也没钱打电话。
是否应该报警?可察警局在哪里?她又不会意大利语,察警们能听得懂她的话吗?
像被抛弃在茫茫人海中的儿孤,她手足无措。
坐到就近的
泉池边,她忍不住掩面哭了。
不知这泪水缘于迷路后的害怕,还是这几
的心忧,她只知道,隐忍了好久的情绪终于爆发了。
泉四溅,溅到她的发间,深秋的风吹着,她感到刺骨的寒凉。可她顾不得这么多,也顾不得行人好奇的眼光,失控似的,只是一个劲地哭。
不知过了多久,怱然察觉发间不
了,笼上一股暖意。
她伸手一摸,才发现头上竟多了一顶帽子!愕然地抬头,发现眼前早已站着一人,那顶帽子便是此人为她戴上的。天翔?他不是守在雪儿身旁,怎会在此?莫非她眼花?
“发什么呆呀?”他俯身下,笑着瞧她。
他回来找她了?抛下新
的女友回来找她了?明明已经走散了,他怎么找得到她?这一切,是她的幻觉吧?他…仍是爱她的吗?海伦猛地张开双臂,搂住他的
,扑进那个熟悉的
膛,泪水更如雨下。
“怎么了?”他抚抚她的发。
“你真的是天翔吗?”她呜咽道。
“傻瓜,不是我是谁?”他忍俊不住地问。
“你怎么回来了?”
蹲在她面前,齐天翔托起她的下巴,让她正视他“你哭了,为什么?”
“你怎么回来了?”她不肯回答,只重复刚才的问语。
“你哭了,是因为吃醋吗?”俊颜收敛笑意,肃然地问。
“这顶帽子…”海伦却答非所问“好像是雪儿刚才戴的那顶,怎么在你这儿?我私自戴它,雪儿会生气吗?”
“先回答我,你哭了,是因为吃醋吗?”他更加凑近,
问。
她垂眉,算是默认。
“吃醋就表示你仍然爱我?”齐天翔微微勾起
角。
“齐天翔,不要问这种无聊的问题!”她终于反抗。
“通常你有这种反应,就证明我说对了。”他满脸自信。
“你…一海伦咬了咬
“现在再问这种问题,有什么用?我要结婚了,你也有新的女朋友了。”
“如果我叫你不要结婚呢?”他抓住她发抖的手,轻轻摩挲。
“你说什么?”脑子一片空白,完全不知该如何应付。
“跟我私奔吧!”他咬着她的耳垂,轻轻道。
海伦一惊,向后一缩,险些掉进
泉池里。
“小心呀!”他伸手扶住她“不要乐极生悲!”
“胡说八道。”她小声地嗔怪,甩开他的手。
“有人邀请你私奔,难道你不快乐?何况,那人还是这么英俊的帅哥。”他仰起头,得意扬扬的模样让她想笑。
但笑容仿佛被冰封住了,无论如何也释放不出来。
“海伦,我们马上就走,好吗?车子就在前面,我们直接去机场!”
“可是,宋夫人要我们帮忙布置她的古堡…”
“去她的宋夫人!”齐天翔捧住她的面庞“不要再去管什么古堡了!”
其实,她不知道,这座古堡是他为她而买的,如果她点头,马上能成为这儿的女主人。
他记得某次在一个无名的画廊,她曾在一幅绘着欧式古堡的油画前驻足好久,说这是她小时候最向往居住的地方。她说的话,他一向记得。这次便是带她来实现梦想的。他编造了一个关于宋夫人的谎言,只为把她骗到这儿。那场所谓要策划的订婚宴,其实是为他们两人策划的。
所以在萧朗说要打电话给宋夫人的时候,他才迫于无奈答应让这个讨厌的“未婚夫”跟来,否则谎言将会马上揭穿。
“答应我,海伦。这不是我第一次求婚,却是最后一次了。”齐天翔郑重地对她说“如果你拒绝,以后我不会再烦你。”
“我…”海伦已经泪眼
离,喉间像被什么梗住了。
最后一次求婚?他在给她下最后的通牒吗?这样的威胁口吻,他从未用过,她听在耳里,真有点害怕…
最后一次,是否意味,如果她再逃过这一次,从今以后就可以彻底摆
他了?
她舍不得,她真的好舍不得,真想马上点点头,答应他…
忽然,帽子上有什么白色的东西,轻盈地飘了下来,拂过她的脸颊,飘落地面。
是羽
?
这洁白的羽
,让她突然想到了一个人,也让她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克制住了自己。
对,雪儿。她想到了雪儿。
像雪儿那样的女孩子,不是她一直希望他能遇到的吗?那样阳光灿烂的个性,那样美丽可爱的面容…跟那样的女孩子在一起,他才会幸福吧?
那样的女孩子才能配得上他,而她这种已经被命运磨折得千疮百孔的人,是不配的。
拒绝了他好多次求婚,都是因为自己的害怕和自私,但她知道这一次不是。
这一次她头摇,只因为她希望他能得到更好的归属。
“天翔…”她忍不住伸手抚了抚他的面颊,隐约有胡碴刺手,她曾在与他
绵时不知抚过多少次,这也许是她最后一次触摸了。
“你答应了?”见她主动与自己亲热,齐天翔不由得大喜。
默默掉下一颗眼泪,她摇了头摇。
“什么?”这个答案,他显然没有料到,顿时跳了起来“你什么意思?”
“天翔,我不想跟你走…”她颤抖地发出声音。
“可你明明为了我吃醋,你明明是爱我的!”抓住她的胳膊,他大嚷。
“我爱你,我一直爱你…”她忍不住又流泪了“可是那又怎么样?爱你,就一定要嫁给你吗?”
“你在说什么?”他完全听不懂她的意思,爱他,却不愿意嫁给他,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荒谬的事?她到底要他怎样做才肯接受他?
宠她不行,气她也不行,对她好不行,对她坏也不行,她说不爱他的时候不行,说爱他的时候也不行…天啊,他真的不懂,也真的无计可施了。
一种绝望的情绪窜上心头,之前所有的激动与奋兴颓败下来,如风飘散。
或许,她的确喜欢他,却没有喜欢到愿意嫁给他的地步,既然如此,他又何必再苦苦纠
?
再纠
下去,她难过,他更会心痛。
他是一个有耐心的人,可人的耐心是有极限的。今天,是他最后一次求婚,也是他耐心的底限了。
“天翔,对不起、对不起…”她把小脸埋在他的掌间,泪水濡
了他的手。说不出别的话语,一句“对不起”不断重复,震动他的耳膜。
“不要说了,”他轻轻将她扶起来,感觉像是最后一次扶她了“我不会勉强你的。”
“天翔…”她睁着泪光盈盈的眼望着他,不知所措。
“这里有些钱,你可以搭车回古堡去,”他挤出一丝微笑“回去好好休息一下,看你的样子多憔悴。”
“那你呢?”
“我想在镇上到处走走,晚一点再回去。”他拖着蹒跚的步子,仿佛瘸了一条腿似的,缓缓踱开。
“你也别太晚回去,不要耽误了晚餐的时间,不要迷路了…”她喃喃地叮嘱着废话,心里知道,这一次自己要永远失去这个男人了。
他没有回答,只向她挥了挥手,继续踱进人群中。
泉像雨点一般洒在她的身上,她扶低帽子,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感觉这样的情景,似一场大雨中的诀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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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这样失踪了,那
再也没有从镇上回来。雪儿替她订了机票,让她独自回湾台。
飞机即将起飞,海伦觉得自己像是已经死了似了,灵魂就要飘向空中,
身只剩驱壳,空
的。
她用眼罩遮住半张脸,闭目养神。忽然,身边的位子轻微震动了一下,似乎有什么人坐了下来。
海伦并不打算与邻座的人交谈,继续遮着睑装睡,直到飞机冲上云霄,空中姐小推来茶点,她才摘下眼罩,打算要一杯咖啡。
但当她与邻座的人无意间相视,双方都惊呆了。
苏心?!
海伦差点没跳起来。怎么会这样倒霉;心情沮丧的时候偏偏遇到这个冤家?!
“姐小,请问我可以换一个座位吗?”她还未开口,苏心就已转向空中姐小,提出了与她心中所想相同的要求。
“对不起,今天飞机上客满,恐怕帮不了您…但如果您能找到愿意与您换位子的客人,我们当然也不会介意。”空中姐小微笑着回答。
“那就算了。”苏心叹了一口气。
看来,她们这对冤家,注定要狭路相逢的。
空中姐小替她们倒了饮品,海伦咽之无味,苏心则一口吐了出来,
中似乎涌起一股恶心感。
“看到我就这么不自在?”海伦忍不住微讽。
“你以为我这种反应是因为你吗?”苏心白了她一眼。
“我记得你不晕机的,怎么,最近体身不太舒服?”她冷冷地问。
“是喜,不是病。”半晌,苏心才答。
“什么?”海伦一怔“你…怀孕了?”
“嘿嘿,嫉妒吧?”苏心哼笑。
“有什么可嫉妒?难道我不会生孩子吗?”嘴里这样说,心里却真的有一点点泛酸。不是因为对方怀的是亦磊的孩子,她会失落,只因为不知道自己将来是否能当上幸福的妈妈。
失去了天翔,她这辈子可能都不会结婚了。再也没有人能温暖她的心灵,给予她幸福了,即使这世上有不少出色的男人,他们也不会像天翔那样,对她如此有耐心…
“亦磊怎么没有陪你,他放心让你一个人搭飞机?”片刻之后,她淡淡地问。
“我来意大利出差,他也有他的工作,哪能天天黏在一起?况且医生说我现在可以四处走动,没什么危险。”苏心强装镇定说出此话,却忍不住落下一滴泪。
她想悄悄擦掉这颗不听话的泪珠,却被眼尖的冤家逮了个正着。
“我看不是他没空,而是他不想吧?”海伦微讽地道。
“你听说了什么?”苏心马上紧张地僵硬了子身。
“听说了什么?”她略微领悟“看来被我说中了,你跟亦磊之间真的发生了什么事,对吗?”
“看来你已经知道了,存心哄我把那件羞
的事情再说一遍,想让我丢脸,对吧?”泪水再也止不住,哗啦而下“姓艾的,你现在得意了?!”
“我得意?”海伦
惑“我有什么可得意的?”
“不要再装了,你现在心里一定在想!哼,她当初抢了我的男人,现在自己的男人被别人抢,活该,报应!”苏心大嚷“你就是这样想的,对不对?”
“自己的男人被别人抢?”海伦寻思着她的这句话,这才恍然大悟“你足说亦磊他…”
“还在装?你明明已经知道了,还要我亲口说一
,你到底想怎么样?”苏心掩面痛哭。
“我…”深深
了一口气“我真的没听说什么,这种事有什么必要骗你呢?如果我早知道了,恐怕早就打电话去讽刺你了,哪会这么安份?”
苏心难以置信地抬起头,这才知道原来纯属自己神经
感,无奈脸已经丢了,现在想挽回面子也晚了,气恼之余,又哭了起来。
“他当初会背叛我,将来也一定会背叛你,这个结局你应该早就料到了,有什么好哭的?”海伦拿起一张纸巾递到故友的面前“看不清他的为人,只能怪你自己。”
“还不都是因为你!”苏心蹬足道。
“因为我?”她被指责得莫名其妙“关我什么事?”
“如果你当初原谅他,我就没有机会嫁给他,也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惨…”
“喂,姓苏的,你不要强辞夺理好不好?”海伦为之气结“世界上还有你这种颠倒黑白的人,当初是你背地里把他抢走的,现在却来怪我?”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把他从你身边抢走,”苏心泪如雨下“我只是喜欢他,想在你们结婚前跟他有一次难忘的经历,不料被你撞见了…之后我们都曾经努力想求得你的原谅,可是一切已经无法挽回了…”
“这有区别吗?背叛就是背叛,你们还想瞒我一辈子吗?那样更可恶!”海伦不由得怒火冲天“你喜欢他,当初就应该公开地跟我竞争,而不是在我结婚前几天暗中勾引他,睡我新房,睡我的
!”
“你为什么不明白呢?”苏心忽然神色黯淡地望着她,嘶哑道:“我不可能跟你公开竞争的…”
“为什么?”她眉一凝。
“因为…比起他,我更珍惜我们的友谊。”
“什么…”海伦骇然。
“你也许以为我在睁眼说瞎话,明明暗中勾引了你的未婚夫,怎么还在这里恬不知
地说自己最珍惜的是跟你之间的友谊,”苏心苦笑“但事实上,就是如此。你当初那么爱他,费了全部心思和时间去追求他,我怎么能说我也喜欢他?那样岂不是会令你伤心,岂不是会让我们的友谊产生嫌隙?
“所以。我一直保持沉默,可我又忍不住地偷偷喜欢他,终于在你们结婚之前,我不由自主地向他表白…”
“撒谎,”海伦难以置信地头摇“到现在你还在撒谎!”
“我现在撒谎还有什么意义?”
这一句话终止了所有的质疑。的确,事到如今,往事都快烟消云散了,她又何必撒谎?想挽回她在她心中的一点点好感吗?她已经这么恨她了,怎么可能再残留半点好感?反之,如果苏心真的还想挽留什么,那就更证明她的确仍然重视她们的友谊…
哼,友谊?海伦涩笑。她早在八百年前就扔进垃圾桶的东西,如今还能拾回来吗?
“你知不知道,你跟他谈恋爱之后,我好寂寞…”苏心的话语幽幽地
到她的耳边“你总是跟他约会,不再跟我玩,放学不再跟我一起回家,不再跟我一起逛街、做功课,通宵聊天…你过生日的时候不再需要我陪,我过生日的时候你也不再整天陪我,你把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放在他的身上,关心他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甚至要我帮你出主意讨他
心。
“我觉得自己失去了你这朋友,因为暗恋着他也不可能再对其他男孩子动心,身边没有男朋友,也没有女朋友…我那阵子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
是吗?她原以为勾引别人未婚夫的狐狸
肯定得意扬扬、快活惬意,原来竟是如此心境。当初为了追求亦磊,扪心自问,她的确冷落了苏心,可她并没有遗忘这段友谊呵。
“你说你为了亦磊付出了七年,可是这七年之中,难道我又好过吗?我一直在这种复杂的情绪中挣扎,一方面恨亦磊夺走了你,一方面又恨你夺走了亦磊,我每次见到你们,都得强颜欢笑,看你们打情骂俏…直到你们要结婚了,我心里的火山再也
不住了,所以就做了那件错事…”
苏心子身微颤,忽然转过来一把抓住海伦的手,声泪俱下!
“我后悔占用了你的新房,也没想到你的父母会遭遇车祸。阿紫,这些年来,我一直都很内疚,亦磊心里也不好受,他本来想娶的人是你,后来不得不负责任地娶了我,他当年只是一时意
情
出轨,他心里真正爱的人还是你呵!但你执意要把第一次留到新婚之夜,他跟你谈了多久的恋爱,就强
了多久的情
,这对男人来说已经很不容易了…”
“不要再提这个人,”海伦头摇“他如果真的有良心,现在也不会同样背叛你。”
“那是因为当年的事给他留下了太重的阴影,他一看到我就会想起对你犯下的罪,想起那场车祸。这三年来,他也想努力当一个好丈夫,可终究支撑不下去…我不怪他离开我,我们这样的罪人本来就不配得到幸福!”
“心心…”三年来,第一次恢复对好友的昵称,刚才苏心的那一番话,在海伦心里冲撞,掀起千层波
。
她抬头再仔细看看好友的脸。这真是苏心吗?一向神采奕奕的她,似苍老了十岁,背也好像驼了,微微地弯着。一双本来明亮的眼睛此刻眼神涣散,素来梳理整齐的头发竟微微凌乱,无心顾及。
她说的,应该都是实话吧?
“上次石榴皇后的事,到底是不是你做的?”海伦仍不忘提出埋藏了很久的疑问。
“我虽然因为骄傲,一直不肯向你认错,但心里从来没有把你当成仇人,又怎么会做那种加害你的事?况且我身为康妮儿公关部经理,公司的活动出了状况我也会受到责难的,又怎么会那么笨,给自己惹麻烦呢?”
“看来,是我错怪你了,那颗石榴的确只能够当一个摆设而已…”海伦自嘲地笑。
“好在当时齐天翔为你解了围,”苏心看着她“其实我觉得他对你不错,人也很好…”假装听不懂老友的意思,海伦顾左右言他“对了,你现在打算怎么办?亦磊走了,你肚子里的孩子…”
“还能怎么办,走一步是一步,我暂时没有太多的打算。”苏心摸了摸自己的小肮,轻轻叹息“或许生下他,也许打掉他…”
看着她茫然失措的模样,累积在海伦
中多年的怨恨似乎一下子变轻了,仿佛乌云被风吹散,阴影渐渐消淡,痛苦的
源一旦解除,附加在心头的重量也会一点一滴褪去。
她现在应该再恨苏心和亦磊吗?或许,除了父母的死之外,她已经没有太多恨他们的理由。不过,他们也只是间接的凶手,天灾人祸,谁又可以避免呢?
“阿紫,我恳求你不要再恨我们,我并不是因为想摆
罪责,实际上,我愿意一辈子背负内疚,我只是希望,你没有了怨恨,可以快乐一点,变回从前的你,”苏心轻轻道“那个笑容明亮的阿紫,我已经多年不见了,好想她呵…”是吗?从前的她很值得怀念吗?可她还能再变回去吗?
窗外一片蔚蓝,海伦努力想从窗户的玻璃上看看自己的模样,看看自己跟当年有多么的不同,却因为阳光过于耀眼,什么也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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