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彭峻猛靠墙而坐,心里不
承认,这女孩看似
野,但手脚轻巧,被她包扎处理后,他的伤口舒服多了,头也不那么晕眩,看来明天一早离开是没问题了。
他习惯性地巡视四周。屋内的陈设十分简单,和院子一样,收拾得干净整洁。一铺大炕依墙而起,占了屋子三分之一的空间。炕对面地上有个垫着兽皮的草席,席上放着个尚未编织完的筐子;席垫一侧是堵山墙,墙下有个很大的木槽,因光线太暗,看不清里面放了什么东西。
而在房间的另一头,与门正对的墙上是个窗子。厚厚的窗纸挡住了屋外灌入的冷风,其上画的是二十四孝中的王祥“卧冰求鲤”图,画面十分生动有趣。
窗下有一张细长的木桌,桌上放着文房四宝。这倒令他十分惊奇,难道那个叫雁翎的女孩还通文墨?那幅窗花是出自她的手吗?
再看自己坐着的炕。炕头摆放着炕柜,上头迭放着被褥枕头等,虽然折迭着,但仍可看到被面上绣着五颜六
的花草鸟兽,有的还是用碎布拼成的。
令他好奇的是,整间屋里没有一件男人的用具,甚至没有一丝男人的气息。
难道她家连一个男
亲友都没有吗?
罢才那令他不快的情绪再次袭上心头:就这么一间房,她让一个大男人进来,也不怕坏了自己的名节?
可是转念一想,是她把自己带来的,而且她既敢独自住在这里,自然有她的理由,自己明天一早就离开,犯不着为她
心。
这时,他听见女孩进门,接着是锅碗响声,猜想她正在烧火做饭。
除了柴火偶尔发出的爆裂声和她走动的声音外,屋子里很安静。
彭峻猛闭上眼,慢慢地运功调息,直到一股十分
人的香味窜入鼻息,令饥肠辘辘的他睁开了眼睛。
在他面前的炕桌上摆了一盘圆形
黄的大饼,雁翎正小心翼翼地端来一锅粥。
她已经梳洗过,乌黑的头发整齐地束在肩后,白净脸庞上黑亮的眼睛和嫣红的双
格外引人注意。
此刻的她看起来与之前那个凶悍的野丫头又不同。眼前这个女孩举止端庄,肌肤如雪,十分伶俐可人,一点儿都没带野
。
此刻因为屋内暖和,她
掉了那件红色小棉袄,只穿了普通的淡蓝色裙裳,小巧玲珑的身段十分动人,而她脸上宁静
足的神态更是令彭峻猛觉得她好像是个拥有全天下的女王,而不是一个孤独居住在陋室里的村姑。
感觉到他的视线,雁翎抬起头,看到他注视着自己的炯炯目光时马上招呼他:“你饿坏了吧?快来吃饭…哦,等等!”
她下炕端来一盆水,放到他面前。“先洗洗手吧。”
彭峻猛没说话,双手伸进盆里匆匆地洗了一遍。水是热的,于是他干脆低头洗了个脸,当然,他注意痹篇了头顶上包扎的布巾。
见他洗完,雁翎将盆搁在地上,扯下肩头的
巾递给他,再端盆出门。
彭峻猛擦干净手和脸后,觉得肚子真的饿了。于是也不等雁翎进来,搁下
巾就伸手抓起一块大饼吃起来。
必上门进来的雁翎见他吃得香,想他一定饿极了。“好吃吗?”
“好吃!”彭峻猛简单地说,其实何止好吃,简直是美味,但不善言词的他只能这么表达了。
雁翎上了炕,将炕桌往他身前挪近,方便他取食物。
他咬了一口饼,细细品味着,想不出自己曾经吃过这么
口鲜香的大饼?
“是什么馅?好香。”琢磨不透,他开口问道。
“没有什么,不过是大虾和南瓜罢了。”雁翎将盖着的锅盖掀开,盛了一碗黄澄澄的小米粥放到他面前。
彭峻猛吃着面皮脆韧的馅饼,再喝口小米粥,顿觉清
可口,风味别样,不觉胃口大开,于是在确定雁翎吃
了后,他便风卷残云般地将桌上剩下的食物一扫而光。
就像从彭峻猛的瘦和破烂衣服断定他是
汉一样,雁翎看到他饥饿的样子,更加确信他过的是有一餐没一顿的苦日子,不由得对他更多了同情。
其实她不知,彭峻猛的瘦是因为十多年来睡眠不足和奔波过甚造成,衣服破则是因摔入山
被锋利的石壁划破所致。
彭峻猛由于平时在府上多是吃军营伙夫煮的食物,味道千篇一律,偶尔回家或出公差时,吃的也多是精致大餐,何曾吃过这种
食野味?于是自然觉得新鲜,不由得多吃了些。
没想到他的这一切看在小姑娘眼里,却成了他“
汉”身分的最佳佐证。
等吃
后,雁翎收拾好炕桌,取出被褥枕头,为他铺好
铺说:“你早点歇息吧,休息对你的伤有好处的。”
“你睡哪里?”看着她忙碌的身影,彭峻猛突然觉得有必要关心她的名节。
雁翎直起子身看着他,奇怪地说:“这里是我的家,我当然睡在这儿。”
彭峻猛一听,一股陌生的怒气在心头腾起。
他口气严厉地说:“你以前也这样与男人同睡一炕,从不避嫌吗?”
他骤变的态度令雁翎难以接受,再听他带有侮辱
的语言,不由得又羞又恼,脸色一沉说:“我从未让男人留宿家中,更没有与男人同睡一炕,若不是见外头寒冷,你受了伤又无家可归的话,我才不会让你进门呢!”
见她生气了,彭峻猛依然不退让,冷然道:“身为女人,你的行为举止仍不检点!”
“你真是狗咬吕
宾,不识好人心!”雁翎气得浑身发颤,她没想到自己救了他,却换来他的羞辱!真想狠心将他赶出去。
可是看看他头上腿上的伤势,她又忍着心头的气,冷冷地说:“不管我是什么样的女人,你先凑合着住吧,等铁大叔回来后,我送你去他那里。”
说完不再理会他,拿走炕桌上的油灯下了炕。她可是还有很多事要做呢,没空和这个性情
晴不定的男人啰嗦!
房间里的气氛变得十分凝滞,雁翎不再跟他说话,彭峻猛也无心理她。
可是不一会儿后,他发现自己的目光正不由自主地追随着她的身影…
他看到她将灯放在墙角,系上一条蓝花围裙,将今天他被迫抱在怀里和
在身下带回的那些席箕草,一片片修剪后放进那个大木槽里,然后坐在兽皮上开始编织那个编了一半的篓子。
原来她到河边采集席箕草是为了编织这些家用品?他只知道这草可做饲料,却不知还可以编这些玩意儿。
时间慢慢地流逝,雁翎一直在低头忙碌,彷佛忘记了屋里还有个人。
她心里还在生这个莫名其妙的陌生男子的气,当然,也在生自己的气。
他以为他是谁呀?自己好心救他,让他进家门、睡热炕,可他倒好,竟将自己说成了个行为不检点的坏女人!真是没天理!
可是,被他点明后,她才惊觉她家的炕是从来不准男人上的,尤其娘去世的这两年多,她甚至不许任何男人进她的房间。就是铁大叔来了也只在院里或是灶炉间待着。可是今天,自己却连一丝一毫的犹豫都没有,就将这个陌生人带进了家!
为什么会这样?因为见他又可怜又受了伤吗?
当然是这样。不然还会是什么?她心里自问自答。
唉,如果不是他点破,自己还真没想到他不仅是一个受了伤、无家可归的
汉,他更是一个有力量的大男人!
自己今天的行为确实是太鲁莽,也难怪他会那么想,就是铁大叔、银花姐他们回来后知道了也一定会生气的。
雁翎心里
纷纷地想着,真巴不得天赶紧亮,铁大叔赶紧回来,这样她就能把这个惹她心焦的男人送走了。
看着在昏黄灯光下专心干活的雁翎,彭峻猛不免同情起她的孤独无依,同时也觉得自己之前的指责并不恰当。
她一点都不像不检点的女人,她的穿著打扮极其简朴,言行间更没有逗挑放
之气。再看她的房间里,连个女孩子必备的镜子都没有。
彭峻猛看着那柔软的植物在她灵巧的手中穿梭着,变成一个美丽实用的篓子,自责地想自己话说得太重,难怪她要生气。
夜深了,雁翎终于熬不住困倦,往炕炉里加了些柴后,爬上炕的那一头,铺开被褥睡了。睡前,她还特意将炕桌放在她与他中间表示那是界线。
看见他仍然睁大眼注视着她,她也没有跟他说话,熄了灯和衣躺下了。
令彭峻猛羡慕的,是她几乎才落到枕头上,就传出了均匀的呼吸,显然已沉入了梦乡。
黑暗笼罩着一切,寂静的房间里只听到自己烦躁的呼吸声。
睡觉!睡觉!快睡觉!
他默默地命令着自己,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可是一如既往,就在他心中渐静,意识朦胧时,一声凄厉的号叫再次刺穿他的脑际。
“唉!”在那些可怕的影像再次入侵他的脑海前,彭峻猛叹息地睁开眼睛。
他想象以往那样到外面去走走,或去骑马狂奔,以耗尽自己的体力,可是现在受伤的腿让他只能躺在这里,忍受着万蚁钻心的烦躁和无边无际的黑暗!
腿上的伤口开始隐隐作痛,但这点伤痛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他
这样的疼痛,因为
体上的疼痛越厉害,他精神上的痛苦就能够被漠视。
这十二年来,他觉得自己成了一个怪物,当大地沉寂,人们酣睡时,他却是清醒的。有时疲惫至极渐有睡意时,一双疯狂的眼睛和尖锐的白牙便隐隐约约出现在眼前,耳边则总是喜乐、鞭炮、哭笑,甚至指甲划过肌肤的声音…
他憎恨自己的“怪病”曾求治于京城及民间的各个名医,甚至巫术,可是无人能治好他的病。绝望让他将一切精力都用到战场上,他甚至希望能光荣地战死沙场,那样既能保全彭家的名声,实现他大丈夫立功边廷、马革裹尸的志向,同时也能摆
困扰他多年的痛苦。
可是他没有死,他活着,活在一片毫无希望的沙漠中…
“你伤口很痛吗?”
一句轻柔的问话传来,炕桌上的灯随即被点亮。
灯光乍起,雁翎看到一张承载着大巨苦痛的脸庞。
她心一紧,赶紧从炕桌后爬过来,检查他的伤。
“不,不是伤口痛。”彭峻猛拉开她的手,不让她看伤口。
“可是你一直在叹息…哦,你的手好烫!”雁翎惊呼。“你发烧了吗?”
“没…”他的话没说完,便被她的动作止住了。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雁翎,当她的手掌平贴在他的额上时,他觉得彷佛有股清泉
过他燥热的心田,令他浑身舒坦。
雁翎虽感觉到他的体温略高,但应该不是伤口引起的发热,于是略感放心。
可是她刚想将手收回,突然被彭峻猛按住。
“别,你别走开!”
雁翎一惊,挣脱自己被他按住的手说:“你安心睡吧,不会有事的。”
心情正焦躁不安的彭峻猛被她
烈的动作惹怒了,他不过是想留住她的手带给他的那抹惊人慰藉,那是十二年来无人能带给他、而他最渴望的东西,她怎么能够拒绝他?!
于是他猛地抓过她,双手如铁链般紧紧地箍在她的
上,拦
抱住。
“放开我!”雁翎惊得连忙推他,可是又怕碰到他的伤口,不敢太用力。好不容易才在他的搂抱中挣扎着坐了起来,却再也无法将他的手掰开。而他除了紧搂住她的
,将头依偎在她身上外,不再有进一步的动作,这让她微微松了口气。
她靠在炕头的木柜上
着气,这个男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刚才还训斥自己“不检点”这会儿就来侵犯自己,真是个不可信任的伪君子!
看看将脸埋在自己腹部的男人,雁翎真是又气又急。
“你放开我啦!”她生气地扳过那个半躺在她腿上的男人,却发现他睡着了!
“唉,这样也能睡?真是个怪人!”她再次试着将他的手拉开,可是根本拉不动。
她拍拍他的脸,用发尖搔他的鼻孔,但他一丝反应都没有,看来真是睡
了。
算了,就让他这样睡吧。她无力地想着,仰头靠在柜子上。
她知道自己的弱点就是同情心太甚。娘亲在世时一再告诫过她“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看来今天自己的好心真的会带来灾难!
偏偏铁大叔和村里的人都去打猎了,没有人可以帮她,她该怎么办呢?
他说得对,她不该将他带回家里。现在她是不是得狠下心,天亮后将他赶走?
没错,一定得赶走他。雁翎坚决地想:反正自己已经用最好的葯将他的伤包好了,他的伤口几天后就会慢慢愈合的。
可是他没有家,如果我将他赶走,他能到哪里去?外边那么冷,他这么瘦,身上这么破旧的衣服如何抵挡这寒冷的冬季?
雁翎低头看着男人瘦削的子身和褴褛的衣
,心情阴郁地想。
唉,这叫我该怎么办?赶走他,等于将他往死路上推,我怎能见死不救?!可留下他,无疑是给自己挖了火坑!
双手垂放在子身两侧,她静静地看着飘摇不定的灯火。
寂静的夜,渐渐让她放松了紧绷的体身,在不知不觉中沉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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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何时,桌上的灯灭了,窗外透进的微弱白光预示着天就要亮了。
从寒冷和不适中醒来,雁翎首先感到的是颈部酸痛僵硬,腿双也沉重而麻木。
她缓缓睁开眼睛,看见腿上模糊的影子时,想起了夜里发生的事,急忙拉开那双仍然圈在自己
上的手,可是那双手彷佛上了锁似地文风不动。
“这男人怎么回事,睡着了也能
得这么紧?”她难以理解地看着他自言自语道,再伸手摸摸他的脸和胳膊,暖暖的,既没有发热也不冰凉,一切正常。
她想下炕将快熄灭的火点燃,不然等会炕凉了会更冷;她也想将灯点亮,看看他到底睡得怎样;她更想躺下去,盖上被子好好睡一会儿…
可是,她动不了,一切只有等他睡醒后主动放开她。
雁翎就这样张着眼靠在炕头,直等到晨光将屋内的景物照亮。
间一动,雁翎急忙低头,发现他正睁着明亮有神的眼睛看着她,那深沉的目光十分难解。
“啊,你终于醒了。”雁翎急忙说。“你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吗?”
“你一直这么坐着吗?”彭峻猛问她,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雁翎觉得圈在自己
上的胳膊更紧了,于是回避着他的目光僵硬地说:“你这样勒着我,叫我怎么睡?”
彭峻猛看着她,见她一味躲避他的目光,便不再说话,松开双臂坐了起来。
雁翎赶紧溜下炕,披上夹袄出门去抱了一堆柴禾进来。
在她开门时,一股寒风随着晨光直往屋内钻。
她关好门,蹲在炕头将炕炉烧着,又匆匆忙忙地跑出去,很快就回来了,将一个东西放在炕上,满脸通红地对彭峻猛说:“给你,外头冷,你就用这个吧。”
说完又跑了。
彭峻猛低头一看,原来是个红铜夜壶。看起来这东西有些年头了,但擦拭得很亮。他忍不住笑了,心想:用这玩意儿的话,还叫什么“猛将军”?
他将夜壶放到炕下,缓缓下炕。
他的心情实在是太好了。他没有想到自己十来年求医无门,解
无路的“病”居然在这个山谷里的女孩身上寻到解葯!
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当他将头靠在她的腿上,当他双臂紧紧抱住她时,躁
的心竟能那么平静?
昨夜他睡了十二年来的第一场好觉,而且夜一无梦!
周雁翎,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是你让我的梦魇消失的吗?
他欣喜地想,决定今天不离开了,他要进一步确定这个重大发现。
在院子里清洗牛骨的雁翎并不知道屋内男人此刻的心情
,更不知道自己带给了他多么大的震撼。
她只是在想要赶紧替他
补他身上穿的那件破衣,也该赶着给他做件棉衣,这样他才能够熬过寒冷的冬天。
至于要不要赶走他…她仍然很犹豫,要她将一个受伤的人赶走,她真的做不来。
她知道山坡那头的屯子太小,能收留他的人只有铁大叔。可是如今铁大叔带着村里的女男们打猎去了,只剩下两个老人带着一群孩子…
就在她思考时,看到他穿着那身破衣裳单脚站在台阶上。她赶紧擦擦手跑过来想扶他一把,但被拒绝了。
“不用,我还没那么不济。”
他说着单脚跳下台阶,来到院门口那堆还没有整理的柴禾堆前,从中挑了一
较
直并带分杈的树枝,跳回台阶前坐下,伸手向雁翎。“刀。”
雁翎将那把她割草用的刀递给他,心想:这个男人真的很惜字如金。
见猛子专心地削着树枝,雁翎于是将洗好的牛骨放进锅里熬煮,准备做饭。
在她开始和面时,看到猛子已经将个不起眼的树枝做成了一
实用的拐杖,分杈处刚好撑在他腋下,支撑起他体身的部分重量。
看着他拄着拐杖步出院门,雁翎觉得他真是个让人捉摸不透的男人。神态上看起来并不像
汉,可是他又没有家,衣服也破烂,而且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他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从天而降落在她的车上?
就在她苦苦寻思时,走出院子的彭峻猛碰上了一个不速之客…他那个鬼灵
的小弟彭峻龙。
“大哥…”一看到失踪夜一的大哥,彭峻龙高兴极了,急忙跑了过来。
“嘘…”彭峻猛急忙示意他噤声,并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小院。
机灵的彭峻龙当即悄悄靠近他,背起他就往山坡下的河边走去。
“大哥,总算找到你了!你伤得重不重?”
等确定没人能听见他们的说话声时,彭峻龙看着大哥头上、腿上的白布焦急地问。
“不碍事。”彭峻猛将自己昨天落入石
,摔下山崖的经过大致说了一遍。
最后看着小弟沾满
水与灰尘的衣
,歉疚地问:“你们找了我一宿吧?”
“是啊,昨天发现你不在那儿时,可把人急坏了。我们找遍了九连
,直到天黑也没有任何消息,我让他们先回去,自己独自来龙峰山,没想到河谷中竟藏了个小村子,可是只有几个老人和孩子,问不出什么,我就沿着河水来到了这里。”
“哦,原来这就是龙峰山哪。”正在用河水洗脸的彭峻猛惊讶地抬起
淋淋的脸,看看四周,难怪这儿人烟稀少,这里本来就是一片原始森林。
彭峻龙掏出手帕递给大哥。
彭峻猛擦着脸说:“你赶紧回去吧,不要告诉别人我在哪,就说我有事外出,过几天就回去。反正这里也没几个人知道我的底细。”
“什么?你不跟我回去吗?”彭峻龙一惊。“你的伤得赶紧找大夫看…”
“不急,这里有大夫。”彭峻猛意味深长地向山坡顶看了看,他现在真的不想离开,他要确定雁翎是不是他的“救星”“这里有个宝,我可不想空手而归!”
“宝?什么宝?”看到大哥目光炯炯的样子,彭峻龙糊涂了,大哥从来不是个爱财的人,怎么夜一之间变了?可看到大哥脸上少见的光彩,他只得说:“那就将宝一并带走吧。”
“是要带走,可是没那么容易,得花点时间…”彭峻猛沉思地说:“不过我会带走她,你回去吧,过几天我自然会回去。”
“还是我来接你吧。”彭峻龙不放心地看着大哥动作迟缓地撑着那
树干想站起来,赶紧趋前扶着他一同站起来。
“不用,别惊动人。”他叮嘱道。
“我明白。”彭峻龙看看大哥身上的破衣服,立即动手
身上的皮革铠甲。“天气这么冷,大哥先穿我的吧。”
彭峻猛一把按下他的手。“不行,穿上这个,我还能待在这儿吗?好啦,你快回去,就当作大哥在这儿休息几天吧。”
雁翎做好了饭,正纳闷猛子怎么去了这么久还不回来时,他蹒跚地进了院子。
“你到河边去了?”看到他衣襟处
的,雁翎惊讶地问。她家院门外的山坡下就是河边,只是他如何能走过那长长的坡呢?
“没错。”彭峻猛简洁地回答着。上了炕,端过雁翎替他盛好放在炕桌上的面条吃了起来。
令他惊讶的是,这不过是普通的面条,经过雁翎的烹调后却具有他没有品尝过的美味。
“这是什么?”他指着碗里与面条混在一起的菜叶问。
“莴苣菜。”雁翎说,看到他
惑的样子,进一步解释道:“是一种野菜,跟席箕草长在一起。”
彭峻猛点点头没再说话,继续大口地吃喝着。
饭后,雁翎将炕烧热,坐上炕后要他把衣服
下来。
“为什么要
衣服?”彭峻猛错愕而不满地问她。
“我帮你补一补,总比现在这样东一个
,西一条
好吧?”雁翎解释道。“我家没男人衣服,而且就算是去屯里,一下子也找不到合适的衣服让你换。”
峻猛低头细看身上的衣服,这才发现衣服竟如此破烂。难怪峻龙要给他衣服。于是他不再争辩,三两下就
下了衣服。
看到他身上只剩下一件贴身中衣和薄
,雁翎面河邡赤地催促他:“快躺进被子里,天冷呢。”
“你过来。”彭峻猛手里攥着
下的衣服看着她。
“你扔过来就行了嘛。”雁翎以为他要她过去取衣服。
可是他不将衣服扔给她,只是坚持道:“我要看着你
补。”
“欸,你这人毛病真多。”雁翎没办法,只好将炕桌挪开,坐到他身边。
峻猛这才将衣服递给她,同时像昨晚一样搂住了她的
,枕着她的腿。
“你不可以这样…”雁翎抗议,但立即被他的眼神阻止。
“我不会冒犯你。我只是需要睡眠,就当你在救人,让我睡一会儿吧。”
天知道他有多么渴望睡上几天几夜,将这十几年来失去的睡眠都补回来!
雁翎不明就里地问他:“那为何不好好躺着睡呢?这样多不舒服?”
“只有这样我才能睡得着…只有这样…”低喃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消失了。
雁翎看着紧贴着自己,已经闭上眼睛的他,无奈地笑笑,自言自语道:“那就睡吧,你的伤也需要好好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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